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部分(1 / 1)

“在嚷嚷什么”推开起居室的门,换好衣服的政行走了进来。他刚刚回来。

贵美子走出厨房。

“行成要带女孩子回家。”

诶,政行一脸意外:“谁啊”

“不是来路不明的人,爸爸也认识的,高峰小姐。”

“是她有什么事”

行成简单解释了她准备去留学,然后想要参观一下r西合璧的屋子。

“这样啊,来家里看看也无妨。”政行说。

“我也这么想,妈妈她反对。”

“我也不是反对啦。”

“那是什么。”正当行成准备如是反诘时,电话铃响了。贵美子前去接电话。

行成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

“都是因为你以前说了那些奇怪的话。高峰小姐吃过和我们家味道一样的牛r丁盖浇饭。”政行说道。

没想到父亲会提起这个话题,行成一副被忽悠的感觉,回望他。

“是啊。虽然还不知道那家牛r丁盖浇饭的店名,不过经营者似乎叫矢崎先生,你有眉目吗”

“矢崎……不,不知道。”政行摇摇头,看上去不像是在装傻。

贵美子一脸严肃地走进,手中拿着电话的子机。

“老公,警察打电话来。”她对政行说。

紧张的神情在政行脸上一晃而过,行成也吞了口口水,心里琢磨着是哪家店出了问题。

“哪里的警察”

“神奈川警察局。”

“神奈川”政行一脸惊讶地接过贵美子递过的话筒。

行成在一旁听着政行讲电话,好像对方要前来造访,电话里无法说清楚。

“等着大驾光临。”说着,政行切断电话。他望着行成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来”

“是不是总店出事了”行成说道。

“这样的话,总店的伙计会预先通知我。”

说的也是,行成想着,保持了沉默。

大约三十分钟后,门铃响了。前去开门的贵美子把访客带到会客室,是两位警察。一位三十过半的样子,身材相当好;另一位是目光锐利的瘦削男子,约摸五十岁左右。

年长的那位自我介绍是横须贺警署的柏原。年轻的那位叫萩村。萩村手里提着纸袋。

“我们可以坐在一旁吗”行成问道。

“嗯,当然没问题。我们也想向家人确认一下。”柏原笑着答道。

行成和政行面对面坐在两位警察对面,贵美子正在泡茶。

“首先,想让你们看看这些。”

柏原说着的同时,身旁的萩村把手伸进纸袋中。他取出里面的物品放在桌上。套着塑封袋的四方形罐子,看上去有些时候了,锈迹斑斑的。

“这是什么”政行探出身子仔细看着。

“见过吗”柏原问道。

政行皱着眉思索着。“看看这个。”柏原对着行成说。

“如何有没有在哪里见过”接着,他往厨房方向喊道,“夫人,请看一下。”

行成望着塑封袋的里面。

“看上去像个糖果盒啊。”

“没错。大约二十年前

的,现在已经停售了。”

贵美子端上了茶,边在每人面前放上茶碗,边看着桌上。

“这个吗”

柏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定睛望着政行。

“以前在樱木町住过吗”

“嗯,十多年前了。”政行答道。

“搬走后有没有再回过那里”

“没进去过。倒是途中经过几次。”

柏原转向行成,“我也一样。”他答道,完全弄不清警察的意图。

“这样啊,事实上这只糖果盒是在那个屋子里找到的。”

行成不明白柏原的意思,政行亦是如此,他神s诧异地望着警察。

“那里现在是家dvd店。”柏原说,“最近遭窃了,这罐子就是当时被偷的。不可思议的是,现在店里的人没见过这罐子。调查后发现它藏在壁橱的天花板内。于是,我们想问问以前住在那里的户神先生。”

“天花板里哪里的”政行问道。

“二楼的壁橱。检查口的旁边。”

政行摇摇头。

“完全没印象。我没动过那地方——是你藏的”他转向行成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这东西。”

听完儿子的话,政行点点头。

“是不是弄错了我觉得应该和我们家无关。”

和刚才一样,柏原边说着,萩村边把手伸进纸袋,取出了塑封袋,这次不止一只。

钱包、口红、盖子、手表——不管哪一个,都相当古旧。

没想到贵美子最先伸出手。她取过口红和盖子,仔细打量一番后摇摇头,放回原处。

“不是我的,我没用过这款。”

“其他的呢钱包、手表。”柏原来回望着政行和行成。

“没见过呐。”行成小声嘟囔时,政行伸手抓住装有手表的塑封袋,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它。

“见过这个”

警察的眼睛顿时有神了。

“啊,不……”政行摇摇头,把它放回原处,“一个都没看到过。”

“这个表很特殊。”柏原说着,“为了庆祝某家新店开张送给店主的礼物。这家店也是洋食屋,店名是’有明‘,您听说过吗”

听到洋食屋,行成不由自主地转向身旁。

然而,政行毫无表情。眨了几下眼后,他冷静地答道:“不,我不知道。”

萩村仔细观察着户神政行的反应,发现他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听到“有明”这个名字时也面无表情。然而,阅历颇深的人,尤其是像户神政行这样处于上流阶层的人,受到冲击的时候也不会在脸上流露真心。这是萩村实际观察后总结的经验。更何况,他有些在意他对于洋食屋这个词毫无反应。反而他儿子行成听到洋食屋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比较自然。

户神政行伸手拿起金表,反复打量它这件事也让他有些在意。本来,看到这堆东西时,像户神这种年纪的男x最先注意到金表是再自然也不过的。“goodft”的老板也是第一个就拿起金表。户神的妻子只对口红和盖子感兴趣也是同样道理。

“’户神亭‘最早开在樱木町的时候,知道附近有家’sunrise‘咖啡屋吗”柏原问道。前来造

访之时,他们就决定由柏原主要负责问话。

“sunrise……吗谁知道呢。虽然隐隐记得好像有家咖啡屋,不过店名不记得了。”户神答道,脸上依然波澜不惊。

“听说当时你们店还会送外卖。”

听到柏原的提问,户神点点头。

“正如您所说的,不过,也没维持太长时间。”

“其中一个外送地点就是那家店哦。当时,那里叫外卖的人这么说过。肚子饿的时候,总是叫附近的’户神亭‘送外卖。送外卖到咖啡屋的情况相当罕见,你不会没印象吧”

户神政行在胸前抱起双手,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这时,他的妻子开口了。

“说起来,不就是那家店嘛。”她对丈夫说,“总是在奇怪的时间点单。比如星期天两点。而且数量庞大,内容又不尽相同,相当辛苦呢。”

听完她的话,户神点点头。

“我也刚刚想起来了。”

“店名好像有sun,电话一直都是我接的。”

总算对上了。萩村望向柏原的侧脸。

“那家咖啡屋有哪些客人,您还有印象吗”

“咖啡屋的客人吗呀,这个……”户神政行苦笑道,“我们只是负责外送的。每次送到店门口,不清楚里面的客人。”

“客人中有开洋食屋的人。那个人开的店叫’有明‘。”

啊,户神行成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他的视线投向装着手表的塑封带。

“这个手表的”

“没错。正是这家店的。店主的名字也叫有明先生。有明海的有明。我们觉得他和户神先生有来往。”

然而,户神政行摇摇头。

“不记得了。正如我说的,我没有和那家店的客人直接打过照面。里面有同行,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关于这表,我也没什么线索。”

“这样啊,既然您这么肯定,想必不知道了。”柏原淡淡说着。目前为止,没有证据支持进行进一步质问。

“那个,这是在调查什么”户神问道,“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目的何在”

萩村沉默不语,柏原笑着回应他。

“您猜得没错,的确在调查很久以前的案子。虽然还没确定,不过这个糖果盒里面的物品很可能是重要线索,所以,我们正在查清是谁藏在天花板内。”

“什么案子呢”户神行成问道。

“这点我们无可奉告。你们知道这个糖果盒的话就另作他论。”

户神政行一脸不服气地望向身旁的父亲。

“我觉得和我家没关系。”户神政行沉稳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会藏在那屋子的天花板内,至少不是我们放的。”户神的眼神没有迟疑,斩钉截铁地说道。

“知道了,”柏原答道。

“这么晚还来打搅,实在抱歉。不过,倘若想起些什么,请事无巨细详细告之。这是我的名片,不管打到警署还是我的手机都没关系。”

走出户神家,萩村边走边问道:“你怎么看”

“不好说啊。”柏原板着脸说,“那个人第一个拿起手表。”

“是啊,所以我觉得有些可疑。”

“是吗我觉得正相反。”

“为什么”

“如果是有眉目的东西,普通人一般不会伸手去拿吧。假设他是那案子的犯人,看到当时偷走的手表,至少会犹豫一下要不要触碰吧。”

“户神是无辜的”

“不,也不好说。我不觉得有明幸博在外送地方会是桩巧合。”

“这点,我也同感。”

根据有明功一的回忆,萩村他们猜想前去赌博组织的活动场所送外卖的是“户神亭”。接着,问了几个前去“sunrise”的客人,虽然他们似乎都不愿回忆起那段经历,一脸厌烦的表情,但是打听送外卖的店名也并非难事。除去忘记店名和本来就不知道店名的人外,所有人一致答道“户神亭”。

然而,他们也就记得这点。问到谁来送外卖时,没有一个人作答。当然,他们更不可能知道他和有明幸博的关系。

总之,为了进一步调查地点上的巧合,他们今晚前来造访户神家。

“但是,怎么想都觉得诡异。”柏原说。

“什么”

“那个糖果盒啊。为什么会藏在天花板内呢如果是证物的话,马上处理掉比较好吧。如果有留下它的理由,为什么会忘在那里”

“本打算事后处理它,结果忘记了。犯糊涂了吧”

“没错,很糊涂。看到户神政行后,我觉得这人不是会忘记这种事的糊涂蛋。”

萩村陷入了沉默,他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无法反驳。

“糟了糟了,该怎么向上级报告呢头痛啊。”柏原挠着混杂着白发的脑袋。

约好见面的地方是在距离青山大道有段距离的某家咖啡屋。店内用了不少木头,坐在凝聚的灯光下觉得暖烘烘的。静奈第一次来这里,她心想果然是行成喜欢的氛围。座位并不是整齐地摆放着,考虑到不和同排的顾客对上眼的尴尬。她想起行成谈到“户神亭”在樱木町时的那段记忆。相当多的柱子给顾客们带去安心感。行成不管何时总是能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静奈深信这点是天生的秉x,并不是后天的养成。

破天荒,行成掐着约定的时间才到达。他一脸抱歉地小跑过来。

“抱歉,要调查些事,比想象中还要费事哎……”

“没事,别放心上。和料理有关吗”

“不,不是的……”

服务员来了,行成中断了谈话,点了杯冰咖。

稍后,他们要去麻布十番店的“户神亭”。终于,新的牛r丁盖浇饭研制成功了,他想让静奈试吃。

“高峰小姐,以前你在横须贺住过吧。”

听到行成的提问,静奈吓了一跳。她心怀戒备地笑道。

“我说过这个”

“你不是提到过朋友的事嘛。洋食屋的女儿。名字应该是叫矢崎静奈小姐吧。那家店在横须贺对吧,所以,我想高峰小姐当时也住在横须贺。”

从行成口中听到自己的真名,静奈觉得心跳一阵加速。这种感觉,并没有让她不快。

“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小时候在横须贺住过。”

“这样啊。我虽然在横滨出生,不过没去过横须贺呢。对了,想得起朋友的洋食屋的地址吗”

听到这个问题,静奈神经紧绷。不知道他为何又旧事重提,必须要小心应对。

“抱歉,过了太久……这家店怎么了”

“不,其实想要调查的是某家洋食屋,那家店也在横须贺。因为某个意外,店主和夫人都过世了。没记错的话,你朋友矢崎小姐的双亲也过世了。有太多共同点了,所以我想核对一下店名。”

听着行成缓缓道来,静奈感觉到自己心里压着的石头越来越大,连呼吸都觉得艰难,她拼命忍耐着,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在调查的洋食屋叫什么名字”

“’有明‘。片假名写的’有明‘,朋友的店叫这个吗”

静奈微微觉得有些晕眩,但是,她不能流露心底的狼狈。思索片刻后,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名字。更加西式一点……好像是洋文。”

“这样啊,那只是单纯的巧合了。嘛,那家’有明‘的店主名字好像也叫有明,想起是我想多了。”

“横须贺的洋食屋挺多的呢。”静奈伸手拿起茶杯,努力克制眼看就要颤抖的手。

据功一说,警察已经盯上“户神亭”了。这样的话,警察可能已经找过户神政行。否则,行成怎么会调查“有明”呢。

静奈切肤地感受到一切正都朝着目标全速前进。想起这点,她内心深处隐隐作痛。当然,她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心。

“啊,对了,上次那事我跟父母提过了。请不要拘束过来吧。”

一瞬间,静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意识到是指参观户神家这件事时,身体仿佛通过一股电流,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

“觉得我很厚脸皮吧。”

“没这回事。不过,没什么可招待的,别觉得有刺啊。”行成露出了恶作剧的表情。

静奈心情百般j集。一方面,她很高兴有机会实施功一的计划,另一方面,距离最后的见面越来越近,她感到莫名的焦虑。同时,可以造访他家的喜悦感也孕育而生。

“我们走吧。”行成拿起账单站了起来。

望着走向柜台的他的背影,静奈回想起功一他们的责问。“你是不是真心爱上户神行成了”功一的质问一针见血。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哥哥毕竟是哥哥啊。就连静奈自己也是最近才察觉自己的心意。不,应该说早就察觉到了但是一直逃避着。

虽然保证过会完美处理好这事,但是功一他们显然没有完全放心。或许,他们现在仍在担心着,究竟静会不会像个专业演员,摒除自己的心情,按计划行动。

她不想背叛他们的信任。从小时候起,他们三人就发誓要为父母报仇。怎么能因为一时的意乱心迷导致全盘皆输呢

这个男人——望着行成的背影,静奈告诉自己:

这个男人是杀死自己父母的杀人犯的儿子。

从咖啡屋走出,行成拦了辆出租车。高峰佐绪里先行乘坐上去,行成随后也坐了进去。车子驶向麻布十番。

“很期待新店的牛r丁盖浇饭哦。究竟会是什么味道呢”车子发动时,佐绪里问道。

“这点请亲自确认一下,我挺有自信。”

“不过,让我这种外行试吃也说不出有用的感想,帮不了户

神先生你们的。”

行成笑着摇摇头。

“吃到真好还是没吃就好了,听到这些就够了。请不要多虑,客套话才是我最不乐意听到的。”

“这么一说,压力好大啊。”

“嘛,不要有压力,放松点,呐。”

嗯,她点点头,随后,表情严肃地望向窗外。似乎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行成隐隐觉得今天的她有些反常。表情比平常僵硬,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最初并非如此,途中才突然变成这副样子。就是从行成提起“有明”洋食屋后。

或许,没有提及店主夫妻双亡的事比较好吧,他想到。这些话也许触及佐绪里想起朋友的父母双亡的伤心往事了吧。他不断懊丧着自己太神经大条。

行成开始调查“有明”的契机是前天警察的突然造访。他们没有j代搜查的目的,让他心里有些疙瘩。

在樱木町的家里找到的那古旧的糖果盒,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里面放着“有明”洋食屋店主的手表这件事如此重要呢一心想要弄清这些,行成便试着开始调查。他输入“有明”和“洋食屋”,试着在网上检索新闻报道。

结果马上出来了。十四年前的报道。

读完内容,他哑口无言。上面记载着强盗杀人事件这样过激的事。

他终于明白警察为何咬着糖果盒不放,不,应该说咬着金表不放。他们怀疑那罐子是从现场偷出的。也就是说,他们觉得把罐子藏在天花板内的人就是凶手。

对于警察而言,这么考虑似乎合情合理,但是,行成觉得他们完全没有理由怀疑政行。政行没有袭击横须贺的洋食屋的动机。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即使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行成连一分一秒也无法忍受父亲被当作嫌犯。

“那个……怎么了”

行成陷入沉思时,佐绪里一脸担心地问道。

“啊,抱歉。”他扯出笑容,“稍微在想些事。”

“有什么麻烦事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啊,眉头都皱紧了……”

啊,说着,行成用手指抚了抚眉间。

“抱歉,板了张臭脸。也没有那么困扰啦。”

“果然新店开张要考虑的事情堆积如山啊。这种时候还提出要去你家参加这种无理的要求,实在抱歉。如果觉得为难,请直说。”

行成慌慌张张地摆摆手。

“没有这回事。刚刚我也说过,父母已经应允了,请别担心。”

“这样就好了。”

望着微笑着佐绪里,行成自责道:我究竟g了些什么。明明在担心她的异样,居然反过来让她担心了。

不知道还能和她这样出来见面几次,居然在约会的时候走神。

是啊,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行成意识到自己深深受她吸引。当然,最初他并无二念,只是单纯地想要听取年轻女x的意见,但现在不同。他想见她,找各种各样借口见她。今天的试吃会也是其中之一。比起想听听她的意见,他更想让她品尝自己的用心之作。而且最为重要的,他单纯地想见她。

这个她马上

就要去国外了。他虽然打从心底里想挽留她,但是一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便作罢了。

“怎么了”佐绪里歪着头问道,因为行成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侧脸。

“呀,没什么。”行成慌忙抽回视线望向前方。

这时,他们乘坐的出租车正停在十字路口。

边看着红灯,高山久伸边打了个哈欠。他正从公司赶回家。车子是两年前买的大众的甲壳虫。他相当中意这鲜艳的黄色车身。

高山在游戏机公司工作,近几天由于新开发的软件,连续在公司加班加点,现在终于暂告一段落。今天,他久违地早早赶回家。

然而,他丝毫没有一丝雀跃。反正早回家也不会开心多少。只是一成不变地在便利店买个便当,然后边看录下的动画片边孤零零地吃饭。

再次打个哈欠。张大嘴巴的他漫不经心地望向左边。瞬间,他忘记了呼吸,连张大的嘴巴也忘记闭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旁边停着的出租车内有南田志穗的身影。

别犯傻了,这样告诫自己的高山刚准备仔细看清楚时,出租车启动了。绿灯了。

身后的车辆不停按着喇叭。高山慌忙发动引擎。

不可能会这样的啊,一边想着,他一边跟着出租车。虽然一心想并排驾驶,却事不遂愿。那位女x坐在后车座的右边。从后面来看,并不是志穗的发型。她是短发,车上的女x头发比较长。

但是,刚刚瞥到的那张脸肯定是志穗。虽然感觉有些不同,但他肯定不会弄错。要知道,高山对志穗至今仍念念不忘。

一想起志穗离开的事实,高山的胸口就一阵抽痛。本打算星期四前往成田机场送她,没想到前一天收到她的短信。上面写着:我现在乘上前往纽约的飞机了,怕见到你又会舍不得离开。

然后,音讯全无。既没有接到国际电话,也没有收到信。她究竟在哪里做些什么,高山一无所知。当然,他也联系不到她。

想忘记也无法忘记的高山老是闷闷不乐的。这次的工作进度拖延的理由之一就是他注意力不够集中。

难以置信!明明她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远赴美国。现在的她应该每天边做着设计师助手边进修。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虽然心想肯定认错人了,高山仍然紧追不舍地跟着出租车。总之再看一次吧,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南田志穗,否则就算回到家他也难以入眠。

这时,有辆车插入了他们中间,他跟不上出租车。就算偶尔接近出租车,也是在那位女x的反方向,无法看清她的长相。就这样,车子开到了麻布十番。

十字路口,车子都拥堵在一起。包括那辆出租车、高山的车在内,共有四辆车在横线前等着红灯。

正思忖着车子究竟会转向哪里时,出租车的后门打开了。那位女x紧随着男x下了车。看来因为前面太堵了,他们就在此先行下车。

高山拼命张大双眼望着那位女x。然而,女x和男x都背朝着他,一次都没回头走向远方。那个背影和志穗一模一样。

两人在街角转弯,消失在高山的视线中。他心急如焚,居然跟到这里跟丢了。

终于,前面的车挪动了,他努力换了车道。

可是,两人弯进的是单行道,车辆无法进入。没办法,下一个路口转弯吧。然而,这里的j通比想象中还复杂,他完全找不到刚刚的那个路口。

高山找了个地儿停下车,奔了出去。今晚在这里空手而归的话,他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她了。

来回穿梭在两人消失的那条路上,高山到处都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他眺望着鳞次栉比的饮食店,绝望地抱着头。也许她正坐在某家店里。也许她只是和志穗相似的陌生人。但是,万一是她的话……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要放弃,高山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来回走着,暗暗期待可以见到她。

最后,足足找了三十分钟,他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他的甲壳虫上贴了张违章停车的罚单。

穿过玻璃门时,萩村有些许紧张。穿着做工考究的套装的女x笑容满面地迎接他的到来。

“欢迎光临。您预约过吗”

“不,不是来吃饭的。我来找户神先生。”

啊,她了然地点点头。

“您是萩村先生吧”

“嗯。说好9点到的。”

“了解。户神刚刚知会过我们。请在此稍等片刻。”

她指着一张小桌子。想必是客满时等待空位的休息座,真不愧是受欢迎的店啊。

坐到座位上,他打量了番四周,这儿摆放的家居似乎是外国古董,而刷着灰泥的墙壁给人强烈的和风感,似乎自信地彰显着洋食是r本的饮食文化。

约摸一个小时前,“希望拨冗配合调查。”萩村打电话给户神政行如是说道。他希望接他去县警局本部一趟。户神没有询问缘由,约好九点等在“户神亭”总店。口气中毫无输人之感。

没多久,户神出现了。白衬衫外面套了件茶s的短外套。没有系领带。

“久等了。”

“没,工作中叨扰你了。”

店前的马路上停了辆车,不是警车。柏原正坐在驾驶席上。他一看到萩村和户神走出,便下了车,低头致意。

“前天实在抱歉。”

“没什么。说起来,还有什么问题”户神来回打量着柏原和萩村。

“嗯,有件事必须核实一下。”柏原说。

“什么事”

“这个,到警局再细谈吧。请。”说着,柏原钻进车内。

户神坐在后车厢,萩村坐在副驾驶席。为了不让户神感觉自己好像被当作嫌疑犯对待。

从“户神亭”总店到县警局不足十分钟的车程。一到那儿,他们就把户神带到事前准备好的会议室内。

“还是第一次到这里啊。”户神扫视着四周惨白的墙壁。

“想喝些什么”萩村问道。

“不用了,说起来,要事是”

听到户神的催促,柏原朝萩村轻轻点了点头。萩村把放在房间角落的纸袋拿到桌上,取出里面的物品。上次的那个罐子。

“又怎么了”户神紧皱的双眉浮现了焦急的神s。

“前天问过你有没有见过这东西。”柏原说,“你当时说没见过。这个答案还是不变吧”

“不变。没见过这东西。怎么了”

柏原探过身子。

“户神

先生,请老实j代。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户神摇摇头,“为什么怀疑我”

“我们也不想怀疑你,只是有证据证明你曾触碰过这东西。”

“证据”

“指纹。放在罐子里的金表上查出你的指纹了。”

不,柏原挥了挥手。

“这种说法不恰当。正确来说,放着金表的塑封袋上的指纹和手表上的指纹一致。”

“塑封袋上的指纹……吗”户神的表情愈发僵硬了,然而,他挺直的腰杆毫无动摇。

“还记得给你看金表的时候,你伸手拿起塑封袋吗为了避免直接接触,我们在证物外面都套上了塑封袋。造访你家时,萩村君戴着手套。当时套着的塑封袋是新的,上面没有任何人的指纹。我们亲眼看到你拿起它,所以塑封袋上的指纹很可能是你的。当然,也可能哪里出错了。确认是必要的。稍后,我们想正式采集你的指纹样本,没关系吧。”一口气说完后,柏原等着对方的反应,聚精会神地凝视着户神。

户神咬紧嘴唇,视线飘向糖果盒。眨了两次眼后,他有反应了。

紧闭的唇张开了。

“当然我无法拒绝采集指纹吧。”

“有什么特别理由吗”

不,不,户神摇摇头。

“算是没问题吧。不过,我很困扰。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金表上沾着户神先生的指纹,我们不想漏过这点证据。”柏原说,“和前天你说的话矛盾。”

“你这么说,我的答案还是一样。这个糖果盒也好,这只金表也好,我都没见过。”

“但是你如何解释上面的指纹”

“所以,我无法解释。指纹大概是我在哪里不小心碰过沾上的。不过问我具体时间地点我也答不上来。没印象了,或许这么说最贴切。”户神对应自如,口吻中丝毫没有犹豫。

这个如果是演技他太强了,萩村在旁边听边想。

“但是,户神先生,藏匿场所是天花板内。放在这么特别的地方的东西,我们不觉得你会忘记。”柏原问道。

“所以,不是我放的。”户神斩钉截铁地答道,“还是,你们从这糖果盒上找到我指纹了”

“不,这个……”

“看吧”户神边望着罐子边继续,“至于手表,我可能在哪里无意中碰过,但把罐子藏在天花板内的是别人,这样想不是更合情合理吗”

这个人可怕地冷静,萩村想。确实,关于为何罐子上没有他的指纹这点,他们也百思不得其解。

柏原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户神面前。照片上是两个人。遇害的有明夫妇。似乎是出席某人的结婚典礼时拍摄的照片,幸博穿着礼服,塔子穿着短袖和服。案发后,萩村手里也有一张这照片,用来到处打听调查。

“见过照片上的人吗”柏原问。

户神摸出眼镜,戴上后伸手拿起照片。萩村看到他的眼睛犹如看到刺眼的光,瞬间眯了起来。

“谁啊”

“是谁都无妨。一对夫妇。十四、十五年前的照片了。”

户神盯着看了十来秒,摇摇头,脱下眼镜。

“抱歉,我不认识。”

“那位男子就是手表的主人。”柏原说,“你碰过手表,但又不认识主人,这算怎么回事”

“刚刚不都说过了吗我连哪里碰过都不记得了。”

户神的表情中连一丝不安都没有。萩村本来还预想他至少会泄露些许慌张,结果大失所望。

柏原叹了口气,抛了个眼神给萩村,征询他的意见。

萩村考虑片刻后说道:

“住在樱木町时,去过横须贺吗”

“横须贺……吗去过两三次吧。”

“去g吗”

“也没什么要事,只是去兜风。”

“最后一次去是什么时候”

“让我想想,是什么时候呢”户神在胸前抱起双手,苦思冥想道,“儿子还是小学生时吧,有20来年了。”

“那里没有熟人吗”

“没有。”户神摇摇头。

萩村向柏原点头示意,告诉他自己问完了。

柏原笑着望向户神。

“谢谢。如果以后想起些什么,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我觉得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不过,好吧。”户神有些迷惑地说着,随后,他再次望向警察,“我可以问点问题吗”

“什么”柏原问道。

“那个屋子……就是樱木町那间遭窃的屋子。这罐子是从那里的天花板内偷出的”户神望了望桌上的糖果盒,“那个小偷捉到了没”

萩村和柏原对视了一眼。

“还没捉到,怎么了”柏原说。

户神诧异地张大嘴巴,来回望着两人

“没有捉到……那为什么糖果盒会在这里”

“啊,这个啊。”柏原扬扬手,“这个罐子是在一辆被丢弃的失车上找到的,和其他赃物一起。”

“其他赃物也藏在天花板内”

“呀,不是。在其他地方。”

“那么,为何你们如此肯定这罐子是从天花板内偷出的”

“证据告诉我们的。详情我无法告知。”

听到柏原的回答,户神一脸不解的样子,他在胸前抱着双手,低头沉思着。

“有什么在意的吗”萩村问道。

“没,只是在想究竟是什么时候放到那里的……”

“什么时候……在意这个吗”

“没错。肯定是我碰过那手表后。”户神凝神思索着,随后他点点头,“嘛,算了。说起来,可以快点采集指纹吗”

“我去叫负责人。”萩村起身离开。

指纹采集结束后,和来时一样,柏原将户神送回店内。萩村回到搜查一课向系长矶部报告进展情况。

“果然如此哎。说不记得了……”矶部垂头丧气的,一副早就料到的口吻。

“那手表的来龙去脉我们知道的不多,所以他说不记得了,我们也没折。”

“和上头谈过,他说只凭着一只手表就怀疑户神政行太草率。确实在他以前住过的屋子里找到被害者的东西,而且上面染有他的指纹这点很可疑。但没有证据哎。更何况,连他的犯案动机都还不清楚。”

“是啊。不指望从户神的口中打听到这个动机了。”

不记得了,他这么说我们也无计可施。究竟他是不是真的不记得呢……”矶部双手叠放在桌上,“你怎么想”

“很难说。看上去不想说谎,不过,他有着独特的气质,可能我被这个迷惑了。”

“对了,不是有肖像嘛,和户神像吗”

“不好说。有点像又不全像。再怎么说都过了十四年了。”

“过了这么久,就算是本人,长相也变了。连我看到自己十四年前的照片,瞬间都还以为是别人呢。”矶部叹着气,挠了挠r渐稀少的头发,“那幅画是根据受害者儿子的描述画的吧。”

“次男目击到犯人。要不,找他来认人”

“是啊,总之先去准备下手续。不过,不要c之过急。小孩子匆忙瞥到的人,就算真的相似也不能作为有力证据。不过,他证实两人长得不像的话,我们就不得不放弃追查户神政行了。认人环节放到户神的嫌疑更大时吧。”

“如果没有进一步线索,怎么办”

“那就让他去吧。如果现阶段就告诉遗族搜查的进展,事情就糟了。遗族可能会把警察盯上的人当作犯人。万一他们把情报泄露给媒体,就麻烦了。”

“我会跟横须贺警署打声招呼的。”

“麻烦你了。对了,采了户神政行的指纹没”

“嗯。明天就会核实。”

在作为案发现场的“有明”店内和住宅,他们里里外外采集了无数指纹,这些资料至今还保存着。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确认其中有没有户神的指纹。当时,搜查人员们推测犯人可能带着手套行凶,他可能是第一次造访“有明”吧。

倘若从中找到户神的指纹,他们就能反诘他说不知道“有明”这段证词。

“有必要调查一下当时的户神。仅仅在咖啡屋见过几面的客人,不管什么理由,我觉得都不会犯下强盗杀人的罪行。那里肯定藏着户神和受害者的关联。”

“关于这点,我会着手调查。”

“需要人手吧。和上头谈了下,他拨了几个人过来。不过,问话的时候小心点,’户神亭‘反过来投诉我们营业妨碍就糟了。”

“我会小心的。”

“切忌得意忘形哦。g这行这么久,一次都没碰到过临近时效找到犯人。”

“铭记心间,”萩村答道。

从县警局本部走出后,萩村赶往关内站方向。但是,车站并不是他的目的地,他的目标是一旁的居酒屋。约好和柏原在那碰头。

一进店内就看到柏原蜷缩着身子坐在柜台席,他的身旁放着杯乌龙茶,他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从背后偷偷瞟了一眼,原来是照片。照片上是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萩村知道那是他的儿子。

“久等了。”

一听到声音,柏原吃惊地挺直了背,把照片塞进口袋。

“比预料得要晚嘛。”

“和系长谈了会。”

简单j代了下和矶部的谈话内容,柏原听完后露出苦笑。

“原来如此,得意忘形……了吗”

“看到对方是洋食屋的社长有些气虚吧,而且警局现在的破案率正稳步上升,他们想避免冤案吧。说起来,户神政行怎么样了”

“还是那副腔调,波

澜不惊的。太沉着了。你知道我送他回去的路上他说了什么下次请我们一起去店里品尝品尝他引以为豪的牛r丁盖浇饭。”

“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不像。真的很笃悠。我想是不是我们搞错了。”

“搞错了也就是他不是犯人”

“没证据表明这表是案发当晚被偷的。也许以前有明幸博变卖了这块表,几经辗转后落到户神手中。然后有人把它放进罐子中藏在天花板内。而且,就连藏起来的本人也忘记这事——你觉得这样可能吗”

“究竟是谁藏的呢”

“想来是喜欢恶作剧的小孩子吧。”

“啊……他儿子”

“十几年前,他儿子还是个小学生。不知道真相是不是这样啊。”冷冷的口吻说完后,柏原继续沉思道,“或许,我们真的得意忘形了。”

泰辅驾驶的轻便客货车在昭和大道右转后停在了路旁。

照照镜子,确认妆容合适后,静奈把镜子放回prada包包。她无意识地长长叹了口气。

“停在这里可以吗”泰辅问道。

“嗯,谢了。”

她赶往的咖啡店距离这儿约百来米,不过万一让行成看到她从这辆车上下来,她就不得不作出解释。

转身伸手拿起后座上的纸袋,里面放着腌牛r。这是在静奈公寓附近五分钟脚程的一家老字号买的。她记得以前行成对这家店赞口不绝。

“不要落下东西。”

听罢,她苦笑道。

“怎么可能会忘记。至关紧要的东西只有那个吧。”她敲了敲包。

“别沾上指纹,就连纸上也别留下,哥哥这个j代的。”

“我知道。从功哥哥那里拿到后就没光着手碰过。”

“办事的时候也小心了。”

“会带上手套,别担心。”

“手套带上这个不是很不自然”

“我已经想好怎么解释了。而且,稍微有些不自然也无妨,办事前尽量带上手套,这么说的不是功哥哥么”

一听是功一的指示,泰辅安心地点点头。

“关键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哥哥想了几个候补,不过他也不清楚户神家的内部构造。”

“这个要进去了才知道。不过,我会想办法的。机会仅此一次。我绝对不会辜负哥哥们。”

“也别太勉强……”泰辅皱着脸挠着头,“嗯,还是说拜托了比较好。”

“嗯,交给我吧。”

“我等在户神家附近。手机的电池记得放进去,基本上,我不会主动联系你。不过,随时待命,一发生什么就通知我。需要打电话的时候,你先打过来然后马上挂掉。”

“嗯。以前不都这么做的嘛。那么,我走了。”静奈打开副驾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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