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1)

不太好过了。

天底下最丑的女人

我的一位黑人女患者琦丽因其丈夫的过世而患了抑郁症。她向我倾诉她对丈夫的无限爱意,在她丈夫过世后,她是如何摧毁自己,如何丢掉工作,如何失去房子,如何放弃对自己孩子的照料,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太爱她的丈夫。

在逻辑上,这么一位丈夫似乎一定是天下最好的丈夫,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丈夫的死让他的妻感到世界毁灭般的痛苦,这个丈夫便一定有某些奇怪的心理问题,使得他的妻子对世界的认知产生扭曲。有了这么一个基本的预期,我便展开对她丈夫的探究。

“你说你丈夫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个好法。”

“罗得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他是我的一切。他死了,我的一切消失了。”琦丽两眼发直地嘟哝着。

“我很明白你对罗得的感情,我只是想知道罗得是怎么待你的。”

“罗得很爱我啊。他说他是世界上惟一爱我的人,其他的人都不可能爱我。”琦丽依旧不正眼看我。

“罗得凭什么说世界上的其他人都不可能爱你。”我意识到琦丽死去的丈夫似乎对琦丽施展了一种催眠似的符咒。

“罗得告诉我说,我是世界上最难看的女人。除了他以外,没有别的男人会爱上我。”

“你就这么相信了他的话,你是世界上最难看的女人?”

“当然没有,事实上,我为了印证我不是世界上最难看的女人,我悄悄出去偷了一次情。我只是想证明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罗得以外,还有别的男人会爱我。”

“结果怎样呢?”

“罗得发现了我的秘密,他把我痛打一顿。”

“罗得居然打你?”我很吃惊那位世界上最好的丈夫居然还打老婆。

“他打我是因为他爱我呀。”这种荒唐的逻辑我耳熟能详,因为我们中国的古老传统也一直在宣扬同样的荒唐逻辑“打是爱,疼是害。”

“所以你还是相信了罗得的话,他是世界上惟一爱你的人。他去了,在这个世界上便无人喜欢你了。”我重申了罗得的荒谬逻辑,同时想到了庄子所见到的那位得宠的丑妻,不知她的丈夫是怎么对她讲的。如果那位丈夫灌输的是同样的逻辑,那么丈夫一死,那位丑妻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你现在是不是相信世界上没有人会爱你?”我想澄清琦丽的自我意象。

“我是大粪,没有人要的大粪。”

“大粪在农夫那里可是最受欢迎的东西啊。”我及时堵住琦丽的自我否定。

“那么我不是大粪,我什么都没有。”

“你在对我说话,那个说话的你明明存在,你怎么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那么我是卡通,没有自我的卡通。”琦丽绞尽脑汁地贬低自己。

“我记得在《谁谋杀了兔子罗杰》中,那位可爱的卡通兔子,可是充满七情六欲呢。你也知道,卡通可是孩子们的最爱哦。”我紧追不舍。

琦丽看了我一眼,她突然笑了出来,那双发直的死鱼眼睛里,闪亮起一点欢乐的火花。我盯住那一点火花,想把我的火从眼睛的交流中传递过去。琦丽明显感到了我的火,她把头又转向别

处,但她的身体的姿势已逐渐变得放松起来。我知道要把她从她丈夫的魔咒里解救出来,还需要漫长的心理治疗,但我已成功地踏出了第一步。

自以为大粪一堆,

却原来是农家至宝。

改口什么都不是,

却无法否定自身存在。

那么便叫我卡通吧,

难道那不是孩子们的最爱?

第四部分 坠入大海的梦

第61节 把自己贬低为大粪的患者

心理治疗有时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面对这么一个拼命把自己贬低为大粪的患者,我得紧随她的逻辑并将她的谬论各个击破。对自己长相的美丑其实没有一定的评判标准,所以长相其实只是患者将其内心的自我感受投射的一个目标。对长相某一部分的特别关注,有时表现为强迫症,有时表现为偏执狂。

骨盆的结构问题

我有一次在校园里碰到一位女学生,她羞答答地想问我一个秘密的问题。在诊疗室坐下后,我把门特地关好,以示对她的那个秘密问题的重视和保密。

女学生看了我一眼道:“我一直觉得我骨盆的位置与其他女孩子的不一样。”

对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我不由自主地朝那女孩子的骨盆看了一眼。虽然马上意识到不合适,但不看一眼我也没法发表我的意见啊。既然已看了一眼,我不妨直言道:“我看不出你的骨盆与别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同啊?”话一出口,马上又觉得不妥。因为我的话已把我放在一个专家评判的位置上,这话似乎是说,只要我看来没问题,你就没有问题。而言下之意是:为了让我这个专家为你做最权威的诊断,你得敞开自己让我了解个明白。

意识到我回话的问题所在,我补充道:“我不是人体结构专家,我实在也不懂女孩子的骨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是去找一个妇科医生诊断一下,看一看你的骨盆究竟有没有问题。”

“我去看过妇科医生了。医生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一切正常,但我就是不相信。”

“我想你其实相信你的骨盆没有病,只是你认为你的骨盆结构有点奇特。”

“对啊,我发现我的骨盆结构与普通女孩子的不一样。”她红着脸在我这个心理学权威面前;不顾一切地谈她的骨盆。“我的骨盆向两边过度敞开,这令我非常不安。”

和一个女孩子大谈她的骨盆结构,对我这个心理医生而言;也是一种有趣的体验。作为一个男人,我自然而理直气壮地进入了对这个议题的“科学”探讨。我可以就这条线持续地探究下去,这当然可以帮助女孩子了解自我,同时也无意识地满足我作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隐私的无忌窥视。借科学道德之名,行自私隐晦之实,这是心理医生必须时刻保持觉知的一个心理陷阱。

意识到这种探究的深层危险性,我及时刹车,把讨论的中心从狭义的骨盆结构。转向这个议题本身的心理意义:“在我看来,你对骨盆结构的担忧,其实是你对自我结构的担忧,骨盆问题是你内在自卑感在身体结构上的一点投射。当这种投射转向你身上的任何一点,那个点都会成为你日夜担忧的目标。”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骨盆没有问题,是我内在的自卑;使得我觉得我的骨盆有

问题。”

“对。”

“但我的骨盆是真的有结构上的问题呀。”女孩子绕了一个圈,又绕回她的那个死结里面去了。

患者的强迫性观念是心理治疗中最难解决的问题。那种顽固性、矛盾性和非理智性,使得强迫性观念具有极强的抗外界干预能力。对自我身体结构的困惑,如果用简单的说理无法奏效的话,有时付诸实际的外科整容手术和健美训练,可以达到言语治疗无法达到的目标。

当对诸如骨盆这样的话题的讨论陷入僵局时,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对骨盆的心理意义做彻底和深入的分析;另一种是暂时放弃对骨盆话题的追究,从别的话题入手,以达曲径通幽,围魏救赵之妙。

这里我所讲的对骨盆的心理意义,做彻底和深入的分析,似乎与我前面实际操作时,所采取的对骨盆意义的回避态度相矛盾。其实,从全面的角度去看,对骨盆的心理意义做彻底和深入的分析,就好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冒一定的风险,去解决通常方法无法解决的问题,有时是心理医生必须具备的一种选择。

骨盆很显然是与性相关的。骨盆的开合度在象征的意义上,可以被视为对异性的进入的开放度。从保守的角度来看,过分外开的骨盆,使得女性在性上有一种容易受性对象侵入的不安全感,也使得女性有一种拒绝性对象侵入的倾向。但从开放的角度来看,外分的骨盆使得性变得容易,而内合的骨盆则渴望被性对象打开。由此可见,对骨盆结构的担忧,只是女性内在焦虑的投射。这种内在焦虑的核心,是女性对自己性角色和性功能定位的不确定性。从心理发展的角度来看,对骨盆的过度担心,可能意味着女孩子在童年受到不良性教育或性虐待。大多数这样的病例中,最终都可以发现女孩子曾经遭受性虐待的信息。

第四部分 坠入大海的梦

(bsp; 第62节 裸猿与毛

裸猿与毛

如果我们完全相信达尔文的进化论,那么我们人类便是从远古类人猿演化而来的。与我们远古祖先不同的是,人类的毛发大大稀少了,所以人类也被称为裸猿。毛发的稀少本来应该是人类进化的标志,从逻辑来看,人类演化的最后状态应该是没有毛发的。毛发原有的保暖、遮羞功能早就被人类服饰代替,即使头发还有一点美容的功能,将来的假发应该可以达到甚至超过真发的水平。

有趣的是,人们一方面因人体的少毛而感受到人类的尊严,另一方面却因毛发脱落而承受极大的心理压力和痛苦。作为长相重要的组成部分,如毛发出了问题,其对心理的冲击和影响却是极具破坏性的。

我的朋友罗伯是一位美国律师,心地淳厚,待我极好。他是武术迷,在一个偶然机会与我相逢,看了我的武功后深表钦佩,于是有一天纠集了其他3条美国大汉到我府上学艺。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罗伯还特地带了一大箩筐的时鲜水果表示敬意。以后每次过节,罗伯必定前来问寒问暖,带来礼物敬师。

对这么一位又有律师头衔,又会武功,又待人淳厚的人,我好奇他为什么至今依旧孤身一人。有时我直言相问,也总是没有满意结果,没想到那个结果竟然被我无意揭破。有一天,我在与罗伯一起练拳,在教完拳式后,自然要教对打。那天教的内容是螳

螂拳对打,我一招过去,罗伯招架,我的身体已闪到他背后。我用手在他脑门上一摸,原本也只是一个示范,不料我的手上轻轻抓住的头发,竟然一下子整个滑落下来,在我面前出现了罗伯寸草不生的光头。

罗伯顿时脸色通红,但他动作麻利地把假头发套在头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我心里好像顿时明白了罗伯为何保持独身的隐私。对一个男人而言,光头应该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乔丹的大光头吸引了无数球迷的心。在美国电视上,有一阶段篮球巨星卡尔·马龙出现在一个生发广告中,吹嘘那种生发剂是如何有效。在第2年的nba比赛中,我看马龙的头发比去年更少了。其实,若有生发剂广告商,能将乔丹的大光头变成一头秀发,那么他要想赚多少钱就可以赚多少钱了。一个令世界上大多数男人都烦恼的光头状态,到了乔丹身上居然变成吸引众目的招牌,可见大多数男人对光头的烦恼还是庸人自扰。

我平时喜欢做江湖郎中,自我吹嘘对中医有多么精通,每每吸引我的朋友们不耻下问,希望能在我这里找到包医百病的灵丹妙药。我的美国朋友杰夫有一天也神秘兮兮地问我,有没有什么秘方可以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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