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部分(1 / 1)

“那中尾消失……”

“老实说,我很头痛。不过,我也不能老是依赖他,所以这件事只好由我接手了。”

“你没办法联络上中尾吗”

“我这边没办法联络上他,只有他经常会打电话给我。无论我问什么,他都是一句: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句话,哲朗暂时放心了。虽然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但是至少他还活着。

“嵯峨先生和r浦美月见过面吗”

“见过几次,中尾在戏剧公演时带她来过。”

“她好像也计划要j换户籍。”

“她听到有这种方法,好像颇感兴趣。我也试着替她找适合的对象,结果找到了一个条件吻合的男人。但是在我告诉美月之前,中尾就出面阻止我了。”

“为什么呢”

“这我不知道。中尾说,最好再观察一阵子。他没有进一步告诉我原因,但是他对美月j换户籍肯定抱持消极的态度。”

哲朗抱起胳臂沉吟。中尾为何抱持消极的态度呢果然是对旧情人要以男人的身份生活感到排斥吗然而,那么认真面对x别问题的男人,会因为个人理由改变想法并不合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大概是去年九月吧。”

户仓命案发生的两个多月前,这样说来,并不是这起命案改变他的想法。

“对了,他当时经常说,我们做的事情会不会是错的他指的并不是我们的行为违法,而是我们做的事情,会不会单纯只是事物映在镜中的倒影,本质上一点也没有改善——他当时说的内容大概是这样。”

“映在镜中的倒影啊……”

哲朗脑中突然浮现中尾落寞的神情。

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向嵯峨确认清楚,哲朗问:“警方掌握到什么程度了。”

“你指什么事户籍j换的事吗还是板桥区男子遇害的事”

“两者都是。”

“关于户籍j换,警方大概还不知道最核心的事。他们顶多只查到了‘猫眼’的香里并不是真正的佐伯香里,说不定他们连那个名字的主人是个具有一颗男人心的女人都不知道。警方大概也在调查我们剧团,所以说不定会推论出真假香里透过看戏见面吧。不过,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假的香里其实是男人,以及组织x的户籍j换系统的存在。”

望月在“猫眼”见过好几次在当女公关的香里,哲朗确定他没有看穿他是男人。

“警方怎么发现他和金童剧团有关的呢”

“那还不简单,他们在香里家中发现了表演的票根。香里自以为处理掉了所有可能成为线索的事物,但是却百密一疏。”

“可是警方不过是发现了票根……”

哲朗一说,嵯峨蹙眉又摇头。

“运气不好,警方好像找到了两张相同的票根。也就是说,他是偕同另一个人去看戏的。而且那两张票跟上留下了指纹,其中之一当然是香里的指纹,而另一个指纹也在香里家中发现了好几个。于是警方做了一个推理。不过,那根本称不上是推理……”

“他们认为香里身边有男人。”

“没错。”嵯峨点头喝了玻璃杯里的水。“那名叫望月的刑警

给我看香里的照片,问我有没有见过照片中的女人,她应该去看过我们的表演,可能是和男人一起去看的……。他的口吻俨然在说,像你们这种小剧团的表演反正一定没什么观众,你们当然会记得每个人的长相吧。唉,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那嵯峨先生怎么回答呢”

“我回答我好像有看过,但是不能确定。但是我不知道那名刑警相不相信我的话。”

“关于香里小姐j往的男人,你认为刑警知道他的名字吗”

“这我不能确定。他没有特别提到,但是我想他不可能对那名男子不感兴趣。”

望月肯定认为是那名男子杀了户仓明雄。

“香里小姐j往的男人是……中尾吧”

嵯峨轻轻地耸了耸肩。“如果你认为香里是中尾的外遇对象,那你就错了。他们两个不是那种关系,何况中尾很爱他太太和家人。但是和香里一起来看戏的人是中尾,或者应该说,是中尾带她来看戏的。”

“你知道中尾离婚的原因吗”

“我没问,他只跟我说他离婚了。我想他迟早会告诉我原因,所以我不会向他刺探。”

哲朗想起了中尾的前妻高城律子可怕的表情。中尾说他爱着她,既然如此,为何非离婚不可呢律子给人的感觉,也像是隐瞒了不足为外人道的内情。

“望月刑警他们就只问了你这些吗”

“不,”嵯峨说完,搔了搔下颚。他的下颚长了一点胡须,大概是注射荷尔蒙的效果吧。“他们说,如果有剧团相关人士的名单,或戏迷后援会之类的组织,希望我让他们看那些名单。”

“你让他们看了吗”

“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看。”嵯峨身体向后仰。“如果让他们看的话,其中也会出现立石他们的名字。警方大概会采取地毯式调查,察觉户籍j换的系统也是迟早的问题。”

“还好望月刑警就此知难而退。”

“就像你当时来的时候一样,我告诉他有保护个人隐私的义务。他们警方手上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剧团和命案有关,所以只好摸摸鼻子走人。”

“可是证据要多少都捏造得出来,他们还可以拿搜索令来。”

“大概吧。所以,我销毁了所有剧团相关的资料。”

“销毁了连电脑里的资料也全部删了”

“是啊。我想到他们可能来这一招,所以没有留下任何文件。只要点两下滑鼠,证据就全部消失。东京地检署之类的检查机关经常从嫌犯家或办公室,搜出几十个瓦楞纸箱的相关资料,但是我想这种事情今后再也办不到了。”

嵯峨只有在说这件事时,显得很愉快。

“可是如果资料不见了,你也很伤脑筋吧”

“你不用担心,我都移到别的地方去了,网路很方便。再说,考虑到目前的情况,剧团活动只好暂时停摆。除此之外,户籍j换也得停止好一阵子了。”说完,嵯峨盯着哲朗。“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看过那些极机密资料的人。”

“抱歉,是我强人所难。”哲朗低头致歉。

“你去过立石家吗”

“去过,公司也去了。”

“是哦,那家伙过得好吗”

“他

好像顺利融入了职场。”

“这样就好。那家伙的身边没有半个人能够推心置腹,所以老是要全神戒备,我想他应该很辛苦。像我的话,我刚才也说过了,部分上司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过,立石身边没有那种人。他任职的那家公司的老板,是因为认为他是一个百分之百的男人,才雇用他的。”

“我想也是。”

“所以为了继续隐瞒真正身份,他还得吃许多苦头。因为不能一起泡澡,所以当员工旅行去泡温泉时,他好像也是以感冒了当做借口。唉,他虽然是有小jj,但是不见得完全不会穿帮。”

哲朗边听边想,嵯峨大概看过立石的下体吧。

“就算得到男人的户籍,还是得战战兢兢地活下去。”

“这样说不定反而造成心理上的负担。所以我最近也经常想起中尾的话。我们做的事情,会不会单纯只是事物映在镜中的倒影,本质上一点也没有改善。”

接着,嵯峨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我希望大家都能得到幸福。”他低喃着望向远方。

哲朗看着他的眼睛,联想到做母亲的会流露的眼神。当然,他不能告诉嵯峨这件事。

2

哲朗一回到家,发现大门没有上锁,但是屋内也没有传来动静。他走进客厅一看,装着理沙子的工作器材的大包包,依旧放在墙边。

哲朗试着打开寝室门,理沙子将脸埋在床里,整个人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他试着出声唤她。

她缓缓地抬起头,将脸转向他。“啊,抱歉。你回来啦。”

“我刚回来。你在睡觉吗”

“嗯,好像睡着了。”她拨起头发。

哲朗点了点头,关上房门,然后走进工作室。

当他启动电脑,正在检查电子邮件时,耳边传来敲门的声音。哲朗意外地看着门。理沙子并不承认这间多出来的房间是哲朗专用的工作室,所以进来时从来不曾敲门。

“请进。”哲朗说道。

理沙子打开门,探进头来。“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嗯,什么事”

“我有事情想要向你报告。”她一走进来,便反手关上门,然后环顾室内。“好窄哟,亏你能在这么窄的房间内工作。”

“不能要求太多。对了,你要告诉我什么”

“嗯,”理沙子先垂下目光,然后再抬起头。“我明天想去房屋中介公司找房子。”

“找房子噢……”哲朗理解了理沙子为什么会说这间房间很窄。“工作室吗”

“嗯,大概会是工作室,同时也是住处吧……”

哲朗把椅子转过来,面对着她。“什么意思”

“你别会错意,我不是现在马上要和你离婚。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下去行不通,所以我想至少我先搬出去。事情就是这样。”

“事情就是这样……”

“我在反省一件事,我对结婚这件事的想法错了。虽然我之前认为只要两情相悦,在一起过得快乐就好,但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结婚需要做好更深一层的心理准备,那就是赌上一切的心理准备。”

“你突然这样说……,”哲朗挤出笑容。“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了很多,最后做成这种结论。你有什么话要反驳吗”

“反驳啊。”哲朗试着思考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什么。然而,他却找不到适合的话语,只好无奈地摇摇头。“不,没有。如果你那么认为的话,就随你高兴吧。”

她吁了一口气。哲朗感觉到她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你这么说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你很温柔,我原本怀疑你会不会先演一出戏挽留我的戏。如果你那么做的话,我会非常于心不忍。”

哲朗苦笑,一手抵在脖子上。就某个角度来看,她猜对了。他脑海中原本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试探x地要她重新考虑比较好,但是那不是他的心声。老实说,他赞成她的提议。他不能否认,他对两人生活感到喘不过气。

“中尾的事情,你知道什么”她主动改变话题。

“嗯,知道了很多。”他犹豫该不该说出详情。

“我订正之前说过的话。”

“订正订正什么”

“我不是说过,别管中尾的事吗但是,这件事我错了。中尾是你的好朋友,而且你不可能袖手旁观。对不起。”

“哎呀,你根本不用向我道歉。”哲朗抬头看妻子的脸。“喂,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总觉得你不太对劲。”

“我不是说了,我一个人想了很多吗倒是有没有可能找到中尾呢”

“我不知道,我是打算设法找找看。老实说,今天……”

当他说到这里,理沙子喊“停”,伸出右手摊开手掌对着他。“你可以不用向我报告调查结果,反正我帮不上忙。但是,要加油哟,我会支持你的。”

哲朗心想,这也不像理沙子会说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一定会找到他给你看。”

“明天,我会带必要的行李搬出去。我决定在找到房子之前,先到朋友家打扰。剩下的行李,我找时间再来拿。”

“你挺有行动力的嘛。”

“我的个x只要一旦下定决心,就会马上执行。你知道吧”

“是啊。”哲朗想起了从前她想和记者好友到国外采访时的事。自从那之后,一切事情都偏离了正轨。

“那就这样了。”她说完就离开了工作室。哲朗看着关上的门,这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要敲门。

隔天早上,他被声音吵醒。一从被窝里爬出来,就看到理沙子在客厅整理行李。

“啊,抱歉。吵醒你啦。”

“你这么早就要走了吗”

“嗯,有一件工作进来。工作完成之后,我要去朋友家,打算放好行李就去找房子。”

“你真忙啊。要不要我帮忙”哲朗站了起来。

“不,都弄好了。”理沙子动作迅速地拉上包包的拉链,站了起来,背好包包。“决定住的地方之后,我再跟你联络。”

“嗯。”哲朗点头。理沙子打开门,他反s动作地想要送她出去。但是她制止了他。

“又不是生离死别,这里就好。你要保重哟。”

“你也是。”

“谢谢。”她留下这一句走出了客厅。哲朗听见走过走廊的脚步声、穿鞋、打开大门,以及关门的声音。

哲朗坐在沙发上,出神许久。他对理沙子搬出去一事并没有真实感,但是对她说的“又不是生离死别”这句话,却又感到一阵空虚。

茶几上还放着理沙子的香烟。他伸手去拿,往里头探了探,只剩下一根。他衔起那根香烟,用抛弃型打火机点火,将烟深深吸入肺腔后,感觉肺部隐隐作痛,被烟呛了一下,于是赶忙在烟灰缸里捻熄。

他去厨房用玻璃杯喝水。这时,他发现洗过的餐具中,混杂了两个茶杯,还有两个相同花样的小碟子。那些皇家哥本哈根的餐具,是早田送的结婚贺礼。理沙子很宝贝那些餐具,所以只有相当j情的客人来时才会使用。

哲朗思考理沙子突然说要搬出去的理由,果然发生了什么事。那会不会和来访的客人有关呢哲朗对自己昨天没有发现这两个茶杯懊悔不已。

究竟是谁来了呢

当他想要寻找线索而环顾四周时,看到了一张用磁铁固定在冰箱上的字条。

上头是理沙子的字迹,写着:“请找到中尾,别输给早田。”

3

哲朗突然想起一件事,取消了原订在下午的采访行程。

他顺道去了百货公司的超市,买了当作伴手礼的煎饼和馒头,请店员包装得精致美观。

他决定要将煎饼和馒头分别送给户仓泰子和户仓佳枝。他心想,送硬的煎饼给上了年纪的佳枝,未免太不细心了。

户仓明雄的家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悄然挺立于狭窄的住宅区里。屋中没有传出声息,窗玻璃另一侧也很y暗,感觉不像有人在。

哲朗还是按下门铃,不久大门便打开,户仓佳枝那张布满皱眉的脸探了出来。

她像是“啊”一声地张开嘴巴,看来她记得哲朗。他低头行礼,向她表明希望能再请教有关命案的事。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告诉你的了。”她想要关上门,但是哲朗伸手制止了她。

“我手上握有许多尚未确认的消息,能不能请你也听一听呢”

户仓佳枝的脸上浮现犹豫的神s。哲朗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几秒后,她轻轻地点头。

与上次和早田来的时候一样,哲朗被带到那一间两坪多的和室,房间里设置了佛坛,佛坛依旧放着户仓明雄的照片。哲朗快速地环顾室内一周,似乎比当时整理得还要g净。

哲朗递出装了馒头的礼盒,佳枝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他之所以会想要再来碰碰运气,是因为理沙子的字条。别输给早田——这句话令他很在意。话说回来,早田似乎掌握了若g线索。而且,他甚至断定自己手上我有侦破命案的关键证据,警方如果没有这个关键证据,就无法得知真相。

哲朗不晓得那究竟是什么,于是他试着这么想:早田到底是在哪里、如何掌握到“若g线索”的呢当然,他身为报社记者,应该拥有不同于一般人的各种管道和关系。然而,如果是靠这些资源能够获得的消息,警方应该也掌握得到。

早田向哲朗断然表示,他会从别的管道调查命案。他是感觉到哲朗与命案有所牵扯,才这么说的。所以,他也不会四处向哲朗身边的人打探消息。那么,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调查命案的管道吗

哲朗思考到这里,

想到的就是户仓家。说道早田当时能够做的事,顶多就是重新调查户仓明雄身边的人。他肯定再度见了户仓佳枝和户仓泰子。结果,他掌握到了极为重大的“若g线索”。

“您记得之前和我一起登门打扰,那名叫做早田的报社记者吗”哲朗询问佳枝。她在榻榻米上正襟危坐,连倒一杯茶请哲朗喝的意思都没有。

“嗯,我记得。”

“我想他在那之后,应该又来过府上几次吧。”

“嗯……,不,在那之后他一次也没来过。”老太太摇了摇头。

“他没有来吗”

“是的。”

哲朗心想,不可能,但是佳枝困惑的表情却不像是在演戏。不过,她脸上布满皱纹,表情难以辨识倒也是事实。

“电话呢早田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他也没有打电话过来。那名记者先生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难道自己猜错了吗哲朗脸上险些露出失望的表情。这时,佳枝说道:“请问,你刚才好像说了什么尚未确认的消息……”

“噢,是的。我手上有一些消息。”哲朗重新坐好。

为了不让佳枝起疑,大概必须提供某种程度的消息吧。但是又不能说太多。该隐瞒什么、说什么,尺度拿捏是最困难的地方。

“警方好像将目标锁定在之前待在一家叫做‘猫眼’的酒吧的女公关身上,一名叫做香里的女公关。”

“女公关……,是她杀害明雄的吗”

“不,警方好像在怀疑女公关的男友。她好像和一个男人同居。”哲朗稍微想了一下后补充道:“因为之前在那家叫做‘猫眼’的酒吧工作的酒保,在明雄先生遇害之后马上就辞掉了工作,所以警方大概也在追查他吧。我想警方认定那个酒保就是香里的男人。”

哲朗故意接连提起“男人”这个字眼,不能让佳枝感觉到一丁点r浦美月这个“女人”的存在。

“所以那个酒保就是凶手”

“我还不能确定。”

“他叫什么名字呢”

“好像是……”哲朗认为这说出来也不会有问题,于是说道:“他叫神崎充。”

“神崎……”老太太的表情产生了一点变化,她布满皱纹的眼皮跳了一下。

“您听过这个名字吗”

“不,完全没听过。”佳枝挥了挥手。“那,那个人还没有找到吗”

“好像是。”

哲朗一回答,她又是一脸在沉思什么的表情。

无论如何,如果早田没来过的话,或许再待下去也没意义。哲朗说完命案相关的j毛蒜皮事后,站起身来。“户仓太太住在这附近吗”

“不算附近……,距离两个车站。”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她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呢”

佳枝稍微想了一下,请哲朗等一下,打开一旁茶具柜的抽屉。

“您和户仓太太,在那之后相处得如何呢她会常来探望您吗”

“我们没说过半句话,在那之后相处得如何呢她会常来探望您吗”

“我们没说过半句话。自从过年之后,我们一次也没见过面。唉,反正我也没事找她,不联

络也无所谓。嗯……电话号码是……,我不会打电话给她,所以写着号码的那张纸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却拿出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户仓泰子的联络方式。哲朗收下了纸条。

他在佳枝告知的车站下车,前往字条上的住址。如果早田没去见佳枝的话,很可能也没去泰子那里。哲朗想到或许会白跑一趟,脚步就变得沉重。

户仓泰子和独生子的住处位于一栋两层楼旧公寓的一楼。她六岁的儿子应该叫做将太。

哲朗按门铃无人回应,但是大门旋即打开。泰子一看到哲朗,缓缓地低头致意,她似乎也记得他。

“抱歉,突然前来打扰。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在那之后过得好不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泰子低下头。

“请问,我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到外面喝个茶。”

“啊可是,我不太想出门。”她敞开大门。“请进。”

“打扰了。”哲朗说完走进屋内。

一进门是厨房,对面似乎是一间房间。不过说是厨房,其实只能放张小餐桌。对一般家庭而言,未免太窄了。

哲朗隔着小餐桌和泰子面对面。将太坐在地板上,正在玩电视游乐器。他玩的电玩主机和之前不同,哲朗感到有点意外。因为他原以为泰子的手头并不宽裕。

“你从事什么工作”哲朗一问,她无力地摇摇头。

“我原本在居酒屋工作,但是最近被迫辞职了。店里因为不景气,客人不上门,而且人手足够。所以我目前正在找下一份工作。”

“真辛苦。”

“是啊。可是我有这个孩子,非得努力赚钱不可。”泰子看了将太一眼。

哲朗像先前询问佳枝一样,问早田有没有来过。但是泰子的回答同样不符他的期待。她说,自从那次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哲朗试着询问警方对命案有没有再问过什么。关于这个问题,她也只是陷入沉思。

“我也很在意那件事,但是警方几乎都没有和我联络。不知道他们究竟调查得怎么样了。我明明是被害者家属,他们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是命案被害者家属经常会说的一句话。人权团体呼吁保护被害者权益已久,但是现实中却什么也没有解决。

或许是电视游乐器玩腻了,将太玩起了电话。他按下某个按钮,拿起话筒,过一下再挂上。他不断反复这个动作。那具电话挺新的,是荧幕上会显示号码的那一种。男孩按下的大概是重拨键,或许他对只要按下一个按钮,荧幕上就会显示一排数字感到有趣。

“将太,别玩了!我不是说过了,不可以玩电话吗”被母亲警告,男孩离开了电话。

接下来到结束都在闲聊。哲朗问她接下来有何打算,但是她对此却没有明确的答案。

“我没有存款,非得快点想个办法才行。”

“你和你婆婆已经没有来往了吗”

“是的,我认为我和她已经是毫无关系的人了。”说完,她无来由地又看了电话一眼。然而,将太已经回去打电视游乐器了。

要回去时,哲朗想起了伴手礼。他穿好鞋子之后,将纸袋递出。

“你不用那么客气。”

“不,别那么说。”

“这样啊,不好意思。将太喜欢甜食,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

“不,呃,里面是煎饼。不好意思。”

“啊,这样啊。不过他也喜欢煎饼。”泰子脸上浮现异常僵硬的笑容,收下了纸袋。

哲朗往车站走去,感到徒劳无功的失落感。没想到早田没有去见她们。既然如此,他是怎么获得那项重大消息的呢

可能的消息来源是……

户仓明雄从前工作的门松铁工厂。哲朗调查过那里的所在地。早田说,那是户仓的亲戚经营的一家公司。哲朗看了手表一眼。这个时间,公司里当然还有人。他想要待会儿去一趟看看。反正既然都来这里了,就算白跑一趟也无妨。

他在车站前发现了一家西式糕饼店。铁工厂里应该大多是男x员工,但是总比空手登门拜访好。

他在那家店前面停下脚步,突然想起了泰子的话。

“将太喜欢甜食,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

没错,她确实是那么说的。但是她为何会认定礼盒中装的是“甜食”呢包装纸上只印了糕饼店的名字。

这么说来,还有其他令人纳闷的事。泰子看到哲朗,并没有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再说,她似乎也没对哲朗知道她家的住址起疑。我家住址你是怎么知道的——面对那种状况,会提出这种问题是理所当然的。

难道是户仓佳枝打电话告诉泰子吗

只有这个可能。她会不会告诉泰子,现在有一个姓西胁的怪男人去你那边了。说不定她还补充道,他拿馒头当伴手礼,刚从我这里离开。

但是这么一来,就必须改变对佳枝和泰子之间的关系的认知。虽然两人说彼此完全没有联络,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这么说来,早田说过那个老太太是只老狐狸。

实际上,如果两人相处不如外人所知般水火不容,为何非表现成那样不可呢哲朗思考有没有办法能够确认两人有无联络。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转身往回走。

他回到公寓按响门铃。泰子再度探出头来,她的脸s看起来比刚才更僵硬了几分。“又有什么事”

“我还有两、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哲朗强行进屋。“你知道你先生经常去一家叫做‘猫眼’的酒吧吗”

“‘猫眼’吗……不晓得……,不过我听刑警说过,外子好像经常去银座的酒店。”

“你听过佐伯香里这个名字吗”

“佐伯小姐吗……不清楚。”她偏着头。

“那么,神崎充呢”哲朗注视着她的表情问道。

泰子摇了摇头,答道:“没听过。”她好像瞬间睁大了眼睛,但或许只是心理作用。

“这样啊。”

“请问,他们怎么了吗”

“不,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们怎么了。对了,”哲朗假装看手表一眼。“我能不能跟你借用电话呢我把行动电话留在家里忘了带出门。”

“啊,请进。”

“不好意思。”他说完就走进屋内。糕饼的包装马上就被拆开了,将太正在吃煎饼。

哲朗站在电话前,挡住泰子的视线,不让她看见自己手边的动作

。他快速地扫描过c作面板后,假装按下数字键,其实是按下了重拨键。显示在荧幕上的号码,并非来这里之前,记在脑海里的户仓佳枝住处的电话号码。

他想要再按一次重拨键。最近的电话能够记录好几笔拨出的号码。他肯定假如泰子和佳枝间常常联络,记录的号码中肯定会有佳枝家的电话号码。

但是他发现自己看过显示在荧幕上的号码,因而在按键之前停止了手指的动作。那并不是佳枝家的号码,而是出乎意外的人的号码。

4

手表的针指着晚上十一点多。哲朗又点了一杯黑啤酒。他一个人独占一张圆桌,其他四张桌子,各坐着两、三名看似上班族的男女。这家店以女酒保的高超调酒技术而闻名,就连非假r也是座无虚席。

当这里正要将服务生送上来的第二杯黑啤酒就口时,早田打开左右对开的门走了进来。他身穿黑s皮夹克,脖子上戴着一条灰s围巾。

“你等很久了吗”

“不,一下子而已。”

服务生前来点餐。早田一面除下围巾,一面点了一杯g bitters。

“这是理沙子爱喝的酒。”哲朗试探x地说道。

“所以我才点的啊。”早田咧嘴一笑,将皮夹克挂在高脚椅的椅背上。“天气真的变冷了。你不用去北边吗”

“北边”

“采访滑雪或滑雪板的比赛啊,最近有很多赛事吧”

“嗯……,可是,唉,那不是我擅长的项目。”

“挑精拣瘦的话,会生存不下去哟。”早田拿出香烟盒,用zippo打火机点火。哲朗想起了从前流行带zippo打火机去滑雪场。不过,当时哲朗自是不用说,早田也不抽烟。

“我来这里的路上,试着做了各种想象。”早田边吐烟边说。“你究竟找我有什么事应该不会是要讨论举办同学会,所以果然是关于那件事吧。不过,我不知道你找我出来的理由。就像我说过的,我并不打算协助你,反倒希望你抽手。你不可能不了解这一点吧”

哲朗沉默不语。他还在犹豫,该怎么向这名强敌开口。

服务生送上g bitters。早田举杯,哲朗也拿起黑啤酒的杯子。

“高仓最近如何还是四处奔波吗”

“是啊。”哲朗点了点头。“老实说,我们分居了。”

早田将香烟夹在指缝间,手停在半空中。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没有特别的原因。或者该说,我不太清楚原因是什么。理沙子提议分居,而我也同意了。事情就是这样。”

“提议分居应该有她的理由,而同意分居应该也有你的理由吧。”

“我的意思是无法一语道尽,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哲朗一口气喝光了半杯黑啤酒。“或许可以从那件事说起,总决赛的那件事。”

“总决赛被截球的那件事吗”

哲朗点头。“我指的是,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没有传给你吗”

“你大概看不见吧。”早田g脆地说,“你左边的视野大概看不见。”

哲朗惊讶地看着朋友的脸。但是从前的名边锋却若无其事地喝着苦涩的j尾酒。

“你

知道了吗”

“我想大概是那样吧。松崎他们说不定也察觉到了,但是确实知道的大概是中尾吧。我是看到你们的合作模式,才察觉你的左侧好像成了死角。弄伤眼睛了吗”

“左眼,现在几乎毫无视力。”

“是哦。”早田点了点头。

哲朗不打算说出弄伤眼睛的原因,他并不想发牢s。“关于这件事,你从来没问过我。”哲朗说道。

“问了又如何既然你要隐瞒,想必是有你的理由吧。”

“是啊。”

“我在练习过程中察觉到的,但是真正确定是在比赛过程中。不过,我又不能当场追问你这件事。”

“你是因为知道我看不见左边的视野,最后才会跑到那个位置的吗”

“没错,我在打一个赌。”

“打赌”

早田一口饮尽g bitters,将身体靠在桌上微微向前倾。“没有人指出这一点,但是你觉得为什么我在那个位置会没有人防守敌队对于左边的区域完全任由我们自由行动。对方可是以防守上固若金汤为傲的队伍耶,你不觉得奇怪吗”

哲朗倒抽了一口气。“难不成……”

“没错。”早田贼贼一笑,缩起下颚。“敌队的防守阵营察觉到了。帝都大学的四分卫不能投到左边的区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不会投到左边的区域。当然,他们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但是至少他们在你最后一个传球时,确实地看穿了这一点。”

“所以他们减少左边区域的防守……”

“对。于是我决定反向c作,跑到左边的区域,最后就等你会不会发现这点,将球投给我了。我指的打赌,就是这个意思。同时,我也在测试自己的运气。”

“运气”

“你应该感觉到了我对高仓有意思吧”

“嗯……”

“我一直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向她告白。我知道高仓和你的j情。这就是所谓的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结果在无法下结论的情况下,影响总决赛。我决定如果在比赛中达阵成功,我就向她告白;如果失败的话,我就告诉自己和她今生无缘,对她死心。”

“结果没有达阵成功啊……”

哲朗这才知道,那对他而言是双重的失落。

“我当时怀疑了一下,心想你该不会是知道我的决心,才故意不传球给我的吧。但是不可能有那种事。”

“就算我当时知道你的决心,如果我看得见的话,我肯定还是会传给你。”

“大概是吧。”早田点了点头。

哲朗用拳头轻轻捶了桌子一下。“我还以为没有人察觉到我眼睛的事……”

“美式橄榄球没有那么容易瞒过别人吧,一个人什么也做不到。伙伴们互相合作,从中才能衍生出个人秀。”

“是啊。”哲朗点头叹息。

他总觉得自己长期以来做错了一件事。他将自己视为悲剧英雄,不愿伤害伙伴而隐瞒意外,就算因为意外而输球,也不以意外作为借口——自我陶醉在这种伟大的情c中。但是这不过是在自我耽溺,原来许多伙伴们守护着暗自沉醉在幻想中的自己。

他现在也十分清楚,理沙子为什么痛恨

“男人的世界”这几个字了。因为那不过是自恋罢了。

“原来是我独自以英雄自居。”

“唉,别那么沮丧嘛。这既是人x的弱点,也是优点。”

“理沙子似乎无法原谅这个弱点。不,共同拥有弱点才算是夫妻。在我看来,真的就是这样。”

“你左眼的事高仓她……”

“她早就知道了。可是她瞒着我,等我向她坦白。但是我却绝口不提。”

“那家伙或许不会原谅你这么做吧。”早田抖落变短的香烟上的烟灰,露出想起高仓理沙子的眼神。

“那家伙搬出去之后,我才发现她留下的字条。上面写着:别输给早田。”

“别输给我”早田用拇指指着自己。“什么意思”

哲朗环顾四周,然后压低音量说:“你之前说过,你手上握有侦破命案的关键证据。没有那项关键证据的话,就算是警方也无法掌握真相。你那股自信至今还是没有改变吗”

早田苦笑,在面前挥了挥手。“如果你要我说板桥命案的事,我可要直接回家了。”

“等一下,总之你先听我说。”哲朗举手招来服务生,点了一杯g bitters。

“你想怎样”早田问道。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保持沉默。你先听我说,再考虑要不要回答我。”

早田目不转睛地盯着哲朗的眼睛,像在观察他心里在打什么注意。哲朗不清楚他看出了什么,但是他点了点头。“姑且先听你说吧。”

哲朗用黑啤酒润喉,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推理是这样的:板桥命案这样下去不会解决,因为欠缺找到凶手的重要管道。我想,你掌握到的正是那个管道。那么,说到为何欠缺那个管道,是因为有人刻意隐瞒。一般来说,就算有人刻意隐瞒,警方迟早也会找到他,但是偏偏这些人是例外。对警方而言,他们完全是锁定范围外的人。”

早田原来想要点燃香烟,但是他停止了手的动作。zippo打火机的盖子依然开着。

“锁定范围外的人,就是遇害的户仓明雄的家人。说得详细一点,就是户仓佳枝和户仓泰子。特别是对亲生母亲,警方完全任由她自由行动。”

早田关上打火机的盖子,将衔在嘴里的香烟放在桌上。服务生正好送来第二杯g bitters,但是他并没有伸手去拿。

“好大胆的推理啊。这么一来,就变成了被害者家属掩护凶手。”

“你之前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不是吗你手上握有的命案关键就是这件事吧”

“这件事似乎不该在喝醉时说。”早田将g bitters的酒杯挪到一旁。“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带哲朗到一家位于地下室的咖啡店。各张桌子摆放的位置经过精心安排,再加上灯光昏暗,能够保证客人的隐私。这里或许非常适合怕人看见、关系暧昧的男女幽会。

“我想听听你是根据什么得到这种结论的。”早田完全不碰服务生送来的咖啡说道。

“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也掌握了同样一件事对吧”

“我听你说完之后,再回答你这个问题。”早田的嘴角扭曲着。

哲朗将玻璃杯里的水含在口中。他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早田会爽快地承认。

“那个老太太和她媳妇认识凶手,我掌握了那项证据。”

“那项证据是指什么”早田嘴角紧绷。

“电话号码。我知道那项证据的详细过程说来话长,总之我是因为一件事,而有机会c作户仓泰子家的电话。当我按下重拨键,电话荧幕上显示出某位重要壬午的号码。重要指的是与命案有密切关系。”

“等一下,所以你认识那位重要人物喽你也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当然知道。”

“你说他与命案有密切关系,我可以解读成他存在命案的背后吗”

“你尽管那么认为。因为他表面上是个和命案完全无关的人,所以户仓泰子绝对没有理由打电话给那个人,户仓泰子假装和佳枝不睦,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那两个人联络相当频繁。”

“那位重要人物的名字是”

“你认为我会说出来吗你也先亮一张牌出来再说。”哲朗将牛n加入黑咖啡搅拌。

早田将双手环在脑后,扭转身体,瞪着天花板陷入沉思。他的脑中应该在进行各种计算,其中大概不包含哲朗是从前的战友这项因素吧。

对早田使用这种策略是一件危险的事。然而,哲朗却别无选择。既然在户仓泰子家发现了那个电话号码,就得做好心理准备将会面临撕破脸的局面。

“那个老太太……”早田开口说道。“我从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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