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节(1 / 1)

“啊,啊,那啥,我家有两个儿子,现在都在外地工作。哈哈哈,来,大家坐,咱们边吃边聊。”杨志杰有点不自然地招呼着吴永成和胡云珍。

“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杨志杰的爱人忍不住红着眼睛又开口了。

杨志杰还不等他的爱人把话说完,就连忙把她的话头打断:“小曼,你怎么这样呀!咱们不是说好了,不说这个嘛,客人们还没有吃饭,有什么事情,不能一会儿再说吗?”

“好、好,大家先吃饭吧,跑了一上午,你们两个肯定也都饿了。”小曼急忙拉开一把椅子,邀请吴永成他们两个就坐,顺便飞快地扬起手、擦了擦眼角。

“对了,你瞧我的这记性,我还没有给大家介绍哪!”杨志杰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才记起来,客人到了自己的家里。自己心慌意乱的,却把这个关键环节给遗忘了:“吴县长、胡书记,这是我地爱人袁曼丽,哈哈,我一直喜欢叫她的小名。她也是南方人,和我是中学的同学,现在在我们这里的化验室工作。

小曼,这是永明县的两位领导,吴永成县长和胡云珍书记,他们两个人这次来。想请我帮助他们解决一些技术上的问题。这个,这个,具体的情况,前几天我跟你说过的。好了,大家随便坐吧,不要客气,就当回了自己的家一样!”

吴永成和胡云珍刚刚落座,杨志杰就打开那瓶老白汾,欲先给吴永成斟酒,吴永成急忙用手拦住:“杨总工。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我开车。这酒是一点也不能沾的。”

“那没有关系,还可以喝这个葡萄酒地。这个也就是和饮料差不多,酒精浓度很低的。咱们两个喝这个。我也是从来不喝酒的,今天这个日子特殊,三儿……不、不,吴县长,你就喝一点这个吧。”袁曼丽一听说吴永成不能和白酒,马上殷勤地打开红葡萄酒,给他倒进一个喝水杯中。那个亲热劲,真象疼爱自己家的亲生儿子一样。

“对、对、对。吴县长,你可以和小曼喝那个红酒的,那个没有事的。”杨志杰急忙附和。

唉,看来自己的直觉还是没有错的。吴永成心里暗自感慨:否则的话。自己和胡云珍第一次登门,和杨志杰的爱人袁曼丽也是初次相识,今天地这个日子凭什么特殊呀?!还有她再次失口叫出的那声“三儿”。也能再次证实了自己地判断。

酒过三巡,虽然酒桌上只有杨志杰和胡云珍两个人在喝酒,但气氛已经有些起来了,袁曼丽则一个劲地把鸡、鱼夹到吴永成面前的小碗中,搞得吴永成实在不好意思,不住地道谢,也几次委婉地谢绝,可袁曼丽就像压根没有听见似的,自己不吃一点东西,反倒不停地劝吴永成:“这个好吃,你多吃点;还有这个鱼,你们这里的人是不习惯吃鱼的,这是我按照我们老家的做法烧的,你尝一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吴县长,你不喝酒,就多吃一点菜。小曼烧菜的手艺,还是蛮不错的。要说起这个烧菜来,我们南方人就是比你们北方人要强一些。”杨志杰今天酒明显喝点有点高了,意气风发地指着桌子上地菜,夸奖自己老婆的厨艺,这和他平时小心慎微的性格,那是截然相反的:“你们北方人吃饭,就是为了填饱肚子;我们南方人却是为了吃出那个味道。”

“杨总工,你看咱们在家里,你一口一个吴

县长地,叫得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我的年龄估计跟你们地小孩差不多,干脆你和阿姨就叫我小吴,或者喊我的小名‘五儿‘也可以,这样就亲切多了。”吴永成看着这一对夫妻,感受到了人家刻意因造出来的这种家庭氛围,自己也觉得应该表示得随和一点了。

说实在话,此时吴永成的内心深处,也的的确确被这两口子的热情给感动了。

“杨总工,我冒昧地问一句,哈哈哈,要是问错了,你也不要见怪啊!”胡云珍借着酒劲问杨志杰:“你们两口子都是南方人,怎么就会跑到我们北方来呢?听你们的话音也改了不少了,在我们这里呆的念头也算不短了吧!”

“唉,一言难尽啊!”杨志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独自一口干了,放下酒杯才说道:“我是一九五七年来到你们这里的,那会儿我刚刚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了也就是刚满三年,因为参加工作以后,说了几句当时不应该说的话,还有自己的出身成份不好,就被划为了‘右派分子’,被下放到这里来当了一名普通的工人。”

一九五七年“反右扩大化”?吴永成脑海里马上就涌起这样一个概念,倒吸了一口气。

作为在前世就爱好文学、历史的吴永成,那是知道一九五七年反右扩大化对于知识分子的影响的。

可以说,在中国茫茫的历史长河中,知识分子和普通的老百姓们一样,也是多灾多难地。清朝的文字狱,虽然也算是比较惨痛的了。但对于知识分子来说,比较起来,还有更惨的两件大事:一件就是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再一件

七年的反右扩大化了。至于文化大革命,那是全民了。

对于五七年的反右扩大化,吴永成在前世的时候,专门收集过过一些资料,也就知道得比较详细一些。

在八十年代官方公布的一些数据,人们知道了一九五七年反右运动划地右派分子,共有五十五万左右。实际上的这个数字,远远不止五十五万。而是将近三百一十八万人,还有近一百四十四万人被划为“中右”。

那次的“反右斗争”,是通过当时的一位中央主要领导人借“鸣放”来“引蛇出洞”的。

当时,在那个特定的历史环境下,按照中央的安排,一九五七年四月十日的《人民日报》发表一篇社论:《继续放手,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鼓励各个阶层的人提出各种意见。

用那位伟人地话说:“我赞成放,放得尽些,才能让各阶级都出来表现。不放,怎样来辩论?放半年。不够,放一年。左派要有准备。”

尽管如此。但人们还是心存顾虑,站出来提意见的为数不多。

之后,在全国大小报纸地鼓动下、各级领导的动员下,一大批知识分子、工人、干部怀着对祖国的一片赤诚,针对现实生活中存在的一些弊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九五七年四月二十七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决定在全党进行一次以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为主题,以反对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为内容的整风运动。

五月二日至五月十二日,全国各地召开二万八千二百五十多次各类会议。向党中央、各级党组织、党员干部,提出了三十七万二千三百四十五条

意见、建议。

但随后,噩运就降临了。

中央的那位伟人在《情况汇总》上作了批示:“一放,各阶级就会表现出来。原形也毕露。共产党执政还不到八年,就有三十多万条意见、错误、罪状,那共产党是不是该下台?那我姓的不是要重返井冈山!”

一九五七年六月六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组织力量准备反击右派分子进攻的指示》,该指示称:“这是建国以来,一场大战,战斗是无烟、无光地,在党的心脏展开。他们大多已在不同领导岗位,有一定追随力量。”

接着而来的,就是在全国各个单位深挖右派分子:只要你提过一点意见,或者说过对党稍微不满的一句话,那铁定会在头上增加一顶“右派’”分子地帽子。

那是中国辽阔的大地上,被逮捕、改造、下放的知识分子遍布四面八方。

一九五八年五月三日,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宣布:反右斗争取得阶段性胜利,定性为右派集团二万二千零七十一个,右倾集团一万七千四百三十三个,反党集团四千一百二十七个;定为右派分子三百十七万八千四百七十人,列为中右一百四十三万七千五百六十二人;其中,党员右派分子二十七万八千九百三十二人,高等院校教职员工右派分子三万六千四百二十八人,高等院校学生右派分子二万零七百四十五人。在运动中,非正常死亡四千一百十七人。

直至到了一九七八年,那些所谓地“右派”分子才得以平反、昭雪,才得以走上了正常人工作、生活的轨道。

可是,那二十二年的改造,对这些无辜者来说,不仅仅是肉体和精神的摧残,也是让人痛不欲生的青春年华的损失,甚至于不少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想不到杨总工也是那时候的‘右派’?真是命苦呀!”胡云珍听到这里,不禁感慨地说:“五七年的那个时候,吴县长估计没有经历过,我那会儿也就十四、五岁了,懂得一些事情了。听老人们常说,那些被打成‘右派’的人,都是一些为老百姓们说了实话的好人,也都是有本事的人。唉,都受了老大的罪了。”

吴永成却知道,杨志杰能被下放到这里来当一个普通工人,也算是一定程度上走了运了。他前世看过不少关于这方面的文学作品,其中包括一些报告文学,有不少的知识分子惨死在那个时代。j省的人们一贯心肠善良,杨志杰能有那个结局,说不定也是当时的人们照应的结果。

“说实在的,比起我当时的不少同类来,我还算是幸运的。”果然杨志杰又喝了一杯酒后,脸上现出一种劫难余生的万幸表情:“到了你们j省以后,无论是领导,还是工人兄弟们,对我也很照顾,基本也没有吃多少苦头。只是苦了小曼了。我们当年刚刚结婚,她就有了身孕,一个小姑娘家的,受了我的牵累,跟着我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水土也不服,受了不少的苦啊!”

“我苦算什么?只是苦了我家的小三儿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袁曼丽听到这里,想起了以前过的那种日子,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憋屈在心里多少年的那个情结,一下子爆发了,“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随即掩面飞速离开了饭桌,跑到里屋、把门一下子关上,但还是从里面传出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酒桌上的气氛

,一下子因为这个变故而冻结住了:杨志杰也痛苦地捂住了面孔,面部肌肉不住地抽搐着,不难看出他内心深深的痛楚;胡云珍则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他没有想到,怎么一顿饭吃出这么一个结果来,他扭头看了看吴永成,吴永成却是若有所思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独自一仰脖,灌了进去。

“杨总工,你不是说你只有两个孩子吗?怎么,刚才你的爱人说,只是苦了你家的小三儿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三卷 崛起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亲情(下)

云珍实在忍受不住这饭桌上的沉闷了,就率先开口打“杨总工,你不是说你只有两个孩子吗?怎么,刚才你的爱人说,只是苦了你家的小三儿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也正是吴永成想要问的,他想知道为什么这个算是知识分子的家庭,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给扔出去了,难道就因为前面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吗?!这根本不算是什么理由啊!

杨志杰常常地吁了一口气,眼光复杂地看了吴永成一眼,正好吴永成的视线也冲着他这么来了,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一个短暂的接触,然后迅速分开了。

“说起来这件事情,那话由就得从我刚过来j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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