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有什么事,现在还不能说开?你们走在一起,那么不易……”林沁不无惋惜的接着道。

脸依旧望着外面,迎接径直射入的金色阳光。姜莞尔悠悠的说:“他变了,我也变了。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最后一句,分明是在说给自己听。

流年他,现在过得很好。

我说下的那些劣质的谎言,总算没有白费。

就让它过去吧。

放了他,也放了自己。

……

不过,能与仲流年走到一起,真的不易。

姜莞尔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当仲流年说出喜欢,她仿若做梦。

男生温柔的笑容,带着一点点无奈。他宽大的手掌捧着她刚戴上手套的小手,挑眉问:“这样就不冷了吧。”

仿佛全世界的温暖,都聚集在那两片合着的掌心。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灼热。

那晚,她一夜无眠。翻来覆去的设想着,明天清晨见面,第一句话说什么。

“流年,中午一起吃饭吗。”

“流年,我想坐在你旁边。”

“流年,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哎。”

用被子盖过头顶,身体一点一点的向下滑去。女生溺水在无尽的甜蜜与期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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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再次相见,仲流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当她满怀忐忑的站在他面前,他抬起头看着她,用一如往昔的疏远语气说:

“早上好。”

在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姜莞尔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子。

心中所有的泡沫登时破碎,只剩下沁凉的空白。

就姜莞尔以各种理由,各种时机,去找仲流年说话。

似是想要唤起被男生遗忘了的某段记忆。女生孤注一掷,不懈的努力,辛苦的努力。

“流年,这道题是什么意思?”

“流年,我的计算器找不到了,能不能借你的用?”

“流年,我占的座位没有了,你旁边有人吗?”

“流年……”

……

流年礼貌的回答,包容的回答,或只是微颔一下头。有时候,姜莞尔只觉得自己很卑微;有时候她恍惚觉得,那晚听到的话,不过是一场幻梦。

可手边的温度明明真实。那双灰色的毛线手套,如今还安然躺在她的枕边。

仍旧有男生追她,表白直接而大胆。她的回绝也简单干脆:“我已有喜欢的人。”

“可是你没有男朋友啊?”男生锲而不舍,以为这是她的托词。

女生暗暗苦笑。原来大家都觉得,喜欢便要交往。可独独在仲流年那里,喜欢,不过说说而已。

好友林沁会说:“莞尔,他是优秀,可是太孤傲,太不好接近。莞尔,他不值得你为他这样。”

值不值得,没有人比她更懂。这些付出,她本来并不以为意。

只是得不到一丝回应,莞尔的心,也渐渐灰了。

那一天晚上,她终于按捺不住兜圈打圆的游戏,一间间自习室的找他。

男生

正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听着歌看书。睫毛长长垂下,安静恬然。

她几乎是一把推开了门,破旧的木门“吱呀”发出一声惨叫。教室里仅有的四五个人都回过头,张大了嘴巴,眼睁睁看着姜莞尔走向仲流年。

女生苍白的小脸,却烧红着两颊,不知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羞赧。头顶的发丝有些凌乱,却别有一番慵懒的美。

男生浑然不觉。直到女生走近了,才抬起头,略显吃惊的摘下耳机。

“莞尔……”仲流年微蹙了眉头,欲言又止。

一时语塞,姜莞尔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干脆将刚刚收到的情书向桌上一拍,鼓着脸说:“刚才有人向我表白了。”

皱巴巴的信纸在桌上懒洋洋伸展开,隐约露出“姜莞尔同学”五字的题头。

怔忪间,男生的眉毛渐渐舒展。微垂了脸,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他淡淡的回道:“那不是很好。”

很好?不,一点都不好。这不是她想要的反应,这不是他该有的反应。他怎么能这样绝情?就算是随便说说的话,总要把戏演完整,就这样把她一个人留在台上,孤独唱着独角戏,实在是太过残忍。

十几天来的委屈、试探、冥想和猜测,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涌出了眼眶。姜莞尔的眼泪,一颗一颗,像豆粒般滚落脸颊。

“仲流年,你不要我,为什么要说喜欢我?你这样捉弄我,难道很开心么?”

再也止不住呜咽出声,她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男生呆愣半刻,几乎立时就站了起来,椅子“轰隆隆”发出响声。外套也顾不得穿,就这么追着跑出了门。

姜莞尔只是一边掉泪,一边努力的跑着。想把心底那份巨大的,沉重的失望,在奔跑里全部释放。

可是心痛是那么明显,就连呼入的每一寸空气,都像刀子一样割扯她的身体。

初冬的夜晚,黑的很深很沉。姜莞尔完全没有留心方向,不知不觉已然跑上了贯穿学校的大路。

因得是在校园,又是少人的晚上。汽车司机开的很大意,前车灯都没有开。

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

姜莞尔听到汽车急速刹闸的声音,步子却已无法止住。女生下意识的禁闭了双眼,等待须臾而至的碰撞。

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巨大冲力使得两人向一旁倒去。那个温暖却单薄的身体垫在自己身下,姜莞尔安然无恙的趴在仲流年胸前,与死神擦肩而过。

司机庆幸着没有撞到人,连忙打开内灯,靠边停了车。

仲流年闭合着双眼,抱着莞尔的手无力的垂在地上。女生正要唤他,却一下子惊叫出声。

借着车里投来的亮光,她看到男生额上鲜红的一片血迹,鲜血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缓缓下流。

想必是落地的时候,磕在了石头上。

明晃晃的医院病房,昏睡了一晚的仲流年终于睁开眼睛。满眼的白色,让他一时恍惚,眼帘开开合合了几次,才总算适应了光线。

头一偏,姜莞尔憔悴的小脸就映入了眼帘。心中莫名的安静了下来,男生扯动嘴角,微微一笑。

她没事就好。

终于看着仲流年醒了,女生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一个晚上的等

待,害怕、紧张和自责,让她甚至忘了掉泪。

如今心放轻了,眼泪却没来由的涌了出来。

见她哭了,仲流年开口,声音还有些喑哑,却是无比的温柔:

“怎么这么爱哭。”

不知是不是被话里若有若无的宠溺感染,姜莞尔哭的更凶,话说不出来,只是使劲摇头。额前的头发细碎的甩动,柔生生的纠缠在一起。

男生伸出手来,冰凉的手背拂过她沾满泪痕的脸颊,轻轻安慰:

“莞尔,别哭了,我又不会死。”

死?什么死!说这么不吉利,笨蛋,笨蛋!女生心惊,终于从抽咽中吐出几个字来,断断续续。

他却一下子明白。

“你既然……你又为什么……我……”

“莞尔。”仲流年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却又梗住,

“你太完美了,我要不起。”

……

姜莞尔真的不曾想到。一直安静、孤傲、自我的仲流年,在那一刻,会说出那样的表白。他的眼睛沉沉看着她的,带着某种巨大的,沉重的决心。明明暗流涌动,表面上却沉静如水。

他如何与她在一起?除了虚无的感情,他还能给她什么?他怎能让她跟自己受苦?

女人淡笑着搅动咖啡,心却仍旧为那段回忆而隐隐悸动。

她亦清楚的记得:当时的自己,伸出右手,握上脸畔那只冰凉的手掌。然后轻轻牵着它,贴在自己胸口,捂上那个心跳飞快的地方。

女生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哼出了一句话来:

“可是除了你,我不要别人。”

仲流年停下手中的签字笔,向后靠向皮质椅背。眼睛轻轻合上,眉毛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落下了偏头疼的毛病,稍微移动一下脖子,就感到电流一般的疼痛滑过大脑。

工作密密麻麻排了一个下午,到现在连水也顾不得喝一口。仿佛又回到了毕业时,刚刚步入社会的艰辛。

那时他终于得到了美国读研的offer,逃开狼狈的过去。在一所不大的城市里,用还算不菲的奖学金与人合租。

学业、短工、寻找面试。生活总是一件事接着另一件,像一只不断旋转的陀螺,一刻不息。

仿佛是铁定了心,要让脑子不得余闲,才能制止心底那块隐痛蔓延。

两倍的工作时间,减半的睡眠,仲流年做的很成功。无论什么工作都尽心尽力,力求做到完美。他的毕业推荐信,洋洋洒洒布满溢美之词。加之客观的工作实践,和跨领域的学业背景,让他很快便在一家知名的事务所找到位置。

搬离最初的那间窄仄公寓,三年的房东,一个美国老太太,用带点不忍的语气告别说:“仲,像你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从来不曾开心的笑过呢?”

不是没有感到自己的变化。并非循序渐进,日积月累,而是仿佛一夜间,就由从前那个心淡、温和的仲流年,变成了一个孤绝、冷漠的怀疑主义者。

上学的时候,他一无所有,也看不清未来。但是性子恬淡,实则没有过很大的欲念。

他为自己指定人生计划,不过想用一双手打造一片天。

从很

小的时候起,仲流年便明白,此生的他,注定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只有自己可以倚仗,可以信赖。能付出的越多,可能得到的回报才越大。

于是任性、玩乐与为所欲为,在他看来,全是生命中不可承受的奢侈。

直到遇到姜莞尔,恋上姜莞尔,离开姜莞尔。

后来的他,突然性子大变。

更加的寡言少语,极少流露感情。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已然忘记了如何发自内心去微笑。

他变得实际,变得汲汲,甚至变得不择手段。

仲流年的一切行为,终于都指向了同一个目的:他要赚足够多的钱,爬到足够高的位置上去。他急于要证明自己,急于要尝到仰视别人的滋味。

于是他放弃了原本钟爱的职位,为一个打经济官司的律师做助理。从而放弃了自己造就梦想过的前途。毅然决然的接受了南枫国际部门主管的邀请,投入商战大潮。

只因为仲流年知道,通过后一种途径成功,会比前一种来得更加便捷,收益也更大。

如今的仲流年,终于以令人惊叹的战绩和史无前例的速度,坐到了南枫高层。手握着可观的股票份额,成为董事会里举足轻重的一员。

在他人看来,他极速的成功了。从穷小子,一跃成为富不可言,权倾一方的商界风云人物。

仲流年的名字,几乎成了一个神话:一个精英奋斗的神话。

可是当权钱戳手可得,当生活变得越来越安逸平稳。他突然深深地感觉,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真正想要。他只不过在用无尽的追逐,去填补心里的一个洞;用五光十色的成功,去向一个远去的背影证明。

因而当他坐在豪华的办公室,穿戴着价值不菲的西装领带,听着助理汇报巨额的营业额时。仲流年才发现,心里的那片空白,越来越大,无论如何都无法去遮掩。

于是他依旧没日没夜的工作,事无巨细,都一一亲自过问处理。

不明就里的合作伙伴,认为他是拼命三郎,认为他敬业的令人生畏。

然而,唯有仲流年自己知道:那些所谓的投入和专注,不过是害怕给自己留下余暇,去碰触心底最脆弱的角落。

那个人,那个曾经占据他的内心,然后绝决的离开,在那里留下一块疮疤的那个女人。

姜莞尔。

然而重逢的那一刻,仲流年突然感到了疲惫。深切的,不可抑制的疲惫。仿佛无谓的积累了六年,隐忍了六年,自欺欺人的铁石心肠了六年。

他终于悲哀的发现,自己依然脆弱,脆弱而且卑微。

只因为姜莞尔。

……

他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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