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1)

“再见。”她说完之后朝玄关走去。

“啊,等一下。”慎介叫住她。“再待一会儿吧。”

她转过头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啊,对了。我还没付j尾酒的钱。”她打开提包,从里面的钱包拿出一张一万元的钞票放在吧台上。“那么,晚安啰。”

慎介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跑到她的身旁。她却伸出右手制止他。

“晚安。”她又说了一次,随即消失在门后。

慎介没办法追上去。他的双腿简直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动弹不得。她的气息完全消失后,他跌坐到椅子上。

方才发生的事有如做梦一般。莫非自己不经意地睡着了那个叫做瑠璃子的女人实际上根本没有出现但是他的下半身仍残留做爱之后的感觉,这正是刚才发生的事并非梦境的佐证。况且桌子上放着两个j尾酒杯,其中一杯还没喝过。

他把两只j尾酒杯放在托盘上,拿到吧台。身体仍然火热,头脑模糊不清。

慎介把店里收拾完毕之后,走出了店门。正当他要关上门的时候,他大吃一惊,有一支手机挂在门把上。

慎介伸手拿起手机。手指尖颤抖不已。

为什么这里会有手机——

他把脸靠近手机,屏气凝神的注视着。

手机散发出那个女人的气味。

18

门铃声响起时,慎介人还在被窝里。即便是平r,他也是睡到下午。更何况今天是店里休息的星期六,而且昨晚有客人过了营业时间还不离开,打烊的时间将近凌晨四点。他也没设定平r总是会设定的闹钟,如果没有人吵他,大概会睡到将近黄昏的时间。

门铃声响个不停。慎介虽然想置之不理,最后还是起床了。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x格,之后他必定会对是谁按的电铃耿耿于怀。

他拿起对讲机的话筒,“是谁”质问声非常冷淡。

“啊……雨村先生,好久不见了。我是西麻布署的小塚。”话筒那端传来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很响亮。慎介记得自己听过这声音,脑海里浮现出瘦削的脸庞与锐利的眼神。

“小塚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可以开门吗”大概是因为知道对方还认得自己,所以用字遣词突然亲切起来。

“啊,好。”

慎介心想,到底会是什么事呢霎时他想到或许与成美有关。她发生什么事了吗不过他随即否定,之前自己是向深川警局通报成美失踪,这件事应该与西麻布警局无关。

开门之前,慎介从门上的窥孔偷觑了外面一下,只看见肩膀宽阔的小塚刑警一个人。似乎没见到另一名先前与他一同前来的年轻刑警。

门锁开启了,门一打开之后,便见到小塚亲切地露齿而笑。

“哎呀,你好。很抱歉打扰到你休息。”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不算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之前那件事,有一些令人在意的地方。所以我想来问问你。”

“之前那件事情是指……”

“岸中的事。”刑警说完,指了一下慎介的头。“你的伤全都好

了吗绷带似乎都拆掉了。”

“算是吧。”慎介回答。“那个人怎么了吗”

慎介一直对自己该怎么称呼岸中玲二感到很困扰。虽然把攻击自己的人叫做“岸中先生”很奇怪,可是对方又是那场车祸的受害者家属。

“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可以到里面谈。”刑警抚摸着下巴。

“啊,这样啊。那么请进。”

“你太太,不对,是你女友吧。她不在吗”刑警一边脱鞋,一边张望着屋内。

“嗯,”慎介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目前刚好不在。”

“啊,这样子啊。”小塚没有询问她不在的原因,大概也是不怎么关心吧。

慎介请他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然后把水倒进咖啡机,从冰箱拿出装着巴西产咖啡粉的罐子。

“咖啡可以吗”慎介一边装滤纸一边问。

“不用那么费心了。”

“是我自己想喝。刚起床头脑不清楚。”

慎介暗暗讽刺自己被铃声吵醒的这件事,但刑警却全然没有反应。

“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我想,怎么说那个案件也算解决了吧。”慎介问道。

“我们当然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我们也很忙,想早点摆脱那个莫名其妙的案件,这是我们的真心话。”

“所以是有事让你们无法结案啰”

“就是这么回事。”小塚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慎介以为他要拿出警察手册,但他拿的却是香烟。“我可以抽吗”

“请。”慎介把放在流理台上的烟灰缸摆到刑警面前。

“那个案件发生之后,听说你有轻微的记忆障碍,之后怎么样了呢全部的事都想起来了吗”刑警叼着香烟,边点火边问。

“没有,还说不上全部都想起来了,有很多事还是记不清楚。”

“这样啊。头部被殴打的后遗症竟然这么严重。”刑警点头表示理解,吐了一口烟。“那么关于岸中的记忆呢你说在遭到攻击的当天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在那一天之前,你从来都没见过他吗”

“就我记得的部分没有。”

“是吗。关于这方面的情况毫无改变吗”刑警点了点头,然后又吸了一口烟。“那天晚上,你说你和岸中稍微聊了一下,是聊到有关酒的话题没错吧”

“聊到爱尔兰n油威士忌。”

“还有说到什么吗”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吧。他稍微问了一下我的工作。问我有没有不开心的事情,如果有的话该怎么调整情绪之类的。”

“他没有提到自己的事吗好比说住的房子,平时常去的地方等等。”

“对方几乎没提到自己的事。只说了蜜月旅行去夏威夷,在回程的飞机上喝了爱尔兰n油威士忌而已。”

慎介从餐具橱拿出两个马克杯,排在咖啡机旁。咖啡机冒出蒸腾的热气。深棕s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滴进咖啡壶中。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还来问这件事”慎介的声音隐含些许焦躁。

刑警伴随着烟雾叹了一口气。再次把手伸进上衣口袋,这次不是拿出香烟,而是一个小塑胶袋,塑胶袋内放着一把钥匙

“我正在烦恼这玩意儿。”

“这是什么钥匙”慎介把手伸向塑胶袋。但在他碰到塑胶袋前,刑警就迅速地拿了起来。

“这是岸中带在身上的钥匙。当初发现尸体时,钥匙放在他的裤袋里。”

“那是他家里的钥匙吧。”

“正确来说。一共有两把钥匙。一把就如你所说是他家的钥匙。可是,这把钥匙却不知道是哪里的,你曾经看过吗”

“请让我看一下。”

慎介伸出手之后,小塚连同塑胶袋把钥匙放在他的手掌上。

那枝黄铜s钥匙已经有点褪s。不过打磨一下或许会发出金s光芒。钥匙前部分呈现扁长方形,表面有数个凸起。

“看起来不像仓库或汽车的钥匙。”

“我们也曾经猜过,或许可能是他工作室的钥匙,不过那里却没有相符的锁头。这一定是哪个地方的门钥。而且只有高级独栋房屋或大楼会使用。”

“和我家的钥匙完全不同呢。”慎介把钥匙归还刑警。

“我知道。”小塚咧嘴一笑,把钥匙收回口袋。“我刚刚在按门铃前就确认过了。”

慎介撇了撇嘴。

“你来这里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算是吧。”

“那个人身上有什么钥匙都无所谓吧法律又没规定不能带着自己家以外的钥匙。”

“照理说是这样没错。可是这个案件却不能这么看。”

“因为他是自杀的吗”

小塚刑警没有回答,偏着头露出意味深远的笑容。慎介知道刑警在想些什么。

“你认为他不是自杀的吗”慎介问道。他自己也感到有点吃惊。

刑警把烟蒂抖落在烟灰缸中,另一手抓了抓脸颊。

“状况明显看来是自杀。也可以说,几乎没有其他证据能否定这个结论。所以中央没派搜查人员过来,也没设置搜查总部,我们局的局长也不怎么关心。”

“可是你却不这么认为,你认为他不是自杀。”慎介指着刑警的鼻子说。

“让我这么回答吧。我认为这不是一桩单纯的自杀案件。”

“嘿。自杀还分单纯和复杂的案件啊,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慎介起身把咖啡分别倒进两个马克杯里。“你要牛n或砂糖吗”

“不用。”

慎介拿着两个马克杯回到桌前。将其中一个放到刑警面前。

“不好意思,”小塚把香烟在烟灰缸中捻熄,喝了一口咖啡。“好喝,不愧是你的本业。”

“我是调酒师,不是专门泡咖啡的。任何人只要有咖啡机,都可以泡出一样的东西。”

“不论做任何事都需要用心。嗯,咖啡真的很香。”刑警犹如品酒师般在鼻下微微转动马克杯。

“欸,小塚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能透漏一点吗如果我知道了什么也可以帮忙啊。”

刑警听完慎介的话只是耸了耸肩。

“即使我想告诉你,但没有什么特别的案件资讯我也莫可奈何。”大概咖啡很好喝,他又喝了一口,然后呼地舒了口气,视线落在慎介身上。“我跟你说过发现岸中尸体的地方在哪里吗”

“在江东区木场,”慎介回答。“一个叫sunny hoe的地方吧。”

“你记得还真清楚。”

“不经意就回想起来了。”

慎介不能说出自己曾去过那里。

“岸中似乎有三个月左右没住在那栋公寓里。”

“这样子啊,那么他又是住在哪里呢”

“至于这一点就不清楚了。不过他确实是住在别的地方。邮件与报纸已经多到塞不进信箱,那里的管理员有好几次还把塞不进信箱的邮件与报纸,堆放到他住处前面。亲戚与朋友打电话给他也多半没有人接。水电与瓦斯的用量在他死前的三个月期间也大幅减少。冰箱里几乎是空的,而且里面放的东西都老早超过保存期限了。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不在,管理员有时还会看见他。”

“所以,刚刚的钥匙是……”

“岸中另一个住处的钥匙,应该可以这么推测吧。但是这样一来,就非得知道那地方在哪里不可。要是不弄清楚,就会有案件还没结案的感觉。可是一个个问过与案件有关的人之后,却没人对那个地点有头绪。因此,我会来找你这家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吧。”

不知不觉之间,小塚对慎介的称呼,从“你”变成了“你这家伙”,但慎介并不在意。

“一个男人除了自己家之外,还会住在哪里……”

“外面的女人那里吧。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小塚点了第二根香烟。“不过你想想看,如果他在外面有女人,有可能还想报老婆一年前被车撞死的仇恨吗”

慎介认为他的推论很合逻辑,于是陷入了沉默。

“即使如此……”小塚嘟起嘴唇,口中吐出白s烟雾。“岸中那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女人出入。”

原本打算喝马克杯里咖啡的慎介,抬起了头。

“也就是说”

“岸中家隔壁住了另一家人。”小塚慎重其事地娓娓道来。“房子只有2dk,空间相当狭小。独生子高中二年级了,是一个热衷摇滚乐与摩托车的普通孩子。最近那家人的儿子说出一件离奇的事。那孩子说,某天过了凌晨十二点回到家的时候,他曾经看见有女人从岸中家离开。”

“嗯,”慎介点了点头。“这样不是很正常吗太太因为车祸过世,偶尔也可能会有这种事啊。”

慎介思索每天被丢进信箱里的s情广告。广告上写着——让我们介绍适合的女人给您,旅馆、公寓、大厦,不论任何地方都可以到府服务,不论要换几次都ok。岸中玲二为了排遣失去老婆的寂寞,打了广告单上印着的电话号码,应该可以这么解释才对。

“当然,如果只是有女人进出他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没有犯法,只要是健康的都无所谓。问题在于他目击那件事的r子。”

“哪一天”

“在发现岸中尸体的前一天晚上。”

“咦”慎介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前一天晚上,可是,那个人在那时候应该已经……”

“是啊,”小塚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岸中应该已经死了。”

“所以那个女人看见尸体啰”

“应该是吧。可是她却没报警。我们当时是为了调查岸中攻击你的案件,因此才会发现

他的尸体。”

“为什么那个女人不报警呢……”慎介低喃。

小塚扭曲嘴角笑了出来。

“看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认为岸中只是单纯自杀而已了吧”

“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和岸中没那么亲昵,不想被卷入麻烦事,所以才没报警”

“不可能。”刑警肯定地说。

“你想想看。你认为那个女人和岸中有什么关系是卖春的女人吗如果是这样,那又是谁叫的从推测的死亡时间来看,岸中那天晚上应该已经死了。尸体不会打电话叫妓女吧如果不是妓女,又没有人约她,她却在深夜时分自行到岸中家去,只能推断她与岸中的关系相当亲密。”

“是没错……”小塚说的话很合逻辑。

“要是那个高中生更早说出这些证言,案件就不会那么简单以自杀结案。事到如今才说出那些话,情况真的变得很难处理。”刑警轻轻咋舌。

“警方之前没有向邻居打听吗”

“早就打听过啦,不可能不去吧。可是,那家人的儿子先前一直都没提那些,况且还是为了个无聊的理由。”小塚狠狠地说道。

“那个无聊的理由是什么”

“你不要知道比较好,知道的话大概会后悔。”刑警看了一眼手表后起身。“我待太久了。毕竟出现了好几个叫人措手不及的问题,不小心就发起牢s,你最好还是忘记吧。”

慎介追向往玄关走去的小塚。

“不好意思。告诉我一件事就好。”

“要看是什么问题,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回答。”小塚一边穿着皮鞋说。

“岸中那个人没对木内春彦先生做出什么事吗”

“木内”小塚露出意外的表情。

“木内春彦先生。在那场车祸事件里和我一起肇事的人,导致岸中美菜绘小姐死亡的其中一名肇事者。”

警察应该不可能不知道木内春彦这个人。调查慎介遭攻击事件时,照理说会详细地调查一年前的事故。

“木内先生啊”小塚把脸转到另一个方向,长叹了一口气。“那个人是个奇特的人。”

“奇特的人”

“其实我们也见不太到他,稍微遇到点阻碍。他本人说岸中玲二完全没主动和他接触,所以我们也只好认定他与你遭到攻击的案件无关。”

慎介总觉得小塚的说法暧昧不明,或许他已从木内这个人身上嗅到了什么也说不定。

他心想,大概小塚不想再继续泄漏任何情报。“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小塚说完之后便从慎介住处离开。

19

下午三点过后,慎介跨上脚踏车出外用餐。他骑到门前仲町一家自己时常光顾的天丼屋吃迟来的午餐。他还是第一次独自到这间店来,因为他以前总是和成美一起去。

离开天丼屋之后,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便把双手分别插进斜纹棉裤两侧的口袋。两只手分别握住东西。一拔出手,两手都抓着手机。左手是黑s的,右手则是银s的。他把银s的放回口袋。

黑s手机是慎介的手机。他要用这支手机试拨成美的电话,不过他猜想电话九成九不会接通。

他料中了。听到的是一如往常语音信箱留言说明,说

明对方目前在无法接听的地方,或是对方关掉手机电源。慎介立即挂断电话,接着当场便删除手机里记录的成美电话号码。

慎介感觉有些落寞,不过也仅只如此。他对这件事下定决心之后,心里也感到愉快,决定以后不再思考成美的事。

然后慎介把黑s手机放入裤袋,再从右边裤袋掏出银s手机。这当然不是他的手机。

这支手机是几天前自称瑠璃子的女人留下来的。那天晚上慎介把她的手机带回来,等待手机铃响直到天亮。他不认为是瑠璃子不留神忘记带走,而解释成是她留下了联络方式。

不过,从那天至今他过了好几天,手机却从来没有响过,她本人也没到店里去。但慎介依然相信那支手机是与她保持联络的唯一方式,所以他昨天到便利商店购买充电器,好让那支手机维持能随时通话的状态。如果手机电池没电,就会切断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联络方式。

慎介一回想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下体至今还会有疼痛感,而且几乎又要勃起。慎介不禁陷入幻想,想象她以嘴对嘴方式喂他喝下的j尾酒,那味道在口中扩散,身体逐渐发热。瑠璃子柔软的嘴唇、光滑的肌肤,以及进入她体内的快感,这些回忆犹如篆刻般深深地刻入慎介的身体。

慎介想见瑠璃子。他殷切地期盼着,可是却没有其他方法。

她留下的手机,只记录了一组电话号码。但即便拨打这个号码,也不知能不能找得到她。

慎介c作手机找出了那组号码,然后按下拨号键,把手机贴近耳朵。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铃声响起,响了第三次、四次,第五次响到一半,似乎接通了。“您好……让您特地打来真是抱歉,现在我无法接听。请在哔一声后留下您的姓名、联络事项与电话号码,之后我再回电给您。”

慎介在听到哔声前就切断了通话。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语音信箱的应答语。从知道手机里记录的那组电话号码时起,他就立刻拨过了。之后不论打几次,总是转到这个语音信箱的应答语。

实际上,在慎介第二次拨打时,他曾经留言:“我是‘茗荷’的雨村,请与我联络。”虽然不知道她记不记得“雨村”这个姓氏,但只要听到“茗荷”就应该会知道是谁。

问题在于瑠璃子究竟听了他的留言没有。因为慎介听到的语音信箱应答语,似乎不是瑠璃子的声音。慎介对于自己的听力颇具自信,如果是同一个人他绝对会听得出来。

纪录的电话号码大概是另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如果是这样的话,收到陌生男子的留言,电话号码的主人应该会感到害怕吧。这么一想,打第三次时起他就再也没留言了。

可是为什么老是无人接听呢——

这件事情也很让人匪夷所思。对于慎介来说,即使接听电话的人不是瑠璃子也无妨。因为那支手机记录起来的号码,号码的主人一定认识瑠璃子。虽然或多或少会让对方起疑,但随便编个理由,应该就能问出瑠璃子的联络方式。

然而,对方不接电话慎介就束手无策了。

慎介把电话放回裤袋里,跨上了脚踏车,往自己住的大楼方向踩下脚踏板。

在他骑车时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虽然已经接近自己的

住处,他也没有减慢脚踏车的速度,就这样笔直前进。不久之后,他抵达葛西桥道,j通号志灯亮起红灯。这是他第一次刹车停了下来。

他趁着等待红绿灯时拿出皮夹,皮夹里放了一张便条纸。

木内春彦 中央区r本桥滨町2—xgarden pace505

这是前几天江岛告知慎介木内春彦的联络方式时,他随手写在便条纸上的字。

他并没有打算要与木内见面。纯粹是一时兴起,想看看木内住在什么地方。去岸中住的地方也是一样,当慎介对某人感到在意时,便会想去看看那个人的住处。这或许是一种怪癖,他总觉得见到对方的住处,应该就可以了解对方是个怎样的人,当然这不过只是他自己这么“觉得”罢了。

当慎介知道车祸与两辆车有关时,有一件事令他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岸中玲二只攻击他呢如果是要为老婆复仇,照理应该也会向木内报复才对。难道岸中认为他是那场车祸直接肇事者,所以要负起全部的责任吗

再加上他很在意小塚说的话。小塚说木内很“奇特”,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j通号志转成绿灯之后,他再度骑起脚踏车,穿越葛西桥道,笔直地朝北方前进。虽然经过好几个红绿灯,即使是红灯他也直接闯过去,幸好没有车子冲过来。

在清洲桥道左转往西前进。跨过清洲桥,再越过新大桥道,就是r本桥滨町二丁目了。

garden pace建在滨町公园正前方,整栋建筑差不多有七层楼高,这栋大楼的外墙有种金属的质感,隔着滨町公园可以看见位于对面的明治座剧场。

慎介将脚踏车停放在路上,走进大楼。进去之后右侧是管理员室,左侧则有一扇自动玻璃门。玻璃门对面则是会让人误以为是饭店大厅的门廊。

管理员室有一名身着制服的白发男人,低着头不知在写些什么,因为感觉到有人的视线盯着他看而抬起了头。

慎介摆出若无其事的态度走了进去。进到大楼内,看到某个角落邮箱并排着,位置正好是周围看不到的死角。

他找到号码是五〇五的信箱。信箱上没有名牌。

慎介偷偷地用手指伸进投递口。今天的早报还没取走,邮件放在早报上,手稍微伸进去似乎就拿得到。

他确认没有被任何人看到后,把手指深深伸进投递口内。当指尖碰触到邮件,他以食指和中指夹住,小心翼翼地将邮件抽了出来。

收获是二封白s信封的信件以及三张明信片。慎介匆匆看遍一轮,所有的明信片都是d。只不过内容令人目瞪口呆。全都是高级的男装店或饰品店寄来的,尽是些不会寄到慎介邮箱里的明信片。

慎介看到二封信封的寄件人栏后,不由得大吃一惊。两封信上写的都是银座知名俱乐部名称,是每个在银座工作的人一定知道的超高级俱乐部。

里面大概是付款通知单。由于是寄到自宅,多半不是招待客人才去那里。慎介透过光线想窥看信件内容,但果然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江岛说木内春彦只不过是个小职员。这种不景气的时代,居然有普通上班族能在高级的店家购物,并且在高级俱乐部进出,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当然,这世界上什么人都

有。如果只因为对方是个上班族,就断定对方的经济情况不佳,这样未免也太过轻率。然而,木内春彦一年多之前才引发死亡车祸。按照常理,他在公司里的立场应该不太妙才对。

由于在这里待太久管理人可能会起疑,于是慎介把邮件放回原处,走回玄关。管理员室的门开着,管理员正好走出来。这个满头白发的男人手拿着扫帚和畚箕,他瞥了慎介一眼,大概是误解慎介的身份,还说了声“辛苦了”。

到了晚上,慎介拨了一通电话,打给之前在“siri”的同事冈部义幸。

“真难得呢。”冈部知道是慎介打电话来后诧异地说。

“我有事拜托你。”

慎介说完,顿时陷入沉默。冈部摆明了抱有戒心。他从以前开始就是个沉默寡言、观察力过人,第六感敏锐的男人。

“如果是很棘手的事情就饶了我吧!”冈部说。讨厌的事情就会清楚说出来,也是这个男人的特征。

“抱歉,可能真的有点棘手。”慎介老实地说。

冈部在电话的另一端叹了一口气。

“总之我先听听看,怎么了”

“你以前说过你认识在‘水镜’工作的人吧。”

“‘水镜’啊,有是有……”

“水镜”是寄付款通知单给木内春彦的两家店之一。

“记得你说他是负责舞台工作的人吧”

“没错,有什么事吗”

“可以介绍那个人给我吗”

冈部再度沉默以对。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之前更长。

过了一会儿,冈部以低沉的声音说。“你有什么y谋”

“我哪有什么y谋呀”慎介的声音含着笑意。

“不,最近的你很奇怪。不但质问由佳小姐一些怪问题,又去为难江岛先生。”

看来在吧台工作的冈部,把慎介在“siri”的各种打探行为尽收眼底。他果然是个精明的男人。

“这是有原因的。”慎介说。“我想你从江岛先生那里听说过了。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以来,我大脑的记忆有点奇怪。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弄清楚,所以才会到处问不同的人事情。”

“这点我知道,我也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江岛先生跟我说,叫我不要理会你,现在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安定,不能随便刺激你。”

“如果照这样下去,精神状态一辈子也安定不下来。喂,拜托你。帮帮我啦。”

冈部又闭上了嘴,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吭声,他的低声呻吟透过电话传了过来。

“为什么希望我介绍‘水镜’的服务生给你呢”冈部问。

“想打听某个时常光顾那间店的客人。”

冈部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雨村,你也是知道的吧。以酒吧维生的人,不能随意泄漏客人的资讯,即便是同业也一样。”

“所以我也只能千拜托万拜托了。只要你帮我介绍,我会好好向那个人说明,不会造成你的麻烦。”

“有可能吗看看最近的你就知道了,你绝对会把对方惹毛的,绝对会。”

“没问题的,我保证。”

“这种话不可靠。”冈部清楚宣告。

这次轮到慎

介陷入沉默。他思忖着如何能说服冈部。

“喂!”他说,“拜托啦。”

“不要再勉强我了。”

“我也曾经为你勉强过自己呀。”

这句话似乎效果不小。冈部顿时语塞。

冈部也明白慎介指的是哪件事。数年前,冈部身上背了大笔负债,为了偿债,他盗卖“siri”采购的酒,只有慎介发觉这件事。慎介为了不让这件事露馅,协助他篡改估价单和账簿之后,劝冈部与江岛商量负债的事。成果便是冈部高利贷方面的负债解决了,而且盗卖这件事也没被揭穿。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慎介随即否定。“我也不想去挖出那些陈年往事。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可是真的拼了老命。”

冈部又低声呻吟。

“我知道了啦。”他放弃了。“我会试试看。”

“不好意思。”

“只不过,我拒绝替你介绍,我会帮你问,这样比较不会被怀疑,可以吧”

“可以,也只能这么做了。”已经无法再继续勉强冈部。

慎介说他想了解木内春彦这名顾客,在哪间公司上班、从事什么职务、通常和谁到店里去、最近的样子奇不奇怪。只要能问出任何和木内有关的事,不论什么事情都可以。

冈部表示自己虽然不太愿意,仍会努力试试,然后挂断了电话。

在那天夜里,冈部就回拨电话给慎介。星期六也是“水镜”的休息r,比较容易逮个正着。

“木内这名客人确实时常到‘水镜’去,频繁的时候是一周二、三次,通常是一周一次。”冈部的口吻比刚才柔和,慎介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冈部接着说。“老实说,我问他认不认识木内这个客人时,没想到他轻易地就告诉我很多事情。看样子,那名叫做木内的人,算是个相当奇特的客人,在银座好几间店都小有名气。”

“是个怪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他的真面目不为人知,先说知道的部分好了。首先,他任职的公司是帝都建设,职位不明。年龄大约三十岁上下,所以应该是一般职员。多半独自一人去喝酒,不过,偶尔也会带朋友去,这时候也都是木内付账。”

“所以他并不是去招待客人啰。”

“没错。一个晚上账单超过二十万元也是稀松平常。”

“那钱从哪来呢”

“帝都建设也不是大公司,即便薪水再优渥,一晚花二十万元谈何容易然而他账单却从未迟缴过。所以对于酒店来说,他可说是一名贵客。”

慎介心想这也是当然的,如果有这种客人光顾“茗荷”,妈妈桑千都子大概会喜极而泣吧。

“不过听说他们也是忧喜参半。当那个叫做木内的客人前来时,之前是常客的帝都建设高级g部,顿时全都不见踪影,导致店内大大亏损。”

“他们是因为不想到一般职员也去的店里喝酒吗”

“店家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吧,只不过似乎没人接受。”

“嗯。”慎介愈听愈觉得奇怪。“木内从何时开始到‘水镜’去的呢”

“听说是在半年前左右。”

车祸毕竟都经过一年多了。尽管如此,引发死亡

车祸的人,有办法这样花天酒地吗

“他本人有提及自己可以这么挥霍的原因吗”

“这部分好像没提到。有好几次酒店小姐都开玩笑似地问他哪来的钱花天酒地,结果听说他很不高兴地说:‘这和你们无关。’”

慎介发出了不知该说什么的哀鸣。他完全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问出来的就只有这些了。我跟你讲白一点,因为木内是很特殊的客人,对方才当成笑话说给我听,你别再拜托我同样的事了。”冈部说道。此时从声音听起来感觉他有点发火。

20

隔天是星期r,慎介骑着脚踏车再度前往木内春彦居住的大楼。

他下了一个决心,不只是单纯调查木内而已,他今天要试着跟本人见上一面。

昨晚从冈部那里得到的情报在脑里盘旋。就导致岸中美菜绘死亡这一点,木内明明与慎介同罪,但他却没为这件事所苦,过着和慎介完全两样的奢靡生活,为什么他可以这样呢慎介想知道内情,他对岸中玲二完全没对木内动手感到不平衡。他能理解岸中想为妻子报仇的心情,却无法接受对方只把怨恨发泄在他身上。

总之,慎介认为自己必须和木内谈谈车祸的事。虽然江岛叫他不要接近木内,但就这么置之不理,他实在无法接受。

慎介抵达滨町公园,将脚踏车放在跟昨天同样的地方,走进大楼。管理员正好在玄关前用绳子捆绑旧纸箱,大概要拿去回收吧。

他站在自动玻璃门前,看着安装在墙壁上的门铃对讲机,上面并排着有如以前电子计算机上的按键。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按下五、〇、五。显示面板上出现这几个数字。接着,他将手指伸向呼叫钮。

慎介假想着对方回应时的情形,在脑中反复背诵问候语。被对方当做可疑人物也无可奈何,但起码得让对方不对自己抱持敌意。

门铃对讲机上的扩音器毫无回应。慎介尝试着再按了一次,结果依旧相同。

“你有事找木内先生吗”身后传来声音。管理员站在慎介背后。

是,慎介回答。

“大概不在家吧。那个人大半都不在家里。”

“这样吗”

“经常有包裹寄过来,但是星期六、r多半都会先寄放在我那里。可是平r看他却又游手好闲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啦。”

真是个长舌的管理员,大概是太无聊了吧。

“木内先生住在这栋大楼很久了吗”

“不、不太久。差不多一年多一点吧。”

一年多以前——换句话说,是在车祸过后没多久。

“他自己一个人住吗”

“我记得是。起初听说是新婚夫妻要住,结果只有一个人,然后就一直住到现在了。”

“新婚夫妻本来预定要结婚吗”

“好像不是吧,我也不甚清楚。”管理员歪着头走进管理员室。

慎介骑着脚踏车离开木内住的大楼。虽然对见不到木内本人很失望,另一方面也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与他见面。木内这一号人物身上有太多让人费解之处,这些与之前的车祸是否无关还不清楚。不过,慎介根本不认为那场死亡车祸对他现在的生活没有任

何影响。

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多少收集到一些有关木内的情报。

在他行径清洲桥道的当头,他想到另一件事。慎介在脑中反刍着小塚刑警说过的话。有好几个地方都让他感到介意。

慎介一口气骑到木场,看到一间熟悉的加油站,加油站背面便是岸中居住的公寓。

他把脚踏车停在暗黄色建筑物前。位置、外观、年份——全都跟木内的大楼大相径庭。在受害者方面,夫妇二人都已经不在世上,肇事者却过着奢靡的生活。慎介自己虽是另一个加害人,对于这个事实也感到复杂与矛盾。

和之前来的时候相同,管理员室今天也没有人在。这里和garden pace不同,而且也没有电梯。

他爬楼梯来到二楼,二〇二室是岸中的房间,慎介先在稍远的距离眺望那间房子,看起来不像有人住在里面。不晓得里面的东西做了什么处理,但大概尚未出租吧。

慎介走到二〇二室前,然后转头看看两边的邻居。据小塚所说,住在岸中房间隔壁的高中生目击到有女人从岸中家离开。所谓的隔壁,到底是哪一边呢,从楼梯的方向看去,是二〇二室后面的二〇一室呢抑或是前面的二〇三室呢

他首先站在二〇三室前面。上面没有挂门牌。

正当慎介要按下门铃时,他的背后传来声音。二〇一号室的门打开了。差点就按下门铃的慎介连忙把手抽了回去。

一名身着丧服的女x从二〇一室走了出来,年龄约莫是四十五岁左右。

“老公,再不快一点要迟到了。”她朝着房里大喊。

一个应该是她丈夫的肥胖男子从二〇一室里出现。他也身穿黑s丧服,领带也是黑s的。脖子后方有一大坨肥r。

“喂,纯一,门就交给你锁啰。”男人说。二〇一室随之传出回答声,虽然听不清楚内容如何,不过确实是过了变声期少年的声音。

那对身穿丧服的夫妇向慎介点头行礼之后,从他身旁经过,朝楼梯口走去。

在看不见夫妇的身影后,慎介移动至二〇一室前面。那里挂着门牌,上面写着堀田。

慎介按下门铃。他已经决定好对方应门时该如何应对。

数秒之后,门扉开启了,少年的脸从门缝后方露了出来。他看上去个x刚强,大概是高中二年级左右的青年吧。慎介确信自己遇到了想见的人。

“你是堀田纯一同学吧”慎介把刚才听到的名字与门牌上的姓氏组合起来后问道。

少年以狐疑的眼神瞥了慎介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是我没错。”

“关于先前的那件事,我想要问得稍微详细一些。就是你说你在发现隔壁岸中先生尸体之前,目击到女人的那件事。”

少年听到慎介的话后,表情明显大变,脸上唰地失去血s,脸颊僵硬了起来。

“关于那件事情,我应该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吧。”他转过脸说。

“我想再问一次。再一次就好。以后不会再问了。”

慎介刻意使用让少年误认他是刑警的说词。万一最后无计可施,还可以使用谎称自己是刑警的这个手段,不过考虑到未来有可能会被揭穿,还是尽可能地以不清楚说明身份的方式提出问题。

“反正你们又不相信最关键的部分。”少年说。

“咦,哪个部分”

少年没有回答,就这样把脸转到一旁,侧脸上显露出这个年龄特有的叛逆。

“根据你的说法……”慎介说。“当你在晚上回家的时候,你看到一名女x从岸中房间走出来。你确定是从房间走出来吗你看到她打开门出来的那一瞬间吗”

少年咬着拇指的指甲,似乎不太想回答。

“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那就表示你不是记得很清楚嘛。”慎介稍微使用了激将法。

少年直盯着拇指指尖,不假思索地说。“门打开了啊……然后……就出来了。”

“女人出来了吗”

少年不耐烦地微微点头,看都不看慎介一眼。

“所以那个女人应该也看到你了吧”

“没看到啦。”

“为什么”

“隔壁的门打开时,我在那个地方。”少年说完,指着慎介站着的地方。“我正在找钥匙,门就忽然打开了。然后那个女人走了出来,但是没有看我这边,很快就往楼梯口方向迅速走掉了。”

慎介凝视着二〇一室。从那里出来之后,如果笔直地往楼梯口走过去,确实很有可能没看见少年的身影。

“那个女人的神s呢很匆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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