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心中暗爽，她觉得，自己的日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得意过。女儿嫁得如意郎君，眼中钉李氏也快去了。府邸里的下人看她的眼神也渐渐不同了，比以前更加恭敬了。苏将军的三房夫人，两房病逝，现在就剩下她这一房侧室。正室过世，侧室扶正，是很常有的事情。刘氏拢了拢自己略微凌乱的发髻，往脸上扑了点粉，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憔悴些。不管心里怎么高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全的。
换上一副哀伤的神情，刘氏站在李氏的房门口。李氏病重忌讳，除了苏彤和苏黎，其他一干人等，来了只能站在门口候着。
“彤儿，你是姐姐唯一的女儿了，姨娘知道你伤心，但是也不要伤了身子才好。”刘氏拍了拍苏彤的手，面上一副关怀的样子。
苏彤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朝刘氏点点头，推开一点房门，走了进去。
刘氏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表面功夫已经做足了，就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将军府的夫人，可以说，只剩下她一人，将军几乎每晚都来，让她很是得意。
虚与委蛇的日子又过去了几日，李氏的大限也终于到了。她最后抚摸了一下唯一的爱女的脸颊，带着无尽的怜爱，像是要记清楚女儿的样子一般，之后，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娘亲！”苏彤紧紧抓着李氏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李氏的手也没有再恢复力气。她知道，娘亲，是真的去了。这个会关心自己冷暖，爱着自己的人，永远的离开了。一时之间，苏彤泣不成声。
她以为凭借自己的涵养，能够抑制泪水，能够处变不惊，但是她错了。在感情面前，这一切都会决堤。她再也无法维持往日的端庄，揪着娘亲的衣角，泪水决堤而下。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久到，她抬起头的时候，天色已经灰暗了下来。娘亲的身体已经完全冰冷了。
苏彤擦干眼泪，替娘亲盖上棉被，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门，一如往昔。和门口的丫鬟打了一声招呼，苏彤缓步去了苏黎那里。
将李氏过世的消息告诉了苏黎，苏黎叹息了一声，便让苏彤下去了。
看着爹爹阖上的房门，苏彤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想要见到小沫，想见这个世上另一个会给予自己温暖的人。
天色已经完全灰暗了下来，甚至可以依稀看见几颗星星。
苏沫看着摆满了桌子的晚餐，叹了傍晚开始的第不知道多少口气。和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呢，姐姐，你为什么，还不来？
桌上的饭菜已经让人热了好几遍了，每次下人将饭菜端过来的时候，她都忍不住站在门口看着，是不是姐姐来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望夫石，不断期盼着姐姐的降临。
姐姐是很守信用的人，既然说了会每天晚上都来陪伴自己，就一定会来。今天，究竟是怎么了？这么晚了，姐姐还没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吗？这样想着，苏沫不禁担忧起来。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也坐不住了，苏沫倏地站起身来，走出房间，就要走出自己的院落。
迎面撞上一个人。
苏沫定睛一看，不正是姐姐吗？
“姐姐，你可算是来了。”苏沫面露喜色，“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都想要来找你了呢。”
看着妹妹眼
中和往常一样的依赖以及细微的担忧，苏彤那冰冷的心也微微暖了一点。
“小沫……我，没事……”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嘶哑至此。
“姐姐，你……”触碰到姐姐的身体，才感觉到，姐姐的身体冷的可怕。正想开口好好数落一下姐姐，这么冷的天，怎么可以穿的这么少在外面晃悠。可是苏彤的声音，成功转移了苏沫的注意力。苏沫自己打量了一下姐姐，才发现，姐姐的美眸通红不已，面容也是格外的憔悴。她虽然是笑着的，但是苏沫却能感受到那种隐藏在笑容中的深切悲伤。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姐姐？”会让姐姐露出这种情绪的事情，苏沫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苏彤没有说话，拉过面前的苏沫，将人紧紧拥进怀中。力道之大，苏沫觉得，身体里面的骨头都要被挤压的变形了。可是，她并没有挣扎，静静的仍由姐姐拥抱着。她知道，现在的姐姐，就需要一个这样的怀抱，一份安定。
“让我，抱一会儿吧。”压抑的声音，听得让人跟着一起难受。
苏沫抬起手臂，尽自己最大的力道，拥抱住了姐姐。
“姐姐，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天荒地老。”这句誓言，在她重生见到姐姐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在心中定下了。
“小沫……”姐姐的拥抱更加紧了，细微的颤抖，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安和悲伤。
“我在，姐姐，我在。”她只能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告诉这个此刻十分脆弱的人，她的存在。
“姐姐，不要哭，你哭了，小沫也会伤心的。”看不到姐姐的脸，但是心中却有一种感觉告诉她，姐姐在哭。这个一直带给她微笑，睿智坚强的姐姐，此刻拥着她，默默流泪。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无法代替姐姐承受这份痛苦。她能做的，只有不断安慰姐姐，陪伴姐姐，仅此而已。
第二十七章 拥吻
姐姐的心情很沉闷，在坐上餐桌的那一刻，苏沫就明确感受到了。以往会关心自己吃多吃少，会为自己布菜的姐姐，此刻只是沉默地吃着面前的东西，就连面前放着的是自己一贯厌恶的东西，也浑然不觉。
苏沫忧心忡忡地看着姐姐。
感受到苏沫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苏彤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苏沫，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小沫，别担心，姐姐没什么，睡一觉就好了。”
骗人！姐姐的面容明明那样的憔悴。苏沫在心中暗自腹诽着，但是到底也没有说出来。她不想姐姐在失去自己娘亲以后，还要费心面对她的疑惑。
“姐姐，没有食欲的话，就不要吃了。”苏沫走到苏彤的身边，抽出她手中的筷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尽量不让筷子触碰桌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她能明白姐姐的感受。前世，姐姐过世的时候，她的内心比现在的姐姐痛苦万分。那个时候，她只有孤单一人，面对姐姐冰冷的尸体，还有众人的指责。她已经不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只是依稀感觉到，那个时候，自己就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灵魂，没有了喜怒哀乐。
“小沫，今晚，我不走了。”苏彤忽然间抓住苏沫的手臂，“我想你陪着我。”
以前不管苏彤再怎么宠爱苏沫，她也不会在苏沫房间里面留宿
。苏彤担心府邸里面的闲言碎语，不想给小沫带来麻烦。她虽然自信可以处理好，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沫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
“姐姐愿意留下来陪我，我求之不得呢。”苏沫反手握住苏彤的手，眼底清澈一片，“姐姐，你可知道，小沫每晚都很孤单呢，要是有姐姐在身边，一定会很开心。”
“嗯。”苏彤微笑着抚摸了一下苏沫的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感谢上苍，赐给了她这样一个珍贵的人。可以陪伴她度过人生的灰暗和艰难时刻。
最后一抹烛火也熄灭了，房间里面完全陷入了一片灰暗中。点点星光透过窗纸透射进来，给漆黑的地方带来了点点的光亮。
苏沫转头看着旁边的姐姐，姐姐的脸颊略显模糊，月光透过窗纸上的小洞洒在姐姐的额角，平添了几分神圣的气质。苏沫再次看的痴了，忧郁为姐姐平添了几分昳丽。
情不自禁抚摸上姐姐的脸颊：“姐姐，你真的好美。”
带着温度的纤纤细指在她脸上游移着，带着生气。苏彤靠近苏沫，将她搂紧自己怀中。属于苏沫的气息传来，苏彤心中一动。不是娘亲那种冰冷僵硬，是柔软温暖的，这一刻，苏彤才真正确定了，自己拥着的小沫是活生生的。
苏沫也不说话，任由姐姐将自己紧紧相拥。梦里不知道多少次和姐姐相拥而眠，可是午夜惊醒，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不禁怅然无言。此刻，却是真实的，她能真切感受到姐姐的存在，这种真实，让她兴奋，让她感动。谁都不想说话，只想静静享受这一份，属于彼此的安宁。
“小沫，娘亲从去年开始，就身患重病了。”良久，苏彤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份沉寂，“我早就知道娘亲熬不过今天冬季，能熬到春季已经是奇迹了。我以为，我对于娘亲的过世，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不会有太多的感触，可是，我发现，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娘亲过世的时候，我是那样的难过，过去的种种不断浮现在脑海中，我才发现，我是这样的舍不得娘亲的离去。”
苏沫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姐姐过世的那一刹那，她才发现姐姐对自己的好，才发现，自己对姐姐的感情是这样的深刻。
“小沫，你说，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只有真正的失去了，才会认清楚自己的内心？”
苏沫没有回答，她知道，姐姐并不是想要得到确切的回答，她只是，想找一个倾听者而已。
“所以，小沫，你要珍惜现在的一切，知道不。等到失去以后再感伤，可就来不及了。”苏彤叹息一声。
“姐姐，我都明白的。”搂着姐姐的手臂紧了紧，正因为明白，所以才这样珍惜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
“小沫，娘亲去了，现在，我只剩下你了。”
“我从来，就只有姐姐一个。”
“小沫，不要离开我。”抱着自己的手臂更加紧了，带着细微的颤抖，“我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去了。”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姐姐。同样的，我也不许你离开我。我只有你，也唯有你，比起你，我更承受不起失去。”姐姐，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不要再让我承受失去你的第二次痛苦了。那种痛，刻骨铭心。再来一次，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崩溃。
搂着自己的手臂缓缓放开，苏彤捧着苏沫的脸庞，像是要永远记下一样，细细的看着。
额前细碎的发丝被姐姐轻轻拂去，比往日更加的温柔的动作，带着比往常更多的怜爱。姐姐的眸子是这样的清澈，不含一丝的杂质，唯有对她的深切情感。在朦胧的月光下，闪现着不一样的光彩，美的不可方物。
苏沫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姐姐光亮的眸子，还有那微微轻启的朱唇。外界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姐姐轻轻的呼吸声。
伸出双臂，搂住姐姐的脖颈，将自己贴近姐姐。
红唇触碰在一起，带着无尽的怜爱和深情。辗转碾磨，唇齿相依。
苏沫闭上眼睛，舌尖试探性地探出去，感受着属于姐姐的滋味。
惊诧渐渐从苏彤的双眸消失，转化成为无限的柔情和纵容，如一汪潭水，深不见底。皓齿轻启，放任小沫的舌尖进入，送上自己的舌尖，与之纠缠，共舞。睁着双眸，仔细看着小沫细致的肌肤，微微抖动的睫毛，还有微红的脸颊。苏彤心中被填的满满的，紧紧搂着自己的妹妹，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夜，就让她们抛开所有世俗的顾忌，放肆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