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山薇闭了嘴,起身收拾桌子去。

等她收拾停当,走出来一看,书乔已不在客厅里,她一惊,赶忙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结果手机铃声在沙发处响起来——

他根本没带手机!

书乔到车库里开出了车。

他又踩油门、又打方向盘,轮胎在柏油马路上磨得吱吱作响。

他一颗心慌乱如麻,紫苑,紫苑,紫苑……

车子一路飞驶,哪管它红灯绿灯,好在已是深夜,一路平安,总算没磕到碰到,终于,车子顺利开到紫苑的公寓楼下。

书乔下车。

关门。

可又在站定之后一片茫然。

他来了,可他来了能做什么呢?

他伤害了紫苑。在他任性地向她表白之时,他忘记了,他已使她身处两难之境。

小罗一进屋就冲进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没多久,里头传出了剧烈的呕吐声。

紫苑上前敲门,急问他有没有事,小罗回答得恶声恶气,“你还管我做什么?你让我去死好了!”

一句话噎得紫苑哑口无言。

她颓然地靠着门坐了下来。

那之后,屋里的呕吐声越来越剧烈,甚至还听见那种只有在过度呕吐后才会发出的窒息声,紫苑真急了,她跳起来又拍了几次门让小罗来开但仍被他无声拒绝后,她没有时间再去找房间钥匙,于是她跑到餐厅,抓起一把餐椅,砰砰砰地跑回来就朝门中间的玻璃砸了进去。

哗——

玻璃碎开,她伸手进去拧动门锁,门开了,她冲进去。

室内一股血腥气,小罗倒在地上,满嘴的血,身边的地上也是一大圈血迹,紫苑尖叫一声,人已经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小罗。

“小罗!”

但怀里的人没应。小罗紧闭双眼,气息奄奄,一张英俊而苍白的小脸上,只余那两排扇子般的长睫毛在微微颤动着。

昔日美少年,此刻如一只濒死的黑蝴蝶。

紫苑哭到失声,甚至在报120时,几乎无法说清楚地址。

一开始见到急救车出现,书乔还没当一回事,谁知后来他竟看见紫苑出现在队伍中,他当场吓到魂飞魄散。

“紫苑,出了什么事?”

紫苑看着担架,全身像筛糠般发抖,“小罗,小罗……”她话不成声,刚开口,便又哭了起来,急救人员喊了句:“家属请上车。”紫苑刚想动,却突然脚软,书乔连忙将她扶住,书乔不做犹豫,当即同她一起上了车。

上车后,紫苑跪在担架前仍哭个不停,书乔只得从身后抓着她,不停地安慰她,“没事的紫苑,他会好的,医生会救他的。”

浑身是血的小罗被推进了手术室。

书乔陪紫苑在外面坐着,他轻轻抱着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渐渐的,紫苑平静了下来,也不再哭了。

小罗是胃出血,经过手术后便被推进了病房。

之后就是住院。

在此期间,紫苑衣带不解,床前床尾,照顾周到,如此深情,就连医生和护士也都交口称赞,夸她是最佳女朋友范本,让小罗要知道珍惜,但小罗视若不见,甚至连句话都不肯对紫苑

说。

他是被伤透了,身心俱损。

紫苑心有悔意。

明知这孩子身子骨不行,气不得,她却在大庭广众之中伤了他的面子,她自知做得过份,毕竟两人在一起已经这么多年了,没有爱情,也有亲情,自己不该这么冲动的,但她几次想向小罗道歉,又见他那副虚弱的样子,怕一旦闹起来又是一通折腾,想想算了,不如等他出院再说。

那边厢书乔因为担心紫苑操劳,也不时来医院看望她,每次来,必定带足一整套由家里保姆做的营养餐给紫苑吃,味道极其可口,医院简餐与之相比之下,只能形容为猪食。

但紫苑哪里吃得下,心里牵挂小罗的病,又因愧疚,更加神伤。

书乔劝她:“你虽不是病人,但也要担心自己的身体,没有体力,又怎么去照顾他人?”

听了这话,紫苑更是心痛如绞,怕书乔担心,她赶紧打开饭盒,无比温顺地将那些饭菜通通吃下。

书乔表示心满意足。

等她吃完,他递上纸巾给她擦嘴,又倒上热水让她漱口,体贴关照,令人如沐春风,紫苑要收拾碗盘去洗,却被他拦住,只见他快速将东西拢了拢丢进袋子里,然后便起身说,“我先走,有时间才来看你。”

总是这样,什么也没说,便走了,仿佛他来,就只是为了看她吃饭而已,如此关爱,书乔,我将以何回报?

但书乔不求回报。

一日,山薇来看书乔。

只见他双眼底下挂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明显睡眠不足,她恨意上涌。

“这个鬼样,是为紫苑操心?”

他强笑,不想回答。

山薇讽刺他,“连一向最为不齿的小三也肯替她做,结果怎样,她还不是不肯要你?”

“她并非不喜欢我。”他无力地说。

他并不责怪山薇的冷嘲热讽,他知道她只是为他打抱不平。

但,哪有不平?

不平的,只是命运,但何人能斗得过命运?

“接下去有何打算?”

书乔掩面,深深叹气,“只要她一天不离开这里,我便能多一日看到她,能眼见她平安,便是我天大的幸福。”

山薇一口钢牙咬得咯咯作响。

她羡慕,她嫉妒。

离开前,山薇对书乔说,“所有朋友都说不支持你,书乔,你知不知道那个小罗与紫苑是什么关系?他是被她包养的!而且在这之前,紫苑也被别的人包养过!这几年在国外,紫苑的私生活一直很混乱,不仅是在男女关系方面,而且我听说,她还有吸食大麻的恶习——

“我并非是故意想打击你,书乔,若是五年前的紫苑,我非但不会拦着你,甚至还会鼓励你去追求她,但是现在,现在的她,不但配不上你,还很可能会连累你!”

书乔摇头。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那都不是她真心使然,要怪只能怪她的命太苦,江槐的死,给了她多大的痛苦,我们无人能真正体会,即使是朋友,见她堕落,也该伸手拉她一把,而不是急急避开,生怕受她拖累。”

眼见书乔水米不进,山薇大吼:“方书乔你是走火入魔了!”

她气得拂袖而去。

当晚,书乔下了班后照例拎着饭盒去医院见紫苑。

刚走进楼道,就听见前方病房中传来碗盘摔碎的声音,书乔一惊,快步趋前一看,不料却被他看见令他震惊的一幕:

紫苑跪在床前,哭求着,“小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只求你,不要糟蹋你自己的身体,再不吃点东西,你会死的,会死的……”

书乔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罗这个混蛋!

他的心痛得抽紧,他捏起拳头,真想冲进去把病床上那个混蛋拎起来好好地揍一顿,可当他跨出了一步他又想:他能这么做吗?如果他这么做了,会不会只是让紫苑更为难。

罢罢罢,方书乔,你一辈子就只配做个缩头乌龟而已。

对不起,紫苑。

书乔在门口把保温桶放下,黯然离开。

隔天上午,书乔顶着一脸病容去上班。

对座的同事关心地问候他,要是不舒服,还是趁早请假去医院看看,他笑笑说不必了。

看什么病?工作才是治疗失恋的最佳良方,不是么?

这一整天,他俯案奋笔疾书,全身心投入案件,忙得天昏地暗,终于成功将烦恼抛至脑后,下班时,恰逢领导路过,见他这般努力,竟走进来当面表扬,并放出风,说上头有提升他的意思,让他近期要多加表现,继续努力,他勉强应对,只说我还年轻,仍需领导多多教诲。

他回答得如此谦逊如此落落大方,领导更是称心满意。

谁知两天后便出了事。

有人在检察院的门口向书乔丢臭鸡蛋和烂菜叶。

简直跟作戏的一样,来人对书乔破口大骂,说他是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自己跟个下三滥一样的包□抽毒烟,还有脸做什么检察官,不过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是一条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专替有钱人消灾挡祸的走狗,“早晚会有报应的!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咒你这辈子最好是别娶妻生子,不然讨个老婆也是个贱货,生出来的小孩也是个没xx的!”

保安及时把人拉走了。

书乔面无表情地走去盥洗室,把脏掉的衣服脱了,又在水笼头底下把沾满了鸡蛋液的头脸冲干净。

领导派人来把他叫进了办公室。

问他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了,这些人的社会关系是否清楚。

书乔一声不吭。

没什么好争辩的,就算有,也是朋友,朋友不是拿来背叛的。

领导最终狠狠地批了他一顿,提醒他,干他们公检法这一行的,最怕跟社会关系复杂的人攀关系,要想仕途顺利,最好跟那些狐朋狗友断交。

书乔想,谁会是狐朋狗友呢?

书乔不能忍了。

他开车去医院。

他要找小罗问个清楚。

以死相逼?!

病房。

小罗又一次把饭菜打翻在地。

紫苑终于爆发。

“你是想死吗?你是想当着我的面去死吗?”

“你在乎吗?”

由床上,传来小罗淡而冷漠的声音,“你还会在乎我的生死吗?”

紫苑怔住。

小罗掀开被子

,缓缓起身,待坐定后,他抬起虚弱的脖子,看了眼紫苑。

紫苑掩面痛哭着。

她为何哭?她在为谁哭?

小罗想起在澳洲第一次见到紫苑时的情景,一个瘦小的身影,包在一件巨大的宽身裙里,头发散乱着,一只瘦到见骨的手,握着一杯血红玛丽,在酒巴昏暗的灯光下,她侧着脸,伏在吧台上寂寞地笑,笑容像一朵苍白的花,那一刻,这女孩眼里的孤独,刺到了他的心脏里。

后来,他们在酒意的冲击下发生了关系。

但他从没后悔过。

从没后悔过被她包养,被她以各种不屑的态度对待。

他也从没告诉过她,在那之前,他也仅仅只跟当时独自留在了国内的初恋女友做过一次。

他并非滥交之人。

曾经,他也是很纯洁的人,就像此刻她眼中的方书乔,被人以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怜爱着。

终究是败在了金钱上。

因为钱,他输掉了底气,输掉了资本!

小罗缓缓动身,他想下地,不想卧床多日,又因食不下咽而只能靠营养液支撑,这一起身,顿时头昏眼花,连站都站不稳,他慌忙伸手抓住输液的支架,支架在地上磨出的咯吱声,惊动了紫苑。

“小罗!”

她跳起身扑过来。

小罗想推开她,奈何手上竟半点力气都没有,反被她直接抱进了怀里。

好讨厌。

为什么这么温暖。

她的怀抱,为什么还是这么的温暖。

真虚伪。

紫苑哭着问:“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小罗不语。

闭上眼,眼前尽是旧日的温存:她在厨房里煮东西,煮好后端出来,拿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他;在温暖的午后,一同牵手散步,看到街上有哪个女生看他,便会瞪他说,长得帅了不起哦,那么有人看,找人家要钱了没?或是,在冰冷的夜晚,钻进他的棉被,帮他取暖。

曾在生气的时候拿碗盘摔过他,也曾在难过的时候,握着他残缺的手指放在唇边怜爱地亲吻,在寂寞的时候,对他微笑,在开心的时候抱着他打滚……但如今,她在他面前对他说,只有一个人你不能去触碰不能去侵犯,因为你不配!

她爱过他吗?

还是,她连爱这个字,都从来没有想过?

一想至此,小罗犹如被一盆冷水由头浇到脚。

他只是她的一个玩物而已啊,呵呵——只是被她拿来填补空虚,高兴时玩一玩亲一亲,不高兴就把它甩在一边的玩具!

他使出全力将紫苑推开了。

他要走,离开这里,再也不想见到她了,这种耻辱的心情。

他摇摇晃晃地转身,谁知刚跨出一步,人便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

书乔到了。

“紫苑,小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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