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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1 / 1)

(尼尔1900年10月5日11点,內城区)

“你们,一个月要接待多少查隆人?”

装点古雅的办公室里,赛门仰倒在宽大的座椅中,把脚搁在尺寸与座椅相配、明显偏大的办公桌上。

眼望着绘有精美油画的弧形穹顶,赛门眼神的焦点看上去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办公桌后,是深褐色的厚布窗帘。尽管天色已暗,但茱斯汀还是习惯性地将之完全拉上。

最新式的电力台灯闪耀的刺眼的光芒,茱斯汀从桌旁搬起一只云丝制的灯罩罩上,又在台灯的灯座上拨弄了几下,灯光顿时柔和了许多。茱斯汀缓缓地在赛门面前的位置坐下,从桌子的边缘将一叠高高的资料推向赛门。

“四五次吧。”茱斯汀试图平淡地将这个话题带过,但她很快便听出了赛门的言外之意。她微微垂下头,似有些羡慕地补充道,“琳花姐的话,要少些。”

“哦。”赛门的视线停留在油画中的男女身上,不置可否。“都是老面孔?”

“大部分都是,偶尔也会招待生人,都是从查隆前来拉姆办事的官员。”茱斯汀的陈述简短而流畅,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再对赛门隐瞒任何事了。

“查隆人的情报,价值很高吗?”赛门不再纠结于男女之间的话题,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把握住事态更重要。

“相当高——查隆人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他们提供的情报都很新,而且可靠。”

“跟我们比呢?”

“各有所长吧,在市内的规模远不如我们,但侧重的情报种类正好是我们最不擅长的方面——军事情报、芬特和尼尔的外交动向、查隆境内的最新情况。”

“好像很危险的样子?”赛门皱皱眉头。“琳花要这些情报做什么?”

“出售给合适的人,价值很高。”

“……你们一般怎么联络?”

“只有琳花姐知道。”一口气回答了很多问题,茱斯汀歇了口气,“将他们带到这里完成交易再——那都是谈妥以后的事情了。”

“嗯,我想想。”赛门当然知道茱斯汀省略的部分是什么,他合上眼睑,开始思考。

也就是说,琳花是交易环节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至少暂时是必不可少的部分。考虑到这种交易的风险极高——对查隆人来说也是一样,变更接头人可能很困难。

实在不行的话——

“哦,对了。先前和我交手的那些人是——你怎么了?”也许是椅子对赛门来说矮了一点,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有些疲劳的赛门把脚尖稍稍挪动了一点,正好看到了茱斯汀望向自己的眼神——明显带有不满和责难的意味。

“主人,这是琳花姐和我办公用的桌子。而且——您这样随性的姿势,未免太不成熟了。”茱斯汀正色道。

“……抱歉。”和茱斯汀对视了一会后,赛门少有地认输了——那是极其擅长说教之人所特有的眼神——将翘起的双腿放下,拉近座椅,赛门正坐着面对茱斯汀。

“咳咳,那些人,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一个重点。”果然,这张桌子对赛门来说确实高了些——看出了这点的茱斯汀从堆得高高的资料中抽出一本,“这本上登记的人是我们雇佣的情报员,请注意,他

们并非帮派成员。”

“外人?”联系茱斯汀先前在那几个人面前的言行举止,赛门恍然大悟。

“对,就是外人,数倍于自己人的雇佣人士——物色和管理那样的人是我的主要工作。”茱斯汀点点头。“琳花姐偶尔会帮我掌掌眼。”

“中午那几个啊——”赛门不屑地笑了笑,“——身手不怎么样啊?”

“他们是情报员,不是杀手。”

虽然赛门看得出茱斯汀在克制,但她的表情仍旧充斥着某种——如同专业人士和大外行探讨问题时的不耐烦。

“喔——”赛门突然发现,自己在某种意义上很难招架这位茱斯汀小姐。“那么,我怎样?”

“那个答案你不会喜欢的。”

“……”赛门一时无话可说。

“不光是我,琳花姐对你的判断也差不多。”

“哎呀。”赛门正面硬接下了茱斯汀的双重打击。

“不过用不着气馁,琳花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茱斯汀又为赛门抽出了另一册资料,“这本上的东西,请主人尽快看完。”

“这是什么——”虽然好歹是摆脱了文盲的范畴,但赛门识字的能力还不足以支持他完成较复杂的阅读,“——入门手册吗?”

“请主人放心,这是受女主人之托,我特地为您编撰的‘通俗易懂的’情报学入门手册。”

“……这样啊,谢了。”赛门仔细瞧了瞧,茱斯汀的脸上并没有嘲弄的意味——至少表面上没有。

“剩下的这些呢?”赛门很难不去注意剩下的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文件册。

“这两年,我们所掌握的全部资料的目录,和交易情况。”

“……”赛门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情报这东西,蛮麻烦的呢——”

“琳花姐曾经提醒过我——”茱斯汀加重了语气,“——如果遇到文案上的麻烦,‘主人’一定会想法设法地逃避,届时得要委婉地劝说他才是。”

“你管这叫委婉?”一边哭笑不得地抱怨着,赛门翻开了“入门手册”的第一页——不得出售虚假的、未证实的情报。

不得将被买断的情报再次出售给他人。

不得将客人购买情报这件事本身作为情报出售。

——的确很通俗。

将资料合上,赛门向茱斯汀伸出手。

犹豫了一下后,茱斯汀也递上双手,让赛门握着。

“辛苦你了。”

“谢谢,这是本份。”

几分钟后——

“本来,她不用这么做的。她只是看不下去——不忍心看她一手带出来的我们为她做那种事。”

舍弃掉尺寸不合适的座椅,赛门相中了办公室的角落位置,那里有一张看起来明显更舒服的沙发——当赛门一屁股陷进柔软的海绵中时,茱斯汀也主动坐了过来,让赛门躺下,把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相信。琳花她,确实是这样的人。”赛门闭上双眼,不甘地呢喃着,“查隆人看见她,眼睛都直了吧?”

“……主人不用说这样的话。”茱斯汀抚摸着赛门的脸颊,为他拭去眼角溢出的泪水。

“对不起。”赛门下定了决心。

“主人?”

“请原谅我的自私——”赛门睁开眼,却又不敢直视茱斯汀的眼睛。

“我明白——”茱斯汀立刻就理解了赛门难以启齿的要求,“我也希望琳花姐,能得到幸福——”

赛门不希望琳花再参与到这种交易中,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帮派已经无法从这种交易中抽身了——这跟帮派与某个商人之间每年一万拉尔的交易绝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两年时间,琳花以其过人的胆识和能力,为门会,乃至整个贫民窟的未来打开了一条险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单行通道。

既然查隆人在琳花这里尝到了甜头,单方面退出的话,难保他们不会采取报复——光是将情报组织的存在曝光给市政府就够致命的了。

真是讽刺,拉姆市政府可以默许三大国肆无忌惮地在市内进行间谍活动,但又绝不可能容忍本地人参与此道——如果拉姆市没有被剥夺独立的主权,以致无法建国的话,琳花的行为与叛国无异。

再者说,情报也是商品的一种,有人售卖,自然就有人购买。商会与拉姆市的情报还好说,有关查隆的情报又如何呢?

与查隆人进行情报交易,多多少少会获得一些查隆方面的讯息。依照琳花的性子,她是不会白白浪费这些“代价高昂”的情报的。

查隆人的情报,猜猜谁会感兴趣——天知道这趟浑水有多深!

再进一步考虑,断绝与查隆人的情报往来后,查隆方面会怎么想?

“因为有着更丰厚的利益,拉姆市的黑帮转而与尼尔人或是芬特人合作了。”——这种推断应该很合理。

所以,出于私心,不让琳花再掺和到这种肮脏交易中去也就意味着——包括茱斯汀在内的其他女人,都只能继续留在这个岗位上,为帮派出卖肉体。

“对,对了,如果你也不愿意的话——”赛门把头转了回来,想到这个提议的他好不容易多了几分面对茱斯汀的勇气。

“请容我拒绝。”茱斯汀一脸凛然,她俯下身吻了赛门一下,“但我谢谢您,主人,有您这句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对不起。”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肤浅和伪善,赛门不由地满心愧疚。“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尽快——”

“如果,主人可以经常来看看我的话——就行了。”茱斯汀善解人意地安抚着赛门,主动把话题岔开。

终究,赛门的个人意愿还是不太合实际。

咽下苦涩的泪水,赛门不禁叹息。

回想起自己成立帮派的契机,正是为了帮助帮派中的女性,从海娅一手打造的财色交易的漩涡中挣脱出来——太天真了。

漩涡之外,是更大的漩涡。

纵使被双亲遗弃、背叛,却意外地在生命的末路得到了温情,赛门从未真正感到过绝望。

但是现在,赛门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恐惧感。

才短短两年不到,就不得不把初衷抛之脑后。这样一来,赛门不禁想到——“我和海娅有什么区别?”

“你和海娅不一样。”

赛门一脸错愕地望向眼前——他花了足足十秒钟才确认,自己刚刚并没有把心声吐露出来。

单纯只是看穿了

赛门心事的茱斯汀,俯下身子,亲吻着赛门的前额。

“你没有强迫任何人。”

原来是这样啊——到头来,自己反而是一直被照顾着的人。

赛门苦笑着,抱住了茱斯汀的头颅,把她的唇向下挪了挪,与她口舌相交。

按压下一时的冲动,推开了茱斯汀,赛门坐起身。

“我,不想再隐瞒你——我,虽然没有把琳花交到鲁克手上,”赛门顿了一下,“但我还是对她做了很过分的事。”

“……我明白。”茱斯汀的回答颇出乎赛门的预料。

“非常,非常过分的事。”

“我明白。”

“趁现在把我赶出去,或者是在我胸口上插一刀,也许还来得及哦?”赛门强作笑容。

——你也很喜欢那位汉娜小姐的,对吧?你会成长,会改变,会喜欢上其他女人,会改变品味。像琳花姐那么出色的女人,你知道她最恐惧的是什么吗?她最害怕的不过是自己有朝一日成为了你生命中的一位过客——她就是可以为你做到这个地步的女人——每次她说这种话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把刀子插进你的心!”

“……知道了,回去后,我会向她谢罪的。”

事已至此,赛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茱斯汀毫无疑问地继承了琳花身上的某些品质——除非是强迫,否则她不可能被说服,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时近午夜,距此地不远处的拉姆大剧院正在散场。歌剧的终幕刚刚落幕,观众们三两成群地说笑着从剧院的正门迈步走出。成群结队的侍者穿梭于剧场门口专用的马车道之间,忙不迭地招呼那些等候已久的车夫有序地将马车驶近,接上兴致高昂的男女们回家——或是去别的什么地方。

原本被特意加厚的窗帘和窗户隔绝在外的喧嚣渐渐明晰起来,电力灯发出滋滋噪声也愈发刺耳,赛门与茱斯汀间的尴尬沉默持续了很久。

几乎是同时,二人一道起身——茱斯汀示意赛门坐下。

茱斯汀从桌上把卷册捧来,一本一本地为赛门讲解——大多是最近几个月较重要的情报和交易的行情。

商人暗地里操纵进出口货品的价格——粮食的价格被巧妙地压了下来。

科学技术的最新进展——小型电力装置的研究有重大突破。

市政府对贫民窟的开发计划草案——三年之内就会有大动作。

三大国对郊区土地的诉求——建立工厂什么的。

芬特的奴隶贸易——和以往一样。

查隆国内的军政现状——军制改革仍在继续,旧贵族残党似有反复。

芬特驻军的异常行动——最近突然调换了不少驻军。

查隆境内最近发生的一桩惨案——某个边境小镇被屠戮殆尽后付之一炬。

商会首席对珠宝劫案的看法——好像不太在意。(看到这里,赛门不禁苦笑)

蓝发女孩和蜜儿的消息——基本还是空白。

最让赛门目瞪口呆的,是下面的一条情报。

“春殿”和“夏宫”的存在,和它们幕后老板的名字——以及,为了向赛门隐瞒,这位年轻美貌的幕后老板每周向琳花支付的巨额掩口费用。

赛门一时目

瞪口呆。

“迟早瞒不住你的,可莲小姐为这个足足准备了一年——她现在是情报方面实际意义上的第二把手,再这样下去,只怕琳花姐也节制不住她了。”

“可莲小姐?”赛门突然想起来,小可的部下似乎提到过这个称呼,“那个先不提,‘夏宫’我知道,‘春殿’又是什么?”

“哼,都一样。”茱斯汀毫不掩饰地对此嗤之以鼻。“‘夏宫’在外城区边缘附近。‘春殿’位于内城,客人的身份更高贵,更自欺欺人——消费也更高。”

“娼馆?那个,那个‘夏宫’的老鸨是小可?”赛门的嘴张大得可以把拳头都塞进去。

“是——你去过?”茱斯汀露出了叫赛门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路过而已。”赛门据实以告。

“我记得,从车站到这里的话,‘夏宫’应该不顺路吧?”虽然茱斯汀一脸鄙夷的表情看上去叫人很不舒服,但赛门难以反驳。

“我明天去会会小可——我没那个意思,你别这样看着我!”赛门实在是忍不住了。

“是,主人去哪里,办什么事,是主人的自由。”茱斯汀立刻切换到和琳花如出一辙的公事公办的态度——这反而更违和了。

“我突然觉得琳花好可怕。”赛门不禁感叹,但考虑到自己接下来的要求,他实在是没什么反驳的立场,“也罢——你借我些钱。”

“何必说借?”茱斯汀从旁边的书架上捧来一只木匣,又从里面取出一张做工极其精致的卡片,交到赛门手里,“包括我们在内,都是主人的东西。”

以铜和银为基底,在圆滑的四角和周围一圈镀了金的卡片正面印着夏宫招牌上的纹样;背面则印着夏宫的地址,以及相关讯息的芬特语和查隆语的翻译。

“这是什么?”赛门掂了掂卡片的份量。

“‘夏宫’的贵宾身份卡——持有它的人,可以无限制地免费享受其中的服务。”茱斯汀自顾自地收拾着办公桌上的资料册,看也不看赛门一眼,“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才特地预备的。”

“哦,听上去好像很值钱——”

“去见见‘夏宫’的老板吧——”茱斯汀把原本故意为赛门敞开的睡衣系好,“恭恭敬敬地”向赛门行礼告退,“——您的房间在隔壁,祝主人明天玩得愉快。”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赛门看着手里的卡片发了会呆,其实,他本来就没有和茱斯汀共度良宵的打算。

虽然茱斯汀翻得很快,但赛门在一闪而过的日程安排上看到了一些东西——明天,包括茱斯汀在内的三位姐妹将会为查隆人提供“服务”。

赛门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把那张写着琳花名字的日程表给撕碎的冲动。

(尼尔1900年10月5日11点,外城区,“夏宫”的地下室)

对黑帮分子来说,无论是出于个人隐私还是“工作”上的考虑,一个隐蔽的私密场所是必不可少的——小可完美地从汉娜那里学到了这点。

“夏宫”的地下室可不像汉娜家的那样小气。在“夏宫”内外设有数个秘密出入口的地下空间,面积差不多有海娅的酒馆那么大——还是上下两层的。

不过,地下一层的大部分空间是作为

“夏宫”的“特色”场所对外营业的,因此也就不是那么隐秘——但相对来说已经很隐秘了,至少获准进入此地贵客人们感到很安心。

而真正被隐藏在深处,通向“夏宫”腹地的出入口,唯有帮派的核心成员方才知晓——相比起这里,二楼经理室的开放程度就如同露天咖啡店一般。

至于不对客人们开放的区域,除去小可的私人卧室、存放资金和贵重品的仓库,以及处理帮派事务用的办公场所外,便是小可私设的地牢。

小可曾笑着调侃,这个地牢就是让警察发现,也决不能让地下一楼的贵客们看见——每当那些拥有所谓“特殊癖好”的客人们,对着安排给他们的不幸姑娘们“挥汗如雨”时,若是让花了大价钱的他们知晓在脚下竟还有这样一个“尽兴”的所在,恐怕他们会气得赖账也未可知。

此刻,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小可用于贯彻其恐怖统治的要地,一个可怜的女性正在亲身体验小可的恶毒与残酷。

镶嵌在木马的背部,坚硬得不讲情面的金属楔,正对准女性最柔软脆弱的部位张开爪牙。为了远离这近在咫尺的痛楚,赤裸着身子的女人面露苦色,尽最大限度地夹紧大腿,以抗衡自己的重量。

金属制的项圈紧箍在她的脖颈,项圈内侧的尖刺恰到好处地压迫着她的敏感的皮肤,刺激着她的神经;项圈的前后,延伸出两条长短不一的细链,连接着木马的首尾,绷得笔直,将她头部禁锢在一个微妙的高度;再加上为镣铐与铁链所缚的双臂,被水平地拉扯向左右的墙壁——这个女人被迫袒露出胸脯,低下头颅,同时还不得不挺直线条火辣的上身,来缓解腰际的酸楚和疲劳。

两条陷进皮肉的宽皮带勒紧在她的大腿根部,将她结实修长的双腿折起,迫使她的足跟与臀部相接;连接着她两只膝盖上的皮镣,一根很短的皮绳从木马下方穿过,使她的双腿牢牢地紧贴在木马表面。

这无疑是恶意十足的设计,胯下是锐利的木马刑具,她何尝不想将两腿夹得更紧些。可木马表面布满的细小尖刺无时不刻地侵蚀着她的皮肉,不断地给她带来一处又一处暴露在汗水下的细微创口,令她苦痛难当——或是磨破大腿内侧的皮肤,或是身体坠落下去后无可挽回的剧痛,她只能选择前者。

地下二层的房间里没有生火,可室内的凉意完全无法阻止这位女性的躯体上不住外溢的汗水。豆大的汗珠从从她的头、背,和胸口流淌开,布满了全身的肌肤,顺着躯体上贲张的肌肉线条,流向下身,在木马粗糙的表面铺散开,无孔不入地钻入她大腿内侧的伤口。

前倾身躯,或是后仰;抬起头,亦或垂下;左右倾斜身子,包括用头部或双手来支撑和缓解压力——几乎所有可以缓解痛苦的行为统统被禁止,无助的她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耐力凌驾于眼前这个恶魔的耐心。

看穿了这种想法的小可没有急于说破,她颇感兴趣地围绕着木马转了一圈,摸了摸米兰达因紧绷而硬得像块石头的大腿。

背着木马上的女人,小可摸到墙边,拂过墙上挂着的一排器具后,她最终选择了一条赶马用的短鞭——鞭身细直但坚硬,只有末梢部位较柔软的一截和鞭子顶端的一块方形软革比较适合用于抽打。

啪!

从视线的死角,小可反手一挥

,鞭子毫无预警地抽打在米兰达的大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拍响。

虽然很疼,但也不是无法忍耐的程度,毫无心理准备的米兰达猛吸一口凉气,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与身体松懈后会受到的痛苦相比,挨一鞭子实在不算什么——她连尖叫的余裕都没有,只能咬牙坚持,死死忍耐住大腿上传来的火辣痛觉。

“嗯——”对鞭子的效果十分满意,小可点点头,走到米兰达的面前晃了晃手里的刑具。

“……”米兰达把头转向一旁。

“很硬气嘛?”小可抬手又是一鞭,抽打在她的腰际。

“唔——”又一次,米兰达将惨叫咽进了肚子,但很明显地,她的身体下沉了一点。

“你知道汉娜姐是怎么在那些男人手里活下来的吗?”小可用鞭子的末梢上下拨弄着米兰达的双乳,“她总是笑着,看着那些男人,祈求他们更用力些——就像这样。”

小可左右开弓,在米兰达的胸前留下两道交叉的血痕。

“——啊!”女性最敏感的部位之一受到创伤,米兰达再也无法忍耐住痛楚,大声惨叫。被抽打得四下晃荡的双乳,拖累着摇摇欲坠的平衡,让米兰达为了撑起身体而付出的努力成倍增加。

“你这样的货色,明明只需要乖乖地被绑好,闭上眼睛挨鞭子就可以招呼客人了。”小可毫无怜悯,她扭转着灵活的腰身反复挥动马鞭,一边在米兰达的大腿、手臂和臀部上书写下道道鲜红的印迹,一边一脸期待地观察着她绷紧的身躯下开始颤动的结实大腿,“顶多也就是被客人投诉惨叫声不够好听而已——你好像不太会叫唤呢?”

“……”越来越多的汗水在肌肤上涌现,止不住的颤抖从大腿扩散开,越过腰际,蔓延至胸腹和后背上的肌肉——很显然,米兰达就快撑不住了。

“可你呢,偏偏要不安分地去勾引男人,真是的,我的手下怎么尽是些——”小可把鞭子搭在米兰达的头顶,从额经过鼻梁划向下颚与脖颈,然后轻轻地用马鞭末梢的软革在她的脸颊上拍打着,“——汉娜姐那样的婊子,一个就够了。”

“呸。”米兰达朝一旁啐了一口——她终究还是没有胆量吐在小可的脸上。

“哦,不错嘛,刮目相看了——你居然还记着汉娜姐的好?”

“哈哈哈,那种婊子——眼前,不就还有个吗?”趁着小可鞭打的间隙再次发力,米兰达打直腰身,冷笑着抛出了讥讽的话语。

小可滥交的事实不是什么秘密。

可这不代表小可乐于听到手下在背后的编排——更别说是当面的讽刺了。

看到重整态势,重新摆正腰胯的米兰达,小可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她的手下们最畏惧的表情。

望望手里细小的马鞭,小可一脸嫌弃地将它抛向角落。

“用这个太慢了——来人。”小可击了两掌,从刑讯室外闪进来一个人。

支持的女人。

“把炉火升起来,烧旺些。”小可没有错过米兰达脸孔上闪过的惊愕和恐惧。

“那——”车夫一反常态地向小可建言道,“——会不会太热了,我是说,主人是否——”

“哦,这样啊,我明白了。”小可注意到了车夫望向米兰达的异样眼

神,“唐翠丝真是有心——不过我现在觉得有些冷。”

小可麻利地脱掉了臃肿碍事的礼裙,只着内衣和吊带长袜立在二人面前,然后又将礼裙甩给名为唐翠丝的女车夫,从墙上取下一条长鞭。

“在身子暖和起来前,我得运动运动。”说罢,高举皮鞭的小可展现出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流畅身姿,向米兰达挥动起手中的凶器。每一次挥舞,小可都会同时动用上全身几乎所有的关节和肌肉——脚踝、小腿、膝盖、大腿、腰臀、脊背、肩、上臂、肘部、前臂、手腕,甚至是手指,各部位间惊人的默契协调,叠加在一起拖曳着鞭子,毫无规律地笼罩了米兰达的全身。

此起彼伏的呼啸与抽打异常响亮,血肉横飞之间,米兰达的身体剧烈摇晃,她放声惨叫。

“这才对,舒坦多了。好久不练这招,有些生疏了呀。”一阵鞭影过后,小可踮起脚尖,挺直身体,将双臂举过头顶环抱。她活动了几下肩背,伸了个曲线完美的懒腰——动作优美得宛若舞蹈,“真传自你们的前主子,如何?”

关于身体的协调性,普通人想要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同时调动超过四个部位的关节或是肌肉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这并非熟练度的问题,一般人再怎样锻炼也很难突破这种生理上的界限。

肢体可以通过充分锻炼来加以控制,而控制它们的大脑和神经却很难被改造,这也是顶尖的舞蹈演员十分稀缺的原因——能够同时操纵超过八个关节部位的舞者已经十分优秀了,而汉娜和小可,几乎可以同时控制自己身体的所有部位。

换句话说,汉娜和小可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只不过她们一般不会把这种天赋用在舞蹈上罢了。

“一停下来就觉得冷了。”小可以脚尖为圆心,旋转着身子,再次施展出刚刚的技巧。

和刚才一样,一次又一次,鞭子的末梢精巧地划过米兰达的身体表面,然后挖去一小块皮肉——残酷而优雅。

米兰达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血肉在鞭打中被一点点地从肉体上剥离,恐惧和疼痛同时迫使她尖叫。但这种精心炮制的皮外伤似乎没有影响到她在大腿上的施力——徒有钻心的疼痛,却不伤及肌理,这显然是小可有意为之。

“你想看着我冻死吗?唐翠丝?”小可调整了一下姿势,微笑着面向自己的贴身侍女兼车夫。

唐翠丝别无选择,慌忙跑开——她得先把小可喜欢的礼裙安置好,然后再赶过来生火。

“这是第几个了?”小可舞动着曼妙的身姿,在米兰达连绵不绝的嚎叫中自言自语——但明显是说给米兰达听的,“搞不好今天又要换一个贴身跟班了。”

“哈哈,哈哈哈哈。”米兰达的笑容因痛苦而扭曲,“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小可停了下来。

“那位客官——对吧?你的未婚夫,他可真是个好男人。”

“淫荡的贱人……再多叫唤些吧,你现在的叫唤声比你勾引他时的声音好听多了。”小可又给了米兰达一鞭,但这鞭的架势明显散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逞强的时候——你配不上他。”

“闭嘴!”

“哈哈哈哈,他可真温柔——”

“住口!”

“叫什么来着?我记得是——巴恩?”

“你——”

“他碰我的感觉,就好像是——”

“你找死!”

暴怒之下的小可,一鞭抽向米兰达的脸孔,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永远也不可能愈合的创痕——米兰达沉默了几秒钟,将被打掉的两颗牙与一口血水吐向小可。

自从“明白”过来的那一刹那,米兰达就绝望了。

私自倒卖情报,再加上主动勾引小可的男人——自己已经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与其在小可的手下备受折磨,再被送到鲁克那儿受尽凌辱后死去,不如来个痛快——激怒小可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将被摧毁的面容转向小可,米兰达艰难地挤出话语。

“更他上床,斯我最呼服的一次。”因面颊受损,再加上缺了两颗牙齿,米兰达的发音有些不准。

“……原来如此。”小可若有所悟。

“主人!我这就来生火!”从楼梯上,唐翠丝奔了过来。

趴在火炉旁擦火柴的唐翠丝不经意间一抬头,看到了米兰达的惨状——她跌坐在地。

“磨磨蹭蹭的,你想和她一个下场吗?”小可一鞭抽向唐翠丝身边的地板。

“是!”唐翠丝用哆哆嗦嗦的双手点燃了火炉——她擦断了好几根火柴。

“贱人,我知道你打的主意。”小可走近米兰达身旁,“可惜,我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松的。”

米兰达感到了一丝绝望。

“我答应你,不会把你送给鲁克——”小可捉住米兰达的一颗乳头。

“……”完全沦陷于恐惧之中的米兰达没有作答,她知道小可不会这样“好心”。

“——因为那个家伙只会三两下把人弄死。”

小可捏紧了手指,向下一拽。

坚持许久的米兰达终究抵挡不住这撕心裂肺的痛楚,身体与意志同时崩溃的她再也无法与重力相抗衡。双腿不自主地瘫软,夹紧的臀股也松脱,她一屁股坐了下去。

柔软遭遇了坚硬,锋利撕裂了脆弱,冰冷侵入了温热——米兰达的胯间与钢楔密合在一起,任由其残忍地攻略、侵犯。

在高亢悲怆的嘶鸣声中,小可沐浴着从米兰达胸前飞溅出的鲜血,把扯下来的东西丢进炉火。

哧的一声响后,一缕微弱的青烟升起,小可舔了舔唇边的血,静静地欣赏着米兰达无助的身影——直到她昏死过去,鲜血从胯间涌出,沿着双腿,从膝盖顶端滴落至地面,形成了浅浅的两滩。

“你放心,烙铁的止血效果很好——去把还醒着的人都叫过来。”细小的血迹星星点点地密布在小可的上身与脸庞,她对瘫倒在地的唐翠丝喝道,“我要给你们上一课。”

望着唐翠丝惊慌失措地跑开,小可丢下长鞭,走到米兰达的身边给了她一耳光。

米兰达没有醒过来。

小可又戳了戳米兰达的左乳——刚刚被自己拧掉了乳头的地方。

她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小可冷笑着,端起米兰达的脸庞。

“哎呀,哎呀,汉娜姐说的对,我还不够成熟,还差得远。”小可四下张望,目光最后锁定在

墙角的水桶和一个袋子。

撕开盛装粗盐的布袋,小可把近半袋盐倒进了水桶,随意地搅拌了几下。

“时间正好。”

这时,小可的几位部下们正好成群结队地赶到了这个房间。

她们显得慌张匆忙,个别人还衣衫不整,可能是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的。

“我不是说把还醒着的人叫过来吗?”小可一脸责怪地望向唐翠丝。

“主人恕罪!大伙儿都是自愿聆听主人垂训。”刑房的门一直没关,从里面传出的动静早就让大伙儿听得心惊胆寒了,根本没人睡得着。

“也好。想想最近,也许是你们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些,有些人就开始得意忘形起来了。”小可的手指在米兰达的胸前打着转。

“属下不敢!”众人异口同声道。

“废话少说,先把这贱人泼醒。”小可指指墙角的水桶。

唐翠丝花了近十秒钟才意识到小可的命令是对自己下的,反应过来后,她立刻冲向了水桶——说来奇怪,平常的话,小可早就发难了。

直到抄起水桶的一刹那,她才发现了异样。

“主人,这个水?”唐翠丝看到了被打开的盐带。

“你在等什么?”小可使了个眼色,一位部下立刻给她搬来一把椅子。

“这个水——”唐翠丝的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两侧滑下。“——她,她会死的。”

“你·在·等·什·么?”小可张开手指,眼神聚焦在自己的指甲上。她一边拨弄着涂了油的指甲,一边慢条斯理地问道。

唐翠丝的身体一颤,对不起——她心中默念。

然后,怀着或许盐加得并不多的侥幸,唐翠丝心一横,将水泼向了自己的好友,米兰达。

惊天动地的嚎叫声中,米兰达无视着自己胯下血肉模糊的惨状,疯狂地左右扭摆身躯。伴着痉挛般的颤抖,鲜血从米兰达的身体各处涌出,极度疼痛下的应激反应撕裂了她全身上下的伤口。

浓盐水趁机而入,灌注进体内,撕咬着她的神经。

米兰达的头颅时而昂起,时而落下;时而扭转,时而甩动。项圈内的尖刺在柔嫩的脖颈上划出了大量的伤口,外溢的血液被挣扎中的她抛向四面八方。

越来越刺耳的惨叫声,已经不是正常人所能喊出的声响了——破损的声带与失去牙齿的口腔共同作用,米兰达的哀嚎听上去诡异而凄寒。

“哟,醒了?”小可的笑容轻快无比。

“啊啊啊啊啊啊——”仍在惨叫的米兰达没有回应小可的余裕。

“如果,你向我认罪的话——”小可把大腿交缠着叠在一起,“——也不是不能考虑饶过你。”

米兰达依旧在无助地挣扎、呼嚎。

“那就由不得我了。”回头看了看身后部下们的表情,小可对这样的结果万分满意。

之后,小可足足等了五分钟,等到米兰达的嗓音彻底嘶哑,才招呼手下进行下一步动作。

小可先是下令在米兰达两膝的皮镣铐处挂上两只木桶。

唐翠丝战战兢兢地照做了。

之后,在小可的注视下,唐翠丝从其他人的手中挨个接过重物,放入木桶中。

一件又一件。

每一次,当唐翠丝将重物轻轻地置入桶内的瞬间,米兰达似乎都会回复一点精神——苟延残喘的她会睁开双眼,挺起腰身,挣扎一下子,然后又沉下去,任由重力与绳索主导自己的姿态。

一次又一次,唐翠丝含着泪望向自己的主人——但小可总是微笑着,轻轻地点头。

当加入的重物份量几乎相当于米兰达一半的体重时,状况有了明显的变化。

先是从米兰达的胯部传来一声沉闷的噗响,然后她好像有什么要说似的猛抬起头——却终究什么都没说——身子倒向一旁。

她的嘴一开一合,双眼也睁大到极限——只是眼白一直向上翻着。

小可默默地起身,走向熊熊燃烧的炉火,用布包裹着从中取出了一根顶端烧红的铁棍。

来到米兰达身前,小可一脚踹开望着米兰达发呆的唐翠丝,将铁棍伸向了米兰达一直在流血的左乳中央。

伴着刺鼻的青烟升起,米兰达开始了她最后的挣扎。

燃尽仅存的生命力,米兰达终于可以道出刚刚半途而废的话语——只可惜她的话语被几乎都被惨叫盖过了。

当皮肉烧焦的嗤响完全止息,米兰达彻底没了动静。

她的脖子就像折断了似的,垂向身体倾斜的一侧,毫无血色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生气。

众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好像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

“止血的效果真不错呢?”小可转身向众人报以沾满鲜血的笑容。“我想去洗个澡,有人愿意给我搓搓背吗?”

几乎所有人都争相表示愿意。

“那么,不愿意的人就留下来打扫吧。”小可把铁棍插回了碳炉。

唐翠丝呆呆地望着米兰达的身体,什么也没说。

等到众人全部走远,唐翠丝才发出了啜涕声。

被悲伤和自我厌恶击倒的她,抱着米兰达嚎啕痛哭。

“保重。”那句含混的遗言不过如此而已。

米兰达自始至终也没有向自己求援,而屈服于恐惧感的自己却只能在小可的命令下,一边逃避好友的眼神,一边机械地执行命令,直到自己将唯一的朋友亲手杀害。

远处不远处的更衣室中,依稀传来了小可的声音——“……那样的娼妇……不自量力的东西……男人都是……这样就不行了……汉娜姐可是能够……她用过的木马锋利得能在手指上割出口子……”

还有的,便是小可周围的女人们附和她的笑声。

总是畏畏缩缩,停留在原地,因而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做不了——纠正这种错误,并且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刚刚死去了。

而且还恰恰死于自己的这种劣根性。

然后,自己又会变得和以前一样止步不前。

唐翠丝痛恨这样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米兰达体内的血液流尽了。

唐翠丝也哭干了最后一滴泪水。

她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火焰渐渐黯淡下去,漆黑一片的室内,温度很快就变得和米兰拉达的尸体一样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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