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没有我,她这些年不也过的很好。没有必要让她陪我遭受这一劫,更没有必要让她无意义地苦守。“

这一个人,本来希望让她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幸福,每一次开出去,却都变成了空头支票。

这样想起来,可恨的是他自己才对。

”你这样叫我带走她,就不怕我趁机横刀夺爱?“

”说不怕是假的。“仲流年也不掩饰,〃你该知道我曾经有多么嫉妒你,嫉妒到连我自己都觉得可耻。”

“该嫉妒的人是我才对。” 安宸突然觉得好笑,好像听到在战场上打了胜仗的人,突然对着他溃不成军的手下败将说“其实赢的人是你”。

输的人一点不觉得于心有慰,反而更觉得失败可耻。

安宸的车,已经开进了仲流年所住的高档小区里,他看到姜莞尔发着短信从楼里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

“仲流年,我曾经说你是个看不透的人,不过今天,我好像看明白了你一点。” 望着那张渐渐走近的脸,安宸叹气一般道,“无论如何,祝你在法庭上一切顺利。”

“谢了,请你照顾好她。”听到他如此的祝愿,仲流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甚至连感觉荒唐的力气都没有。按下挂断键,耳机始终别在原位,像是忘记摘下来。

最后一句,那边安宸颇为郑重又似心不在焉地说:“我看到她了。好啊,这个你放心,我绝对可以。”

正赶上红线,仲流年一个急刹车压着线停了下来,身子随着惯性猛地前后晃动了一下,最后狠狠地摔靠在椅背。

流年的头使劲后仰着,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事故留下一点后遗症,这一震荡只觉得头顶晕眩眼前发黑。

深深地喘息了两下,他伸出手,使劲儿地扯下了耳畔的听筒,甩手丢在一旁的副驾驶座上。那手顺势落在方向盘正中,汽车发出震耳欲聋的鸣笛声,惹得左右前后的司机都朝他侧目。

他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力道反倒是越来越大。

那一刻,所有的喧闹都入不了耳里。

他终于,还是要再失去她。

清晨的国际机场,姜莞尔像只木偶一样,只被安宸牵着走过来走过去,一直到坐上飞机扣上安全带,还觉得自己像是行走在梦里。

早上,几乎是在仲流年刚走的时候,她就收到了南昕的短信,其实在那次见面之后,南昕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她觉得话不投机,本没有必要多说,所以就根本不曾接起。

她的短信息,却还是第一次收到,而且是在工作日的清晨里。

姜莞尔实在是不太明白,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让南昕在这么宝贵的时间,放下架子,给她发一条耽误时间的短讯。

内容不出所料,几乎一点点新意都没有。南昕只发来一句话,问她要不要改变选择,她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听起来令人有些不寒而栗,短短几个字,就有无声威胁的意思。

姜莞尔一开始并没有想要回,后来反复读了几遍,总觉得这短信来得奇怪,心中莫名有些忐忑起来。正一边研究一边朝楼外走,迎面居然撞在安宸身上。

真是一个多事的早晨。

她一看

到安宸就知道出了事情。他见到她,天塌下来了都会撑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唯独母亲被下病危通知书那天,他去打工的快餐店里接姜莞尔,她明白看到了安宸眼眶周围一圈的水红。

安宸递给她一张传真发来的诊断书,上面稀稀疏疏有几行手签的法文。姜莞尔首先看到的是小姨的法文名字,然后就是那段半陌生的医学诊断术语。

去机场的路上她一直脑袋木讷,甚至迷迷糊糊拿出手机拨了小姨花店的电话,听到提示音才恍然忆起,她和她此时隔了世界上最宽的一条大陆。

姜莞尔声音颤抖着问:“机票要多久能买到?今天能到法国吗?”

安宸一直面朝前方开车,侧脸严肃静穆,从始至终不曾主动开口,对她的提问只是简单回答:“机票我都订好了,直飞,不用半天。”

登机之前安宸去办手续,姜莞尔才突然意识到,这短短一小时的时间居然天翻地覆。前一刻她还跟仲流年一如既往地告别,穿戴整齐准备去南枫上班,下一刻她已经被安宸带到机场,匆匆忙忙就要朝法国飞去。

她已经给仲流年拨了不下十个电话,却个个被转进了语言信箱里。坐上飞机又是十小时不能联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几时可以回来,最后只能留言简单说明了情况,心事重重地关了机。

安宸买的自然是头等舱,人不多,因为起飞得早,大半人都在歪头补觉。机舱里安静得像片狭小的坟墓,姜莞尔胸口发闷,只觉得阵阵窒息。

身旁的男人仍是一句话不说,戴着眼罩甚至都不看她一眼。姜莞尔甚至怀疑自己邻座坐的是个陌生人,沉默再沉默之后还是心有犹疑,转过身轻拍他的肩膀。

安宸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揉着太阳穴摘下眼罩,眼神迷茫地看着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姜莞尔摇头?“姨妈怎么病得这么突然?还是之前就住院了,你们一直瞒着我?”

安宸眉头微皱,迟疑着摇摇头,语气不甚肯定:“这个,我也不知道。凌晨收到的传真,我马上就订了机票。”

“我很担心,是不是很严重?该不会·····”

“你不用瞎想,先睡一觉,睡一觉就到地方了。” 安宸又转过脸去不再看她,伸出手来准备重新戴上眼罩。

“那你是在生我的气?”

“生气?”男人手上的动作僵住在一半,“生什么气?”

“我不知道。”姜莞尔脸色苍白,神情略有懊丧,“我最近做了这么多事,哪一件不惹你生气?从小到大,你连脾气都没冲我发过,可我知道,有时候你对我很失望,只是强忍着不愿表现出来。”苦笑一下,她接着问;〃这一次,你是不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安宸是真的愣了,莹亮的眼睛满是惊讶地看着她:“莞尔,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说话?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好像陌生人一样。”姜莞尔压低声音道,嗓子有些暗哑。

安宸默默地看着她,转过身,低下头,一言不发了许久。姜莞尔也不再追问,亦偏过头不看他。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听到安宸沉甸甸的长叹,叫她的名字:“莞尔?”

她回过头。

”我这次回法国,可能近期都不

会回国了。“安宸苦笑着说,看着她的表情一点点认真起来,“莞尔,要是我骗了你,你能原谅吗?”

这下轮到姜莞尔发愣了,手抓紧座椅,连身子都紧绷起来。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从昨晚起,所有人都变得奇怪。唯有她混混沌沌的,什么也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骗我什么?”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安宸望着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角色实在可悲,更可悲的是,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心甘情愿做了这个坏人。

“你小姨没有病,那传真也不是真的。”安宸仰起头,下颌微微抽动,像是在作什么万分困难的抉择,“是仲流年拜托我,带你走。”

“他······拜托你······” 姜莞尔愕然,那一刻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恶心,刚刚提心吊胆急转直下成了无边无际的恐惧,莞尔猛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推开迎面而来的空姐,一头扎进卫生间里。

对着洗手池干呕几声,她低垂着头,发丝尽数盘绕进池子里,隐隐沾湿。

他还是把她推开了。

尽管她一次又一次作了选择,每一次都毅然决然要和他站在一起,他却没有给她足够的信任,要把她硬生生塞回到远处,那个离他最远的地方。

毕竟她到底还算不上是他的家人,危难来临的时候,他觉得各自纷飞,才算对她最好的选择。

这一刻竟然如此似曾相识,姜莞尔双手撑着池壁,急速喘息,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看镜子里的自己。

自顾自僵持了一会儿,她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兜兜转转,你给我还,这便是生活的真谛。他和她的命,原本丝毫不相干系,开头结尾都应当是不同的,但无意间纠缠到一起,竟然就惊人的相似起来。

姜莞尔笑着笑着,心里渐渐平息下来,抬头理了理鬓发,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样子。

安宸就默默地守在门口,一言不发。头等舱仅有的几个空姐都聚在一旁,围着这个好看却愁云满面的男人,小声议论不敢发问。

门打开时,姜莞尔一点也不惊讶门口密密麻麻的围观群众,客气从容地对工作人员们点点头,说:“我没事,早上吃得有点不舒服而已。”

女主角开口了,旁人也就不好再参与,柔声嘱咐他们快回座位坐好,便各归其位。

姜莞尔仍然有些眩晕,一手扶着墙,半倚着看向安宸。男人满脸疼惜,伸出手来要扶她,她却摇摇头。

“他现在在干吗?”

安宸自己知道她说的是谁,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唯有自嘲地笑笑:“今天案子开庭,仲流年现在,应当是在法庭上。”

莞尔笑笑,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半挑着眼睛,仍然是直直地看着他:“他真的以为,这样把我送走了,我就不会回去?”

“他只是说,最好若定罪判刑,你就不必回去。重新开始生活,免得睹物伤情。”

“这是他说的?”

“他是这个意思。”

姜莞尔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安宸一脸疑惑,心中越发觉得担心,伸出双手扶在她身侧:“莞尔,你别吓我,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我好得很。”她

手捂着嘴,勉强止住了笑意。她抬起头,眼神渐渐变得深邃,像是看到了什么很远的地方,他不得而知。

“安宸,你还记得我刚到法国的时候,有一次你问我,为什么总是望着远处发呆,好像在等谁一样。”

“是。”安宸淡淡应道。

“那个时候,我确实是在等人。我也以为,离开他是对他最好的做法,所以擅作决定不告而别。可是后来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幻想着他找到了我,他会突然从人群之中走出来,抱着我说会和我共度难关。”

她轻轻一笑,微闭上眼睛,似是疲惫了,又似是无比安心:“我知道,这一次,他也不是真的要赶我离开,他一定也等着我回去,回去陪着他一起。”

安宸专注望着她,那样子,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个人。他先是有些受伤,继而收敛了表情,逐渐露出几分欣慰,揽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摁在自己胸前,叹口气道:“我的小莞尔,到底还是长大了。”

姜莞尔从法国买机票辗转回国,已是一天以后。就这个速度,还是安宸从公司里匀出了一张商务机票来,才让她只耽搁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便马不停蹄地飞回中国。

仲流年的电话始终是关机,她几乎已失去耐心再去尝试。一个晚上差不多是彻夜未眠,每隔一会儿就要拿出安宸借给她的手提,看看网络上有没有更新关于庭审的信息。

只是一直到登机,她都不知道结果是凶是吉,再想想南昕临走时发来的短信,姜莞尔像怀揣着块大石头一般,连走路都是拖着脚。

十多个小时的机程像是飞了一个世纪,一下飞机姜莞尔都顾不得自己几乎身无分文,首先打了辆车向仲流年住的公寓奔去。

出租车一停,她便狂奔向电梯,按按钮几乎是用砸的。

她觉得手在颤抖,浑身都是冰凉。

此时太阳格外好,从大窗户透明玻璃的四面八方照射进来,点亮了每一件厚实的家具。

她发现一切都不太一样了,客厅里少了几样显眼的物件,厨房更是几乎被洗劫一空,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辗转来到卧室里,衣橱门是开着的,他和她的衣服都已不见,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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