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心中酸痛了一下,姜莞尔忙将头偏向窗外,有些紧张的说:“雨好像停了。”

男人似乎回过神,一时流露出的感情又掩藏回去。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吃好了吗,我们走吧。”

吃好了吗,我们走吧。从前的仲流年也会这样说,会把眉毛完成恰到好处的弧度,无比温柔的伸出手来,将她从椅上牵起。

她像个孩子似的,任她帮自己套好外套,系上扣子,然后揽过自己的腰······

还好是偏着头的。对着玻璃,姜莞尔无力的想:不然他一定会看到我的眼泪。

似乎感觉气氛有些暧昧了,仲流年将饭钱放在桌上,撤椅起身,擦着姜莞尔的肩膀走出了饭店。姜莞尔失神的望着那叠花花绿绿的钞票,也慢慢站了起来。

是它们,让他和她如今形同陌路?

还是他们之间,本来就有着迈不过的坎,从始至终无法忽视。

走出大门,仲流年车已经开出,停在路边等她。姜莞尔敲敲车窗,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她自己坐车走。

男人探过身来,将车门推开,然后又回去坐正。一边发动引擎,一边淡淡的说:“上车,我送你。”

不愿意再重复来时的争执,姜莞尔直接坐了上去。仲流年眉间舒展了些,轻轻踩下油门。

银色奔驰缓慢融入车流,一路无话。

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姜莞尔终于看到了自己所住的小区,忙向仲流年指指说:“我就住这,停车吧。”

这?看着那破旧矮仄的居民楼,仲流年眉毛微皱了一下,心底涌上几分疑惑。车子停了下来,姜莞尔早就放在门上的手,一下子拧动了把手,跳出车外。

急匆匆想要离开那片无形的低气压,莞尔快速走出几步。

却又停下。

深吸一口气,微笑,转身,用尽量轻快的语气说:

“谢谢你送我回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第一次约会结束,他们散步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她的小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因为紧张,女生转身便要上楼。走到门口,又回转了身子,对还站在原地的他如是说。

仲流年怎么能忘记那样的笑容,仿佛天堂里一道温暖的光,照进他冷寂了很多年的心。

那时,他才终于决定,要将这份温暖拥有一辈子。

可如今······

没有回答。汽车又被发动,很快驶离了视线。

姜莞尔愣愣的看着那一抹银色消失,苦笑一下,转身继续向大门走去。

突然,身后再次传来引擎声,然后是刹车声、开门声、皮鞋声。她被一种预感笼罩,屏住呼吸回转了身,就被来人压在了墙上。

仲流年的吻,六年不见,仿佛换了天地。他的唇不再柔软温和,而是毫不怜惜的挤压着她的,极尽可能的掠夺;他的味道不再是稚气清新,而是夹杂着男性的烟草香气;他的手不再轻轻环在她腰间,而是桎梏着她的双腕,力气大的惊人。

可是姜莞尔的身体,仿佛回到了故乡一般,突然就涌上一股眷恋。也许是来自本能,她不反抗,也无法反抗,因为这个人是仲流年。

仲流年,仲流年。姜莞尔从来没有学会

,拒绝名字的主人。

长时间的拥吻,让她失去了呼吸,却渐渐找回些理智。她开始用膝盖去顶他的腿,想要把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

她自然想要他吻她,但不是现在。不是在他说过不爱她了之后,不是在他还在深深误解着她的时候。不然,他当她是什么人,随手用了就可以丢弃的物件么?

腕间的力量小了些,她忙甩开了他的攫取,用手推开男人的胸膛。

仲流年向后退了退,眼神却仍然凌厉的盯着她的脸,仿佛一头受挫的野兽,随时可能重新扑向他的猎物。

“流年。”努力平息了气喘,姜莞尔轻轻唤了一句,却再说不下去。

“怎么,我不能吻你了么?”仲流年冷笑着挑起嘴角,把眼底的那份失落掩藏的很好。

“不是,只是……”

嘴唇再次被他覆上,比上一次更加激烈,更加狂暴。仲流年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急急的在她嘴上攻城略地,急急的再次把那片香软据为己有。

“流年!”姜莞尔再次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男人有些踉跄着后退几步,眼神里隐隐有些受伤,却被怒意压制。

“你能不能听听,当初我为什么要走。”姜莞尔禁闭了眼,却还是把话问了出来。本来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不在他面前旧事重提。

但如今……她突然发现,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被他的一个吻轻易击溃。

她还是如此想念他温柔的怀抱,想念他吻她时,眸子里闪烁的星辰。

她还是很爱他,还是想要回到他身边去。

当初……仲流年脑中突然浮现出一段一段的画面。那些他想要忘记,却越来越刻骨铭心的从前。

分手时她的话,的确深深刺痛了他。

当他放下所有的顾忌,打乱所有原本的人生计划,在自己对她的思念面前,束手就擒以后。

当他们面对着所有的不适合,不同意,不习惯,仍然坚持握着彼此的双手以后。

她用一种最决绝的方式,否定了他,否定了他们的爱情。

可是他放不下。

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一个你孤注一掷去爱的女孩。

于是那天晚上,他在她的宿舍楼下等她。深秋的夜晚,每起一阵风都是彻骨的寒。

夜半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雨。他没有带伞,就只是愣愣的站在雨里,恍若不觉。

她的舍友撑伞下来,说别等了,她今天不住宿舍。

女生把伞递给她,他没有接。

恍若不知,他就那么淋着雨,淋了一夜。

第二天开始高烧,浑身疼到下不了床。

昏睡了一个上午,中午胡乱吃下些药去,硬撑着爬起来去找她。

她们说,莞尔早晨搬东西走了。她就要出国,去法国。

说话的女生们,同情而惋惜的看着他。

他回去,烧了三天三夜。当热度退了,他和她,已隔了十万八千里。

她就像是那场高热。走了,不留一点痕迹。

姜莞尔对这些一无所知,她忐忑的问:“你能不能听听,当初我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走,为什么走。

原因有

什么重要。事实是她走了,走的那么决绝。

无关的人,尚且觉得他可怜,觉得他无奈。为什么她姜莞尔,他那么爱,那么宠过的姜莞尔,就可以放的那么无情。

仲流年站直了身子,眼睛看着她,里面隔了重重雾障。

“随便你。”

他的眸子在路灯下荧荧闪动,每个一明一灭间,都是一次浩劫。

“但是姜莞尔,请你不要误会。”

“就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再要你。”

除了你,没人再能给我那样的痛。

而那痛,我已不愿再去面对。

仲流年已走了很久,姜莞尔却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喷嚏。

才发现脸上凉凉的,全是泪。

全完了,终于全都结束。女人拖着步子上楼,开门,仰脸倒在床上。

本是可以好好哭一场的时候,却发现泪都流尽了。

电话却在此时响起,同一首旋律,一遍又一遍重复放着。姜莞尔无力去接,来电的人偏偏耐性很好,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之势。

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里面弱弱的传出个女声:“请问,是姜莞尔吗?”

“林沁?”姜莞尔红肿的眼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这么多年没联系,她还是一下子听出了她的声音。

“莞尔,真的是你?”对面的女声提高了些,透着浓浓的惊喜,“你怎么了,为什么声音这么奇怪?”

“没,有点感冒而已。”莞尔忙咳嗽两声,把戏做的更像,“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郑老师告诉我的,她说你前一阵托她找房子。”

“恩……”

“莞尔,既然都回来了,为什么还是不与我联系。”

“……”

“莞尔,这么久了,一直没你的消息,我们都很担心你。”

“谢谢……对不起。”

“能见个面吗?明天?”

“……好。”

约了时间地点,两人又随意寒暄几句,莞尔终于放下了电话。

林沁曾经是她的室友,也算是她大学时代最好的女性朋友。

莞尔性格单纯,为人又很善良,上学的时候人缘还算不错。然而太过漂亮的女生,同性们总归不爱深交。因而能够谈得来的人,就屈指可数了

林沁是少数不在意的人,莞尔还没与仲流年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时常一同上课,吃饭,回寝。很多秘密,她们一起分享;很多甘苦,她们一同体会。

然而这些年,她与同学全部失去联络。包括林沁。

因为没有勇气去讲出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没有心力去面对呼啸而来的同情与安慰。

于过去,她自认为断的彻底。

唯有一个仲流年,像是刻在心里似的。越是久了,痕迹越是加深。

第二天,姜莞尔没有坐电梯。早早到了公司,她便径直走去了楼梯下。

深吸一口气,瘦小的身形开始缓缓的攀爬。

足足用了十几分钟,10f的字样,总算是跃入了眼帘。站在楼梯口,调整了呼吸,摆出一个微笑,大步走入办公室里。

生活还是要继续。没有他,她还是那个姜莞尔。

这六年一直如此。将来,她可以继续做到。

整理了一些健康饮料的测试数据,又开了个小会。姜莞尔早早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因得与林沁有约,打车去了蓝兮咖啡店。

青葱岁月,巧笑嫣然。曾经肩并肩,手挽手,嬉笑怒骂在校园的日子。现在想来,心底仍然涌上些甜意。

林沁烫了卷,脸上施着淡淡的妆。姜莞尔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回过头。

仿佛不是六年未见,而是清晨上课时刚刚分手。林沁露齿一笑,显出颊上两个酒窝来:

“莞尔,你还是那么漂亮。”

“林沁,我很想你。”

只是半杯咖啡的功夫,两人的感情很快又熟络。大概因为是同学吧,感情建立的单纯,寻回的也就轻易。

“莞尔,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当时为什么那样离开吗?”

姜莞尔苦笑着摇摇头,转头看向窗外的街景。午后的大街,人人都透露一丝倦怠。如同她此时的心情,只想懒懒的栖着,不愿意再掀起一点波澜。

林沁不无心疼的看着眼前纯净依旧,却多了份苍凉的女子。

那张精致的脸上,虽然时常挂着无忧无虑的笑意。然而她知道,在莞尔心底里,却总有快敏感的地方,被她保护的很好。

就是仲流年。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姜莞尔从楼下跑上来,脸色苍白如纸,挂满纵横的泪痕。

她扑在她怀里,像个受伤的孩子,一边哭,一边使劲摇头:

“我们分手了,我们分手了。林沁,他再也不会要我了。我好难受啊。林沁。我好难受啊。”

林沁不明白。明明爱的连自我都可以不要,喜好、习惯、坚持,都能一一抛掉。为什么还要放手。

姜莞尔不说,只是哭的要呕出血来。两个人抱在一块,地上坐了一个下午。傍晚,有人来接莞尔离开,女生像个僵尸一样直挺挺的立起来,轻声对她嘱咐。

“林沁,我明天拿了行李,就要走了。什么也别跟他说,千万、千万不要说。”

然后……那个雨夜……

那个失魂落魄,被雨水吞没的仲流年。

那时候林沁才知道,原来爱的铭心刻骨的不止莞尔一个。就连一向清淡冷漠的仲流年,也束手就擒做了感情的俘虏。

其实若没有家境上的悬殊,两人真是非常漂亮的一对。

“莞尔,你和仲流年……”等待了很久,都没有在姜莞尔的话中听到那个名字。林沁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声。

话一出口,就明显感到对面人的脸庞更加忧伤了一些。莞尔硬挤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微微摇头,抿起了嘴。

“有什么事,现在还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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