第46节(1 / 1)

叩响了紧闭的橡木门,舒伦堡的眼皮突然跳得厉害,他疑惑地垂下眼睛,盯着手中文件夹上的鹰徽,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是谁?”海德里希那特有的冷酷的声音响起,舒伦堡敏锐的从中捕捉到一丝不同于往日的紊乱,这让他睁大了紫罗兰色的大眼睛。

“是我,长官,瓦尔特?舒伦堡。”舒伦堡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不大,但能让门里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进来吧。”里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舒伦堡似乎听到了一抹不明显的戏谑。他定定神,拧开了门。

海德里希斜靠在沙发上,穿着制服,甚至还带着手套,表情慵懒闲适,很适合圣诞节的气氛,当然,前提是你得忽略他怀里坐着一个几乎赤/裸的男子。

舒伦堡苍白着脸看着,那男人有着一头柔亮的红色头发,指甲修剪得很圆润,肌肤白皙,他侧过脸,笑得有些妖艳。舒伦堡熟悉这个人,甚至私人关系还和他不错。他是一起策划了图哈切夫斯基事件的间谍冉克。

“有事吗?我亲爱的小瓦尔特。”海德里希漫不经心的抚过冉克的脊背,丝毫不管这会不会刺激到舒伦堡敏感的神经。他的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那一刻,舒伦堡真的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很轻,却很尖锐,疯狂的杂音一下子充斥了大脑,胃部痉挛,翻滚着酸涩的胃液,他艰难的抬起眼,眼前的世界却在分崩离析。他想说什么,却发现嗓子里一片咸腥,眼睛干涩,想要什么东西湿润一下,偏偏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冉克和我是在33年的时候认识的,”海德里希毫不在意的吻着冉克的脖颈,“比我第一次见到您还要早一年呢。正如我上次所说,您除了在床上还有些用,其他的用处几乎没有,而您在床上的地位也不是无人能取代的。”

舒伦堡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踉跄的后退着,从来没有这么痛过,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从前即使是被海德里希冷嘲热讽,在床上被粗暴的对待,被撕开难以愈合的伤口,他都没有这么痛过,但现在他痛得想要蜷缩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地狱般的办公室的,只知道自己的眼眶始终红肿且干涩着,嘴里却咸的发苦。

“您这又是何苦?”看着舒伦堡凌乱的步伐,冉克叹了口气,很熟练的捡起衣服穿起来,“看着他如此痛苦,您并不会觉得开心,您在折磨他,也在折磨您自己。”

“冉克,你最近的话越来越多了。”海德里希冷笑着站起来,脸上没留下一丝一毫情/欲的色彩。

“只是有些可怜瓦尔特而已。”冉克轻叹了一口气,咽回去了剩下的半句话,瓦尔特,我们都错误的爱上了一个不懂爱的人。

“为什么可怜他?”海德里希挑起了冉克的下颌,那双冰蓝的眼睛冷漠却迷人,在冬日也散发着迷迭香般的香气。

“因为懂他,他比我更执着,也会比我更痛苦。”冉克笑得云淡风轻,只是眼睛深处有着淡淡的忧郁。

海德里希没再说什么,他站在窗边,注视着纷纷的白雪,冉克行了礼,默默的退了出去。大雪落下,很快遮盖了一切,迷失在白雪中的人,能不能找回最终的出路呢?

“这个怎么样,约阿希姆?”当莫洛托夫第一百三十二次举着某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问里宾特洛甫的时候,不胜其烦的外长终于受够了:“您自己逛吧,我先回去了。”

“唉唉,您别走啊,您看这个缎带很漂亮啊,那个铃铛上还有小装饰,那个包装纸上印的小星星真可爱??????”莫洛托夫哪能这么轻易的放里宾特洛甫离开,赶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那双手冰冷的温度让他浑身一颤,他忍不住揉搓起来,想把它弄得热一些。

里宾特洛甫愣愣的呆在了原地,自己的手一到冬天就冷得怕人,恍惚中记得很久以前也有个人想用同样的办法把自己的手弄热,只不过他的动作比莫洛托夫的笨手笨脚要细致许多。

“阿道夫?????”破碎的名字溢出口中,又及时的咽回了嗓子里,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么叫的资格了。这个认知让他的眼神忧郁起来,深邃的像一泓湖水,莫洛托夫几乎看痴了,半天回不过神。他突然觉得里宾特洛甫的眼睛仿若贝加尔湖一般澄澈,如果自己可以溺死其中,那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咬开一瓶白兰地,舒伦堡不要命般的灌着,任由酒液从口边流到胸口上,将衣服弄得一片狼藉,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几瓶酒,只知道屋里的角角落落里似乎摆的都是酒瓶。而即使是酒精也麻痹不了自己那抽搐的心脏,一定是喝的还太少了,都没醉。他这样想着,继续灌了一大口。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科特离婚后拿了一大笔钱回了娘家。舒伦堡第一次觉得这房子是那么冷,即使裹着毛毯还让他感到无处不在的冷气。他轻轻地呢喃着海德里希的名字“莱茵哈德”,似乎这样可以暖和一点。

叮咚!恼人的门铃声传来。是谁?这么晚了,是谁还来这里?难道是房东来收房租?舒伦堡本不想离开暖暖的被窝去开门,但那门铃声一直不停,似乎按的人格外有耐心。最终舒伦堡还是没有耗过那人的耐心,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开了门。

门一打开,夹杂着风雪的新鲜空气扑进了满是酒味的屋子,舒伦堡被呛得一阵咳嗽,还没抬头就被拥进了一个不算温柔的怀抱,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他听来宛如天籁:“您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憋了一天的眼泪突然就这么流了下来,舒伦堡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肩膀耸动着,泪水从眼中不停的滑落,弄湿了那人的黑色大衣。对方似乎也没想到舒伦堡竟然会哭,在好一阵不知所措之后,他果断的将舒伦堡抱到了床上,轻柔的拥住了他:“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莱茵哈德??????”舒伦堡哭得说不出成句的话,他将踏入保安局之后近三年的委屈,还有那深埋心底,却被当成筹码的无望的爱全都哭了出来,浑身都在颤抖。而那个人一直没有劝自己,也没有将自己推开,只是任由自己弄脏了他那件干净的大衣,他的手温柔的搭在自己的背上,耳边一直传来从未有过的温情:“别哭了,都会过去的??????”

当舒伦堡再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白色中,空气中弥漫着苏打水的气味。护士在一旁微笑:“您醒了?下次可不要一下子喝那么多酒了。”

舒伦堡摸摸昏昏沉沉的头,他一点也记不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喝了很多酒。但自己做了一个很甜美的梦,梦中的自己也在喝酒,而莱茵哈德竟然跑来看他,还安

慰哭得有失体统的自己。可是这会是现实吗?

“请问,昨天是谁把我送过来的。”

“哦,是一位叫卡纳里斯的先生??????”

听到这里,舒伦堡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果然是自己喝多酒在做梦吗?也是,高高在上的局长怎么会关心一个除了在床上还有点用的下属呢?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舒伦堡没有听到护士小姐接下来的话:“??????那位先生好年轻,有一双好漂亮的蓝眼睛??????”

檞寄生的故事(上)

檞寄生是一种神圣的植物,传说在檞寄生下接吻的情侣,会厮守到永远。

“维也纳可真够冷的。”刚下火车的古德里安拉了拉大衣,郁闷的拽着两个大箱子,开始看着手上的地址找狐狸的房子。

而同样郁闷的小狐狸正呆在冷清清的屋子里,没有圣诞小甜饼的香气,没有可爱的圣诞星,更没有节日花环,只有一棵孤零零的圣诞树,但下面没有一个礼物。看起来孤孤单单的。

隆美尔手边摞着一摞圣诞贺卡,白色的卡片上印着黄绿色的檞寄生,隆美尔烦躁的咬着笔头,正在冥思苦想。有几张已经写好了,比如米尔希的,施蒙特的,保卢斯的,但还有两张空白的,他实在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两张卡要寄给谁。真是让人不快的圣诞节。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隆美尔深深叹了口气,放下了笔去开门。

“嗨,埃尔温。”隆美尔没想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那个号称要在家陪老婆孩子的模范丈夫。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的想要发脾气,而他也这么做了,直接扭头就往屋里走,把拎着两个箱子的古德里安扔在了原地。

古德里安顿时觉得脸上像被狠狠抽了一个耳光,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强烈的自尊让他想扔下东西直接回柏林,可是似乎又有什么力量控制着自己,让他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他踌躇着,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还是该离开。

“进来吧。”隆美尔生了半天闷气,再出来的时候看见古德里安还站在原地,他顿时心情大好,主动上前帮古德里安拎过箱子。古德里安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跟着隆美尔进去了。

“你这里真冷清。”古德里安简单的洗了把脸,“你都没准备过节吗?”

“你不是也一样,要不怎么会跑到我这里?”隆美尔一边翻着两个大箱子,一边撇着嘴,“没给我带礼物啊,真小气。”

“他们两个给你带的还不够多吗?我这一路扛箱子都累死了。”古德里安也蹲下来看着隆美尔从箱子里翻出一堆米尔希给的的东西,零零碎碎什么都有,从衣服到手帕,大大小小的堆了一地,不少东西上还粘着小纸条,上面写着乱七八糟的话。比如洗发水上写着“埃瓦的头发好香啊,这个味道会让你更香的”。这让古德里安心里很不是滋味。看来米尔希对隆美尔比自己想象中更上心。

“这,天哪,埃哈德真是??????”就在古德里安郁闷的在心里画圈圈时,隆美尔那比平时高了八度的声音让他抬起了头,只见他手里晃悠着一条蓝色的内裤,上面还别着一张字条,上面的字嚣张的龙飞凤舞着——“埃瓦,我一看见这个颜色就觉得特别适合你。”

“埃哈德?米尔希!”古

德里安这一次真的暴走了,他第一次很希望自己是空军,这样就可以开架飞机直接把米尔希的办公室炸掉了。当然一向清冷的他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独自一个人跑到一边抽烟去了。这却让他看到了桌上的一叠圣诞贺卡。他拿过来一张张翻着,最上面的就是给米尔希的,接下来有给施蒙特的,有给保卢斯的,甚至还有给洛林豪芬的,可惟独没有给自己的。

这个认知让古德里安心情更加低落了。他闷闷的抽着烟,看着那只狐狸欢天喜地的翻出一堆礼物,好像圣诞节提前了一样,他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的翻搅起来,差点被烟呛了。

而此刻,米尔希正呆在柏林的公寓中,他和妻子分居已经两年了,如果不是母亲的到来,他今年的圣诞又得一个人度过了。可是母亲说的话却让他并不太高兴:“埃哈德,你还不打算把你的妻子接回来?看你这里乱的像个猪窝。”

“我亲爱的妈妈,您就饶了我吧,您儿子好不容易才能感受一下所谓的单身贵族的生活,您何苦又把我往婚姻的坟墓里推呢?”米尔希一脸夸张的将檞寄生挂到屋顶上,这样只要在屋里接吻就能得到幸福了。

“你又移情别恋了?这次又是谁?”克拉拉有时拿米尔希的滥情一点辙也没有,这一次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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