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1)

这边沈浪已经抱着熊猫儿往客房去了。

熊猫儿此时已经完全昏迷,眉头紧锁,双目紧闭,脸色已是乌青,嘴唇则呈现可怖的深紫。

火孩儿看兄长们俱是神色凝重,便也在一旁乖乖坐下,只揪着朱七七的衣袖问东问西。

不一刻,范汾阳手下便带着晋城最好的大夫求见。

望、闻、问、切,白胡子的老学究一丝不苟地检查病情,眉头却越锁越深。

最后终于叹道:“老朽当真是白忙一生,这少侠身中何毒,竟是完全看不出来。只能先以针灸镇住毒性,但也只可保七日无虞,范老板还是抓紧另请高明吧。”

火孩儿突然道:“要是王公子哥哥在就好了。”

朱七七纳闷家中并没有一位医术高明的江湖异士,这“王公子哥哥”却是哪个?

沈浪却沉声道:“你说的可是妙手回春王惜瑶?”

火孩儿道:“他叫什么我却是不晓得。只听别人都唤他王公子。我亲眼见过他给人解毒,看着都死了的人,硬生生能给医活。”

沈浪道:“是了。可是这位王神医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然在洛阳有家医馆,却也是常年不见人。找他看病都要看缘分,却如何来的及?”

火孩儿道:“什么见首不见尾的?爱故弄玄虚罢了。回回上医馆都贴张人皮面具出去,可不是平时见不着他人么?不过他医病要看心情是真的,遇着想医的,分文不取也给医;遇着不想医的,便是散尽千金也难求到一面。”

朱七七也听说过这王惜瑶,但朱八自从出了家门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直到鬼窟里被王怜花母子所擒再被铁化鹤夫妇所救,哪里有机会识得别人?当下问道:“你却是在哪里认识这位王神医的?”

火孩儿道:“便是在那鬼窟里啊,花蕊仙那厮点了我穴道把我藏在个洞里,后来不知怎的被那金不换发现了,要不是王公子哥哥及时出现,我早就被那独眼乞丐拿去找爹爹换钱了。”

沈浪动容道:“那位王公子长什么模样?”

火孩儿拍手笑道:“却是俊美极了,跟他一比,五哥和姐夫你却是凡夫俗子了。要是七姐见了他,说不定就没你什么事情啦。只是奇怪也不知何故,他每次救人都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沈浪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王怜花母子操纵的鬼窟,王惜瑶所在的洛阳,他们共同的姓氏和同样精通的易容术,以及火孩儿被这位王公子“救了”之后,却需要铁化鹤夫妇再救。

这“妙手回春”的,自当是王怜花没错了。

世人只道他下毒极狠,却不知他背后救人。

清晨的露水很重,王怜花却坐院子里。

摇椅微晃,那只先前喜欢蜷在他脚下的白猫不知道去了哪里。

夜晚歌舞升平的海棠苑,现在看来,又变得清雅安静。

“咚咚咚”,有人叩门。

主人却像没听见。

“咚咚咚”,客人倒是耐心的很。

王怜花道:“既然小扣柴扉不开,红杏也不肯出墙,沈大侠何需还如此客气?”

既得主人应允,沈浪推门而入,谦恭抱拳道:“沈浪拜会王惜瑶神医。”

王怜花道:

“朱八这小子这么快就把我卖了么?”

门外紧跟着跳进来一团火红,道:“没卖没卖!王公子哥哥竟然真的在这里。姐夫你却是如何知道的?”

火孩儿见到王怜花便毫不客气往上粘,王怜花也毫不客气捏了他的小脸道:“跑都跑了,还敢回来?”

火孩儿一本正经道:“你反正也好几天都不来理我了,我一个人正闷的慌,正好铁亭亭找来,姑娘相请,我也不好拒绝不是?”

沈浪道:“你既然抓了他,又为何不找人看好?”

王怜花笑道:“沈浪你也太小瞧人了。我王怜花岂会做那绑票要挟之事?朱七七主动送上门来,我都瞒了母亲把她送走不是?只不过看这娃儿精灵可爱,总不愿他折在金不换手里。不然也不会带着他去医馆,暴露了隐藏已久的身份。”

说着拿手去戳火孩儿的鼻子,火孩儿咯咯笑着闪躲,却是没躲开。

沈浪也笑。笑容温暖而明亮。

王怜花看着那笑容,本待再说的话也生生卡住。其实,他又何须解释?

索性换了话题问道:“猫兄可还好?”

沈浪道:“既然王神医已经猜到在下此行目的,便烦请辛苦一趟了。”

王怜花微愠道:“阁下既然已经找来了,便该知道,王神医向来不愿医的不医。”

火孩儿扯了他的袖子道:“这个不能不医的。”

沈浪从怀中拿出个盒子,客客气气地恭敬放下,道:“那在下改日再来。”

说完却也不走,只垂手站在一旁。

王怜花很是诧异。沈浪竟然也会送礼。

漆了黑漆的桃木盒子里,是一支萧。

虽然保存的很好,却通体圆润光滑,显然是被手指反复摩挲过。

自从在沙漠里埋下那支快活王曾经用过,后来被他揣了十多年的玉萧,王怜花便再也没有碰过任何一支萧。

“沈大侠这是何意?”王怜花冷冷道。

沈浪笑道:“一支旧萧,不成敬意。”

王怜花道:“不懂。”

沈浪笑笑,拿起萧放在唇边,曲声幽怨,正是大漠那一夜王怜花吹的曲子。

王怜花袖子里的手渐渐攥紧。

曲罢,王怜花却拍手笑道:“沈浪啊沈浪,你还真是个妙人。”

沈浪道:“越怕失去,越是拼命地去抓,但即使到最后什么都抓在手里,可还是空虚不是么?不然,快活王也不会要娶白飞飞。”

王怜花伸个懒腰道:“还是不懂。”

其实又怎会不懂?半年之前,洛阳城,欧阳喜的宅子里,每每所谓的群雄欢聚,他也不过看得上熊猫儿一个。

但是沈浪竟以为他不懂。

难不成他还会看着熊猫儿毒发而死不成?

今晨,派去调查钱公泰和熊猫儿有何过结的上官金虹回来,王怜花才确定熊猫儿的“熊”果然是丐帮熊老帮主的“熊”。

如此说来,那钱公泰命都不要,却要先杀他,也算是情理之中。

所以他其实已经决定弃卒了。

坐在这院里等着沈浪来,也不过是想让他来而已。

沈浪看他一脸愠色,只当是话戳到了痛处惹他难

过,也不忍再往下说,只拉了火孩儿道:“猫儿至今昏迷不醒,还有六天时间,你慎重考虑,我明日再来。”

说罢真的向门外走去。

王怜花只当没看见,叹道:“你带他过来吧。海棠苑用药比较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上官金虹:哪里来的小妮子,敢安排我给王怜花跑腿?小玉:咳咳,那个,那个时候你不是还年轻么?小呆:装什么装?多年后你捧着一斤多的金钱去找林诗音借《怜花宝鉴》,当我不知道么?小沈:你就别戳人痛处了,人也没借到不是?小玉:沈大侠你绝对是最腹黑的……

☆、风云变幻万事难

东南角的屋子,因为日照时间最短,总是比其他厢房更为阴冷,故而往往被当作柴房。

但海棠苑的这一间,却极为雅致。

且不论门窗繁复的雕花式样需要花多少功夫,单是这偶尔日晒过来时拿来遮光的帘子,也是上好的杭州丝绸所制。

丝绸本最怕光照,再好的材质,日照十余日,也必然褪去所有光华。

而这藏青色的帘子,虽看似随意地挂在那里,颜色却是簇新。想来是这院中主人时时替换的。

屋子里,入眼便是一整面墙的壁橱,俱是一寸见方的格子。

壁橱前的花梨木桌子上,放着个小小的戥秤。

戥杆以象牙制成,挂着个雕金饰银的戥锤子,青铜的戥盘微微泛紫。一旁是个乌木盒子,此时盒盖被启开,里面摆着大大小小十来个分量不一的戥锤子。

靠窗的地上,则是个三足鼎立的铜制炭炉,上面挂着个砖红色的细陶罐儿。

竟是个药庐。

草药存放,背阴的屋子原是最好。

王怜花选了分量合适的戥锤子,拎着小秤开始配药。

旁边沈浪抱着双臂站着,看他在一整面墙前面来来回回地忙,时不时皱了眉头寻思着什么,但不一刻便又舒展开来。一脸认真的样子煞是好看。

先前他耍赖拖了沈浪来帮忙,此时却把人晾在一边不理。

沈浪笑道:“王公子再没有吩咐,在下可是要睡着了。”

王怜花头也不回道:“最左边抽屉还有杆备用的秤,砷华、毒砂、雄黄各帮我秤一钱。药在何处自己找。哪几个字沈大侠知道的吧?”

沈浪虽不甚通医理,也知道这三味药配在一起便是堪称“剧毒之首”的鹤顶红。

无色无味的白色粉末,一旦入口,即便华佗转世也再无可奈何。

虽然心知王怜花是在消遣他,沈浪还是在桌上铺了张竹帘纸,找了戥子和药材,依言一样称了一钱来,笑道:“王神医还有何吩咐?”

王怜花看沈浪仍是不恼,撇撇嘴道:“无趣无趣,无趣死了!我也要睡着了,不若沈大侠吹箫来听吧。”

说着竟真的从袖子里摸出支萧。

木质,旧,却光滑圆润。赫然是沈浪送他的那一支。

沈浪笑道:“遵命。”便真的施施然接过来放在唇边。

箫声起,曲声轻快悠长,又夹杂有几分波澜壮阔。

就像,沙漠里的驼铃叮当。

王怜花眼光斜睨过去,探手一把抢回来,道:“算了算了,我还是等梦儿睡醒了

听她吹吧。你去帮猫儿烧一桶热水,炭火不要熄,我待会儿有用处。”

水汽氤氲,整个房屋中都满溢着药材的香气。

海棠苑自川地选用20年左右的上好香柏木,箍制成桶。此木木质紧实,分量极重,制成的浴桶可保水温下降更为缓慢。

这桶中,不知出浴过多少肌肤胜雪、柔若无骨的美人。

而现在,却坐着个形容可怖的大汉。

他全身乌青,头几乎要垂到胸口,往日铁一般的手臂,此刻软软地搭在浴桶边缘,却撑不起山一样的身子。

沈浪半蹲在后面,一手扶了熊猫儿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紧紧抵着他后心,浑厚的内力正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体内。

旁边端坐着个小丫鬟,手放在浴桶壁上,感觉温度不够了,便立刻拿火钳子夹块火红的炭放进去。

王怜花站在前面,手里拈着根细细的银针,正小心翼翼地打通他先前被封上的经络。下指处,内力迫得银针微颤,缓慢地进入皮肤,手下的身子便跟着轻轻颤栗。

“属下上官金虹求见公子。”门外传来个清朗的声音。

这上官金虹虽然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身手不凡且机灵过人。

王怜花来晋城不过几日,他件件事情都打理得极为周到,也难怪山西之分舵的舵主曾多次向他提起。

倒是跟那个方心骑有几分相像。

大夫施针,本不可被人打扰。

但也只不过剩了最后两针。

王怜花御下虽极为严厉,但对于有才之人也做得出“周公吐哺”之事。何况若是没有急事,上官金虹也不至于如此没有眼力见儿。

是以停下手正色道:“进来说。”

但门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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