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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1 / 1)

冈日道:〃我家冈拉好心救了它的命,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投靠第三群狼之后,首先就带着狼群来偷我家的羊,这还不叫白眼狼,叫什么?〃

白眼咧了咧嘴,目光锁定在卓木强巴等一干人身上,十六只狼对着卓木强巴六人,形成一道包围圈。它们的意图很明显,这些人,一个也别想逃。

卓木强巴低声道:〃看来避不了了,大家小心点,狼群是很讲究战术配合的。〃

岳阳道:〃怕什么,我们有冈拉。〃

却见冈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卓木强巴的身边,用头在卓木强巴大腿上蹭了蹭。卓木强巴正纳闷呢,只见冈拉对着那头白狼示威地叫了两声。

那白眼看卓木强巴的目光立马就改变了,原本只是执行任务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杀气腾腾。岳阳对张立道:〃糟,强巴少爷有难了,看来已经被白眼列为准情敌了。〃

张立道:〃你怎么知道?〃

岳阳道:〃这还用说吗,你没听到冈拉刚才对那白眼说什么吗?小样,看清楚没有,这才是我马子,你那模样,还嫩了点!〃岳阳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模仿着。

张立扑哧一笑道:〃你什么时候连狗语也能听懂了?〃

岳阳朝冈拉一看,正看见冈拉似乎带着感激望过来,他心中一惊,收敛道:〃用心聆听,用心聆听……〃

张立还在笑,狼群却没有再给他们调侃的机会了,白眼仰天一啸,朝着卓木强巴扑了过去。狼群全然按照头狼的意志行动,每一头狼都奔跑起来,它们的目标,自然也是卓木强巴。

'狼哨'

卓木强巴打小和狼群混迹长大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与狼之间,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因此,被狼群围攻,这还是第一次。无数张喘着热气的、布满狼牙的嘴在眼前晃动,那漆黑的鼻头,嘴角的鬣毛,凶恶的眼神清晰可辨,让人感到地狱莫过于此般光景。

狼群的分工非常明显,一开始就由两头强壮的狼拖住冈拉,也不硬碰,就在它旁边不断游走,三头狼对付亚拉法师,两头对付冈日,两头对付张立,岳阳和胡杨队长各被一头狼牵制。对于已经失神、早已丧失战力的巴桑,它们理也不理,剩下的狼,全奔卓木强巴而来。

卓木强巴心中叫苦不迭,他非常清楚,狼群习惯从四面八方朝猎物发起攻击,如今自己面对的狼突然有两只绕到了身后,这种情形可谓不妙至极。果然不多时,前面的狼奔来跑去,虎视眈眈,身后突然劲风袭来,卓木强巴屈身避开,侧面的狼又一掠而过,那利爪森牙,毫不留情。没几个回合,〃嗤〃的一声,卓木强巴的衣服就被划开一道口子,棉絮露了出来,就像被开膛破肚一般,岳阳等人想要救援,却是有心无力。不过还好,亚拉法师已经稳住阵脚,而冈日独立对付两头狼,也是游刃有余。但是好景不长,那白眼扑了几次,都被卓木强巴险险地避了过去,低吼一声,狼群的战术顿时变了。

变化后的战术非常奇特,并非卓木强巴所见过的任何一种狩猎作战方式,它们从中插入,生生将卓木强巴等人分成两拨,狼群聚在中间,形成一个个相互交织的小圆圈。当对付亚拉法师的三头狼吃紧,立刻由旁边对付冈日的狼驰援,当冈日准备增援亚拉法师时,狼群又集体掉头张嘴对准了冈日

,这样一来,几乎变成了是每个人都直接面对着一群狼。白眼在战群中不停地游走,不停地呼吼,只见那狼群的站位一变再变,就像那排演多日的盛大开幕式阵列一般,让人眼花缭乱。张立刚抓住一个空隙,准备侧踢靠自己左侧的狼,突然眼前一空,那匹狼已经离开了原位,身后左右两侧,却同时有狼扑来。张立躲避不及,只能将匕首抡得呼呼生风,以求自保。那狼扑在张立背后,并没有张口便咬,反而将张立的身体当做一个支持点,用力在他背心一蹬,立即转向,朝旁边的岳阳猛扑过去。

正如冈拉蹬在冈日手臂上一样,这种借力打力的技巧,显然是冈拉从狼群身上学来的。张立和岳阳本来就近在咫尺,岳阳不是亚拉法师,如此突然的变向,他如何闪躲得开?堪堪抬手护住了脸,那狼爪将衣袖抓下一截,第二匹狼也已弹到,这一口咬下去,恐怕岳阳手臂难保,接下来就会像牦牛头领那般,被群狼压在身下……

正在岳阳心中暗呼〃我命休矣!〃的时候,蓝光一闪,却是冈拉将那匹狼从空中扑了下去。岳阳细细一望,只见狼群以众人为着力点,奔走跳蹿,在空中飞来飞去,除了亚拉法师它们无法近身外,其余的人的身体都成了狼群的踏板。每个人多少都有些狼狈,唯有冈拉,虎踞一旁,就像那扑蝶的猫,看准机会,一个虎跃,空中顿时就有一匹狼被扑下来。那些狼有意无意地躲着冈拉,被扑翻倒地后远远地滚开,又瞄准了其余的人。若非刚才冈拉那一扑……岳阳越想越心寒。

不过没时间向冈拉表示感激了,一旁又有狼袭到,岳阳抽身反击,又加入了战团。

此时卓木强巴已是险象环生,身上的衣物变得像夏威夷的草裙舞服,对于狼群这种冲上来抓一下就跑,紧接着又冲一头狼上来的妖异战术,他始终未抓到破绽。关键是狼群的速度太快了,就算有破绽,也很快被下一个动作弥补。而且山坡上满是布满地衣青苔的圆卵石,明明有机会克敌,却因脚下一滑,或是一崴,或是一拐,而错失良机,在这山坡上,狼群可谓占尽天时地利。

有一两匹狼落在巴桑附近时,发现亚拉法师会拉巴桑一把,接连几次下来,狼群发现,连没有作战能力的巴桑,这些人也会出手援助,它们顿时改变了进攻策略,立刻有两匹狼从主战场撤下,专攻巴桑。巴桑连连后退,亚拉法师要护住巴桑,又要对付狼群,立刻被动起来。自此,卓木强巴等人已是阵脚大乱,而远方的狼群大部队,正朝这边赶来,数公里的距离对狼群来说,也不过几分钟时间。岳阳仿佛都能感觉到狼群碾过布满卵石的山坡,发出的踢踏响声,而从冈拉那一次次越来越焦虑的扑纵,也能感觉到大军正逐渐逼近。

张立手中的匕首被狼扑掉了,胡杨队长的鞋被踢掉一只,岳阳像喇嘛一样袒胸露臂,亚拉法师沾了一身青苔,巴桑在法师护卫下,反倒没受什么伤。

〃砰〃的一声,却是卓木强巴与冈日撞到了一起。冈日踩上一块卵石,脚下失衡,卓木强巴扶了他一把,冈日抓着卓木强巴的衣服,咝的一声,那本已丝丝缕缕的衣服又被扯掉一大块。虽然穿了数层衣服,此刻卓木强巴却已经见肉了,最里层贴身的那个小包也露了出来。

冈日刚刚站稳,又有两匹狼从正面冲撞过来,冈日和卓木强巴心意相通,相互用力,猛地向对方一推,各自向

两旁避开。就在这一推之下,狼爪已至,朝卓木强巴胸前一抓,那个里包被抓了出来。那里面可都是卓木强巴的珍贵之物,他伸手抢过,口袋翻转,里面的东西却掉了出来。

冈日眼尖,突然不顾有狼在中间阻隔,反身扑上前来,在那东西没有着地之前伸手一抄,抓在手里的,却是那截骨笛!冈日将骨笛握在手里,只来得及看了一眼,〃果然!这个是……〃他就地一滚,避开狼群袭击,看了看周围的形势,〃没办法,只能赌一赌了!〃冈日把心一横,将那根骨笛放入了口中,憋足了全身的力,用力一吹……

〃呜……嗷……〃随着冈日的全力吹奏,骨笛的声音由低转高,由低沉哀婉变得高亢激昂,大家耳朵里〃嗡〃的一声,只感到四面八方都被那激越的声音所包围。

冈日预想中的情形没有出现,身边的狼只是稍一停顿,跟着又扑了过来,反倒是卓木强巴等人被冈日的怪异举动吓了一跳。在这种胶着的战局中,谁的反应快,谁就占据了上风,就迟疑这么一刻,岳阳被扑倒了,胡杨队长被扑倒了,猩红的舌头,森白的獠牙,对准了他们的咽喉。冈日心灰意冷地想:〃完了……〃

声波远远地传了开去,仿佛与雪山产生了共鸣,它们翻越了山坡,潮水一般向着山坡的另一端涌去。山坡的卵石〃噗噗〃地向下滚落,四野的风狂乱起来,牦牛群听到了,集体打了个哆嗦,羊群听到,撒开腿朝着反方向飞跑,狼群也听到了,大多数狼没有反应,但其中的几只狼竖起了耳朵。

多么熟悉的声音,那几只狼突然自狼群中昂起了头颅,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其余的狼群,竟然全都悄悄低伏下来,唯有那几只狼,各自跃上身旁的小坡,所到之处,狼群退散,伏首贴地,面对那几只狼,它们表现出谦卑,它们也只能谦卑!

〃嗷……呜……嚎……呜……〃那几只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做出了回应,那铿锵有力的狼啸,不似在月下那般绵长凄厉,也不似对着敌人那种威胁怒吼,那只是一种响应,就像征战前,人们对着战旗许下誓言时,那种铿锵有力的响应。那几只狼用尽全力地响应着,低伏的狼群也纷纷抬头,开始跟着它们一起回应,漫山遍野,再次回荡起狼的嗥叫,比起狼群成功战胜牦牛群时的呼喝,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此起彼伏的叫声,而像唱咏叹调的合唱团,每一声都清越嘹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声音重新传回卓木强巴等人的战场,前后不过十秒,围攻卓木强巴他们的狼群突然停止了动作,时空仿佛停顿在这一刻。趴在胡杨队长身上的狼,锋利的前爪已伸向胡杨队长的眼睛,爪尖距眼珠不过两毫米,就这么停顿在那里;岳阳身边的狼那血盆大口已对准他的咽喉,狼牙已经将皮肤刺得凹陷下去,那张大嘴就停顿在那里;卓木强巴的身上一共吊了四匹狼,它们咬住了卓木强巴的衣服、裤腿,正准备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大汉拉倒,突然就停了下来;冈日的身后一只狼已经抬起了爪,爪子对着这个吹笛人的后颈,就停在那里……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特别漫长,胡杨队长瞪大了眼睛,不敢眨眼;岳阳屏住了呼吸,只感到狼嘴里的唾液滴落在自己喉咙上,先是潮热,很快又变得冰凉……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白眼带着强烈的不甘,低喝一声,狼爪收了起来,狼嘴缓缓松开

。狼一只只从人身上退下,聚拢,朝着山坡另一端退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只留下那风中传来的一阵阵呼嚎。

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岳阳突然觉得全身已虚脱,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了。冈拉走过来,在他脸上重重地舔了两下,以示对他勇猛作战的奖励,岳阳却险些吓得翻身就跑。

卓木强巴盯着冈日,盯着冈日手中的骨笛,惊愕不已地问道:〃这个,究竟是……〃

冈日脸色发白,坐在地上,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晃着骨笛,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卓木强巴道:〃骨笛,密教法器……〃

冈日嘴一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你见过藏教里的骨笛吗?那些骨笛都是圣品,要裹上金箔,镶嵌银角,你这却是一根裸骨笛,没有任何装饰的。若是不懂的人,很难吹响。〃

胡杨队长翻过身来看着骨笛,摸了摸胡子,道:〃唔,确实不同。〃

卓木强巴道:〃那这是……〃

冈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牵动痛苦,咧嘴轻呼了一声,一拐一拐道:〃现在狼群退了,趁它们没改变主意,我们快走吧,边走边说。〃

岳阳和张立搀扶着站起来,亚拉法师扶起胡杨队长,两人架过巴桑,冈拉叼起冈日的包袱,大家朝山下走去。不过岳阳看冈拉走路时三步一小跳,五步一扭腰,根本不像是才从生死战场上下来,反倒是摇头晃脑的,好像高兴得很,真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

〃这个,老一点的牧民,管它叫’狼统领的呼唤’。〃冈日将骨笛递回卓木强巴手中,道,〃简单地说,可以称为一根狼哨。〃便在此时,山间竟然又传了一阵奇异的呼啸声,似乎与那尚未消散的狼嚎相呼应,只是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家惊愕地将头望向了雪山深处,那迷雾遮绕的地方。

冈日侧耳倾听了片刻,道:〃不要紧,是夜帝。他们在回应着刚才的狼群,好久都没听到夜帝叫了。〃

〃夜帝又是什么?〃岳阳一听到稀奇的事物,就忘记了疼痛。

冈日道:〃那个,就是雪妖,一时也说不清,还是先说说这狼哨吧。在古代西藏,有许多特殊的职业,有的非常神秘,诸如呼风唤雨,或是灵魂出窍一类,人们把他们统称为密技师,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卓木强巴点头,冈日道:〃那就好说了,操兽师你们知道吧……〃

卓木强巴看着手中的骨笛道:〃难道说,这就是操兽师用来……〃

冈日道:〃没错,这就是操兽师用来与狼群沟通的工具。据说,若是遭到狼群攻击时吹响它,狼群就会退散;若是遭到别的猛兽攻击时吹响它,狼群就会来帮忙。不过,它的使用范围仅限于青藏高原,而且,就算是高原上的狼,也不是每个狼群都能听懂,刚才我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张立探头道:〃那声音,不像是狼叫啊。〃

这时,冈拉放下嘴里的包袱,头一昂,〃呜……嗷……〃那声音,竟然和骨笛有八分相似。

冈日道:〃听到了吧,那狼统领的呼唤,指的却并不是狼,那是……〃

〃战獒!〃卓木强巴惊呼道,他想起来了,亚拉法师曾告诉过他们,狼统领,就是战獒的另一个名称。

岳阳敏锐道:〃那这

骨笛岂不是和光军有关?〃

冈日笑道:〃那操兽师,本身就是从光军里衍生出来的密技师。这狼哨,原本也是戈巴族的传统手工艺品,只是后来,才随着操兽师流传到民间的。小时候,我家里便有一支。〃

一行人回到村里,出发的时候穿得像登山者,回来的时候就只能像乞丐了,在村口接他们的玛保竟然都没认出来,村里的狗也对着他们一通狂吠。不过他们自己倒不觉得丢人,特别像岳阳和张立两个,简直是雄赳赳地走回村子,在他们看来,他们是面对几百头狼却能安然逃离的人,这简直就像打了大胜仗一样,应该叫做凯旋的英雄们。

当玛保将他们带回自家房屋时,敏敏一看到卓木强巴,就红了眼圈:〃强巴拉,你……〃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卓木强巴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慰着:〃好了,没事,我们都没事,大家都平安回来了!〃

方新教授看到他们,也是吃了一惊,不是说去勘测地形吗?怎么会勘测成这般模样,岳阳、张立也就罢了,连一向尘不沾身的亚拉法师也……

〃你知不知道,你……你吓死我了!为什么关了原子表……又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呜呜呜……〃唐敏在卓木强巴怀里抽泣,正哭着,就听身后的胡杨队长炸雷一般喝道:〃喂,小丫头,哭个鸟!巴桑不行了,快来帮忙!〃

只见巴桑脸色乌青,牙关紧闭,嘴角冒出白色唾沫。吕竞男快步出来,幽怨地瞪了卓木强巴一眼,没多说话,对岳阳他们道:〃快,找个什么东西让他咬住,把他身体侧过来!小心点!〃

唐敏用卓木强巴的破衣衫擦干眼泪,抽动道:〃我,我去看看,你赶快去换衣服!〃

将巴桑安顿好,换好衣服,又忙活了大半宿。卓木强巴原本想让冈日留下,他还有好多话打算和冈日说,但冈日执意要回去,并说他们三两天内没法登山,只和方新教授谈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卓木强巴搂着冈拉的脖子,和它也说了许多话,在答应冈拉一定会再去看它后,冈拉才悻悻离开。不过走的时候,冈拉盯着唐敏看了许久,而后又盯着吕竞男看了许久,似乎看出一些门道来,最后又盯住了卓木强巴,看得卓木强巴非常不自在……

'冈拉的身世'

待巴桑情况稳定后,吕竞男才出来,张立问道:〃巴桑大哥情况怎么样?怎么会突然就……就变成那个样子了?〃

吕竞男道:〃当大脑下达指令,而身体却拒绝执行时,大脑的神经会受到损伤,就好像一个人力量不济却非要提很重的东西,肌肉会受到损伤一样。表现为脑神经异常放电,医学上叫癫痫,老百姓俗称羊角风。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巴桑的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他只是突然受到无法接受的刺激,大脑第一反应应该是晕厥来保护自己,但当时显然没有晕过去,回到村子里的时候神经松弛下来,身体才对那种刺激做出应激反应。他可能会将这次经历完全忘记,你们谁也别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知道了吧。〃

她扭头看了看,卓木强巴等人和方新教授他们对坐着,岳阳摆开架势,捋起袖子,正唾沫横飞地向方新教授讲述他们的英雄史。吕竞男走过去,对岳阳道:〃闲话待会儿再说,我们先把今天在当地收集到的信息整理一下!〃

大家围坐,将各自收集到的有关雪山的资料

都整理了一番。

这里的山并不高,和整个喜马拉雅山脉中部的平均海拔比起来还矮了许多,但是其危险程度,却是整条喜马拉雅山脉之最。诸如雪崩、冰崩、滚石、雪瀑,这些只能算常见的普通危险,其中最强的危险在于山顶的罡风。这里处于季风交汇带,从印度洋刮来的风潮在这里遇到了喜马拉雅山脉最强有力的阻击,由于这里的山脉走势略微呈现内弧形,狂风就在这山中形成了旋涡,那就是有名的罡风。大风带起雪花打在人身上,和冰刀割肉没什么两样,风速还与时辰息息相关,在凌晨出发,抵达山顶时风才会小一些,若是午后出发,抵达山顶时,那大风吹得,就算是牦牛群也能整个儿给吹飞起来。

最诡异的危险则属于雪雾。因为罡风的关系,整个山头的积雪被风吹得漫天乱飞,和沙尘暴没什么两样,进山后相隔三步,两人面对面就看不见人影。在雪雾中,满耳只能听见呼呼风吼,就算滚石落到跟前也浑然不觉。而且那雪雾,当地人又称鬼迷雾,在里面的人不管怎么走,也不可能找到正确的出路。往往在雪雾中迷路的人,绕着山头转圈却浑然不觉,直到精疲力竭,被冻成雪雕,运气好的能留个全尸,运气不好的就被雪妖拖去吃了。

最恐怖的危险便是来自谁也没见过的雪妖,究竟是什么没人说得清,总之传说中形体高大可怖,力大无比,能把活人生裂为两片。一旦起了雪雾,在雾中看见四五米高的影子,你以为是块山岩,说不准就是雪妖。后来专门来过科考专家,认为估计是雪人,但当时天气不好,专家们在村里部署了大半年,愣是没敢进山,也就没亲眼见到那雪妖。

最隐蔽的危险来自冰裂谷,被积雪覆盖,有的冰塔高达百米,面上只覆盖有薄薄的一层冰壳,底下是比铁还硬的冻土层,一脚踏空,别说等待救援,当场摔也摔死了。

当然,这些还只是村民祖祖辈辈流传下来、能说出来的危险,而据说,还有无数危险见到后就再也没活着的人,那些才是恐怖至极的比危险更加危险的。只是听村民述说死亡西风带的恐怖并不足以让队员们感到心惧,真正让他们神经紧绷的是,据官方资料,这座看似不高的山峰,迄今为止还没有人从中国方向登顶。

关于罡风,大家认为当地人吹嘘的可能性比较大,真能碰到那样可怕的罡风还有人能活着回来吗?他们咋知道得那么详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关于雪雾,胡杨队长深有体会。被狂风带起的积雪,随着雪量的多少而决定雪雾的浓密,雪雾密集时,别说隔三步,它能让你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大风和雪雾而在大山里迷路的事件比比皆是。在雾中不辨方向,加上大风能把人吹得东歪西倒,所以绕圈的事情也并不夸张,胡杨队长就曾亲自经历过。

那是在南极,那时还是没什么经验的科考员,原本是出营取水,水源地离营房不过两百米左右,当时刮着风,但并不大。就在胡杨队长离营前突然风速加快,待他走至取水地时,风速已经足以将人吹倒,一时昏天黑地,眼前只有雪花飞舞,营房就此消失。胡杨队长心中一惊,判定方向,扛着飓风朝营地走去,结果这一走,走出近五百米还没看见营地。胡杨队长慌了,在他认为是来时的方向又折返回去,计算着步数,结果取水处竟然也不见了。就这样,胡杨队长来来回回走了半个多小时,最后风速渐渐减弱

,他才看清自己的处境,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那半个多小时,他竟是绕着一个直径约为十米的圈子,转了无数圈。虽然没有沙漠中追脚印之说,却更为可怕,大风吹过,你留下的脚印马上被新雪覆盖,消失不见,你以为自己一直在走直线,结果却在绕圈。当时前来寻他的两名队员,竟然也在绕圈,三个人在营房前画了三个品字形圆圈,虽然当时三人相顾哈哈大笑,但其实心里都是又惊又怕。那大风能让人完全丧失方向感,大雪让人视力不足一米远,那段经历让胡杨队长至今心有余悸。

对付雪雾和罡风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招惹它们。遇见罡风和雪雾时,想要保命,最好就地找一个洞,躲避风雪;如果想冒风前进,那叫自掘坟墓。运气好的,风即时停了,还有希望活下去;运气不好的,艰难地走了几十公里后,就直挺挺地躺在自己开始出发的地方,被冻成冰棍。

早在出行前,吕竞男就明确地告诉了队员,由于事关机密,并牵涉到翻越国界问题,这次出行,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像玛保这样的领路人也仅知道他们要登山。因此山脚下将没有基地和大本营,而他们所能获得的帮助,也仅限于少数一些顶级权威专家。就是这批专家,也被分为两个团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的,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知道他们在哪里的,却不知道这群人要去做什么。

因此,此次攀登雪山,完全属于阿尔卑斯式登山,没有既定路线,没有沿途补给,没有前例参考,山间肆虐的罡风令直升机无法靠近,一旦遇险,将没有救援,一切只能靠自己。虽然前面困难重重,前路艰险无比,但对此,队员们只是笑笑,对这支队伍而言,早就已经和死神打成一片,足以称兄道弟。

最后,胡杨队长提到了狼群占领的登山最佳路线。由于时间有限,胡杨队长仅简短地说了一下他们的遭遇。对于那群狼,大家还是心有余悸的,岳阳向吕竞男建议,请边防官兵去驱赶狼群。吕竞男瞪了他一眼,说她自会考虑。

一天的总结工作完成之后,吕竞男带着唐敏照惯例视察队员的身体情况,高海拔适应性如何,由于训练营地便在海拔四千多五千米附近,队员的身体没有发生任何异状。稍晚些巴桑也醒了过来,果然和吕竞男所说的一样,他完全忘记了看狼的事,只记得胡杨队长在那山坡上勘测地形。按照吕竞男事先交代,大家口风一致,都说巴桑是从山坡上踩空滑倒,脑袋被磕了一下。巴桑后脑确实有个肿块,那是被狼撞倒后又撞到了卵石所致。

处理好手中的信息,天色已晚,吕竞男不许大家继续吹牛,命令所有队员就地安歇。

岳阳和张立嘟囔着老大不乐意,难得有一回方新教授他们没有的经历,正兴奋着呢,却被命令去睡觉。这两人与卓木强巴一个房间,夜里反复睡不着,两人硬拉着卓木强巴就白天的事软磨硬泡,非让卓木强巴从到达玛县寻獒说起,说他如何发现冈拉的,如何与冈日结识,这附近有什么风土人情……

卓木强巴被缠得没办法,只能说了与冈日认识的经过,就是四处寻找,追查一切线索,最后找到了这里,很简单,然后道:〃这达玛县,要说有什么风土人情么,嗯,大概和别的地方差不多,不过县城周边的草场上,这里的居民喜欢赛马,擅骑射。他们的比赛和别的地方不同,那马是不配马鞍子的,哦,还有

,驯服野马也是当地人喜欢的运动。歌舞嘛,这里的手镯舞和狮子舞都独具特色……〃

听了一会儿风土人情,张立有所察觉道:〃强巴少爷,你说的达玛县,该不会就是那个县吧?〃

卓木强巴道:〃对,它还有另一个名字,那是常用名,也非常古老了。〃

张立道:〃那为什么你们管它叫达玛县呢?是因为县里居住的达玛人吗?〃

卓木强巴道:〃当然不是。在吐蕃王朝统一这里之前,这里有一个叫达玛的小国家,吐蕃统一这里之后,这里就一直叫达玛的,所以最早的古籍上都叫达玛县。獒州,是后来莲花生大师入藏,才将这里改成了这个名字。不过,我们一提獒州,首先想到的都是达玛县。〃

岳阳在被窝里道:〃强巴少爷,我记得白天冈日大叔说,冈拉是吃狼奶长大的,那又是怎么回事啊?〃

卓木强巴忧思道:〃唉,其实冈拉的身世……〃

十五年前,纳拉村的东南面,有一座破败不堪的小石屋。寒冬季节,大雪纷飞,夜已深,天空漆黑一片,仿佛死神的斗篷笼罩着这方小小的天地,万物静簌,天地间只剩下风雪在呼啸。

石屋里和外面一样冰冷,火塘里只剩一堆灰烬,整个屋子死气沉沉,火塘旁坐着一个男人,像是冰雕一座,若非他的眼睛不时还能眨动,恐怕谁都会以为这是个死人。没错,他已经死了,他心中生命的火焰已经燃尽,只剩下,犹如火塘中的,一撮灰。

那是当年的冈日,他妻子于三年前失踪,遍寻大雪山,再也找不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一直还活着,那是因为,他不相信他妻子已经死去。他坚信,总有一天,拉珍会轻轻地推开门,轻轻地说上一声:〃我回来了。〃

每当距离妻子上雪山的日子临近,冈日就无法入睡,那时的冈日,正在思索明天又该如何痛苦地熬过去。正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已被冻得僵硬的冈日迟疑着,没有谁会在这样的冰雪夜赶路。〃咚咚咚〃,声音又一次响起,很轻,很清晰。冈日不敢相信,突然,他像着了魔一样站起来,旋风般将门打开……

屋外一团漆黑,狂风夹杂着冰雪无孔不入地袭来,什么都没有。冈日不惊反喜,对着那无尽的虚空大声询问:〃拉珍,是你吗?拉珍……〃

回应他的,是风中虚弱的低鸣,冈日取过酥油灯才发现,在门口蜷曲着的,是一匹受伤的母狼。它的后腿拖着捕兽夹,殷红的血像盛开在雪地上的梅花,一直延伸到无尽的黑夜里。

母狼在地上蜷成一团,像一个垫子,它不住地伸出舌头,舔舐着垫子正中的一个小东西,毛茸茸的,还活着,会动。

冈日小心地靠过去,将酥油灯拎到眼前。在那母狼的怀里,是一个白茸茸的小家伙,团着身体就像个雪球,它正使劲蹬着四条腿,想钻到母狼的肚子下面吃一口奶。

母狼的血都快流干了,哪里还有奶?看着母狼的伤势,冈日突然明白了这只深夜来访的母狼的意图,他放下酥油灯,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慢慢地,靠近母狼的身体。

母狼一动不动,只是用双眼看着冈日,深情的,殷切的,那是让冈日无法忘记的,慈爱的目光。冈日将这小家伙捧在手心里,这躁动不安的

小家伙停下来,一双漆黑闪亮的小眼睛盯住了冈日那过于苍老的脸,仔细地打量着。冈日也打量着它,那一身白色的绒毛,真是太可爱了,就像那冰川上盛开的雪莲花一般。突然,冈日的手微微一颤,他在这个尚未断奶的小家伙身上,看到一处明显的伤痕,大概有一枚五角硬币大小的圆形瘢痕,那是人类的烟蒂烫伤的痕迹啊!

刹那间,冈日仿佛从这个伤痕上,看到了小家伙过去所遭遇的不幸。母亲被猎杀,它被人类玩虐后,扔到了冰天雪地里,是母狼发现了它,并用自己的乳汁养活了这个小生命。这只母狼,也正是那时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吗?而今,母狼也在人类的捕兽夹下,生命的光华正黯淡地走向尽头……不管如何,这个小家伙能活下来,这是怎样的奇迹啊!想到这些,一股冲动突然涌了上来,冈日高高举起那小小的生命,大声地问出了后来让卓木强巴一生铭记的那句话:〃被人类所伤害,所抛弃,所背叛,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人类吗?〃

风呼呼地吹着,小家伙突然伸出粉嘟嘟的舌头,在冈日的手心轻轻舔了一下……

温暖的感觉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底,那早已熄灭的灰烬之中,蛰伏的火苗开始再度复燃。冈日将这个娇嫩的生命塞进自己的袄子里,他决定,要像守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守护着它,这朵美丽的雪莲花。

母狼一直默默地凝视着,直到最后,才向冈日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艰难地别过头去,将视线投向无限深远的黑暗,投向那个狼群曾经栖息的地方,安然闭上了眼睛。天地交接之际,出现了一抹黎明的曙光,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冈日有了一个女儿,叫冈拉……

听闻冈拉的来历,张立不由暗叹一声。岳阳却是捏紧了拳头,恨恨问道:〃强巴少爷,海蓝兽不是很名贵的藏獒吗?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会如此……〃

卓木强巴道:〃不,你想差了,一种物品或动物它是否名贵,是由人们对它的喜好和认识来决定的。十几年前,藏獒可不像今天这样被炒得火热,它们只是藏民看家护院的好伙伴,也没有人用金钱去衡量过它们。还有,藏獒的幼崽和小狗是没有明显区别的,就算是有经验的老藏民,也无法区分那小狗长大后是头藏獒还是普通犬类,盗猎者更不会在意这些。〃

说着,卓木强巴不禁想起冈日曾对自己说过的话来:〃藏獒?你觉得那些关在笼子里,或是拴上铁链,锁在羊圈外的就是藏獒吗?不,它们顶多算是大狗!只有当它们自由地奔驰在蓝天白云下,像风一样掠过高原草甸,那才是真正的藏獒……〃

就在岳阳和张立为冈拉的身世唏嘘不已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冈拉就在小屋外面。它敏锐地捕捉到屋里人的谈话声,似乎勾起了回忆,它低头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回头望着身后的灰衣人,引领着他,朝大山中走去。这一人一獒,都未发出丝毫声音。

冈拉一直将那人领到冈日的石屋前。推开门,屋里的火塘内,柴火正烧得噼啪作响,冈日坐在火塘边,头也未抬道:〃你来啦。〃

藏地密码5 第三十四章 水晶宫

'白银末裔'

灰衣人走进屋内,竟然是亚拉法师。火塘的火苗挣扎着颤动了一下,火光照在他的脸上,那张苍老而平静的脸。〃你知道我会来……〃

〃那

是当然的。〃冈日从床榻上拉过一条毯子搭在膝盖上,道,〃你一定有很多事想问我,正好,我也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一千年过去了,你们始终都没放弃,看来,当年光军带走的,不仅仅是四方庙里的珍宝吧,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能让你们如此执著地追寻下去?〃

亚拉法师反问道:〃你们呢?拥有同样的遭遇,同样的命运,你们不也没有放弃吗?〃

〃不!〃冈日入神地看着跳跃的火苗,低沉道,〃我们家族早就已经放弃了,我罗隆尼卡…冈日普帕,已是家族中的最后一人,成了名副其实的白银末裔。当我的祖先选了这块地定居下来时,我们就已不再寻找。或许,那个秘密,还是让它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中比较好吧。〃

说着,冈日抬起头来,朝着亚拉法师笑了一下,道:〃强巴拉他们,看起来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密修者的真实身份?〃

亚拉法师道:〃等时候到了,再告诉他们比较好吧。〃

冈日道:〃这个我可以理解。可是,既然让他们帮你们寻找帕巴拉,却好像没告诉他们多少资讯啊?连狼哨都不知道……〃

亚拉法师道:〃我们所收集掌握的资料,大部分已经交给他们了,剩下的问题,就看他们能理解领悟多少了;至于狼哨,我倒是没想到在今天它还能发挥作用;而另一些,则是我们不知道的,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哦。〃冈日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道,〃我们家族,是因为被诬陷,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想把光军找出来,好洗刷家族蒙受的冤屈。当然,能找到四方庙里的珍宝,重振家族声威,恢复家族的实力也是重要原因。你们呢?〃

……

夜已深,冈拉对两人说的内容一点都不感兴趣,它将耳朵耷下来,遮住耳朵眼,靠在火塘旁沉沉睡去,只有那火苗,不知疲倦地跳跃着。

第二天清晨,岳阳起了个大早,只见屋外风景迷人,空气清新,湖光山色,水乡画里,做做早操,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神清气爽,忍不住赞叹,住在这里都要多活几年。

他已从强巴少爷那里听说了,这些达玛人他们的生活恬淡而朴实,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成年男子劈柴打铁,织布和收拾家务则是女人的每日必修课,老人们坐在门口搓着纺线,要不就缠绕幻网,天太冷的时候就守着火塘,拾掇柴火。早些年这里的小孩子们少有去接受教育的,大多放任他们在草地上和牛羊或同伴们自由戏耍,长大成年就结婚生子,这就是他们全部的生活,日复一日。当听说十几年前这里的小孩不用读书,岳阳和张立不仅不感到惋惜,反而是一副万分羡慕的表情。

岳阳正陶醉着,张立也走了出来,岳阳打招呼道:〃早啊。〃

张立道:〃集合,集合,教官叫集合了。〃

由于气象局的同志告知他们,近一段时间没有适宜的登山天气,吕竞男告诉他们,这几天会一直让村民带着他们去勘测路线,希望能找到除了狼群盘踞的上山路线以外的登山路线。

为了安全,大家还是三个一组,在熟悉地形的村民带领下,小心地避开狼群聚居区,在雪山周围观测。接连两天奔波下来,连卓木强巴都感到有些疲惫,看来体力锻炼还是有待加强。

不仅如此,他们还没有休息的时间。每天回

来都要将探测路线整理分析,还要继续研究那张专家标注过的地图。山形走势和大致外观是没错了,但是地图上并没有明确标注上山的路线,这也是让他们如此劳累的关键因素。吕竞男告诉他们,关于这个地方,这座山头,除了地图,还有另一个佐证。在历史资料中曾有明确记载,当年随文成公主入藏的佛像经书,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这达玛县,因此许多年前,国家就曾对这附近的山头进行过科考。不过那时候没有明确的山峰地图,其技术条件也还不是很完备,最后那支科考队,在这附近集体失踪,想来就是玛保提到的那次了。吕竞男说,后来国家又曾多次组织科考队前来勘测,但都因种种原因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了。岳阳马上联想到胡杨队长提到的领路人冈日普帕,他私下告诉卓木强巴,亚拉法师可能知道一些关于冈日的事情,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询问。

卓木强巴惊讶道:〃还要怎么询问?直接问呗,我这就去找法师。〃

卓木强巴找到亚拉法师,询问道:〃法师,昨天你和阿果交过手,你是否从他的身手或别的什么地方看出点什么?比如他的身份、来历。说实话,我和他相处了大半年,却一直以为他就是普通藏民,但从昨天他对光军和帕巴拉的了解来看,他的身份好像很不一般。〃

亚拉法师有些吃惊地看着卓木强巴,显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将自己和冈日联系到一起。不过昨夜和冈日促膝长谈,已经解开心中不少疑惑,法师也就直言道:〃不错,我知道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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