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小说 > 伦理 > 六朝清羽记 > 第 65 部分

第 65 部分(1 / 1)

“晚啦。”小紫白玉般的娇躯一旋,披上衣衫,笑靥如花地说道∶“今天的机会错过了,明天请早。”

程宗扬冷笑道∶“你就是来消遣我的小心我一会儿凶性大发,真干了你,让你哭都来不及!”

小紫结上衣带,拢了拢发丝,笑吟吟道∶“好啊。反正小紫今后要和你一起了,迟早要被你干的。”

“你说什么!和我在一起”程宗扬讶道∶“你觉得真有那么一天,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小紫白了他一眼,“小紫已经无家可归啦,不跟着你,还能跟谁”

程宗扬吸了口凉气。“你是玩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紫竖起手指,“第一,小紫长得漂亮,你带到哪儿都不丢脸;第二,小紫很听话,能帮你做很多事;第三,小紫被人下过禁忌,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第四,小紫会很多技巧,能让你很开心;还有第五……”

小紫竖起最后一根纤指,朝程宗扬眨了眨眼,“小紫最会调教女人了。就像刚才那个女人,如果落到小紫手里,也能让她乖得像猫咪一样。你想怎么干,就能怎么干。”

程宗扬眯起眼睛,让小紫跟在自己身边,不啻于在怀里养一条美女蛇。美是够美,毒也是真毒。被她咬一口可不是说着玩的。

良久,程宗扬缓缓道∶“给你开苞的人,本来应该是殇侯吧他才是你的师传,所以鬼巫王才会始终没有动你。对不对”

小紫笑道∶“大笨瓜,你终于猜对了。”

“那老家伙说的礼物就是你还真大方啊。”程宗扬吸了口气,然后吼道∶“一个秦桧、一个吴三桂,再加上你这个死丫头!他是想玩死我吧!”

“殇侯才不想让你死呢。”小紫笑吟吟道∶“所以才让我们来保护你。”

程宗扬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白白胖胖的唐僧,刚上路就遇黄风怪、牛魔王,还有一个白骨精,亲切地说要保着自己往西天取经。

“主人,”小紫撒娇道∶“小紫好乖呢。”

程宗扬板起脸,“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够听话,过来让老爷爽一下!”

“好啊!”小紫依过来,眨了眨天真无邪的眼睛,呵气如兰地说∶“主人,你先吃一颗解毒丸好不好小紫的牙齿上藏着很厉害的毒药,不小心划破皮肤,会整个烂掉的。”

小紫一边柔声说着,一边伸长玉颈,张开嫣红的小嘴。

程宗扬虎着脸挡住她,把她推到一边,恨声道∶“死丫头。”

小紫吐了吐舌头,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晋都,建康。

玉j巷位于建康城东,不远便是浩瀚大江,江上商船渔舟往来如织,不时有数层高的楼船扬帆而过,热闹非凡。玉j巷内却绿柳成荫,一片寂静。

玉j巷北段,一座新修茸过的宅邸前,刚刷过的门柱油漆还未干透便有客人来访。

程宗扬早饭刚吃了一半,听到秦桧的通报不禁纳闷∶“谁这么早云氏的人吗”

秦桧道∶“客人自称姓萧,像是城中的世家公子。举止虽然从容,但似乎有急事的样子。”

“既然是急事,就让他再等一会儿。”程宗扬拿起碗,“嘿嘿,会之,你别使眼色,这可是谈判的秘诀。大到两国谈判,小到打赌

泡妞,哪一方着急肯定是要吃亏的。”

秦桧莞尔一笑,退到一边。

秦桧字会之,吴三桂字长伯,程宗扬依习俗对两人以字相称。这些天相处,程宗扬越来越发现这两个人不简单。秦桧精明敏达,吴三桂果敢干练,都称得上是一等一的人才。比如秦桧,虽然态度恭敬,但举止不卑不亢,竟然很有几分贤者之风,让程宗扬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但反过来想,如果这两个家伙看着就一脸j恶,除了j谋别无所长,也不会上到那样的高位。大j大恶之徒,必有大智大勇,果然有道理。自己还是多留点心,不要给他们两个作j犯恶的机会。

程宗扬慢悠悠吃完饭,漱过口,这才起身到前堂会客。

四天前,程宗扬和云苍峰一同到建康。路上云氏商会的店铺已经先传递了消息,在玉j巷购了一座面宽五间,前后五进的宅子。虽然称不上豪宅,但还是让住惯了十几坪斗室的程宗扬大开眼界。

最前面是门房,从殇侯那里带来的八个人,每两人一间还绰有余地。然后是一个栽满柳树的院子,第二进是会客的厅堂,两侧各有一个小门,通往第二个院子。这座院子两侧的廊房,住着吴战威、小魏和秦、吴二人。第三进是内厅堂,用来接待亲近的客人,两侧有书房和暖阁。

后面两进属于内宅,最后面的院子还有个小花园,面积虽然不大,但假山池沼、曲桥游亭样样齐全,池畔种满了桃、杏、梅、竹、兰、菊、蔷薇、荼靡……各色花树。院内两角各有一座小楼,是原本那户人家内眷的住处。但内宅只有程宗扬和小紫两人,第四进两层各五间的卧房已经住不过来,后面的现在都空着。

说到小紫,程宗扬气就不打一处来。说是在内宅伺候自己,可这一路走了一个多月,自己连手都没怎么摸过。偏生那死丫头有意无意地撩拨自己,等自己欲火上来,又一溜烟跑个没影,让自己欲s无靶。

程宗扬来到前面的客厅,一名护卫掀起门帘向堂内的客人道∶“家主已经到了。”

程宗扬远远笑道∶“姗姗来迟,让贵客久候了。”

那位客人站起身,客气地抱了抱拳。

程宗扬仔细一看,心里暗暗喝了声彩。这个年轻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身长玉立,穿着一袭蓝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宝蓝色的锦带,里面是一件银白的绸衣,手里拿着一柄折扇。他生得长眉朗目,俊雅非凡,犹如玉树临风,竟然是个翩然出尘的佳公子。

那公子微笑道∶“敝姓萧。”

“萧公子请坐。”程宗扬让过座,然后一抬眼,发现那位萧公子正注视着自己。

萧公子上下打量他半晌,有些不服气地说道∶“程公子竟然这么年轻。”

程宗扬笑道∶“我看萧兄也不比我大多少。”

“我都二十七了。马上就该二十八,然后二十九、三十……一下就老了!”萧公子一边说,一边露出懊恼的表情。

环佩轻响,打扮成丫鬓模样的小紫捧着茶进来。她低着头,一副羞颜难开的俏态,小心把茶水放在萧公子面前,细声细气地说∶“公子,请用茶。”

小紫的容貌堪称绝美,声音更是诱惑力十足,那位萧公子自从她进来就看得眼都直了,再被她娇柔的轻轻一唤,三魂顿时

飞了两魂。

小紫抿嘴一笑,轻轻退了下去。萧公子盯着她纤美的身影,直到她人影消失良久,还魂不守舍。

程宗扬肚子里暗笑,小紫那丫头就是个妖精,要骗这种呆鸟,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客气地举起茶盏∶“萧公子,请用茶。”

萧公子不辨味道地尝了一口,然后长吐了一口气。“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蓬梢头二月初……如此佳丽,天生绝色,此情此景可堪入画!”

那个萧公子倒是一点都不虚伪,当着程宗扬的面赞叹不已。脸上露出憧憬的神情,似乎还在回味刚才惊艳的一幕。

程宗扬略微用力地放下茶盏。“不知萧公子前来,有何指教”

萧公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客人的身份,有些尴尬地放下茶盏,咳了一声,然后笑道∶“敝姓萧。”

程宗扬不客气地说道∶“刚才已经指教过了。”

萧公子张开折扇轻轻蝙着,一边有些嫌热地拉开绸衣的领子。程宗扬目光一跳,看到他颈侧白皙的皮肤上刺着两个剑拔弩张的墨字∶有种!

程宗扬心里纳闷,六朝人刺青的不少,可这个翩翩公子竟然把“有种”两个字刺到脖颈上,看来真的很有种。

萧公子摇着扇子,微笑道∶“萧遥逸。”

程宗扬霍地站起身,神情古怪地打量着这个年轻公子。星月湖八骏里,怎么还有这匹花俏的小马驹和谢艺差别也太大了吧

谢艺临终前留下话,让自己把小紫送到星月湖,还给了自己三个名字∶王韬、孟非卿和萧遥逸。岳帅死后,星月湖也随之退隐,程宗扬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幸好云苍峰帮忙,云氏商号遍及六朝,程宗扬只略微放出些风声,没想到星月湖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萧遥逸合起折扇,收起脸上的笑容,缓缓道∶“艺哥呢”

程宗扬盯了他一会儿,转身捧起堂侧案上一只木匣,放在萧遥逸面前。

“这是谢艺的骨灰。”

萧遥逸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只木匣,半晌才道∶“艺哥,你死了,怎么才这么一点啊……我以前说过,你们谢家最寒酸了,没一口好棺材,等你死了,我要给你打一口金丝楠木的上好棺材……孟老大为这还饿了我一顿……可你为什么这么少啊……”

萧遥逸抱着木匣,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程宗扬等了一会儿,把一只木匣推到他面前,“这是他的刀。”

“我不要!”萧遥逸叫道∶“艺哥的刀谁都不能碰!妈的!”他眼睛变得血红,嘶声吼道∶“谁杀了我三哥!萧爷砍死他!”

程宗扬苦笑道∶“萧公子冷静一些。”

萧遥逸嘴巴咧了咧,终于忍住哭声。

程宗扬慢慢把谢艺临死的一幕告诉他。萧遥逸俊雅的面孔抽动片刻,忽然把折扇往桌上一甩,摔得粉碎,一把挽起袖子破口骂道∶“黑魔海!我干你亲娘啊!”

萧遥逸风度翩翩、举止斯文,怎么看都是个世家贵公子,可一发起火来,满口粗话乱飘,活脱脱就是个老兵痞。他足足骂了半个时辰,才恨恨不已地住了口,红着眼拿起盛着谢艺骨灰的木匣。

“程兄,”萧遥逸沙哑着声音道∶“我这会儿心里难受,一睁眼就想流泪,什么事都做不了,待晚间再来向

程兄当面赔罪。”说着他又流下泪来,艺哥就这么走了,孟大哥还不知道呢。下个月他来建康,我可怎么跟他说……”

说着他捧起木匣,嚎啕大哭着离开。

常说魏晋风流,率性而为,程宗扬算是亲眼目睹了一例。这萧遥逸就像个孩子一样,说哭就哭,说骂就骂,说走就走,没有一句废话,一点都不做作。潇洒是够潇洒,但自己还有一桩要紧的事要和星月湖商量,看来只有等到晚上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几个月才终于有了一个家,不用每天一睁眼就在路上奔波,这才像是人过的日子。

第七章  诡影

程宗扬伸了个濑腰,然后一拍桌子,叫道∶“小紫呢!”

“在这里。”小紫笑盈盈出来。

程宗扬板起脸,“过来!陪主子到书房百万\\小!说!”

小紫做了个鬼脸,和程宗扬一同到内厅的书房。

在玉j巷安顿下来,程宗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秦桧去书肆买了一大批书回来。六朝书肆沿用古老的经史子集四部分类法,他把经部和子部放在一边,只挑选记载六朝历史的史部,以及有大量笔记的集部两类阅读。

一买书,程宗扬才知道家有万卷那得是大富人家才能办到的壮举。一本书最便宜也要一个银铢,好的更是以金铢论价。像他买的《六朝事要》,足足花费了一百枚金铢。换算下来,足够买一台像样的轿车了。

程宗扬靠在椅上,拿起一卷《六朝事要》随手翻着。这部书有二百卷,自己刚看到赵鹿侯力挽狂澜,拯救秦国。接着是高祖刘邦创建汉朝。程宗扬惊奇地发现,吕后乱政一节居然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吕氏家族三盛三衰,直到五十年前还接连出了三位皇后、五位大将军,把持朝政,风光无限,被公认为汉朝第一世家。

这部《六朝事要》并非正史,大多是摘抄前人笔记,合缀成书,内容精芜不一,程宗扬却读得妙趣横生,就像猜谜语一样,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人物,做着一些南辕北辙的事情。

有了赵鹿侯和岳帅的前车之鉴,程宗扬看谁都像穿越者。比如王莽,礼贤下士,仁义过人,篡位后颁布了一整套不靠谱的制度,有些文科男眼高手低,自以为是的风范。

强人也有,比如汉武帝,建立了一支强大到超越时代的骑兵,把五朝包括北方的草原帝国都打得服服贴贴,被尊为天子。可奇怪的是,程宗扬隐约发现,他们似乎都不能跳出历史的束缚,最后都被历史强大的潜在规律所同化,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在书架上最醒目的位置上还放着几本书。这些书印刷低劣,错字连篇,偶尔有两本附有c图,水准也惨不忍睹,价格也最便宜,类似于地摊读物。事实上它们正是这个时代的地摊读物——几本预言书。

一些笔记上关于这些书籍的评价大多是刻薄的嘲讽和讥笑,还有一些状似善意地指出,这些书的作者很可能受过某种刺激,以至于精神出现问题,应该算作病人。更多的评论者则毫不客气地直斥这些作者钱迷心窍,纯粹以编造文字来哗众取宠,除了供人笑骂,毫无价值。

以程宗扬的眼光来看,这些作者中起码有一个具备历史学教授的资质。他那本只印了一百多本的《六朝史实剖析及对未来发展的深度思考》,简直就是一

本历史教科书,叙事准确,资料翔实丰富,甚至有事件发生的时间,但这只是以程宗扬的标准来看。

作者在书中大胆预言,汉亡于黄巾,所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可汉室依靠魏武王平定了黄巾叛乱,依旧在洛阳的未央宫继续它的统治。他言之凿凿地声称一个叫安禄山的人将会重创唐国,但谁都知道安禄山是唐主最信任的将领,并且认唐主为义父。他还说……

程宗扬拿起那本书,笑道∶“会之,你瞧。”

秦桧一目十行地看过那节关于宋国的预言,苦笑道∶“会之何辜,竟与此人同名同姓。”

“他可是宋国未来的丞相,秦兄有没有兴趣到宋国谋个一官半职,看这番预言会不会落到你身上。”

秦桧正容道∶“会之不才,若见着此人,必拔刀相向。”

程宗扬合书大笑道∶“这种j贼,人人当而诛之!难怪秦兄会义愤填膺。”

秦桧半是玩笑半是劝解地说道∶“这些书都是妄人所作,公子若是有意,不如选几本经部名卷来读。”

“免了。”程宗扬摆了摆手,“我又不想考什么秀才。只是无聊的时候随便看看,打发时间。”

秦桧肃然道∶“公子如此好学,博闻强记,手不释卷,果然是非常之人。”

程宗扬笑道∶“你这样拍马p,小心真变成书里那位秦丞相了。”

秦桧赧然道∶“公子教训的是,会之知错了。”

一只纸鸢飘飘摇摇飞来,程宗扬回过头,看到小紫正把自己重金购置的书籍一页页裁下来,很认真地折成纸鸢。

“死丫头!你要啊!”

小紫把拆散的书页往空中一撒,“一点都不好玩!”

“想要好玩的是吧”程宗扬朝秦桧使了个眼色,后者一笑,会意地离开书房,还顺手把房门带上。

程宗扬像一只流着口水的大灰狼朝小紫去,一边尽力和颜悦色地说∶“小紫啊,你看外面的花开得多好啊……”

“这里的花好小啊。小紫想找片花瓣当席子都没有。”

“小一点才好嘛。外面的花都开这么艳……”程宗扬吸着口水笑道∶“小紫啊,你的小花苞什么时候给我开呢”

“哦!”小紫拉长声音,恍然大悟道∶“你是想给小紫开苞啊。”

程宗扬把她到角落里,狞笑道∶“总是推三阻四,我看你今天还能往哪儿跑!”

小紫眨了眨眼睛,柔腻的娇声道∶“小紫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呢。程头儿,我帮你宽衣好不好”

程宗扬心里发狠∶“死丫头,今天不管你玩什么花样,都绝放不过你!”

小紫倒没玩什么花样,而是很乖地蹲下来帮程宗扬解开衣带。

裤子一松,怒胀的yanju立刻跳了出来。在南荒还有凝羽、小香瓜可以泄火,可二女一留一走,虽然身边多了小紫这个小妖精,却是看得着,吃不着。

这一路程宗扬结结实实当了一个多月的和尚,到现在还没开过荤。此时嗅到小紫柔柔的体香,程宗扬欲火大动,恨不得这会儿就把她的小花苞关了。

小紫扬起脸,甜蜜地看着他,“程头儿……你可要心疼小紫哦……”她一边呢哝着,一边温柔地把裤子从他脚

上取下来。

程宗扬光着下身,yanju怒挺,y笑道∶“小丫头,你还等什么呢”

小紫柔声道∶“程头儿……云老爷子来了呢……”

程宗扬一愕。小紫抱起他的裤子,弯腰从他腋下飞快地钻了出去,一闪身就掠到门后,接着拉开房门,笑靥如花地脆生生道∶“云执事你好,主人正在书房等你呢。”

云苍峰笑道∶“好好。程小哥,让你久等了啊。”

一股寒风吹在无遮无掩的屁股上,程宗扬脸都绿了。

云苍峰讶道∶“程小哥,你这是做什么”

程宗扬精赤上身,上衣缠在腰间,用衣袖打了个结,正坐在书案后拿着一卷书册聚精会神地看着。听到云苍峰的声音,他才抬起头哈哈笑道∶“让云老哥见笑了。没想到建康天气这么热。哈哈哈哈。”

程宗扬夸张地拿书册褊着风,口中道∶“云老哥请坐,恕小弟书卷在手,不能行礼了。”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云苍峰笑着让到一旁,招呼后面的人进来,“程小哥,你看这是谁”

一个穿着法衣的年轻术士踏进书房,施礼道∶“清浦见过公子。”

程宗扬原以为来的只有云苍峰一个,场面虽然窘迫,毕竟是老熟人,厚厚脸皮就过去了,没想到他还领了人来,不禁越发难堪。

那术士直起腰,笑道∶“公子别来无恙”

“易勇!”程宗扬叫道。

在白夷族取到灵飞镜,易勇就与两名护卫先行返回建康,没想到今日又在这里见面。

程宗扬苦笑道∶“大家都不是外人,就恕我不能起身吧。”

化名易勇的林清浦皱起眉头,忧形于色,“建康气候未必热过南荒,难道公子身上的蛊毒还未清除干净”

“那倒不是。实在是不方便起身……”

被那个死丫头摆了一道,连裤子都被骗走,程宗扬实在难以启齿,只好厚着脸皮打哈哈。

云苍峰与他经历生死,早已熟不拘礼,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一边道∶“清浦,你也坐。”

林清浦双手相握,郑重其事地向程宗扬施了一礼。“当日之事,还未向公子道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程宗扬问道∶“那镜子用着怎么样”

林清浦笑而不答。

云苍峰呵呵笑道∶“大家都不是外人,直说又何妨。程小哥知道易彪等人的身份吗”

“北府兵的军士嘛。好汉子!”

“不错,他们都是北府军的精锐。但去南荒之前,他们是临川王的护卫。”云苍峰知道程宗扬对六朝内情所知不多,解释道∶“临川王是先帝第三子,持节 都督六州军事。”

“原来是一位掌握兵权的王爷。”程宗扬道∶“这位王爷要灵飞镜做什么不会是打仗的时候观察敌情吧”

林清浦与云苍峰对视一眼。云苍峰微微颔首,林清浦正容道∶“是为宫中一桩异事。”

程宗扬放下书册,“他想谋反”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历朝历代只要,都是杀的人头滚滚。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南荒活着出来,可不想莫名其妙掉了脑袋。

“非也非也。”云苍峰道∶“临川王为人恭谨孝悌,对帝位绝

无半点觊觎之心。”

“那他要灵飞镜干嘛”程宗扬笑道∶“这位王爷不会是有窥隐癖吧”

“王爷是疑心陛下在宫里被人陷害。”

宅里都是程宗扬的心腹,云苍峰也不避讳,直言道∶“陛下如今不过三十六岁,春秋正盛,但一年前开始就未再上朝。军国大事都由其身边内侍代为传奏。临川王与陛下一母同胞,为此暗自担忧,屡次求见,陛下却置若惘闻。直到数月前,王爷才得到消息……”

云苍峰停顿下来,林清浦接口道∶“临川王与敝宗素来交好,王爷花费重金从宫中得到消息,称一年来宫中屡有异事发生,只是无人可以探听分明。在下奉师命前来效力,但道行浅薄,未能一探究竟,因此才不得不求助于灵飞镜。幸好有程公子相助,终于不负使命。”

原来临川王才是正主,只不过用了云氏商会的旗号。拿到灵飞镜,云苍峰南荒之行就已经结束,却因为一个承诺陪自己多走了一个来月,出生入死,这分情意也不薄了。

程宗扬好奇地问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用灵飞镜看出来了吗”

林清浦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羊皮,双手递了过来。

那张羊皮被硝制成白色,上面交错杂陈印着墨痕般浓淡不一的影子。

“这是什么东西”程宗扬接过来看了看,随口道∶“鬼画符吗”

“正是。”

程宗扬抬起头,只见林清浦神情肃然,丝毫不像开玩笑。

程宗扬苦笑着把羊皮纸递回来,“林兄要让我抓鬼,我可帮不上忙了。”

林清浦道∶“公子能否看出上面的影子是什么”

“这谁能看得出来”

程宗扬把那张羊皮纸颠来倒去看了几遍,心里忽然一动,用手指在羊皮上擦了一下,“上面是银盐”

林清浦眼睛一亮,“公子好眼力!”

这算什么眼力。银盐是最传统的显影剂,程宗扬上学时做过类似的试验。

“这张羊皮是放在什么地方的”

“清浦按照公子所授方法使用灵飞镜,略有所得,便禀明临川王,在台城外找了处静室,用以观察宫内情形。”林清浦面露愧色,“却不知为何,视野一到宫内便如有浓雾相隔,无从探视。在下自忖修为不足,于是冒险潜入台城,不料却险遭不测。”

林清浦回忆道∶“当晚是个y天,无星无月,在下刚潜入城内便听到一声异响,回头观望却空无一物。正犹疑间,一股寒意侵入肺腑,内脏彷佛被一只鬼爪扯住,翻转过来,几欲呕血。”

林清浦脸色发白,一手抚住胸口,心有余悸地说∶“与清浦同行的还有一名护卫,是临川王的心腹亲信。他越过宫墙便突发疯颠,拔刀朝在下砍来。在下拼尽全力才保住性命,那护卫却在宫墙下举刀自刺,遍体血污仍不停手。在下狼狈逃离,回来后才发现包裹灵飞镜的羊皮上留下这些影痕。”

林清浦说的已经尽可能平淡,程宗扬仍禁不住心生寒意。镇定了一下,他拿起那张羊皮纸。上面影影绰绰,似乎是一排蹲踞的人影,又像是奔腾的怪兽,实在看不分明。

“林兄想让小弟做什么”程宗扬道∶“宫里连林兄都进不去,我这三脚猫功夫就不用献丑了吧”

林清浦道∶“公子有大恩于敝宗,清浦自然不敢让公子冒险。只是公子天生颖悟,对灵飞镜知之甚详,还想请公子出手相助。”

“你想让我帮你窥视内宫”程宗扬笑着一口答应,“这个好说。”

林清浦大喜,“多谢公子。”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皇宫里面闹鬼,听着就稀奇……林兄,你们没见着人吗”

“惭愧,在下刚进入宫城就退了出来,并未见到禁军。”

云苍峰解释道∶“建康宫是一座城池,又称苑城和台城,戒备森严。内宫分左右两部分,西为太初宫,东为昭明宫,清浦是从台城北部的华林园入宫,没有遇到禁军就返了回来。”

“难道真是闹鬼”程宗扬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

云苍峰道∶“程小哥为何如此笃定”

程宗扬笑道∶“世上的事,有结果肯定有原因。就算南荒那种鬼地方,也没有什么事是无缘无故的。宫里的宫女、太监、禁军总有几千人吧,难道就没有风声透出来”

云苍峰道∶“外廷虽由禁军守卫,内宫便只有宫女和太监,平时极少进出。临川王也寻访了不少人,却无人能说分明。”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云老哥,能不能查一下这一年来宫里采购的物品”

云苍峰一愕,旋即抚掌道∶“好主意!宫里所需物品大都由敝商会承办,我立刻让人清点帐簿,列出清单。”

程宗扬笑道∶“云老哥,我开这家商号可要抢你的生意了。”

一谈到生意,云苍峰便像换了一个人,豪兴大发,朗声笑道∶“天下生意尽多,柴米油盐的利润未必会比宝号菲薄。”

程宗扬从殇侯那里带回来十几驮的货物,全是金玉珠宝类的奢侈品,其中有几件珠玉足以引人注目。另一些就是带回的龙骨、龙鳞,先交由云苍峰变卖。

虽然打定主意要设立一家商号,程宗扬却不急于开张,一面先看看市场行情,另一面还想等祁远的消息。秦会之和吴长伯虽然干练,但都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要嘴上来得,还能察颜观色、让客人满意,商号这位掌柜非祁远莫属。

“客人请用茶。”小紫托着茶盘进来,娇声细细地说。她微微低着头,雪肤玉颜、娇美无比,声音更是宛如清歌,令人心动。

林清浦到白夷族便返回,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个小妖精,怔了一下,才双手接过茶盏,喝了口滚热的茶水,竟浑然不觉得烫。

程宗扬用书案挡着下半身,一点不敢乱动,只怕不小心走光,把自己的脸面丢个干净。这会儿看到小紫,不禁恨得牙根发痒,板着脸道∶“云老哥,建康城的人市在什么地方”

“程小哥是想买几个奴婢吗”

程宗扬哼了一声。“这贱婢性子顽劣,我打算把她卖掉。随便换两个钱也比白吃饭养着她强!”

小紫眼睛一眨,眼眶立刻充满泪水,”且声道∶“公子不要奴婢了吗奴婢知道错了,求公子不要卖掉奴婢……公子让奴婢侍寝,奴婢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敢跑了……呜呜……”

此言一出,程宗扬脸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青。连一边的林清浦都禁不住替他尴尬,埋头拿着茶盏,装作没有听到。

云苍峰知道小

紫底细,不会轻易被她迷惑,但看到程宗扬衣衫不整的样子也信了几分。他经验老道,拿起茶盏饮了一口,解围道∶“这是武陵春吧,好茶好茶。”

程宗扬这会儿只想把小紫捆起来,再找块抹布塞到她嘴里。他一拍书案,厉声道∶“死丫头!胡说什么呢!给我滚!”

小紫像被吓住一样,捂着脸小声抽噎着退开,小手抬处却得意地朝程宗扬扮了个鬼脸,把程宗扬气得半死。

小紫虽然离开,程宗扬的尴尬却一点没少。云苍峰笑道∶“建康禁止公开贩卖人口,不过私下交换奴婢也是人之常情。城中有几个会所有此类交易,程小哥若有兴趣,老哥带你去看看。”

程宗扬干笑道∶“也好,也好。”

三个人闲谈几句,约好使用灵飞镜的时间,云苍峰与林清浦便起身告辞。程宗扬却叫住云苍峰∶“老哥,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云苍峰停下来,“谁”

“萧遥逸。”

云苍峰不禁莞尔。“原来是小侯爷。”

侯爷那小子还是有侯爵的贵族

“萧遥逸是萧侯爷嫡子,人称小侯爷。萧氏昔年平定孙恩之乱,立下不世之功,受封为少陵侯,家世显赫。这位小侯爷虽然出身世家,却性喜斗j走马,为人荒唐。城中人都知道这位小侯爷大错虽然不犯,小错却是不断,因为冲撞城禁,多次受到萧侯爷申斥。”

看到程宗扬神情发怔,云苍峰道∶“程小哥如何知道这位小侯爷的”

程宗扬发怔是没想到萧遥逸竟是这种执裤子弟,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是追随岳帅的星月湖八骏莫非自己上当了可他如果是冒充的,为何只拿走了谢艺的骨灰而且他的举止,丝毫不像作伪……

程宗扬暗自捏了把冷汗,幸好自己当时没有揭破小紫的身世,如果萧遥逸真有歹意,也不是无法补救。

星月湖之事,谢艺一向讳莫如深,连云苍峰也未曾明言。程宗扬只好打了个哈哈,“我只是听说这个人,有些好奇。”

云苍峰笑道∶“那位小侯爷人物风流,堪称一时俊彦,只不过行止荒唐,常常是城中人说笑的谈资。若论人品,倒是不坏的。”

送走云苍峰,程宗扬从书案下爬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在肚子里骂了小紫一万遍,才用上衣包着屁股到后面去找衣物。

第八章  红粉

华灯初上,一行人来到宅前。萧遥逸此行与上午单独来访大是不同,前面四名护卫开路,后面十几名仆役提着灯笼,打着火把,牵着黄狗,背着雕弓,还有几个胳膊上架着鹰,手里提着鸟笼,鞍旁挂着酒囊、箭矢,一行人鲜衣怒马,浩浩荡荡,兴师动众。

程宗扬正怀疑他会不会来,看到这阵势不禁吓了一跳∶“小侯爷,你这是要出门打猎,”

萧遥逸戴了一顶玉冠,两缕乌亮的鬓发从耳畔长垂及胸,更显得面如冠玉,风流局傥。他眼睛还有些发红,脸上却若无其事∶“打什么猎啊。我这人怕黑,人多了好壮胆。走吧,程兄。”

“公子。”秦桧把坐骑牵来,躬身施礼,却用眼神示意程宗扬是否要带几个人去。

程宗扬接过缰绳,微微摇头。他想探探这位小侯爷的底细,带的人多反而不便。

萧遥逸在马上弯下

腰来,一只眼俏皮地眨了眨,笑道∶“程兄,你那位美婢不带上吗”

带上小紫,这顿饭就不用吃了。有她在,吃饭时,房塌楼倒这种诡异的倒霉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用管她,”程宗扬翻身上马,笑道∶“小侯爷请。”

萧遥逸一边催动坐骑,一边道∶“程兄这匹马不错。虽然身量不大,但耳尖腿直,鼻正眼明,像是五原城出的良驹。”

程宗扬心悦诚服地说道∶“小侯爷好眼光。”

萧遥逸挺起胸膛,一脸自负地说∶“玩鹰走马,可是我的绝技。你瞧我这匹白水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足足花了我两千金铢才买到。还有这鹰可是难得的海东青,双翅如铁,上百斤的黄羊也能一口叼起。”

两人边行边谈,萧遥逸口若悬河,虽然有点夸夸其谈,却丝毫不惹人讨厌,就像孩子吹牛一样,让人觉得有种可喜的真诚。

程宗扬留心看着周围的景物。建康是晋国都城,建康城却与自己想像中完全不同。整个建康并非一座完整的大城,而是由十余座互不相连的小城组成。最大的当然是皇宫所在的台城,台城以南经过槐柳掩映的御道,出朱雀门后便是秦淮河。御道两侧官署林立,宰相府却在城外单独建了一座东府城。另外还有丹阳城、白下城、江乘城……星罗棋布,就像宫城的卫星城,与城间的宅院一起,连成一片繁华都市。

建康毗邻大江,水运极为发达,河港密如蛛网,便是海船也能直抵城中。晋国权贵的豪奢天下知名,街市繁华自不用说,就是普通行人也穿着镶嵌珍珠的丝履,宽袍大袖,风度翩然。

“建康东西南北各有四十里,城中人口有二十八万户。称得上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富甲一方。”

萧遥逸说这番话时,口气中并没有多少对自己所在这座城市的自豪,反而充满了嘲讽。

程宗扬与萧遥逸并辔而行,笑道∶“萧兄似乎不怎么喜欢这里”

“建康锺山龙盘,石头虎踞,承平日子过久了,把人都养成了废物。”萧遥逸举起马鞭,“前面那条渠就是青溪,从城北的玄武湖注入秦淮河。城中的酒囊饭袋大都住在青溪和潮沟。”

正说着,一群贵族子弟从巷中出来,他们身着乌衣,大袖飘飘,人物俊雅不凡。只是半数都涂脂敷粉,不过出门几步,身边还要奴仆搀扶。

萧遥逸踩着马蹬站起身,大声叫道∶“饭桶!”

那些贵族子弟大笑着回道∶“小侯爷,天色已晚还不早些回去,小心侯爷的鞭子!”

萧遥逸悻悻坐下,程宗扬道∶“这些是什么人”

一名随从笑道∶“那便是乌衣巷了。”

“乌衣巷”程宗扬愕然道∶“王谢家族的子弟”

萧遥逸哼了一声,“这些酒囊饭袋,白白生了一身好皮囊,”说着他压低声音,“难怪艺哥不屑与他们为伍!”

程宗扬讶然举目,萧遥逸口气虽然忿懑却刻意收拢声音,周围随从虽众,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

萧遥逸微微一笑,彼此会意,接着一扬马鞭∶“程兄,我与你试试马匹的脚力!”

一行人扬鞭疾行,人如虎马如龙,踏破了青溪渠畔的夜色。

越往南行,人口越发稠密。此刻

正是掌灯时分,街市上行人往来如织,若不是有四名护卫在前面开路,几乎寸步难行。

萧遥逸一抖缰绳,坐骑跃起,蛟龙般跃上河堤,冲向河滩。程宗扬骑术比他差了一百多倍,正犹豫要不要追上去,黑珍珠却被引发了好胜的性子,不等主人催动便抖擞鬃毛,追着萧遥逸的白水驹越过河堤。

两骑一前一后,不多时就奔出数里,将那些护卫、随从远远甩开。眼前出现一条大河,月光下,青溪汇入河中,宽阔的河水邻邻闪动波光,不时有挂着彩灯的画舫楼船从河中泛过,船桨在水中划出道道静谧的波痕。

萧遥逸一直冲到河中才勒停马匹,脚下几乎触到水面,回身笑道∶“痛快!痛快!程兄,这匹马可比你的骑术高明。”

南荒丛林茂密,马匹驰骋不开,程宗扬还是第一次纵马狂奔。他喘着气拍了拍黑珍珠的颈子,“都是托它的福。若不是它跑得够稳,我这会儿早摔下来七八次了。”

萧遥逸大笑着扔下缰绳,然后朝一艘迤逦行来的画舫高声道∶“芝娘!”

一个红衫的丽人从舷窗探身出来,扬起丝帕笑道∶“原来是小侯爷!快些靠岸。”

萧遥逸显然是这艘画舫的熟客,把缰绳扔给小厮,让他在沙滩照看马匹,自己和程宗扬一同踏上画舫。

那个叫芝娘的丽人摇摇摆摆迎上来,笑道∶“小侯爷,今日有空来河上散心了。”

萧遥逸笑道∶“两日不见,芝娘又水灵了。这是我的好友程公子,听说你舟上的佳丽冠绝秦淮,特意前来拜访。”

“小侯爷又替芝娘说了大话,若是程公子不满意,说不定还拆了奴家的画舫呢。”

芝娘向程宗扬福了一福,抿嘴笑道∶“程公子一表人才,难怪刚才灯花爆了两爆,原来是应在小侯爷和程公子身上。”

芝娘将两人迎到舟上。画舫分为两层,上面一层是一个两丈宽的通间,极为宽敞,四周雕梁画楝、珠帘翠幕,虽然不是十分豪奢,也别有一番雅致。

萧遥逸嘻笑几句,然后道∶“我和程兄还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去备上好酒,整治几样精致的小菜,一会儿送上来,让我和程兄把酒言欢。”

芝娘一笑退下,把船楼留给他们两人。

建康把椅子称为胡床,用的人还很少。画舫里临窗摆着两张小几,坐具是锦边茵面的象牙席。萧遥逸随意地坐在茵席上,从袖中取出一柄洒金折扇,轻轻蝙着,意态从容,举止潇洒。

程宗扬笑道∶“小侯爷有意甩开随从,想必是有话要说。”

萧遥逸舒了口气,“程兄这么明白,大家就能少说很多废话了。”他合起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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