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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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道长看着铁青着面孔的钱凛义,叩头如捣蒜泥道:“钱大人,贫道冤枉,大人,贫道真的冤枉。”他扭头一看刚清醒过来却已愣神的钱夫人,如遇救命稻草道:“钱夫人,贫道的清白只有夫人能为贫道证实了。”钱夫人也惶恐不安,保他必将抖出旧事,不保他则少个守秘密的人,她双手往胸前的衣物一揪,正欲开口自保,潘小溪冷冷一笑道:“哎,钱夫人莫急。这深夜的钱府中来这么一出,扰了钱府上下的清静。”她转向钱凛义道:“钱大人,既然我潘小溪的武功略高于护院们,能否请钱大人退下左右,留我在此看守此位道长。有些事情,少对耳朵听到就少张嘴去说,是吧?”钱凛义紧紧抓着桌角的手,抬了起来一挥,护院们鱼贯而出。

钱夫人紧紧揪着胸前的衣物,哭出声来:“老爷,我……”潘小溪安抚道:“钱夫人,您别伤心,钱大人一定会为你做主,好好处置这色胆包天的道人。”钱凛义一声叹息,潘小溪话峰一转道:“这深更半夜的,夫人与大人同床而眠,这大胆道人竟然敢入室带走夫人您,可我有些不明白,夫人时常前往道观进香,道长为何不在道观中下手,反而选钱府这等重地只身犯险呢?”钱凛义一抬头,怒道:“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和这道士勾搭成奸了?”钱夫人哭得更大声道:“老爷,我冤枉啊,他乃识方术之人,也不知今夜对我施了什么法,我才会离开老爷房中与他去了柴房啊。”钱凛义一拍桌案,转身而立。

玄明道长狂笑出声道:“你不仁休怪我无义,若与人勾搭成奸算你们钱府的家丑,那十六年前谋害二夫人之事岂不算更大的家丑,哈哈哈。横竖都是死,事隔十六年,贫道不吐不快,干脆死个痛快罢。”钱夫人爬了两步,扯住钱凛义的裤管道:“老爷,玄明道长癫狂了,您快把他押入牢房,免得他在这儿胡言乱语。”玄明道长言辞激愤道:“最毒妇人心,贫道本是清修之人,你这妇人拿财物收买贫道,贫道当年若能拒此诱惑,就没有今夜的下场。”钱凛义转身道:“谋害羽娘一事,你是帮凶?”玄明道长垂首道:“是。大人,十六年前,二夫人初进府内,大夫人便来红翎观……”潘小溪倚在窗边,听着这些早就听过的故事,耳边尽是钱夫人和玄明道长的争执声,她仰头望横梁却望到朱煞的脸,急忙直立身体盯着朱煞。

钱凛义一声怒喝道:“够了!”他憋了许久才继续说道:“那日我在府中重遇羽娘,听你亲口对

她承认那些恶事,我念贞儿已长大成人,不忍她失去亲生母亲,故而只想休妻,不料你本性难改,十六年前谋害人命,十六年后还想着自保,不顾他人,欲致人于死地,你……你的心还是肉长的吗?”玄明道长又将两名女婴之事抖了出来,回头望着潘小溪道:“二小姐,你为你娘亲报仇了。”他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笑道:“贫道备此毒药本是以防他日与钱夫人反目,骗她服下的,不料这一日竟来得这么快,贫道难登仙道,先入地狱,哈哈哈。”他把毒丸扔入嘴中,迅速咽下,不久便倒地,七窍流血而死。

潘小溪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开去,她只想让钱凛义弄清楚朱煞的死因,她不想弄出人命啊,可这道长,他真的死了。她看着流满黑血的脸,嘴唇颤抖,幽冥剑松手,歪坐到地上。钱凛义走向潘小溪,百感交集,伸出双手:“你是羽娘的孩儿?你是我的孩儿?”潘小溪往身旁一爬道:“我不是。思语是我师父的女儿,而我朋友包包才是你和钱夫人的女儿,思语是真正的二小姐,包包是大小姐。”钱凛义仍未收回伸出的双手问道:“这……你是如何得知?”潘小溪往大柱旁一缩身道:“我贪恋祈眠山的美景,误入钱冢,是钱老太爷告诉我的。我和包包都被他抓了,后来,他又放了我们。”钱凛义怔在原地,潘小溪解释道:“你要相信我,我并没有恶意,钱老太爷驼着背,穿着花色的锦服,那衣服上绣的图案像铜板,看似朱红色,又混了点儿紫色的,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说的是事实。”

钱夫人扑过来捡起地上的幽冥剑,指着潘小溪道:“不用你胡说,贞儿是我的亲生女儿,就算她长得和那贱‘妇一副模样,她也是我亲生的,就算她天生长着一对不用缠缚的莲足,她也是我亲生的,贞儿是我亲生的,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儿岂会出自他人之腹?是我的贞儿,我亲生的。”潘小溪爬起来,躲于大柱之后。钱凛义喝道:“放肆!把剑放下,你这毒妇,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朱煞从梁上飞下,踩在剑锋之上道:“小书,快走。”潘小溪本在等待时机夺回剑来,被朱煞这么一说,仰脸道:“师父。”钱夫人一见朱煞,更是心有不甘,嘴里骂着:“贱‘妇,你说,你说!贞儿可是你亲生的骨肉?你是斗不过我的,活着斗不过,死了也别想斗过。你斗不过我,她是我的骨肉,我怎么会替你养大孩儿,那我的孩儿呢?我的孩儿呢?你告诉我,我的孩儿在哪里?你们告诉我,全都是一派胡言,这不是真的,你们诳我。”钱夫人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头饰掉了两个也顾不得捡,嘴中像梦呓般念个不休,手中的幽冥剑一挑,对着朱煞胡乱砍劈。

钱凛义一见她披头散发,举止癫狂,急忙喝止:“疯了,你这是疯了吗?你给我住手,好好的一个家,要闹腾成这样,住手!”钱夫人只顾追着朱煞砍劈,念念叨叨像失了魂的人。潘小溪扯过朱煞,钱夫人一剑砍在木柱之上,木屑飞溅入眼,伤出血来,她把头一扭,丝毫不觉得疼痛,更是发狂般的冲潘小溪身前乱砍,潘小溪伸手抢剑,夺了空,急忙躲避:“师父,快走,她真的疯了。”钱夫人血眼一瞪:“你才疯了,就是你这不明来历的疯子,疯言疯语,让整个钱府都不得安宁,最该死的是你!”她转移目标,朝潘小溪紧追猛砍,潘小溪连忙躲闪。

“娘!”大堂之外传来钱思语的惊呼,潘小溪倾身之际,猛一回头

,避开剑锋道:“贞儿快离开这儿,她疯了。”钱夫人回头哈哈大笑道:“我早该料到你不是我所出,要不你能生成这般模样,好,为报我十六年的养育之恩,我亲手送你下黄泉吧。”她举剑朝钱思语劈去,钱思语扶着门框圆瞪双眼,不闪不躲,惊呆了。喜鹊急忙挡在钱思语身前,钱凛义飞扑而去,挤在喜鹊身旁,朱煞又挡在钱凛义身前,甩袖缠住幽冥剑锋,钱夫人一挣扎,长剑割破了朱煞的白袖,她一抽剑身欲直刺而出,脚下一趔趄,直扑在地,下颚枕上竖立的剑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潘小溪一扶额头,斜靠在大木柱边,看着钱夫人脖颈旁流出的鲜血,又死了一个。钱思语探出脑袋,望着下颚一分为二,脸裂而死的钱夫人,撕心裂肺的喊了声:“娘……”抬脚就想向前跑,钱凛义伸出一臂往后一挡,又朝朱煞一指道:“你的亲娘在这儿,她不是你娘,别过去。”他收起手来,蹲下身哭泣:“我钱某可是克妻之命?天啊,妻妾皆亡,你留我独活又有何意义?”钱思语望着朱煞,许久才开口:“可是爹,她,她。”她扭头朝钱夫人奔去:“娘。”哭得伤心欲绝。喜鹊也抹起眼泪,哽咽道:“老爷,小姐,你们别难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到家;先甩一章。

☆、32阶下囚

潘小溪也想上去安慰,可她望着钱夫人的尸体再望向玄明道长的尸体,两条人命,我是不是显得太幼稚了?别人的家事是我能干预的吗?她贴着木柱滑坐在地,心里很不安,对着伤心欲绝的钱思语,她内心更不安,说要保护她,不容许她受任何伤害,可自己却是那个令她此刻如此伤心的人,自责?愧疚?她不知道她复杂的内心里都有什么。钱凛义突然起身对钱思语吼道:“我叫你别过去,爹爹的话你也不听了?你娘叫羽娘,为什么你叫思语,那是因为你出生的那一天也是你娘亲逝世的那一天,思语便是思羽,爹爹思念你娘。你的亲娘何以这般惨相,就是你哭的那个娘亲手杀了她,够了!别哭了,爹爹若是亲自处置她,传进圣上耳中那可是犯了欺君大罪,株连族人。她自行了断也好,意外,都是意外,真的是太意外了。”他一抹眼泪道:“我乏了,喜鹊带小姐回房,再通知护院和家丁们来收拾收拾,趁夜入殓,送出府去吧,对外就说……就说夫人急病暴毙,道长以身试药,毒性攻心,也无力回天。”“是,老爷。”喜鹊急行一礼,跟在钱凛义身后,退出大堂。

朱煞细看着钱思语,又喜又怯道:“语儿。”钱思语坐在地上抽泣,对潘小溪哭道:“潘!小!溪!我没了娘亲!呜呜……”潘小溪急忙跑过去搂住她道:“对不起,我,我。”钱思语对着她捶打了一番,又哭道:“我没了娘亲,我没了娘亲,我不许你还有娘亲。”潘小溪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啊,我妈她,我娘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和你一样,你别哭了好不好?至少你的亲娘还能在你身边,喏,你看,我娘就没能回来看过我。”她仰头冲朱煞一笑,朱煞抿了抿唇,仍带有一丝怯意呼唤钱思语:“语儿。”钱思语抬头望着潘小溪的笑脸,双眉一皱,小嘴一歪,努了努嘴,吸吸鼻子,把脸往潘小溪怀里一抹:“扶我起来,送我回房。”潘小溪似乎能感觉到她刻意无视朱煞的存在,默不作声的抱起她来,低头间看到她血迹斑斑的鞋面,朱煞已早她一步问了出口:“语儿,你的双脚?”

钱思语一瞥朱煞道:“我叫贞儿,不叫语儿。”潘小溪把钱思语横抱在怀里道:“师父,她的脚可能受伤了,你别担心,我送她回房检查一下。”

大堂外闪进一道黑影,潘小溪觉得肩头一麻,怀中横抱着钱思语,想放,放不下,想动,动不得。钱思语张嘴未发出声音,也遭点穴。两人大眼瞪小眼,互望。黑衣人走到钱夫人尸体旁,飞起一脚,把尸体踢滚到一边,抖出一个黄布袋对着朱煞一甩,朱煞被罩入其中,黑衣人扛着黄布袋跳出大门,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远远传来尚书府护院们的声音:“有刺客,抓刺客。”潘小溪连个苦笑都笑不出来,这反应也太迟钝了吧?来时不见喊,都跑了还抓个啥劲儿啊。她回忆着刚才黑衣人的动作,踢尸体是因为尸体碍眼还是挡路?好像两者都不是,那……还没容她想完,冲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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