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节(1 / 1)

索夫斯基不满的是,直到自己和保卢斯擦肩而过的时候,后者也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表情没有一丁点变化。这让他又阴沉了脸,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俄国人真让人受不了!”说起来,这已经是施密特被俘以后不知道多少次发飙了,“男人一样,女人也一样!”

“阿图尔,你就不能安静的吃饭吗?”保卢斯无奈的看了施密特一眼,“我们现在是战俘。”

“啧,弗里德里希你越来越啰嗦了。”施密特拿着勺子搅拌着土豆泥,神色冷淡,“俄国人的伙食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吃。”

“有饭吃就不错了。”保卢斯暗淡了脸色,他又一次想起了在斯大林格勒的时候,虽然身为指挥官,不至于吃不上饭。但是严寒、疾病、抑郁……没有一样不再折磨着自己,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再回忆那份痛苦了。可是控制不住,整夜整夜,梦中都出现那时的每一个场景,每一次都是那样让人绝望。一个人坐在屋里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去想,然后会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果断一点,为什么浪费了大好的时机,如果不是自己,或许第6集团军不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也许……也许……

“弗里德里希!”施密特一把攥住保卢斯的手腕,他顾不上别人的眼光。他知道保卢斯一直处于自责中,他没办法安慰他。但他也不想看着他在自我厌恶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所以他总是努力打消保卢斯脑中的这些自我谴责,“你又在胡思乱想。”

“我没有,你松手。”保卢斯漠然的摇摇头,伸手去掰施密特的手。后者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只觉得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脸上。

“我才不放。”施密特有时候突如其来的孩子气让保卢斯很头疼。他皱着眉不去理睬施密特,但手腕被他攥的生疼,估计都快淤青了。这让他心里有些烦躁,而当他听见后者刻意转换的罗马尼亚语的时候,他就更心烦了,“我就知道,那个罗科索夫斯基又纠缠你了,今天你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不许离开我一步。”

“阿图尔?施密特,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发神经?”保卢斯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不正常。他太生气了,以致于碰翻了盛汤的盘子。小米和咸鱼熬的汤泛着浑浊的颜色,洒在了一位女服务员的衣服上。

“抱歉,我真的很抱歉……”甩脱了施密特的手,保卢斯站起来向那个服务员道歉,德语中夹杂着俄语,态度很温和。

施密特黑着一张脸,看到那个女服务员的脸微微有些红,这让他的脸色更臭了。虽然知道保卢斯一贯的态度都是这么温和,但心情还是很不爽。而刚刚被保卢斯甩开的那只手还张着,这让他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道歉个头啊!给他们这种劣等的种族道哪门子的歉?你到底是不是德国的陆军元帅?要我说,最好的道歉办法就是让这个女人滚得远远的!”

“阿图尔?施密特!”保卢斯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不要无理取闹。看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记住你是一个国防军!”

“行了吧!我可没有你那么虚假的礼貌!不就是娶了个贵族老婆吗?不用学的像那些贵族一样虚伪吧!怪不得你以前和曼施坦因挺谈得来的。”施密特的话里带着点酸酸的意味,不过隐藏在浓重的讥讽味下面,保卢斯并没有听出来。

而那个女服务员年纪不大,显然是被施密特恶劣粗暴的态度吓着了,竟然嘤嘤哭泣了起来。这一下保卢斯更是感到不好意思,而施密特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匆匆赶来的博戈莫洛夫中尉一进来就听见了女服务员低低的抽泣声,这让这位一向年长持重的苏联人一下子黑了脸。而听完整个事情的过程,他的脸更黑了,直接瞪着施密特,“你给这位姑娘道歉。”

“道歉?!开玩笑!”施密特的态度是摆明了不肯配合。

“请注意你的态度,施密特中将。而且注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一名战俘。”

“即使你们要枪毙我我也不会给这个娘们儿道歉!”

“够了,施密特!”保卢斯真的是要受够了施密特最近的坏脾气了,尤其是他现在这种态度,即使他不喜欢俄国人,这也不是他对待女性应有的态度,“你闭嘴。你的态度真的有问题。”

施密特悻悻的住了口,但是看到保卢斯为自己而道歉,他的心里在不舒服的同时又有一丝雀跃。如果保卢斯能一直这么维护自己该多好。

而听说了这件事的罗科索夫斯基在脸色铁青了五分钟以后转向了沃罗诺夫:我看,我们找个机会得把施密特从保卢斯身边调走。他对他的影响太坏了。”

“嗯,你说得对。不过再等等吧,至少等看完今晚的文工团演出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谢罗娃童鞋,马上就炮灰乃,所以乃不用观察保保了。施密特童鞋,乃最近火气有点大哦,小心萝卜把乃扔到西伯利亚去降火,保保总是受夹板气,算了,咱忍了~~萝卜啊萝卜,不带这么公报私仇的,乃是黑心大萝卜咩~~唉,下一章就让乃们三个人掐起来~~

《胡桃夹子》《天鹅湖》(上)

“我们真的非得看这种无聊的东西吗?听一帮傻乎乎的女孩唱歌,看她们跳的白痴舞蹈,这群俄国混蛋是优待我们还是在折磨我们?”任谁都会觉得让一群战俘去看演出是一种优待,唯独施密特不这么看,还用损到家的话将表演批得一无是处。

“你就不能安静五分钟?”保卢斯轻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也觉得头疼,一向喜欢安静的他对吵闹有些厌烦。

“好啦好啦,我安静,安静还不行?”施密特乖乖闭上了嘴,态度好得让保卢斯觉得像在做梦,“只是真的很无聊唉。”

“无聊就不要看。”保卢斯现在对施密特已经无奈了,他弄不懂这个人一时晴一时雨的情绪,只能归结为被俘以后心情的抑郁烦躁,“等等,嗯,这回是钢琴,你可以听听。”

“上帝啊,带我走吧。这么简单的一首《云雀之歌》能被他们弹出这么多错误,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弹得是钢琴?柴可夫斯基要是能听见非得气活了。难为我以前把他老人家的《四季》都弹得滚瓜烂熟。”五分钟以后,施密特一副扭曲的表情看着保卢斯,“弗里德里希,你说,他们是不是打算用这种噪音折磨死我们?”

施密特的这一番话压根没降低音量,先是几个懂德语的翻译听得黑了脸,然后听完翻译的沃罗诺夫他们也黑了脸。

“德国人真是太嚣张了。”沃罗诺夫脸色铁青。

“是啊,我觉得瓦利娅弹得挺不错的。”罗科索夫斯基的神情

也很难看,没错,在上面弹琴的正是谢罗娃。

“……所以,要不你自己去弹弹看。”于是,罗科索夫斯基就这么耀武扬威的站在了施密特面前,讽刺的要施密特去弹一首柴可夫斯基的曲子。

“弹就弹。”施密特的反应干脆利落,临走时还不忘给罗科索夫斯基抛了个大大的白眼,把罗科索夫斯基的脸气得发黑。他恶狠狠的瞪了施密特的背影几眼,然后扭过头想和保卢斯说些什么,不过看了看身边的翻译,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脸色相当不善。

“俄国人这下丢脸了,阿图尔的钢琴弹得可是相当的好,至少我是自愧不如。”亚当朝保卢斯笑笑,“就是不知道他会选柴可夫斯基的哪首曲子。人家弹得是‘三月’的《云雀之歌》,没准他会来首《船歌》,或者是《圣诞节》。”

“我总觉得他那性格应该会弹《狩猎之歌》吧。”保卢斯皱着眉头猜测着,只是刚听施密特弹了一句,他就猛地瞪大了眼睛,“《花之圆舞曲》?天哪!阿图尔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是啊是啊,参谋长他这是怎么了?怎么选了一首这么,呃,童真又梦幻的曲子?”亚当也是一副差点要被噎死的表情,显然吓得不轻。

罗科索夫斯基则是瞪着弹得格外流畅的施密特,脸色阴的能拧出水来。而保卢斯听了一会儿,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这曲子选的,还真是像施密特的性格。这种若有似无的讽刺,还真是挺难听出来的。

想一想这首曲子是从《胡桃夹子》里选出来的,再想想《胡桃夹子》的内容,保卢斯终于憋不住轻笑了起来,尤其是看到站得离自己不远的罗科索夫斯基的时候。

罗科索夫斯基当然也是看过《胡桃夹子》的芭蕾舞的,对这一段圆舞曲并不感到陌生。《胡桃夹子》的内容他也是熟知的:圣诞节来临,女孩玛丽得到了一只胡桃夹子的洋娃娃,但是被兄弟弗利兹弄坏了。到夜晚,玛丽梦见胡桃夹子跟鼠王作战,在鼠王逞凶的紧要关头玛丽用拖鞋把鼠王打败,胡桃夹子得胜了。这时胡桃夹子变成王子,邀请玛丽到糖果王国去,他们手拉手出发,来到魔术之城糖果王国,糖果王国的众人和玛丽一起度过了一个狂欢的夜晚,而第二天早上醒来,玛丽才发现这是一场梦。只是,为什么看着保卢斯的笑,虽然很好看,但总觉得这里面有点阴谋的意味?

“阿图尔你是想说俄国人都是大老鼠吗?”保卢斯在心里笑得厉害,他瞟一眼罗科索夫斯基,想象着对方变成了鼠王,然后被一只拖鞋砸中,这让他更是笑得眉眼弯弯。

罗科索夫斯基盯了保卢斯大半天,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一直对着自己笑。他索性不去想这个问题,开始瞪着弹琴弹得行云流水的施密特。平心而论,施密特弹得确实很不错,也许他没有参军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也说不定。轻快明朗的节奏让人想起夏夜的花园:萤火虫在空中飞舞,沉睡的花儿绽放着七彩的光晕,流光溢彩绚丽多姿的让繁星点点的夜空也黯然失色;而这些花儿又幻化成小精灵,穿着半透明的蓬纱舞裙,在湖面上翩翩起舞,用魔棒将湖面划出道道冰凌,把人间变成了冬天,飘落的雪花则成为花仙们的冰晶舞裙……

“他的确弹得好极了。”罗科索夫斯基懊恼的在心里想着,再瞟瞟保卢斯含笑的眼眸,他顿时觉得

施密特对自己是个大威胁。该死的,自己又不会弹琴,施密特这么做,保卢斯他都不看自己了。等等……我干嘛要让保卢斯看我?我到底是怎么了?完了完了,只要一靠近这个德国人我就开始不正常了!怎么办怎么办?列宁同志您快教教我!

而这时候,施密特已经结束了自己的弹奏。周围一片静默,而施密特也毫不在意的站起来,潇潇洒洒的走向了保卢斯。

“您以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吗?”佳特连科好奇的打量着施密特。

“开玩笑,我是正经军事学院毕业的正规军官好不好?”施密特白眼一翻,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不会吧,您弹得那么好……”佳特连科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艺术专修课好不好?不及格很难看的。而且艺术修养多重要啊。”施密特意有所指的斜了罗科索夫斯基一眼,“人如果没有修养,那是很可怕的。”

罗科索夫斯基怎么听都觉得施密特的话别扭,但偏偏又挑不出毛病,再看看保卢斯一直对施密特微笑,他的心情顿时糟糕到了极点。而施密特这时已经没空理会罗科索夫斯基了,他朝着保卢斯轻笑了一下:“怎么样,弗里德里希?我弹得还过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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