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1)

头问道:“你冷?”突然想起麦包包交待过的话,不动声色的举起两人交缠的十指道:“你手凉得厉害啊,很冷?”麦包包摇了摇头道:“不冷,习惯了。走,找人偶。”潘小溪想甩开她的手,甩了几下没甩开,大声喊道:“我不急,你放开。我有话要说。”麦包包催道:“赶时间,找人偶,走。”潘小溪慢慢昂起头来,斜视着麦包包道:“放开!”麦包包压低声音道:“我怕你走丢了,我带你去找,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来这里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你这样大喊大叫会吵醒别人。”脚下的白烟越冒越高,潘小溪又使劲甩了甩手,还是没甩开那只冰凉的手,气得大喊道:“姑娘们,老少爷们,有贵客到啦,都出来接客吧!”喊完气呼呼的对麦包包说道:“我就喊了怎么滴?我怕谁了我?我半卷书是朱煞收的徒弟,来我师父府上取件东西,还能不算贵客不成?你不放手,我还继续喊,爱吵醒谁就吵醒谁,反正我谁都不认识。”

“有缘人,回来!”麦包包出现在石阶最下方大声喊道。潘小溪笑道:“包包,我等你好久啦。”她扭头望向身旁,身边果然立着一位白衣女鬼,右手正牵着潘小溪的左手,潘小溪抬起左手道:“穿帮啦,这戏儿没法唱啦,您是不是该放手了呢?”麦包包举起她的小桃木令牌,又伸出两指在上面圈圈画画,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她觉得光线不足,抬头往身边一看,她正被一堆鬼魂围在正中间,不由得缩了缩肩膀,一副想蹲又不敢下蹲的样子,眼前的张张鬼脸轮番从她眼前晃过,又齐刷刷的转身,面朝石阶方向,齐声喊道:“是谁敢在钱冢里大声喧哗?”白衣女鬼高举潘小溪的手臂道:“她踩我家屋顶!也是她大声喊叫!太老爷,罚她!”潘小溪抬手摸了摸下巴,屋顶?她再往自己脚上看时,白烟消失了,石阶也不见了,她的确和白衣女鬼站在一处石坟顶上,那么……从她迈出的第一步起,她正是一边唱歌一边往人家屋顶上猛爬,每一步摇晃还不忘使劲儿跺脚,之前见到的那双眼睛是这女鬼在观望?还有那只蜈蚣,难道是自己跺出来的?一阵尴尬。潘小溪狡辩道:“我……我是看你屋顶上有条蜈蚣,我想替你抓走它。”

白衣女鬼道:“你骗人!你分明就是踩我的屋顶,说要去找人偶,还赶时间。”潘小溪一时语塞,趁女鬼分神时,挣脱出自己的左手,揉了揉冰到骨子里的手掌,放在嘴边呵了几口气道:“你才骗人!你变成包包的模样骗我去找人偶,我……我最多就骗骗鬼,骗人的是你这只鬼,女鬼!”白衣女鬼变了脸,伸出一条长舌,怒道:“你!”她转向鬼群道:“太老爷,您得为我做主,罚她!”鬼群里走出一花衣老汉,驼着背,握拳在嘴边咳了两声道:“姑娘从何处来?又来此做甚?”潘小溪一屁股坐在石坟上,滑到地面,弯腰行礼,这回她可不敢随意偷窥人家的脸,乖乖的回话道:“老爷爷,您好。我叫半卷书,是钱夫人羽娘的徒弟,奉师父之命来此处寻她一件旧物,金针人偶,希望老爷爷行个方便,让我带走师父的金针人偶,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花衣老汉突然挺直了身体,高声叫道:“金针人偶?不可不可!”潘小溪跟着站直了身体,打量了花衣老汉几番,才开口道:“您,您,您不驼的啊?为何不可?”花衣老汉身体里发出了骨骼移动的响声,嘴里也道:“哎哟,老夫的腰,不可便是不可,老夫说了不可更是不可!哎哟

,老夫的腰。”他歪着身体,伸出手去想要扶住什么。

“太老爷,您当心哪。”鬼语声声,花衣老汉身边出现了几位女鬼,都想伸手去搀扶他。白衣女鬼更是跳到潘小溪跟前,继续喊叫道:“你!等着受罚吧!”她转向花衣老汉道:“太老爷,您还没替我作主呢。”潘小溪心里也担心这老汉像之前遇到的婆婆一样玩消失,一时迁怒于白衣鬼魂道:“都是你闹啊闹的,不就踩了你这吊死鬼的屋顶吗?哪儿脏了?哪儿塌了?我的正事儿都没办呢。”白衣女鬼的长舌一摇一晃,一对眼眶外的皮肤由白变绿又变黑,怒不可遏。花衣老汉大咳几声喝道:“羽娘会收这么不懂礼貌的娃娃当徒弟?老夫我就不认她这个孙媳妇儿。常言道,说人不揭短,说鬼不揭死法,好你个小娃娃,敢在我钱冢说老夫的柳烟,拿下她!”麦包包缩着身体挤到潘小溪面前,举着小桃木令牌暗使眼色,示意潘小溪尽快离开。潘小溪扶住麦包包的肩头,一个空翻跳到花衣老汉面前道:“老爷爷,常言也道不知者无罪,我初入你们的钱冢,不知你们钱冢的规矩,再说了,我以人眼来看,这儿不是坟地,而是一座古宅,还到处冒白烟,我误踩了这个柳烟姑娘的屋顶,那也是误以为是石阶,所以拾阶而上,若这也要怪罪,你们也太不讲理了。常言更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有错便先向你们认错,你们若还想继续蛮不讲理,抓我可以,一旦抓了我半卷书,只怕你们这钱冢百年来的风水不保。”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先发一章;明天再补文哦~今天早上3点就起床了;加上一路舟车劳顿的;觉得人很疲惫;今晚肯定早休息;先这样啦。

☆、20求助

花衣老汉用置疑的眼神扫向潘小溪道:“小娃娃胆敢威胁老夫,老夫倒要听听百年风水如何不保。”潘小溪笑道:“我自小不敢说博览群书,但也无所不学。这祈眠山之巅虽集天地之灵气,山清水秀,建钱冢于此山之巅能以地灵保子孙个个为人中豪杰,可老爷爷没听说过吧?这外头百年间传言不断,说外姓入钱冢后人迹难寻,尸骨无存。百年煞气压住了山之灵气,灵气外泄,泄于祈眠山内,您光占据了山巅又有何用?有本事儿,您将整座祈眠山都归入钱氏属地,这才算是占了所有的山灵。”花衣老汉脸色微变道:“你往下细说。”潘小溪在脑中过了一遍麦包包之前说过的话,道:“算算百年失踪的人数,到祈眠山下召集百姓应该不难吧?”花衣老汉大笑不止道:“哈哈,小娃娃想找人上山拆了这钱冢不成?”潘小溪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讥笑道:“非也非也,老爷爷的智商实在不敢恭维。这钱氏的子孙依靠什么享受玉带的富贵,是围山的大湖吧?有了一大票人马,把湖的中间填出一条路来,截断它,玉带崩裂,还有荣华吗?”她一看花衣老汉皱眉思索的样儿,继续说道:“算了,那样太麻烦,我们只做简单的,在祈眠山前后的笔架峰凹处种满树木,填平它,那么前平后平的山脉,就像两堵高墙,把钱冢夹在中间,除了望天,求老天爷派几个天神替你们搬走它,还有别的办法吗?”

麦包包扯了扯潘小溪的衣服,潘小溪笑而不语,紧紧盯着花衣老汉那张满是皱褶的脸,忍不住再次刺激道:“再皱一些,努力再皱一点儿,您才像沙皮。”花衣老汉耸拉着眼皮,看了潘小溪许久,仰天笑道:“娃娃说什么老夫

听不明白。”他转向白衣鬼魂道:“柳烟,你明白吗?”又对身边的鬼群道:“你们谁听明白了?”众鬼不语。钱柳烟两眼一转,一条长舌迅速变长许多,甩向潘小溪。潘小溪伸手把麦包包挡向身后,侧身一躲。钱柳烟见状,长舌倒勾,打向麦包包胸前,麦包包一惊,双手捏着小桃木令往前一挡,长舌卷曲了一大半并未触及她的身体,又弹向潘小溪,花衣老汉身边的鬼群一齐伸手扯向潘小溪的衣服,潘小溪故不及麦包包,一跃之际又躲不过众多鬼手及钱柳烟那道长舌,只好任由鬼手揪着自己的衣服,倾斜了身体,情急之下紧紧将长舌揪在手里,长舌尖挣扎着,绕着她的手掌在外缠了一圈又一圈。潘小溪受不了手上黏液的恶心,大叫道:“别这么不讲卫生,我想呕。一看你这舌头,我就知道你是自杀的。”

钱柳烟与众鬼都颇为震惊,潘小溪赶紧扭动手掌,挣扎不出,继续说道:“人生在世,多有烦忧,你年纪轻轻有何想不开的,偏偏要走这条路,死就死了吧,还不去投胎,以为呆在钱冢里,就能和历代祖先相聚,我真的不明白,钱氏的人死后为何不能超生,全聚在这么小的一地儿挤来挤去,有什么意思?一点儿乐趣都没有。”花衣老汉暗叹了一口气,却没逃过潘小溪的耳朵。潘小溪道:“我以为我师父就够辛苦的了,所以我想帮她找回金针人偶,好助她早日入轮回之道,重生于人世。难道你们都有苦衷?就算有,我也不感兴趣,我只希望各位能待我师父如待钱冢里的其他鬼魂一样,亲如一家,帮帮她也成全了我。”花衣老汉喝道:“小娃娃,休在此胡言,钱冢内只有欢乐没有苦楚。”潘小溪抬手将绕着手掌之上的长舌一扯,让钱柳烟贴近自己道:“真的如此吗?你若快乐,为何年纪轻轻悬梁自尽?除了变出幻象戏弄误入钱冢的外姓人之外,你还有何乐趣?柳烟就证明了你们钱冢里的生活,枯燥乏味还永无止境。”

众鬼哗然,潘小溪直视钱柳烟的眼睛道:“我不是不尊重你,才要提你的死法,我只是想证明我的观点,被勒死的同样有条长舌,但被外力缢死的尸体滑出长舌略带血色,那代表有冤。哪像你这舌头一样灰白灰白的,血气沉积于自己的体内,可见就是你自己一心寻死,就连攻击我,你都不敢伸手来掐我脖颈,说明你若这般会想起自己的死状,也就是说你后悔了,后悔当初的自缢,逃避而不敢面对它。所以你的长舌才会流出这么恶心的黏液。”她歪着嘴,一脸嫌弃状。钱柳烟迅速收回长舌,恢复了一张灰白的常人面容,立在原地。潘小溪逐个拍了拍缠绕她身体的鬼手道:“你们也可以放开了。会攻击我的都有怨气,恐怕只有这位老爷爷才是寿终正寝的吧,他只管利用你们的怨气听命于他,自己却始终当个旁观者,光吆喝不出力。”她说完摇了摇头,一脸鄙视。

花衣老汉怒道:“一派胡言。”然而,潘小溪身上的鬼手已挨个缩回。潘小溪笑道:“是不是胡言,你自己最清楚。不是每个寿终正寝的魂,不伤人便可以再次投胎的,重要的是你的心,有善心则一切都有转机。”第一个出现在钱冢的老妇飘向前来道:“孩子,你还是离去吧,羽娘的墓室不在钱冢。”潘小溪盯着她头顶灰白的头发默不作声。老妇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爬满白蚁的脸庞,眼眶外面的皮肤残缺不全,鼻子没有鼻梁,扁平的脸上只有两个小孔,几只白蚁在那两个小孔处进进

出出。潘小溪闭紧嘴巴,摒住呼吸,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那我师父的墓室在什么地方?”老妇退了开去,钱柳烟也跟着退开。众鬼转身抓住麦包包,腾起一阵白雾,待白雾渐退,不见众鬼和麦包包,更不见古宅,只有一个挨着一个的石坟密布在钱冢之内,潘小溪傻了眼,仰脖大喊:“麦包包!”声音从祈眠山巅传出,荡回句句回音。她走回石牌坊处,斜靠着望天,头顶除了茫茫白雾还是白雾茫茫。她摊开手掌,抚着朱玉,紧紧的握在掌内,朱煞,只有找你了。

钱夫人尾随钱凛义的身后,看他进了柴房。柴房传来一声呼唤:“羽娘。”便见朱煞飘出了柴房,直上屋顶,片刻间消失在眼前。她心中暗想道,我分明封住了她的三魂七魄,这大白天撞鬼的,她飘的是哪魂儿?竟躲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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