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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部分(1 / 1)

程宗扬握着她柔若无骨的纤手,心跳渐渐加速,“喂,死丫头,我们再亲一个!”

“才不要!”

“就亲一下……”

程宗扬一脸无赖地挤过去。

小紫推搡着,忽然停下手狐疑地抽抽鼻子。程宗扬暗叫不妙,来不及张口解释,小紫一记粉拳就打了过来。

“好啊!我怕你等久了,不等伤好就游出来,你竟然在城里找妓女!”

“误会!绝对是误会!”

“砰!”

程宗扬右眼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顿时眼冒金星。

小紫收回拳头,气鼓鼓道:“好吧,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程宗扬捂着右眼,刚张开嘴,左眼又挨了一拳。“哎哟!死丫头!你不是让我解释吗为什么还打”

小紫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很生气!”

“好吧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程宗扬把两天来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小紫哼了一声,“真的吗”

程宗扬举起右手,“我如果骗你,往后天天跟雪雪一起睡!”

小紫指尖按住嘴唇,目光一闪一闪,“魂丹……好古怪的东西。”

“可不是嘛。那贱人修为很强,如果不是魂丹也制不住她。”

小紫美瞳微微一瞬,“她这会儿在哪”

“她给六扇门的人报讯,现在大概在赌坊。”

小紫抛掉瓜子,拍了拍小手,轻盈地从城头跃下。

程宗扬急忙跟上,“小心点!你身体还没好!”

赌坊在城西,离广阳东门隔着一整座城。这会儿城门被骡马、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程宗扬指了指旁边小巷说道:“来,我背你!”

“不要!”

“给点面子好不好”

“呶!”

小紫俏生生递出小手。

程宗扬连忙接住,“姑娘恩典,小的受宠若惊!”

说着夸张地一躬身,“这边请!”

小紫娇俏地皱了皱鼻子,“算你了。”

两人手拉手走进小巷。带着火星的气流从身边飞过,空气中充满火焰炽热的气息,人群惊惧的叫喊声不住传来,没有片刻安宁。然而拉着小紫纤软小手,程宗扬心头一片宁静。

飞腾的火焰在两旁舞动着,房屋仿佛在火中扭曲变形。叫喊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木材在火中毕毕剥剥的碎响。程宗扬握着小紫凉滑的手指,喃喃道:“真像做梦一样……”

小紫扮了个鬼脸,“大笨瓜!”

“喂,你有没有做过一种梦——自己突然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和自己经历过的完全不一样。”

程宗扬低声道:“身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你想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又害怕被它吞没,失掉自己的一切……你会怎么做”

小紫偏头问:“梦里有没有我”

程宗扬唇角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大声道:“有!”

小紫扬起下巴,“只要梦里有我,我才不管你做什么梦呢!”

“喂,我做的梦很好玩,你想不想听”

“往后慢慢给我讲吧!”

小紫飞身朝小巷燃烧的深处掠去。

“小心!”

程宗扬追上去拉住小紫。再往前就是火场,自己没有信心能踏火穿过去。他用呵哄的口气道:“在这里看就好了。”

小紫望着烈火道:“每朵火焰都不一样,真好看……”

程宗扬手指张开与小紫十指相扣,低声道:“死丫头,我发现我变坏了。你瞧,你把整个城都烧了,这些房子、货物,还有人,都被你害惨了……”

程宗扬耸了耸肩,“可我一点都不在乎。”

小紫笑盈盈道:“我不在乎。可你真不在乎吗”

程宗扬叹了口气,“也许我永远也不能变成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比如那个姓泉的,我要杀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但我就是狠不下这个心。不像你爹爹晕血,连杀j都不敢看。我杀人一点感觉都没有,第一次杀人时,什么激动、兴奋、愧疚、恐惧……一点古怪感觉都没有。”

“真是奇怪……”

程宗扬道:“好像我杀过一辈子人,早就麻木了。但我真不想杀人。我觉得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谈判比打打杀杀强很多。”

“假圣人。”

小紫笑吟吟道:“好吧,只要我心狠手辣就够了。”

“不行。”

程宗扬认真说:“我想过了,我要变得比你爹爹还要厉害,天下再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害怕!我得到的东西不用再担心失去。”

程宗扬抱住小紫,在她耳边发誓一样说道:“我喜欢的人不会再受到伤害。你是我的人,谁敢欺负你,我要他后悔到下辈子!”

“大笨瓜……”

“真的!”

小紫扬起脸露出一个美丽绝伦的笑容,“你才不会变成那样呢。”

“行不行,看行动!”

说着程宗扬抱住小紫,毫不客气地一口吻了下去。

小紫没有挣开自己,就像那晚在江中一样,自己亲吻着她柔嫩唇瓣,呼吸中充满她香甜气息。

少女香软身子贴在怀中,感受着自己胸腔内强壮的心跳声。

忽然小紫抬起头,远处一座三层木楼在烈火坍塌,折断的梁柱溅在火中,无数火星飞腾而起。

小紫眼睛在火光中闪闪发亮,“好漂亮……”

飞舞的火星宛如漫天烟花,程宗扬望着升腾的火焰,心想:不知道宋国有没有烟花作坊如果有的话,自己要买一批上好烟花,在海边放给小紫看。

火势蔓延过来,小紫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惊喜地望着四处升腾的大火;发丝飞舞着,精致面孔在火光下犹如洁白花瓣。

程宗扬拥着她柔软身子,小声道:“死丫头,你又发育了。”

“讨厌!”

小紫踩了他一脚,推开他朝火焰掠去,一面洒下银铃般的笑声,“长熟了好给你吃啊。”

“哇!死丫头,你说真的!”

“大笨瓜!”

街头的人流越来越拥挤,所有人都争相从城门逃离。飞腾烈焰中,两个人影手拉手在小巷漫步,将身影留在这座大火肆虐的城市中。

游婵的赌坊在城郊,没有受到大火波及。见到程宗扬进门,游婵松口气,“上忍可回来了

,”

程宗扬道:“姓泉的呢”

“在后面,刚回来。”

她小声笑道:“我瞧泉捕头走路样子有点怪怪的呢。”

程宗扬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眼睛真尖。她在山里刚被我开过苞,现在算是女人了。”

“恭喜大爷。”

游婵拍了拍胸口,“奴家这回可放心了。”

程宗扬笑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游婵咬着他的耳朵道:“还不是那个泉捕头……我从没见过那么杀人不眨眼的女人。六扇门的人被她杀了,谭二哥也被她杀了,我心里一直悬着,不知道她是哪边的,说不准她什么时候一翻脸连我也杀了。现在她上床服侍过大爷,成了大爷的女人,我这心才放下来。”

说着她拥住程宗扬的手臂媚声道:“大爷有了新人,别忘了我这旧人……”

“一个女奴,你若喜欢,留给你使唤好了。”

游婵笑道:“奴婢可使唤不起。”

程宗扬道:“仙姬送我的礼物,我拿了也用了。现在广阳烧成这样,我就不待了。”

“天已经快亮了,上忍不如休息一日……”

游婵用茹房摩擦他的手臂,媚声道:“让奴婢好生陪上忍睡一觉。”

程宗扬心知肚明,游婵暗杀计好的事被自己撞到,落了件天大的把柄在自己手里;殷勤陪自己上床一方面是感激自己替她遮掩,一方面也是想讨好自己这位供奉,好多个靠山。这女人体态风s,如果不是还有个死丫头,跟她打一炮也很happy,可惜这会儿只好割爱。

程宗扬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若跟你睡一觉,只怕明天我也不舍得走了。说不定我过些天又回建康,大家见面的机会更多呢。”

好不容易说服游婵,程宗扬提声道:“泉捕头!”

戴着面纱的女捕快闻声过来,道:“老爷!”

“事情都办完了吗”

“已经处理完了。”

“那好。”

程宗扬透出一丝真气,往窍阴穴的魂影脑后一击。

泉玉姬身子一震,无力地跪坐下来,眼中失去光彩。

程宗扬钻进车厢,小紫靠在软垫上,正在解一只银制的九连环。他把昏迷的泉玉姬扔在车内,一边道:“这车不错啊。”

小紫头也不抬地说:“捡的。”

“骗鬼啊。”

“我从别人手里捡过来也有错吗”

“那叫抢好不好!”

小紫把解开的九连环扔到一边:“随你怎么说吧,我对这种文字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撩起泉玉姬的面纱,皱了皱鼻子说道:“便宜你了。”

程宗扬坐下来道:“你说我现在怎么办东瀛忍者已经冒充不下去,又多了这个贱人。带着她,什么事都做不了,不带她又怕她把我的底细都泄了。”

小紫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难的你现在想做的不就是想救月霜吗现在那个仙姬以为你是真的,游婵也以为你是真的。泉贱人知道你是假的,但她肯定不敢说出来。”

“为什么”

“大笨瓜。她魂丹已经交给你了,如果告诉黑魔海你是假的,黑魔海第一件要做的事不是

杀你,而是先把她除掉。她又不傻,只要能混过去,肯定不会揭穿你去找死。”

程宗扬恍然道:“没错!”

“这样就好办了。”

小紫扳着手指道:“小太监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你的底细;杀小太监的又是游婵,她被你抓到把柄,即使有点怀疑也不会乱说话。这样你还是当你那个鸟上忍……”

“是飞鸟!”

“飞鸟也是鸟!”

程宗扬颓然道:“那就鸟吧。”

“你混到黑魔海里救月霜还不容易吗”

程宗扬一脸怀疑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这么姊妹情深啊,口口声声说要去救她……不会打什么鬼主意吧”

“人家从来没有姐姐嘛。”

小紫笑吟吟道:“如果把她救出来,让姓岳的女儿给我当奴隶,那多好玩。”

程宗扬愣了一会儿,“死丫头,你这么恨你亲爹啊”

小紫遗憾地说道:“可惜他死得太早了,不然我逮到他,然后当着他的面一个一个上他的女人,那才好玩呢。”

“打住吧!你这个变态的死丫头!”

“你真无聊。”

小紫挥了挥手,“你去前面驾车,不许打搅我。”

“你不会要把她大卸八块找魂丹的痕迹吧”

小紫笑吟吟道:“担心你自己吧。魂丹是被你吞下去的。”

程宗扬气哼哼道:“别说我没有告诉你,这里离建康有三、四百里,要好几天才能到。”

小紫讶异地问:“为什么回建康”

程宗扬叫道:“为什么不回建康”

小紫扬手指着东方大声道:“我们的目的地——晴州!”

程宗扬张大嘴巴,过了会儿才叫道:“为什么去晴州”

“你不是要去东海吗跟我来吧!”

“等等,当初说好的是秦桧之,没你什么事啊!”

“放心吧。”

小紫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秦桧这会儿正在生病,不会来拖你后腿的。”

“那个死j臣好端端的凭什么会生病”

小紫若无其事地说道:“当初定下的时间是九月十六,我怕他赶路太辛苦,就让雁儿赶快把娃娃做出来。”

“你和他有仇啊!”

“谁让他敢不叫我这会儿……”

小紫歪头想了想,“秦j臣可能在肚子疼吧。”

第七章 再渡云水

建康。玉j巷。

吴三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叫道:“有消息吗”

“还没有。”

祁远道:“云老爷子已经亲自带人去找。林法师这两天用灵飞镜把建康周围百里全搜过了,都没有线索。”

吴战威在一旁咬紧牙关,腮帮肌肉鼓起,低头磨刀,额头青筋一跳一跳。

易彪道:“我是最后见着公子的。当时船上除了紫姑娘还有一个女人,浓妆艳抹的,像是个粉头。”

“不是粉头。”

秦桧脸色发青地从堂后出来,沉声道:“是宅里的女人。”

“我们怎么没见过”

“不用问了。立刻去查太乙真宗!如果是他们袭击公

子,我拼上这条命也要焚了龙池!”

说着秦桧脸一变,转身跌跌撞撞朝堂后奔去。

祁远与众人相顾讶然,“老秦这是怎么了”

吴三桂道:“鬼知道他怎么突然跟茅厕较上劲了。”

易彪道:“会不会是中了毒”

吴三桂摇了摇头。“不像。他给自己抓了六、七副药也没治住,现在拉得走不成路。我瞧倒像有人不想让他出门。”

众人叫道:“谁这么歹毒,连这种卑鄙手段都使出来了”

祁远龇牙吸口凉气,“英雄好汉,也怕拉稀。老秦动不了,咱们几个多跑跑吧。”

吴三桂背上长刀。“太乙真宗的事交给我!我倒要瞧瞧那些牛鼻子长了几只眼!”

广阳位于大江与云水之间,往西一马平川,其余三面则群山叠嶂,要走一百余里山路才到云水之滨。这里也是晋国的东北边陲,向北过了云水便是汉境,往东沿云水而下则是宋国的丹阳。王茂弘所说的广阳渠便是从大江掘出一条河渠,穿过广阳以东的群山,直抵云水。这种浩大工程,难怪云氏会心动。

一入丹阳地境就见到一群差役设了关卡,对过往商旅逐一检查。人群怨声载道,那些差役却不为所动,只说新接到知府大人的行文,要对进出晋国的客商严加盘查。

泉玉姬过去递上六扇门的腰牌,差役立刻露出敬畏神情,飞快地唤来一名官吏。那小吏验过腰牌,态度也变得十分客气,不但免去检查,还亲自送三人到码头。

数十艘客船泊在岸边,都是十几丈长、三层高的楼船,仿佛一座座浮动城堡,气势恢弘;然而比起它们后面浩瀚的大河,这些楼船都变得如同鸿毛,无足轻重。

“哇……”

望着眼前几乎看不到边际的河流,程宗扬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叹。大江给他的感觉已足够震撼,眼前的云水却更宽阔,水流虽然没有大江湍急,却在平静的表面下有种目空一切的汪洋恣肆。浩浩的河水浑然一片,让人辨不出来哪里才是边际。

“客人是第一次见到云水吧”

那官吏带着一丝自豪笑道:“这里的水势还不算大,若到了晴州,云水在夜影关下汇成云梦大泽,每次涨潮时分ju波吞吐山峦,水气弥漫日月,那才叫大水。”

程宗扬极目远眺,远方正有一支船队逆流而上,巨大船体在视野中小得仿佛豆荚,禁不住道:“云水有多长”

官吏笑了起来,“这就没人知道了。听说云水上游在塞外,那里的牧民经常能看到河中飘下来的白云。因此世人都说云水是从天上一直流到晴州,世上的金铢也跟这河水一样,从天下四处流到晴州。泉捕头,请!”

那官吏对这位长安六扇门来的捕头客气万分,显然把另两人当成她的随从,边走边道:“我宋国主上圣明,大臣贤良。丹阳虽是小城,但士民殷富,治安一向良好,莫说盗贼,就是乞讨的流民也早已绝迹……”

正说着,旁边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老爷!太太!赏口饭吃吧……”

一个翻着白眼的瞎子趴在地上,破烂衣服早已辨不出颜色,怀里抱着一根竹竿,一手拿着一只破碗颤微微递过来,里面有几枚脏兮兮的铜铢。

官吏刚说得嘴响就撞上这档事,尴

尬地喝斥道:“快走快走!不是有养济院给你们钱米嘛!”

瞎子翻着白眼珠道:“吃不饱啊,老爷……”

官吏不想多事,从袖中摸出几个铜铢丢到碗里;那瞎子连声道谢,接着哎哟一声,却是被小紫不小心踩了一脚。

“哎呀!”

小紫惊惶地说:“踩痛你了吧真对不起啊。”

瞎子揉着腿,脸上堆起笑容。“没事没事!小姐心肠这么好,将来一定嫁个好人家!”

小紫可爱地一笑,“谢谢你啊。”

说着把一枚金铢丢在瞎子碗里。

一枚金铢相当于两千铜铢,寻常人一个月也未必能赚到,她出手这么阔绰,不但官吏张大嘴,连那瞎子的白眼也立刻翻过来,眼珠瞪得贼大。

周围的人聚拢过来盯着碗的金铢,过了一会儿旁边有人叫道:“这瞎子是假的!”

“好端端的装瞎子,这厮不是好人!”

那官吏反应过来叫道:“来人!把这厮逮起来!”

瞎子被一群人团团围住,逃都没地方逃,连声道:“老爷饶命啊!小的就是讨点钱,没干什么坏事啊!”

官吏一把抢过碗里金铢,肃然道:“泉捕头,这厮冒充瞎子欺诈客商,必是歹人!小的一定严加审讯!”

小紫小声道:“好可怜,你们不要打他啊。”

官吏被她提醒,暗道这不长眼睛的东西敢当着六扇门的面削自己面子,非打断他两腿不可!嘴上却笑道:“姑娘放心。这金铢还请姑娘收好。”

官吏一直将三人送上船、安置舱房,这才怒气冲冲地去收拾那个死瞎子。

这条船是码头上最大的一艘,比平常楼船还高一层,甲板上足有四层,分为前舱和后舱。前舱算是头等舱,舱内卧室、客厅一应俱全。后面以载货为主,舱房都是十几个人一处的大间。虽然材料都是木制,没有钢铁痕迹,但巨大的规模让程宗扬对这个世界的制造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程宗扬等人被安排到正对船首的最高一层,打开窗户就能看到云水浩渺的江面。那官吏选了两间相连的客房,原以为泉捕头和她贴身丫鬟住一间,男丁单独一间。程宗扬毫不客气地占了大间,把泉玉姬打发到隔壁。

“死丫头,你故意的吧”

小紫笑吟吟道:“装神弄鬼什么的,最讨厌了。”

“那瞎子你认识”

“他姓卢,在建康和孟非卿他们一起见过面。”

程宗扬恍然大悟,“星月湖八骏的老五,云骖!”

小紫撇撇嘴,“什么云骖,一头瞎眼的跛脚驴子。”

程宗扬没理会她的讽刺,“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晚一点就知道了。”

卢景既然露了行藏,肯定会来找自己。程宗扬松了口气:“太好了,我正想找人回去报个信呢。对了,你在车上和姓泉的聊那么久,说什么了”

小紫眨了眨眼睛:“我问她多大了,许了人家没有,家里有几亩地,整天跑来跑去辛不辛苦……”

“哼!哼哼!”

“还有件好玩的事,程头儿想不想听”

“恐怕没什么好玩的吧”

“猜对了!”

小紫

拍手笑道:“雪隼佣兵团的人也在这条船上。”

“什么!”

一听到月霜也在船上,程宗扬立刻头大起来。

“大笨瓜。”

小紫扮了个鬼脸,娇声道:“泉奴!”

与隔壁相连的小门打开,戴着面纱的泉玉姬进来躬身道:“老爷!主人!”

程宗扬板起脸,“叫老爷就行了,还叫什么主人”

“主人是叫我呢。”

小紫笑道:“你当她的老爷,我当她的女主人,有什么不好的走吧泉奴!”

“凑啊哟!”

程宗扬叫道:“你们去哪儿”

“当然是踩点了。”

“说什么黑话呢!”

小紫转头道:“我已经跟泉奴说好了,今晚联手杀光佣兵团的人,扔到江里毁尸灭迹。剩下月霜好送到黑魔海给主人邀功请赏。”

“我干!”

小紫格格一笑,带着泉玉姬离开。

程宗扬无奈地坐下来,念头却转到那个白眼瞎子身上。

能见到卢景是件好事。说起来星月湖也是自己人,见识过谢艺、萧遥逸还有斯明信的手段,这个排行星月湖八骏第五的卢景也差不到哪儿去。

自己本来准备找家云家的商号向建康报个平安信,这下倒省事了。不过程宗扬记得小狐狸说过,五哥卢景出身豪门,这个世家公子却喜欢扮瞎眼乞丐,不知道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舱门忽然开了一道缝。程宗扬有些奇怪,楼船还没有启程,外面风也不大,怎么门会吹开呢他起身想去关门,一根脏兮兮的竹竿从门缝中伸进来,接着递来一只破碗,一个声音道:“老爷,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瞎子吧……”

程宗扬瞪着那只破碗,良久拉开门,“进来吧卢兄,客气什么呢!”

翻着白眼的瞎子蹲在椅上,摸索着从碟子里捡颗蚕豆丢在嘴里,嘎崩嘎崩地咬着,半晌也没开口。

比起温和从容的谢艺、风流倜傥的萧遥逸、威猛沉稳的孟非卿、y冷果决的斯明信,眼前的卢景看起来貌不惊人,怎么也看不出他出身世家,身为星月湖八骏的老五,又是如今最好的杀手之一。

程宗扬忍不住道:“这船人来人往的,卢兄打扮成这样满船乱转,也没人拦你”

卢景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以为这船是谁的”

程宗扬明白过来,“孟老大!”

孟非卿的鹏翼商社有船行和车马行,看来自己是上了星月湖的船。程宗扬松了口气,“卢兄,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吃蚕豆吧”

瞎子擤了把鼻涕顺手抹在破衣上:“建康都快翻过来了,你倒躲在这儿开心。哼哼,紫姑娘还是未出阁的小姐,你孤男寡女地带着她去晴州,打什么鬼主意”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是你们紫姑娘带着我去晴州好不好”

瞎子从衣服里摸出一颗药丸扔过来,“拿着。”

程宗扬接在手里,“这是什么东西”

“给月霜姑娘的。王哲那家伙这么多年也没把月姑娘的寒毒治好。这颗丹药你拿给她吃了,看看效果怎么样。”

程宗扬明白过来:“你是跟着月霜才撞上我们的”

卢景悻悻道:“岳帅

两个女儿先后失踪,孟老大差点把我跟四哥的狗头敲碎。还是老卢运气够好,一次找到两个。”

“我还以为卢兄是特意找我呢,原来是为了两位姑娘。”

“找你当然有事。”

卢景翻白眼道:“传闻你跟太乙真宗结了梁子,到底怎么回事”

程宗扬心虚地说道:“没有吧”

“你手下的人已经放出话,说太乙真宗绑架盘江程氏的少主,让他们立刻交人,不然就打上龙池。”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谁这么无能啊”

卢景嚼着蚕豆道:“别说我没警告你。你手下那两个要被人瞧出是殇侯的底子,麻烦不会小了。”

殇侯是被六朝联手迫才隐身南荒,可见他老人家在六朝也是人人喊打的角色。程宗扬又一次感叹自己运气不好,殇侯和星月湖这两个见不得光的组织偏偏和自己关系最深,连带自己也要小心,免得被牵连进去,殃及自己这条无辜的池鱼。

程宗扬打起精神,“卢兄也要去晴州”

“既然你要去,我就不去了。”

卢景抹了抹手指,“小狐狸在江州被人盯上,我要去帮忙。”

“谁盯上他了”

卢景咧嘴冷笑一声:“这些天宋军大举集结,看来贾师宪铁了心要跟我们打一场。”

“贾师宪是哪位”

程宗扬想不起来历史上有这位人物。

“宋国太师,兼领平章军国重事。”

卢景冷冷道:“江州城池浅陋,宋军若来,只有弃城与宋军野战。王茂弘把我们兄弟支到江州,不用费一兵一卒,无论胜败都坐收渔人之利,真是好算计!但我们兄弟既然出头露面就不怕和他们在战场兵戎相见!”

程宗扬记得云家那幅地图上,江、宁二州在晋国东疆,分列大江两岸,最东边的江州与宋国隔山相望。看来王茂弘早就算准宋国的反应,知道临安出于对岳帅的忌惮,绝不容他手下坐大。怪不得小狐狸拿到江州像吃到酸李子一样。

瞎子忽然翻了翻白眼:“喂,程小子,你跟月姑娘不会有什么事吧”

程宗扬干笑道:“能有什么事啊”

“那就好。上次见面紫姑娘已经说了,宁可跟着你也不回星月湖。”

卢景气哼哼道:“你这小子,有点狗运道。”

程宗扬禁不住咧开嘴。死丫头说过这话难怪星月湖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姑爷一样。但卢景接下来的话却让程宗扬出了一身冷汗。

“除了下落不明那个,岳帅就这两个女儿。紫姑娘既然跟了你,你小子要和月姑娘再有什么事,小心我们兄弟一人卸你一条腿!”

程宗扬脸颊抽动了一下,“五哥,我就两条腿,你们兄弟可有七个呢。”

卢景白眼一翻,“八个!三哥的帐我替他收。你就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长几条腿吧。”

程宗扬心里哀嚎一声,这话他要早半年说,自己当场就能给他拍胸脯。这会儿生米早就成熟饭,自己总不能给月丫头做个处女膜修补术吧

程宗扬打起精神:“我去晴州也没什么要紧事,既然小狐狸那边有事,不如我去江州;卢兄辛苦些,亲自护送月姑娘去晴州,也免得你疑神疑鬼。”

“好

说。”

卢景一口应承下来,“既然这样紫姑娘就跟我一道走。你自己去江州找小狐狸。”

程宗扬讪笑道:“小紫就不劳烦五哥了,小弟照顾就行。”

卢景木着脸道:“她们姊妹难得见面,好不容易一道去晴州,怎么好分开况且江州兵危战凶,也不是紫姑娘该去的。”

程宗扬颓然道:“还是我去晴州吧。”

卢景拍了拍手,从椅子上站起身:“这船是鹏翼旗下的锟字号楼船。船上管事的姓俞,军衔不高,做生意还行。有什么事就去找他。”

这家伙还真不客气,平白给自己塞了这桩保镖的任务。不过吃人家的嘴短,何况还是硬抢来吃的……

程宗扬见他要走,忙道:“还有桩生意正好要找五哥商量。”

卢景蹲回椅子上,翻着眼睛摸了颗蚕豆:“杀谁先说啊,我开价可是很高的。女人和十二岁以下的小孩,加收一倍。”

早听说斯明信和卢景两个合伙作杀手的生意,看来不假,只不过……程宗扬道:“连女人和小孩你也杀啊”

卢景不屑地翻了翻白眼,“讨生意还哪那么多挑三拣四的”

程宗扬摆手道:“不是这种生意。我正在做个东西,对你们星月湖可是大有好处——小弟在建康有一个石灰坊,出一种叫水泥的东西……”

这件事程宗扬早就打定主意。水泥若由自己来做,扩大规模并不容易,小狐狸拿到江州正给双方一个绝佳的合作机会。自己有技术、有原料,而小狐狸正需要一座坚不可摧的雄城。自己的技术、星月湖的需求、江州的市场,再加上数千名纪律严格的军人,简直是天作之合。

卢景听完他的讲述,神情微动,最后一点头:“我这就去建康找那个姓祁的!”

说着他从椅子上跳下来,顺手抓起那碟蚕豆往破碗里一倒。

见他这副饿痨模样,程宗扬忍不住道:“卢五哥,听说你是世家出身,云骖是什么意思”

卢景顿了一下,接着眼睛一翻,白眼褪去,露出深邃黑瞳,就像一柄锋利无比的快剑从破鞘中飞出,眼前的乞丐一瞬间变得光采湛然。

程宗扬这才发现他年纪远比外表看起来年轻。虽然穿着乞丐的破衣,却像一个浊世中的翩翩公子,倜傥不群;又像一头驰骋天际的野马,桀骜不驯。

“执辔如组,两骖如舞!”

卢景道:“云骖就是岳帅战车前最外面那匹马。在沙场踏血而行的龙马!”

请续看《六朝清羽记》二十二

第二十二集

【简介】

护送两名岳家姑娘往赴晴州,被星月湖列为程宗扬的首要任务,纵然旧时谢艺所掌的第一营悉数交託他,被强行拉拢的发展也非他所愿。

船泊扬州,程宗扬与乐明珠适巧相逢,但潘金莲管束极严,纵然遇上仇敌狙杀、坏船,也不愿与程宗扬等人同行。

小紫由月霜口中套出佣兵团的机密任务,竟与波斯商人、拜火教以及黑魔海有关!黑魔海y谋轮廓渐渐浮现,三者之间有何牵连晴州之行又会生何变数

第一章姊妹聚首

临安。葛岭砰的恢话子竦业梅鬯椤g宕嘞焐蚱聘竽诘哪玻裥荚谇嗍迳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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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使一职乃粗人至极致!老夫节制诸将如弄小儿,何须此职!

贾师宪厉声道:应龙!

旁边那名官员躬身道:在。

替老夫上表,辞去节度使职位!

翁应龙道:是。

廖群玉微微叹息。他放下玉屑,挺身望着座中独掌大权十余年的宋国一品太师,良久说道:太师不肯领节度使,请朝廷颁赐双旌双节,以明赏罚,如何

贾师宪余怒未消,只哼了一声。一名家仆进来。老爷,夏将军求见。

贾师宪露出厌悪表情,不见!

廖群玉道:夏用和当世勇将,此番用兵正须此辈出力。

贾师宪道:一个丘八,不必理会!

家仆离开后,廖群玉取出一只木匣放在案上。贾师宪脸色稍霁,印出来了

刚印出几册。

贾师宪掀开书页,只见纸白如玉,字迹墨光清晰,连声赞道:好!好!纸宝墨光,赏心悦目。

廖群玉道:纸张是上等的玉版纸,油墨用金香麝调制,可千年不变。六朝史事与诸子杂说合编为百卷本,只是价格不菲,印制一套便要近百银铢。

贾师宪怒气已消,轻抚书卷喟然道‘1 此中文字何只千金先从府中支取两万银铢,印制一偬装伞!?br /

翁应龙已写好奏章,双手奉上。贾师宪看了一遍,微微颔首。翁应龙道丨1 晴州之事该如何处置

贾师宪道:那些商人尽是世之j蠹,挟其资财、聚敛成性。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廖群玉小心收起书册:江州之事未了,再引出晴州那些商会只怕横生枝节。

贾师宪离开座位,走到窗边,我已下过手令,正要藉此机会好好敲打那些商蠹。

他推开窗户,负手远望。葛岭草木依然葱茏,远处西湖波光潋鼸,湖侧的临安城沉浸在淡黄暮色中,一片祥和。

贾师宪低叹:当日岳贼肆虐,群臣束手,任其横行无忌,实是朝廷奇耻大辱!老夫费尽心ヵ才除去此贼,怎容他死灰复燃应龙,建康有回书了吗

仍无音讯。

贾师宪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也不必等王丞相的回书了。待攻下江州,尽除岳贼余党,城池土地照样还给他们就是。如果有兴趣,尽可让他们的北府兵据江观战,看我的上四军如何摧城拔寨!

云水。鹏翼社,鲲字号楼船。

程宗扬仍坐在椅中。面前桌椅依旧,星月湖八骏之一的云骖已经踪影皆无,就像从未出现过。卢景带来的消息没有让程宗扬感到太意外。自己早有预感江州将经历一场恶戦。双方从山野鏖战到城下,戦场从陆地一直延伸到水上,只是不知道对手会是宋军。

对于江州之战,自己不太担心。萧氏父子既然敢接下江州,自然有防御手段。如果星月湖剩余的两千人都是萧五那种水平,宋军只怕多上十倍也讨

不了好,何况还有自己送去的礼物。

早在建康时,石灰坊刚烧出第一批水泥,自己就着手这件事,准备给小狐狸一个惊喜。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程宗扬不只一次后悔自己大学应该选理科,可当初自己没有前瞻性,完全忽略穿越的可能,竟然选了一门对穿越者毫无用处的英文系。对于自己这个缺乏必要准备的穿越者来说,水泥可以算是自己唯一掌握的跨时代技术。 说起来很惨,但确是实情。别说枪械、大炮,自己那点理工知识连块肥g 都造不出来。

将水泥提供给小狐狸并不是程宗扬一时冲动;即使没有迫在眉睫的江州之战,自己也会与星月湖合作。星月湖有的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只要自己提供足够的石灰,再加上祁远这个新上任的行家指点,短时间就能让江州城改头换面。

听到宋军准备对江州用兵,程宗扬第一个念头就是放弃晴州之行,立刻赶往江州。但卢瞎子比自己还急,把月霜往自己手里一丢就拍拍屁股走人。

程宗扬算了一下,自己乘船顺水到晴州要一一十多天;宋军远道进攻江州,大军集结,走陆路三个月能投入戦场都是快的。等送完月霜,自己再去江州,恐怕还能赶在宋军前面,亲眼看到自己发明的水泥在江州大派用场。与这件事相比,自己在建康的临江楼只是一件小事。贾师宪远望西湖时,程宗扬也推开窗户,在暮色中临风远眺。夕阳下,浩浩荡荡的云水浮跃万点金红的光芒,向着没有尽头的天际流去。

这个世界就像水中扭曲的倒影,熟悉而陌生。直到现在,程宗扬不败相信自己眞在晋朝的建康生活过,还是这仅仅是个梦。不知道自己眞是与王导、谢安这些历史人物接触过,还是仅仅接触到他们虚幻的影子。

这个世界像一盘被无数次篡改过的棋局,面前错综复杂又捉摸不定的棋路令自己对未来一片茫然。程宗扬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是占尽先机的棋手,还是局中随时可能被提走的棋子毕竟前面已有岳鹏举中盘退出的先例;段强更惨,刚落子就被提走。

自己这枚棋子呢会不会在下一手就被提掉

程宗扬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自己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答案。在这种暮色里,一切都显得不眞实,连自己的存在感都渐渐变得模糊,彷佛融化在熔金的夕阳间,阋坏阆А?br /

舱门轻轻一响,程宗扬瞬间从恍惚中抽离出来,眼神变得明亮异常。舱门推开,外面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穿着绸衫,腰间挂着一只俗气的金线荷包,貌不惊人,看起来像个庸碌的商人。

但关上房门的刹那,他身体突然一挺,双脚砰的一并,整个人彷佛一柄淬火的钢刀,从庸碌外表下跃然而出,抬臂向程宗扬敬了个礼,程公子!

在六朝见惯抱拳拱手的礼节,突然看到有人朝自己行军礼,程宗扬愣了一下才道:俞老板

俞子元。

那男子道:星月湖大营一团一营少尉排长。 程宗扬暗暗称奇。这个俞子元看起来身手不凡,竟然只是个小排长。 他微笑道:俞少尉你好。

俞子元没有放下手臂,而是认眞说道:多谢公子。

我有什么可谢的

俞子元眼中忽然涌出一丝泪光,胸ロ起伏几下才道:谢中校是我们一营的营长。 谢艺

谢中校在戦场上救过我两次命。中校死的时候,我们兄弟却没有一个在他身边。

俞子元压抑着感情,低声道:公子千里迢迢背回营长的骨骸,是我们一营所有兄弟的恩人。

想起谢艺,程宗扬心里有些不好过。 谢兄也救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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