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部分(1 / 1)

这是头脑灵活的功一想到的点子,应该没错吧。尽管如此,听到今晚这个计划时,他还是吓了一跳,不,不是吓了一跳,而是感到一阵害怕。

“从头到尾都检查过了,我有信心。不过,你不用陪我,我一个人来。”

功一这么说,他没理由打退堂鼓。每次危险的时候,他们都是合力度过的。

上面传来了声响,泰辅快速开了下手电筒再关上,这是“没问题”的暗号。

没过多久,功一滋溜地沿着登山绳降下,上面不停传来“卡擦卡擦”的金属声,定然是两个8形环碰撞发出的吧。

功一还是一如既往那么敏捷地安全着陆,他的肩上背着帆布包。

“顺利吗”泰辅问。

“所以我才下来了。快点收拾好。”

两人猫着身子跑了出去。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早上,萩村信二就被矶部系长喊了过去。

“怎么了,看上去很累啊。”矶部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眼萩村。

“也没这么夸张,只是很久没远距离驾车了,肩膀都僵了。”

昨天,他带着妻子和还是小学生的儿子回了趟静冈老家,父母已经三年多没见过孙子了。

“家族活动啊。真佩服呢,我都好几年没家族旅行了。嘛,老婆和女儿也不愿和我一起出去吧。你自己也当心点。”

“小心点什么事啊”

萩村问道,矶部思考片刻露出了苦笑。

“这也不懂让你不要落到我这个地步。好了,说正题吧。前天半夜,横须贺警署接到报警,说在马堀海岸发现可疑车辆。地域课的警察前去察看,发现那里停了辆白s的小型汽车。”说着,矶部取出一张照片给萩村看。以堤坝为背景的照片上是辆四四方方的车。

“这辆车怎么了”

“从车牌号查到车主报失过,停在横滨的路上被偷了。事实上,这辆车的车锁被整个卸了下来,直接连上了电线。”

“然后呢”萩村催促道。抓偷车贼并不属于他们的职责范围。他现在所属的是神奈川县警本部搜查一课。

“关键是车上发现的遗留品。大量的dvd和一只古老的包。”

“dvd”

“成人dvd,不属于违禁物。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罢了。还有,横须贺的同事注意到了一样东西。我还没见过实物。”

萩村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那么,我负责调查什么”

“别这么心急。现在才开始切入核心,dvd没有问题,不过打开那个古老的包,发现了这个。”矶部拉开抽屉,取出几张照片。

萩村拿起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一只四角罐子,盖子上画着糖果。

“糖果盒”

“嗯。当然,里面放的不是糖。”矶部把几张照片并排放着。一张一张上分别是钱包、手表、粉饼盒和口红,口红的盖子不知为何不知所踪了。

“这么说对主人很失礼,不过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啊。”

“没错。但是,横须贺警署从失车上只发现了这些零碎的东西,抱着或许其中藏着什么线索的想法,他们开始着手一个一个调查。然后,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事。”矶部拿起手表的

照片,是只金s的手表,“看看这里,注意到些什么了吗”

萩村凝视着照片,相当古旧的手表,看上去并不是高级货。

“怎样”

“没什么特别的……这个怎么了”

“那么,这张呢”矶部抽出另一张照片。

还是手表的照片,但是这张拍的是手表的背部,上面雕刻着一些文字。萩村凑近了仔细端详着。

“庆祝有明新店开张”他读道。

“有明”不由自主地小声重复着。

“想起些什么了”矶部笑道。

“是那个’有明‘吧。横须贺那家洋食店……”

“还不清楚。横须贺警署已经在调查制造商和出售店了,答案是迟早的事。”

“系长,如果’有明‘是那家店的话……”

矶部伸手制止了萩村气势满满的话语。

“冷静点。我知道你很在意那案子。不过,不要先入为主了。抱着这种心情会影响办案的。先去趟横须贺警署吧。”

“了解。”

回到位置上,他抖擞抖擞精神准备出发,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热。虽然知道要冷静,看来相当困难呢。临近时效、快要死心的案子居然意想不到地有了线索。

走出县警本部,萩村拿出手机,边走边拨通电话。

“喂,听说了啊。”接通电话后,柏原说道,似乎预料到萩村的电话。

“嗯,听说了,吓了我一跳。怎样是有明幸博的手表吗”

“还不确定。不过,依我看,可能x很高。除了手表,你知道还有口红吧。”

“看过照片。”

“问过口红的制造商,那款口红十三年前已经停产了。还有,那个糖果盒现在也没得买了。最后一次贩售是在十六年前。”

“好久以前啊。”

“我考虑了一下,或许这些都被好好保存在罐子里,至少有十三年没人碰过。这么说来,手表可能也是出于某种理由一直被放在罐子里。”

萩村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猛烈,他明白柏原的言下之意。

“手表可能是当时被偷掉的。”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上头这么警告的哈。”柏原低声笑道,他也和萩村一样,压抑着兴奋急躁的心情。

“找到手表的制造商了”

“嗯,是瑞士货,也去代理店调查过。不过,之后就困难重重啊,店里都下柜二十年了,没留下详细记录。”

“手表也这么古老啊。”

“那家’有明‘新店开张时的东西,当然很古早。”

“对啊。”拿着手机,萩村点点头。

“必须想尽办法确认一下,手表到底是不是有明幸博的。”

“关于这个,我有条线索。其实,我现在正要去见他,方便的话,你也一起吧。”

“见谁啊”

萩村问道,柏原卖了下关子,说道,“有明功一”。

约好见面的场所是在品川站附近的宾馆。和先到横滨站的柏原汇合后,他们在大厅的休息室等着有明功一的到来。趁着这段空隙,萩村知道了自从四年前在横滨扫荡了赌博组织后,他们偶尔会联系联系。

“确实当时发现有明幸博的名字时,我们都为之一振,以为终于有望破了这案子……”

“赌博组织那里一无所获。听说那些家伙好像因为收不到有明的欠债都闹翻了。”

“那个时候和有明功一取得了联系”

“关于他父亲赌博的事情询问了些情况。结果,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个人也想告诉他案子的进展情况。”

“原来如此。”萩村点点头。

四年前的那时,他已经调到现在的工作场所。虽然因为赌博组织的事件,暂时加入了“有明”案子的搜查工作,但是,他脑海中完全想不到这些孩子。

看着正在喝咖啡的柏原,萩村暗暗感叹道这个人变得和蔼了。过去他不是那种会如此体恤遗族心情的人啊。

大概无法忘怀儿子的事情吧,萩村猜想着。柏原的儿子动了几次心脏手术,最终还是去世了。萩村至今都无法忘怀他知道这个消息时的表情。他蹲在地上,不停喃喃自语着,那声音犹如在地狱受酷刑的亡魂发出的痛苦呻吟。

“喔,他来了。”

萩村转过身。身着茶s外套的年轻人推门而入。瞬间,他没认出他就是有明功一,四处张望了一番。视线再次投向那年轻人时,他那忧郁的眼神和少年时代的表情重叠了。

“好久不见。”功一礼貌地低下头,声音截然不同了。

“还记得我吗”萩村问。

“当然,萩村先生。”说着,功一露齿一笑。

待他坐下,他们喊了服务员,萩村和柏原的咖啡杯都已空空如也了。

功一正在东京的设计事务所工作。好像和弟弟、妹妹没有联系了。功一解释道,他们从孤儿院出来后就失散了,现在仅仅是独自过活就相当力不从心。

萩村的脑海中浮现出他们三兄妹小时候的模样,当时还祈祷他们能够互相鼓励、互相扶持地生活。现实果然没有这么圆满,他心痛地感慨道。

“想让我看的东西是……”寒暄了番近况后,功一望着柏原问道,看来他还不知道详情。

嗯,柏原点着头把手伸进西装内侧口袋,取出装着手表的塑封袋,放在功一面前。

“有印象吗”

“可以碰吗”

“隔着袋子的话。”

功一伸手拿起塑封袋,凝神端详着里面的手表。萩村期待着他露出吃惊的表情。但是,他希望落空了。功一只是微微斜着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这是什么手表啊”他问道。

萩村看看身边,柏原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不过,他应该和萩村一样失望。

“看看手表的背面。”柏原说,“可能有些难以分辨,上面写着有明,还有庆祝新店开张。”

翻过袋子,看着背面的功一瞳孔有些放大。

“我们推想是不是你家的东西,换言之,是不是你父亲的手表。”

听着柏原的话,功一瞬间忘记了呼吸,随后,他似乎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

“不是吗”萩村问道。

功一闭上眼睛片刻,随后,再次仔细端详起手表。

“说起来,听说过收到手表的事。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个。”

“谁送

的”柏原问。

“应该是同学吧,好像是中学时代的同学一起凑钱买的……”

“你父亲是哪所中学的”

“让我想想,大概……是当地的公立中学吧。”

“这个马上可以查到。”萩村对柏原说。

“嗯”柏原点点头。

“那个……这手表在哪里找到的”功一问道。

萩村保持着沉默,让柏原决定是否和盘托出。找到手表的是横须贺警署。

“失车里。”柏原说,“丢弃在马堀附近的失车,究竟是谁g的现在还不清楚。”

“找到的只有这个手表”

“不,还有其他的。”柏原再次把手伸进内侧口袋,取出几张照片。钱包、口红,还有罐子的照片。“怎样有见过吗”

“只有这些,我也不好说。都是些随处可见的寻常东西。”

“也是啊。”说着,柏原收好照片,连同手表一起放进口袋。

“警察,如果这是我爸的手表,是不是就可以捉到犯人了”功一探出身子问道。

柏原瞅了眼萩村,轻轻摇了摇头。

“不好说。还不知道这个手表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但是,拿着这些的家伙不就是犯人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一切要看今后的调查了。”

“但是,没有时间了啊。不快点的话……”功一拔高嗓音说道,随后,他似乎恢复了冷静,挠挠头,“还不知道这个手表是不是我爸的呢……”

“没错。不过我保证,直到时效前一秒,我都会跟着这案子。”

听到柏原的话,功一低下头说:“那拜托了。”

听完功一的汇报,泰辅疑惑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这是爸爸的手表呢这样不是能更快破案吗”

深有同感的静奈点头赞同。

和往常一样,他们在兄弟俩的房间内商谈着。功一坐在电脑前,泰辅和静奈分别盘踞在两张床上,时而横卧,时而盘腿而坐。这是泰辅最喜欢的时光,感觉如同回到了孩提时代。

“c之过急反而误事。”功一说道。

“为什么”

“都已经过了十四年了。还记得爸爸带着怎样的手表不是很不自然吗”

“是吗爸爸很珍惜那个手表,我记得很清楚哦。所以,哥哥说拿点回忆的物品时,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手表。”

泰辅回忆起带走金表时的情景。那是被送进孤儿院之前。这次,他也相当不情愿拿出这个。但听完功一的解释,他下定了决心,为了报仇雪恨,别无他法了。

功一摇摇头。

“你要搞清楚,那个手表是案件发生的那晚从我们家被偷走的。必须让警察他们认为是杀害父母的凶手带走的。”

“这点我明白。”

“要是我一看手表就肯定这是爸爸的,警察肯定会质问我,为何案件发生的时候我完全没有留意到它不翼而飞了”

“啊”,泰辅不经意地喊了一声。

“案件发生后,我三番两次被警察询问有没有缺少什么东西。如果是十四年后都印象深刻的手表,那时察觉到它不见了是天

经地义的事。当然,我也可以借口当时没有心情。但是,比起这么做,回答不确定是不是爸爸的东西更自然。”

“可是,确定那个手表是爸爸的话,警察马上就可以着手调查啊。”静奈担心地问道。

功一苦笑着。

“不要小瞧警察了。而且,倘若我一口咬定这是爸爸的手表,那些家伙肯定也会偷偷调查确认,结果不都一样”

“而且……”他继续说道。

“比起简单得到的答案,他们更相信辛苦查到的结果。警察大概会问问爸爸的同学,不知道他们会询问多少人,不过若是得到’这的确是我们送的手表‘这样的证词,他们肯定会雀跃不已。”

望着自信满满分析着的功一,泰辅渐渐也觉得或许他的做法更稳妥。他不禁佩服道:哥哥的考量果然好缜密。

“问题是这之后。我们放的饵警察会不会上钩。又不能告诉他们那里有饵。只能祈祷柏原他们不要犯糊涂了。”

“和警察保持联系没事吗”静奈问。

“为了探听调查的进展情况,有必要和他们保持联系。不要担心,他们没有理由怀疑我。倒是静要小心点。”

“我”静奈按着自己的胸口。

“如果我这方面进展顺利的话——当然,要是不顺利就麻烦了,那么警察肯定会盯上户神政行。他们必然会调查他周围的人,以前也说过,他们在这种时候发现高峰佐绪里这个不存在的女x,就算不和十四年前的案子联想起来,也会起疑心的。也就是说,静奈至少要在那个时间之前从户神行成面前消失。”

泰辅注意到听完功一的话后,静奈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她脸上浮现了吃惊和紧张夹杂的神情。

“高峰佐绪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个食谱作战计划呢”

功一点着头,眉头紧锁。

“本来应该交给静来办。但是,那个作战取决于户神行成的态度。再怎么说,必须潜入户神家。没受邀请就进去,就算是静也办不到。”

“那准备怎么办”

泰辅屏气凝神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功一,他猜到了哥哥的想法。

“哥哥,打算再用那办法”

功一没有作答。静奈挺直了腰板。

“再一次……不会打算偷偷潜入吧”她来回望了望哥哥们,然后视线停留在功一身上,“行不通的。又不是普通的房子。”

“是啊,行不通的。装有监视系统的房子啊!虽然我没亲眼见过。”

“我白天去看过。”功一说,“正如你说的,装着监视器、防盗玻璃等各种安全系统。偷偷潜入决非易事。但是,再怎么戒备森严的房子也有小偷光顾。所以,我也办得到。”

“不行!”静奈义正言辞地说道,“这种事情绝对不行!哥哥又不是专业小偷。运动神经再怎么好也办不到的,太危险了!”

“我赞同静的观点。虽然想捉住户神那家伙,但哥哥反而先被抓的话就太不像话了。”

“但是,不得不做啊。之前也说过,找不到户神就是犯人的证据,我们就捏造证据。警察再怎么怀疑户神,凭手边的证据捉不了那家伙。”

“就算这样……”

泰辅顿时语塞了,“我来g!”

静奈说道。

“还是我来g吧,这是做好的办法了。既安全,又不会留下证据。哥哥不是也说嘛,不留证据是食谱作战的必要条件。就算哥哥可以像专业小偷那样顺利潜入,也不能保证不留证据吧那么,我来做比较保险。交给我吧。”她一口气说完这些后,双手合十,一副“拜托了”的神情。

功一手肘撑在电脑桌上,手掌按着额头。罕见地,他犹豫地望向泰辅。看来,功一自己最清楚其中的危险x。

“你说牛r丁盖浇饭变了”保持着这个姿势,功一说道。

嗯,静奈点点头。

“前阵子和行成碰面时,他告诉我的。麻布十番店提供元祖的牛r丁盖浇饭的计划夭折了。”

“行成这么说的”

“他说是户神政行的命令。为什么事到如今户神那老家伙才反悔呢”功一征询意见一般,望向两人。

“受到静那些话的影响”

“恐怕是的。提到横须贺的洋食店,他可能心里有底了。经营者已经去世了这件事,行成也转述了,很难不联想到’有明‘吧。有人注意到’户神亭‘和’有明‘的牛r丁盖浇饭味道相似,这对户神来说太危险了。他害怕还有其他知情人,于是,取消了在麻布十番店提供元祖的牛r丁盖浇饭的计划。应该是这么回事吧。”

功一的推理合情合理。但是,泰辅不明白为何突然转到这个话题。

“这个问题和刚刚的计划有关”静奈似乎也抱着同样的疑问。

“想一想,对于户神政行而言,静奈……不,高峰佐绪里是相当危险的人物。他会让这样的人留在儿子身边吗我是户神的话,肯定让行成不要和这种女人见面了。”

“上次见面时行成没提过这点。确切说,是他主动想要见我。”

“可能还没说吧。或者已经说了,只是还没告诉静。户神迟早会制止你们进一步发展的。没理由会邀请高峰佐绪里到自己家。”

泰辅终于理解功一的意思了。“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道。

“但是,没必要让户神邀请啊。行成邀请我上他家就可以了。”

“你还是不懂。户神政行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试试怎么知道。户神先生不是对父亲言听计从的人。”

“户神先生”泰辅皱紧眉头,盯着静奈的侧脸。

“啊,抱歉。在他面前叫惯了。总之,户神行成不是那种没有主见言听计从的人!”

“这不好说。就我所知,他相当恋父。年近三十还住在父母家,不正说明他离不开父母吗”

“没这回事!”

静奈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泰辅吃惊地张大嘴,功一也毫无心理准备似的,睁大双眼。

看着哥哥的反应,静奈低落地低下头,然后再次抬起头。

“总之交给我吧。行成被我迷住了,我试着控制他,让他不受父亲摆布。”

功一托着腮,浮出了笑脸。

“还是这么有自信啊。”

“目前为止,我要办的事情没有一件办不到的。”

“这次和以往不同。”

“交给静吧。”泰辅说,“要是失败的话,到时再考虑吧。”

功一叹了口气。

“没这么多时间了。警察盯上户神的时候就是截止r。那个时候静必须当机立断全身而退,知道吗”

“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行成了。”

在一旁看着盯着功一信誓旦旦回答的静奈,泰辅感受到了她的决绝,然而,这份决绝背后似乎隐藏着另一种情绪。究竟是什么,他读不懂。

萩村正在上大冈的某家鞋店,并不是为了买鞋子,而是为了见店主室井忠士。坐在角落的长凳上,萩村一边从包中取出塑封袋,一边进入正题。

室井忠士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加深了。

“哎呀哎呀,是这个!”他怜惜地把装在塑封袋里的手表在手中翻来覆去。确认背后刻的那几行字后,他痛苦地垂下双眼,“不会错的,这是当初我们送给有明的手表。”

“你们在哪里买的”萩村问道。

“应该是百货店吧。朋友中有个叫山本的家伙,是他去买的。提供刻字的店仅此一家。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这手表,哎。”

看到一脸惋惜地凝视着手表的室井,萩村暗暗握紧右拳。他不认为室井会认错。也就是说,这个手表的确是有明幸博的!

“说起来,这个手表为什么在警察手里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这个手表在哪发现的”

“抱歉,这些问题无可奉告。”

“那么,只要告诉我是不是可以破案了。我相信警察,相信你们很快能抓到杀人凶手了。只是千万不要过了时效才捉到。这样就太不公平了。我会竭尽全力协助警方的。朋友们至今还在遗憾这件事。”

虽然萩村明白室井的心情,也想回应他的期待,但现在没时间长谈。萩村适当地结束谈话,走出了鞋店。

他边走边给柏原打电话。

“怎样”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质问,这似乎是柏原的习惯了。

“问到了,的确是有明幸博的。”

“果不其然。”

“接着从失车入手调查吧。”

“关于这个,刚刚收到些情报。”柏原低声说道,“偷车贼也许死了。”

浪花迎面打来,瞬间,海面犹如牛n般微微泛白。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浪花在脚边飞溅,然后慢慢从萩村的脚边退下。鞋子陷进了打湿的海滩,里面尽是沙子刷拉刷拉作响。萩村心想:回去路上去便利店买双鞋子吧。

他们正站在走水海岸,这儿距离那个失车现场约摸一千米,这一带的海岸线离国道稍稍有些距离。

柏原哆嗦着肩向萩村走来。

“你怎么看”

“什么”

“会不会发现遗体。”

“谁知道呢。”萩村说道:

“刚刚从当地人那里打听到,海中央的水流挺急的。平时海浪没有这么高,这两三天似乎有暴风雨。”

“也就是,对于自杀者来说是理想的地方。”柏原望着海面说道。

顺着他的目光,萩村的视线投向海面,海上保安队的船正漂浮在远处的海面。不知道搜查工作何时结束。

昨天,一艘渔船在观音崎的海面上发现了这艘小船,船上没有一个人。

没多久,他们就查到这艘船正是走水海岸遭窃

的船。进一步调查后,横须贺警署发现了可疑的纸袋。

纸袋中放着劳动手套、眼镜、圆珠笔和信封。信封中有一张纸,上面写了些字。内容如下:

“智子:抱歉。没捞到钱。今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不管从时间上还是从地点上都相当接近,横须贺警署很难不联想到失车案子。但是遗物上没有指纹。因此他们把目光投向劳动手套。

这副手套相当破旧,上面沾满了油脂。再次调查失车中发现的dvd等时,发现上面残留的痕迹和手套相吻合。

虽然无法确定,不过手套属于偷车贼的可能x相当高。

问题是它属于谁。目前警方手边的线索只有“智子”这个名字。横须贺警署就手头的线索展开了调查。名为“智子”的女x大概不是真名,所以他们一无所获。

“那份是遗书的话,犯人很缺钱。”萩村说。

“是啊,大概有借款吧。”

“车中的那堆dvd怎么解释为了变卖吗”

“有可能,关键是他们从哪里弄来的。”柏原开始吞云吐雾,他单手拿着烟灰缸,“把船划到海中央,然后跳入水中自杀吗嘛,不太可能吧……”

“有什么可疑的”

“觉得死法太费事了。自杀的话不是有更简单的方法吗比如跳楼。”

“犯人丢掉失车后,满腹心事地踱步到海边,他注意到一旁的船,一时冲动想要跳海自杀。这样考虑呢”

“我头头也这么说。但是,总有些在意。”

“你觉得是伪装自杀”

“也不是没考虑过。”

“为什么呢确实,过去也有这样的案例,为了逃避还款伪装自杀。还有,欺骗保险金。但是,这种情况必须建立在知道死者身份的前提下。遗书上并没署名,不觉得奇怪吗”

“这点啊,不管是真的自杀还是伪装自杀,为什么不署名呢”

“转变想法了吧。刚开始打算留下遗书,但突然又改变想法了。并不是故意不署名,只是写到这里就改变了想法。”

“这样考虑也没错。”柏原无法释然地把香烟摁灭。

“如果是伪装自杀,犯人也太冒险了。”

听到萩村的话,柏原目光锐利地望向他。

“为什么”

“犯人划船到海中央后必须游回来啊,而且在半夜哦。这样不是很危险吗再怎么擅长游泳的人也只有两只脚啊。”

打开烟盒,夹起一根烟后,柏原抬起头喃喃道:

“如果是两个人呢”

“两个人”

“旁边还有同伙。两艘船划到海中央。然后,弄翻其中一艘,一起划船回岸边。这样就不危险了吧。”

萩村想象着这幅画面,确实,这样考虑也合情合理。

“为了什么做这种事只能制造有人自杀的假象,没任何意义,谁也得不到好处啊。”

“理由嘛……”柏原叼着烟,摇摇头,“不知道。”

“你想太多了。”说着,萩村转身,潮湿的海风打得身体直哆嗦。

刚尝了一口,行成就感觉到差异了,番茄汁的味道太过浓郁,这个和“户神亭”元祖的牛r丁盖浇饭差太远了。

他失落地继续用餐。就算对这碗牛r丁盖浇饭兴趣缺缺,他也不想浪费。

洋食屋“矢崎”位于石神井公园站的旁边。他在网上搜到了这家店。来了后才发现店前有个小小的花坛。还没到午餐时间,店内坐着几位年轻女x。她们正品尝着蛋糕。扫了下菜单,他知道这家店有供应甜点。甜点是行成相当不擅长的领域,但是他今天并不是前来学习的。

清空盘子后,他马上起身离开。店内只有他一个男x顾客,感觉着实不自在。走出店,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他边走向车站边自责:做这种事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还是应该在麻布十番店研究食谱比较实际吧。虽说品尝其他店的牛r丁盖浇饭也是必要环节之一,但今天,他另有目的。

然而,他觉得心有疙瘩的话就无法向前迈进。毋庸置疑,让他在意的自然是政行的态度。

行成推测父亲突然反复无常的原因是听了高峰佐绪里的话——横须贺的某家洋食店的牛r丁盖浇饭和“户神亭”的味道一样。

手边的线索太有限了。唯一的提示就是高峰佐绪里提到的洋食屋的女儿的名字——矢崎静奈。

直接用姓作店名的店相当普遍,“户神亭”亦是如此。于是,他猜测横须贺的洋食店店名可能是“矢崎”、“やざき”或“ヤザキ”,并试着以首都圈为中心找了一圈。

接着,他找到了石神井公园的“ヤザキ”。神户虽然也有家“矢崎屋”,但那家店是从昭和初期就开张的老店,没可能搬到横须贺。

走到车站,他边考虑着该怎么办边走进自动售票机。这时,手机收到条短信。他心想大概是麻布十番店的工作人员,拿出了手机。短信是高峰佐绪里发来的。

上面写着:有事相谈,请抽空联系。

原本满是牛r丁盖浇饭的脑海顿时被其他事情代替了。他开始琢磨佐绪里找他的原因。

买好车票后,行成拿出手机打了过去。

“喂”佐绪里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刚刚拨了号码就接通了这点让户神很欣喜,让他觉得她一直在等着自己的电话。

“我是户神。那个,收到短信了……”

“啊,你好。抱歉,百忙之中。”

“没事。那个,有什么事”

“电话里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最近能见个面吗”

“当然,今天就可以。”

“真的啊。现在在哪呢”

“石神井公园。”

“石神井练马的”佐绪里意外地问道。

“这里有家在意的洋食店,想来看看,已经办完了。那儿碰面呢”

“那么就在上次碰面的那家银座的咖啡店吧。”

“好的。五点左右可以到了。”行成看了看手表答道。

来到池袋乘上地下铁时,牛r丁盖浇饭已经完全被行成束之高阁,取之而代的是佐绪里。她究竟找他什么事呢。

不详的预感蹦出脑中,事实上佐绪里有恋人,所以决定今后再也不和他见面了。

五点刚过,他到了银座二丁目的咖啡店。坐在窗口的佐绪里注意到他的身影,轻轻挥了挥手。看到她的表情,行成稍稍安心了。看来不像是严肃的问题。

“抱歉,时间没估计好,等久了”行成边在对面坐下边道歉着。

“没呢,我也刚来。而且,我才应该道歉,提了过分的要求。”佐绪里低下头。

“别放心上。没什么要事,白跑了一趟。”

等着行成的佐绪里尚未点饮料。他招手叫了服务员,两人分别点了饮料。

“那么,想要说的是……”行成提心吊胆地问道。

佐绪里的表情有些僵硬,唇角的笑容消失了。

“事实上,昨晚父母打电话给我。因为最近都没我的消息,让他们担心了。然后被训了一顿。”

“被训了”

“你究竟打算玩到什么时候明年四月到底准备不准备复学”

“啊,原来如此。”

行成想起佐绪里目前处于休学状态。同时,一股焦急的心情涌上心头。明年,她就要回京都了。

“你当然准备复学的,对吧”

“这个……坦白说有些迷茫。”

“嗯”

“我之前考虑过留学的事。”

“留学去国外吗”话音刚落,他就暗暗骂自己:这不废话嘛。

佐绪里抿嘴一笑,点点头。

“打算大学毕业后从事向外国传播r本文化的工作。特地选择京都的大学也是出此考量。父母也支持我这个梦想,但是,还是需要语言能力啊。”

行成眨眨眼,望着佐绪里。他们天南地北都聊过,但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述说梦想。相当适合她的梦想呢,他想。

“这样的话,出国学语言的确不错。”说着,行成胸口的焦虑感开始无限漫溢。京都的话还能互相见见面,国外的话就相当困难了。

“对吧!其实呢,几年前,有个加拿大的姑娘寄宿在我们家,这次我准备寄宿在她家。”

“这样很好啊。”行成心不在焉地说道。

“前几天,我在电话里告诉她了,她相当期待。她父母打算把家里装修一下,更适合r本人居住。虽然我婉言拒绝了,但他们坚持要答谢之前照顾他们女儿的恩情……于是,我想拜托户神先生,是个相当厚脸皮的不情之请,不知道如何启齿。”

“是什么呢”

佐绪里犹豫了片刻,望着行成。

“可以让我参观一下户神先生的家吗”

瞬间,他没有理解这句话。正当这时,饮料送来了。行成毫不犹豫地伸手抓起杯子,喝了一口,是ice tea。

佐绪里吃惊地张开口。

“那个,那是我的……”

行成将手中的玻璃杯和桌上的咖啡杯对比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点的是咖啡。

“啊,抱歉,那个……弄错了,怎么办”

佐绪里眯起眼睛笑道。

“没关系。喝吧,我喝咖啡好了。”

“可以吗抱歉。”行成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鬓角处的汗。

“抱歉。是我提的要求太过分了,吓了一跳吧。”

“不,没这回事……嘛,吓了一跳倒是真的。”行成咕嘟咕嘟喝着ice tea,说道:“为什么想参观我家”

“以前你提到过吧,你家是德国人住过的房子,

所以有很多r西合璧的地方。”

“说起来,的确提到过呢。”

只是现在完全忘记了。他感觉自己尽和佐绪里聊麻布十番店和料理了,原来他们也天南地北胡侃过。他当时只是随口一提,她居然还记得。这点顿时让他暗自雀跃不已。

“虽然我觉得没必要为了我这个留学生而重新装修,但是,既然打算长时间在那里生活,我想看看怎样才能住得更舒服。提了不情之请,抱歉。”

行成双手撑在桌上,重重地摇摇头。

“没什么。这个随时都方便啊。平r总是受到你的帮助,我也想偶尔报答一下。”

“真的吗请不要顾及,直言不讳。我不会在意的。”

“真的。只是我担心参观我家也帮不了你。”

“绝对会有用的,非常谢谢。太好了。”佐绪里举起咖啡杯。似乎因为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她的笑容灿烂了几分。

可以帮助她这件事让行成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然而另一方面,他的胸中骤然乌云密布,不用说,自然是因为他预感再也见不到她了。

距离马堀海岸发现可疑失车后约摸一个星期,萩村前往相关的店内调查。这家店位于横滨的樱木町,距离车站有段距离,它的旁边就是潺潺流淌的大冈川。

店面是木结构的两层楼建筑,一楼是店铺。前墙镶着玻璃,上面严严实实地贴满了海报,看不到店内的光景。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宣传商品,而是为了不让外面的路人看到店内的客人吧。这种店如果不考虑到买的客人的心情,肯定营业惨淡吧。

店名是“goodft”,兼营出售和买进,招牌的下面张贴着“高价买进”的字样。

萩村走进店内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客人。店内除了些二手的dvd,cd、写真等也并排摆放着。但是,店内主要销售的还是相关,货柜占了半个多店铺。其中也有现在罕见的vhs(videoho syste)的录像带,这些明显是复制品,想来dvd也是复制品吧。

店员是个叫辻本的年轻男子。他气s很差,异常消瘦。萩村进去的时候,他连“欢迎光临”都没有说。所以当萩村出示事警察手帐时,他一下子开始惴惴不安,连佝偻着的背都挺直了。

最初,辻本宣称没见过这些。萩村一用严厉的口吻问话时,他再次启口,承认这是他们店的东西。碟上贴着的标签是这家店两年前用过的东西。

萩村差点大声称快。终于查清dvd的来源了。

“为什么说谎”当萩村询问时,辻本半笑不笑着,一脸怕惹麻烦地答道:

“这些是我们店失窃的东西,大概。”

“失窃的什么时候”

“十天前吧。”辻本看了眼墙上的r历答道,“我每次到店里都登记下,东瞧瞧西望望,马上就发现有小偷进来过。”

辻本住在大冈,每天下午四点至深夜十一点在店里工作,因此店内半夜无人。

“报失了”

听到萩村的提问,辻本皱着脸,挠着脑袋。

“社长嫌麻烦就没报失。”

“社长”

辻本拉开收银台的抽屉,取出一枚名片,上面印着上田繁雄。他在其他地方开了家废品再利用店

,是辻本的伯父。

根据辻本的言辞,上田总是在关门时分露个脸,收走一天的营业额。有买进的话,辻本负责向他汇报用多少钱买了些什么。

“他根本不信任我。所以,绝不会多放钱在这。小偷肯定大失所望吧。收银箱里连一毛都没有。”

“但是,买进的时候没有钱不是很麻烦吗”

“他放了5万在我这里。买进的时候,用这笔钱付给客人,随后社长再补满5万。”

“原来如此,那5万被偷了吗”

“这笔钱一直在我钱包里。只有5万想放进收银台也放不了。幸亏放我身边了,社长一直觉得遭窃是我的错,要扣我工资。”

萩村抽笑着,没有作答。他怀疑那个5万现在是不是还在辻本的钱包里。暂时挪用一下,稍后慌忙补上的情况也并非不可能吧。

“注意到dvd失窃了吧。”萩村问道。

“嘛但是社长说反正是卖不出的货s,正好省了扔掉的功夫。”

萩村的目光落到手中的dvd。

“这些放在哪里还贴着两年前的标签的话,是不是不放在店内了”

辻本点点头,用食指指指楼上。

“放在两楼。小偷似乎是从两楼的窗户爬进来的。”

“两楼我可以去看看吗”

辻本为难地瘪瘪嘴。

“擅自做主的话,不知道会被社长说什么。”

“没有报失这件事,我还没找你们社长谈话呢。这个把柄可以救你了,合作点。”

“……这样的话,好吧。”辻本向里头走去,没多久,他停下脚步回头,“那个dvd在哪里找到的这是在调查些什么”

“调查另一个案子时碰巧发现的,不出意外,与你无关。因此,你没必要知道详情,我们也不会告诉你的,抱歉。”

“嗯……嘛,和我无关就好了。”

店的里面有扇门,一推开它,面前就是楼梯。好奇怪的构造,萩村喃喃自语道。

“以前这里好像是食堂。”辻本边拾级而上边说道,“把厨房什么的都弄掉后就变成今天这样的单间店铺了,社长说奇怪的地方俯拾即是。”

“食堂怎么样的食堂。”

“谁知道呢,我也就知道这么多。”辻本稍稍想了片刻后作答。

不会是洋食屋吧。萩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然而,他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反省着自己不管碰到什么,总是马上和“有明”联系起来的先入为主观念。根本没有证据表明这家店和十四年前的强盗杀人事件有关。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这家店究竟是不是洋食屋。

两楼有六块榻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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