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1)

生命不能承受的负担。

“我们恐怕要早点回去了。”楚天裔一脸歉然,轻轻地抚摩我的脸颊,语气里微含愧疚,“说是陪你出来散心,却一直在忙公事,都没有抽出什么工夫陪你好好逛逛。现在都已经到你家门口了,也不能陪你回去看看。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叮嘱此处的府尹要他平日多家照料。这老小子也精明,立刻派人送去五十石碧糯和百斤银霜炭。”

“普通的柴米已经可以,水家早也不是当年。一年度就要过一年度的日子,没必要这般奢侈。”我正色看着楚天裔,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只要不是缺衣短食,粗茶淡饭也无妨。”不要平白给他们恩惠,尤其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逃之夭夭迁怒于他们就可以了。当然,如果你真的要迁怒他们,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总不至于把那一家子也一并带着穿越过去吧。光想想那么多张嘴要等着我养,我就头皮发麻。

“你倒是……与众不同。要是换成别的妃子,只怕是欢喜还来不及,或者是嫌少。——别再跟我说你没那种命之类的混帐话,我最不爱听。我的女人,一定是最好的命。”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黑亮的眼睛宛如墨玉般熠熠生辉;古代男人怎么也有这种坏习惯,也不晓得古代的发髻有多难梳。

“怎么办,我好象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头发终究是被他弄乱了,长长的发丝在空中打出一道旋儿,逶迤垂下,他把头埋在里面,声音似梦呓。

我的后背顿时僵硬起来,细米粒般的小疙瘩一处处地泛起,仿佛雨后春笋一般,迅速殃及全身;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马车回去的时候就没有那些静悄悄了。洛城的府尹因为是庶族出身,虽然富甲一方,但仍很好有与权贵交往的机会,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可以溜须拍马的良机。这老头察言观色方面有一手,因楚天裔特别关注了一下水月庵的血案,他立刻就心领神会地将已经破败的寺庙重新修葺一番,金身塑像,朱漆雕梁,好一派雄伟辉煌的气象。我因清楚自己以后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索性连气都懒得生了。楚天裔见我不甚计较,便也不置褒贬,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让可怜的府尹大人去揣测上意。

所以府尹大人才诚惶诚恐地派了一大票人马当保镖,护我们回京城。

不清楚楚天裔的用意,他居然同意了胖胖的府尹的安排。我挺无所谓的,不是真正的豪门出身,难免对这种前簇后拥的盛况有点梦幻式的迷恋,况且免费的保镖不用也是浪费。

一路上平静的很,晚上在各处的驿馆休息联络各地官员的感情,很是热闹了一阵。我是绝对不会抛头露面的,每日用完膳后便早早歇息。楚天裔也怪,恐怕是被我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中毒事件给吓坏了,这一路上下来,我所吃的每一样东西都要先经过他的嘴巴,唉,吃别人的口水的滋味真的谈不上美妙。

因为有心事,我每夜都睡得很迟,直到他应酬完了回来,我还在床上翻烧饼。结果他却误以为我是等他,才这么晚不睡,好生感动了一番,搞得我啼笑皆非之余不免有些黯然。

有些事是不可以分割成两半的,我没有一心二用的天赋。

等到京城的近郊,楚天裔命令他们回程,又

给了颇为丰厚的赏赐。众人看他一直温和有礼,毫无皇族的骄纵气焰,临别前又出手大方,自然是交口称赞。我晒然,这家伙,一向是笼络人心的高手。

地方上的军队没有圣旨是严禁入京的,以防止叛乱的发生。

京城的近郊是广袤的树林,城中的百姓盖房烧柴做棺材全倚重于它们。

林中有一条河流横穿而过,碧波粼粼,碎金子般的阳光泛濯其上。有河的地方只要不是太过贫瘠荒僻,就一定会有桥;京城的近郊自然不是荒芜的地方,所以河上不仅有桥,桥还颇为漂亮,青石板铺就的桥面,白玉石雕砌的栏杆,皆精美中透射出古朴。

安息桥,安息桥,这桥确实营造出了一种静谧安定的意境。

我忽然灵光一闪,脑中被另外一种骇人的念头攫住。

“快趴下!”几乎是出于本能,我推着楚天裔一并扑倒,与此同时,一支寒光凛凛的刚箭没入了车厢的后壁中。箭尾还在微微的颤抖,带的车厢里也有一种“刚刚”的响声。这辆马车的车身是用上好的寒铁木打造的,普通的刀刃砍上去,只会在自身上留下一个凹口,而这支箭却没入了足有三寸之长。王平已经如同大鸟般跃起,他身上那件毫不起眼的灰袍子此刻灌满了真气,成了我们最坚实的屏障。我从窗棂中可以看到袍子的一角和不断被打落在地的利箭,箭头上都泛着碧荧荧的绿光,显然是淬了巨毒。

唉,早知有这种事故发生,就是冒着被诬蔑为谋反的罪名,也把那票亲爱的保镖兼盾牌兄拉到这里来。我猛然惊觉了一件事,无论有没有保镖,我们都会死,即使不是此刻死,也会在下一秒被另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下狱问斩。我顿时两股战战,惊惶失色地瞥了楚天裔一眼,他已经把马车的前门也合上了。这是这辆马车设计的独到之处,八面都是实的,平日看来只是寻常的比较豪华的马车;一旦发动机关,便可以转变为无坚可摧的碉堡。我惊讶地发现,外面虽然不时有长箭射来,却没有一支可以射入,后来才知道,车壁的木料是双层的,中间夹着上好的玄铁。刚才前门未关,才让车厢里唯一存在的这支箭有利可趁之机。

王平一面不断击落层出不穷的利箭,一面分神去赶马车,不见有些捉襟见肘。但好在此地距离京城已经相当的近,而京城的近卫军全是楚天裔的手下。难怪楚天昊皇帝会迫不及待地在这种地方动手。无论他的异母同父的弟弟是否觊觎他的龙椅,死人总是比活人来得可信些。

外面传来嘶厉的马鸣声,日行千里的宝驹身上没有金丝软甲,不幸中箭呜呼了。车子顿时停滞在河流的另一边。

“上。”楚天裔沉声发令。我吓得七荤八素,这男人不会脑子进水了吧,人家已经够为他卖命的呢,他居然还让别人去送死,怎个一不厚道的主。

车厢的顶微微颤抖了一下,王平纵身跃上了车顶。我不仅赧然,误会了,自私的人通常会把别人想的跟自己一样自私短视。车子的本身变成了巨大的箭弩,就好象那种名为“豪猪”的动物,如雨的箭向四面射出。车厢顶上传来金戈交鸣的声音,把刺客逼到现身真刀真枪年硬碰硬的时候,这场谋杀实际上已经等于失败了。

我没有嗔怪他为什么到现在才使用车上的暗器,因为我清楚这辆并不大的马车不可能存有太多的箭,不到万不

得已,是决计不会让这件秘密武器现身的。我看了眼车外,安息桥已经被我们甩到了后面,虽然还近在视野范围之内,可是我的心已然安定下来。

“我们不会死的。”我微笑着给车厢里的另两个人打气,生死一线间,已经错过了这个点,阎王爷也不会再有想拉我下去陪他老人家喝茶下棋的雅兴。

纱衾惊慌地看了我一眼,勉强地点点头,不知是相信我的判断还是单纯地想给自己一点信心而已,她紧张地蜷缩着身子,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瓠犀贝齿神经质地咬着粉红柔软如桃花瓣的下唇,齿痕处隐隐泛白。双方的箭雨都渐渐稀疏了,车顶上的打斗也偃旗息鼓,暂时告以段落。马车固然精美舒适,可是墓穴也同样可以奢华,只要你有足够的银两。

我和楚天裔对视了一眼,他握住我的手道:“别害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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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一震,心情复杂地低下了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另一个人对我说了相同的话。当时我装作没听清楚,现在我是否可以故技重施?

翻身下马车,再往前面走两步便是官道。站在城楼的了望台上,可以将官道上所有的变故尽收眼底。步步惊心,王平此刻仿佛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变成了耳朵和眼睛。唉,不是不感慨的,这样的绝顶高手也不过是爪牙之士的命运,权势真的很重要。

实在是佩服我自己,在这样的危急存亡之秋,我居然还有兴致去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哲学问题。柏拉图会不会很感动,从地底下钻出来,立志把我培养成比亚里士多德更著名的思想家,否则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真的不怪我开小差溜号,前面的城门大开,守卫城门的军士已经可以清晰地向我们流露出亲切的笑脸,甚至隐隐地可以听见他们的头领向楚天裔打招呼溜须的声音。

变故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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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7…08…29 18:29:04 本章字数:10348)

四个刺客从官道旁的乱石里奇迹般猛然跃起。我大惊失色,刚才旁边明明就是石头而已,一转眼就变成了身着劲装的死士。三生有幸,居然得以亲眼目睹传说中的忍者。

忍者这个词,无论是对日本文化有所涉及还是几乎一无所知的人,都不会觉得陌生。

在日本文化里,忍者=间谍+刺客。我们目前碰到的无疑是后一种。他们精通易容化装魔术柔术和暗杀,而且从小就经受最严格的训练,绝对忠于自己的主人,实在是上好的死士人选。

人的思维终究是会有漏洞的,就好象我们以为,上了官道,进入自己人的视野范围内就安全了一样。我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事实,杀手的目标是我们的性命,即便是同归于尽,对他们来说也是未尝不可。两个男人要分心照顾两个缺乏自保能力的女人,面对四个完全不顾忌自身性命的一流杀手难免手忙脚乱。楚天裔将我护在身后,沉着地以一敌二,我惊讶地发现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爷的身手居然丝毫不逊色于高人王平。不禁迷惑重重,对于他,我究竟了解多少。

城里已经有军队向外冲出,他们的坐骑肯定是脚力极佳的骏马,此刻却显得尤为缓慢。王平的剑插入了一个杀手的胸间,仿佛

是被他的肋骨夹住了,那口削铁如泥的宝剑居然一时拔不出来。正在和楚天裔缠斗的一个杀手忽然分身出去,手中的雁翎刀以迅雷不及掩聪之势向王平头上劈去,与此同时,和王平交手的杀手的匕首也朝他的胸膛刺去。王平一拧身,堪堪避过了脑后的开山霹雳的一刀,反手给了他一拳;后者吐血扑地。可是相同的,王平身形以老,没办法避开胸前的匕首,可是他却没有死,不是使匕首的人过于紧张或者学艺不精。相反他的动作又快又狠又稳,手连一丝颤抖也没有,可是匕首莫入了另一个胸膛。

年轻的女孩子的胸膛。

纱衾从王平的身后绕到了他的胸前,她背对着我们,所以没有看见杀手的背后偷袭,否则我想她不会舍近求远,绕到他前面替他挡下匕首。使匕首的凶手在发怔的瞬间也被王平徒手打烂了脑袋。

陡生的变故看地我目瞪口呆,等到我惊觉臂上一热的时候,鲜血已经染红了楚天裔半个身子。他拖着我避让开杀手的杀招,结果心神不宁的我恍惚间竟呆立在原地,千钧一发间,他采取了同样的作法,以身为盾。我呆呆地看着他,他正在用劲全身力气想把剑插到对方的心窝里,可惜他的右臂受伤太重,剑势软绵绵的没有杀伤力。幸好王平终于拔出了他的剑掷了过去,剑势之大,居然把他撞飞出去,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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