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之中胸无城府的人,无疑是要吃点亏,不过本宫就正喜欢你这种人。既然大家都有幸侍奉皇上,就应该不分你我,区区一把扇子,又何必和本宫计较。”
如妃一席话下来,玉莹破涕而笑,口中直念着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如妃那一关算是暂时过了,只是玉莹想不明白,为什么如妃要传唤安茜。有一有二已有三,并且安茜的在听到如妃的名字时,一晃而过的神色让人看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玉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情了,因为她的额娘听闻她荣封答应,早已在别处等候了。
“额娘……”玉莹上前抱住眼前的妇人,惊魂未定,此刻额娘又来看她,她的心里怎能平静下来。
“玉莹,你瘦了……”
侯夫人心疼的说道,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门前立着一个红衣人,看样子也是这届的秀女,生的灵巧可人,落落大方,只是看起来脸色苍白了些,怕是有先天之症。
“玉莹,那是你的朋友吗?”
玉莹顺着额娘看过去,还未干的泪痕,全数落在了那人的眼里了。
粉面桃腮,已是比原先的脸色好多了。此刻一手扶门框,一手握着折扇,笑生生的看着她,宛若仙子。
玉莹几步上前,毫不迟疑的拉住尔淳的手,十指相扣,环环相绕。尔淳几步微喘,已经来到了侯夫人面前,不用说这个人就是玉莹的额娘了。
“额娘,这是……”玉莹想了一想,脸上荡开一个颇为苦涩的微笑,刚刚还没有擦干的泪痕此刻似乎又多了少许,“这是尔淳,和我一路以来同甘共苦的好妹妹。额娘,我们已经结拜为姐妹了,我是姐姐。”
尔淳看着玉莹的唇角上扬起来,就好像是在介绍心上人一样。尔淳长这么大还从未被谁领着见长辈,此刻也只是露出一个长辈喜欢的笑容,淡然唤道:“侯夫人。”
“好孩子,玉莹做了姐姐,可要好好的照顾妹妹。玉莹一定是给尔淳添了很多麻烦吧……”
侯夫人微笑的说道,眼里是满满的宠溺,这种眼神尔淳是从未得到过的。或者是太遥远了,她已经记不清了。
“没有啊,侯夫人,玉莹,一直很照顾我的。”
尔淳笑看玉莹,两个人真像是姐妹情深的样子。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万千也只有两个人能够看懂吧。
“尔淳,陪我和额娘去御花园逛逛吧。”
玉莹握住尔淳的手,不想放开。尔淳一直是笑着的,可是她的眼里透着冷漠。是让她害怕的,慌乱的。
“不了,姐姐,尔淳就不打扰姐姐和侯夫人去叙旧了。”
美人移步,玉莹还望着尔淳的背影,怔愣着。
“玉莹,我们走吧。”
侯夫人疑惑的看了一眼尔淳的背影,又看着玉莹,直觉玉莹和尔淳的感情没那么简单。玉莹从来没有向着她介绍过什么人,尔淳,算是第一次。
两人一番私己话之后,侯夫人才提到宫中众人,听闻如妃在宫中专横霸道,不免担心玉莹。
“所谓檐下低头,委曲求全。这种日子玉莹并不陌生,玉莹也不怕受同样的苦。阿玛娶了一群女人,玉莹从小就看见额娘被一群妻妾欺负。额娘也曾经跟我说过,很后悔当
初锋芒过露,好生争强,不肯接受正室大娘的摆布。”
玉莹早已没有了和别人在一起时候,笑意天真,胸无城府的样子了。敛眉低声对着侯夫人,只有面对额娘,玉莹才能展现她原来的一面。
“现在如妃就像是当年的正室大娘一样,用尽所有的方法试探我,是不是真的那么蠢。玉莹又怎么会不懂得装傻充愣,有多蠢就多蠢的迎合她,让她放心的把我收为己用呢。”
步步为营,原来玉莹是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又哪里是那个别人眼中娇生惯养,目中无人的千金大小姐呢。
“玉莹,这条路你走的真辛苦。”
“额娘,往事已矣。玉莹一定会额娘讨回公道,更何况若不是额娘千叮咛万嘱咐让玉莹多带些银两,玉莹又怎么会这么事事顺利呢?”
玉莹握住侯夫人的手,看着额娘额前的几道皱纹。所谓岁月催人,是谁都避免不了的事情。就连她最爱的额娘现在都已经老了。
“我就是怕她们只认钱不认人,玉莹,这些是最后一笔。”
侯夫人拿出锦盒,玉莹接过的锦盒只觉得千斤重。
“最后一笔?”
玉莹一愣,她不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上次你带进宫里的银两,我已经把我的嫁妆和私己花的十之□,这次是倾尽所有。还向京中的娘家相借,才筹得这一笔钱。你先收下,这笔钱放在你的身边比放在我的身边有用。”
“女儿会好好的利用这笔钱。”玉莹看着她的额娘,认真的说道。心中万千涌动,她当然会知道这笔钱对于她的额娘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现在,到了她的手中。又怎能不重!
接下来如妃身边的太监前来相邀,请玉莹和她的额娘去如意馆画丹青留念。玉莹又免不了一番口舌。
只是她忘不掉额娘最后跟她说的话——玉莹,你和尔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额娘,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成为我的阻碍。”这话不仅是玉莹对额娘的承诺,也是对她自身前途未来的认定。至于做不做到,那自有另一番定论了。
第二十五章 巧手
同样的还是那凉亭,还是那假山,端坐之上的还是艳冠六宫之人——如妃。
但是这路边的风景着实变了,因为来了一个人,仿佛山山水水,一花一草都有了感情,开始动人了。
“娘娘吉祥。”
安茜又唤了一声,见如妃还是笑意不明的看着她,不由得感到头痛。
同样是在阳光下,安茜低眉顺目,大方自若的样子,同样找不到一丝缺点。
虽然比不得玉莹那般光鲜照人,天生丽质,说是清秀可人,别有一番风情也不为过。更何况,玉莹年芳二八,安茜十五入宫,已有十年,穿衣打扮自然也是比不得玉莹的。
年轻自然有年轻的优点,成熟自然有成熟的风韵。
安茜俯身下来的玉颈,还是这般仰视着安茜,如妃竟然越来越是喜欢这种感觉了。仰视的角度,会把安茜整个人衬得立体分明。
“如妃娘娘?”安茜很想近前晃晃手,如妃似乎是走神走的厉害了。
“嗯,安茜你很难请得动。”如妃淡然的说道,幽幽收回了目光。
“娘娘有什么吩咐?”
“本宫让你来,难道必须是有事情吗?安茜不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很值得欣赏吗?”
安茜瞪大了眼睛,她哪里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花花草草,从来在主子面前都是正襟危站,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更何况是现在在六宫之主如妃面前呢,着实是有些难为她了。
“今天找你来不过是让你陪着本宫看看风景,本宫不过比你大那么几岁,安茜你不必那么拘束。”
新的扇子握在玉指中,如妃一直是如此悠闲着的。
那双凤目中,分明是含情而视。
现在就表明年龄什么的,是不是在暗示安茜什么呢。
伸出去的玉手,修长白皙,正落入了安茜的手中。嫩滑柔软,是彼此给对方的触感。
御花园内,百花齐放,却只是被当成了陪衬。
安茜努力忽视掉身后刺目的目光,如此长时间的和如妃亲密接触,倒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安茜心里不是没有疑惑,如妃为什么几次三番传唤她,还要提醒她恕妃的事情。如妃大可以像是以往的几年里一样忽视她,然后不到一年,安茜就会永远的离开紫禁城,也就没有人再知道她的秘密。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如妃要几次三番来找她呢。
那些暗流涌动,安茜不是不明白。
近来,她时常会想起当年的恕妃。
眼前的女子一步一摇,身段玲珑,距离不足一尺,有暗香袭来。
回忆,纷至沓来。
曾经的恕妃也是如此,专宠六宫,然后恕妃却做了众人都不理解的事情——于风高浪急之巅急流勇退,不再争强斗艳,清心寡欲,安心过起了逍遥日子。如此过了一段时日,恕妃突然怀上龙种,又开始了一段众人艳羡的日子,直到恕妃难产而死。结束了一代宠妃的生涯。
而那时的如妃,也如玉莹这般青葱,所以安茜才会一次次忍不住帮助她吧。存有的这种私心,只能藏在黑夜里浏览,是没法大白于世的。
安茜眼见着如妃领着她穿过假山湖泊,亭台楼阁,似乎是越走越偏了。主子的心意你永远都不要猜,猜对了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更何况是身为六宫之主的如妃呢?
美人启齿,悠然一笑:“本宫累了,到前面的亭子里歇息一会吧。”
“是,娘娘。”
安茜自然是千般小心万般呵护,越发看着如妃穿的高跟鞋心惊。不是没有见过主子穿这种鞋,反而就连这针线活都是她一针一线绣过一遍又一遍了的。
可偏偏穿在如妃脚上怎么就不一样了呢。就连她挥动衣袖丝帕摆动的幅度,都是自成一体。踏在青石板上面悦耳的响声,仿佛都有着独特的声响。
不是没见过贵人主子穿着满清华美宫装行走,反而看得最多的就是这么一个背影,偏偏只如妃一个是那么的打动人心。谁让她是艳冠六宫的绝代风华女子呢,安茜觉得她稍微被迷上那么一刻也并不奇怪。至于是不是稍微,是不是仅仅被迷上那么一刻,就不由得安茜一个人定论了。
“安茜,本宫的肩膀好酸。”
如妃一手随意的搭着,一手揉捏着肩膀,又显然的不是很顺手。那外露的指
像是要诱惑人似的,就这么白白嫩嫩的呈现在安茜的眼前了。
“奴婢给娘娘捏一捏。”
安茜一个慌神,手脚并用,可不就是撞上了如妃的玉手了——如遭电击!又慌乱的拿开右手,定了定神才又自然的抚摸着如妃柔软的肩膀。
“嗯……”
身子被安茜如此温柔的揉捏着,身为宫里受人尊敬的姑姑,安茜无疑是出类拔萃的。刺绣功夫是早已见识过了,这给人按摩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竟然从来没有享受过,如妃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日后定要让安茜日日夜夜侍奉她,这双巧手放在别人那里用在别处实在可惜了。
如妃微微闭上美目,只留给安茜一个宁静的侧影。
时间一晃似乎回到了几年前,安茜怀疑,靠在她身上的这个女人,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变过。岁月,年轮真的一点都没有在她的脸上身上划出一点痕迹。就连那外露的玉颈也是白皙无暇,藏在更里面的地方安茜也不是一次都没有见过。
揉捏着肩膀的力度,也在渐渐变得微小,就好像眼前的人不盈一握。
“安茜,你在走神?”
如妃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安茜的,双瞳剪影,眼波迷离,带着初醒时的惺忪。外面一打夕阳迎过来,如妃高贵绝美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淡金色,整个人染上了一抹春情。
含情目,如水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