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功底,比她小时候听过的那段宣卷调更有沧桑韵味。

“……亏我,亏我思娇情绪,好比度日如年……”那人还在自顾无人地弹唱。

虞孟梅很好奇他唱的内容,便向街边摆摊的小贩询问:“这是什么调子?”

小贩操着一口深重的岭粤音,心不在焉地回答:“呢个係地水南音。”

“什么?”虞孟梅没听懂。

小贩的国语不好,解释了半天也没解释清楚。最后还是一个穿西装的青年男子经过,听见他们夹缠不清的对话,插口道:“地水南音就是广府南音。”

这个人的国语虽然也有口音,但总算让人听得明白,而且听他口气,似乎颇为了解此地的曲艺。虞孟梅赶紧追着他又问了两句。

年青人略有些腼腆,但还是停下来,给她们大略讲解了几句地水南音的来历,又很耐心地一句句翻译唱词:“……今日天隔一方难见面,是以孤舟沉寂晚景凉天。你睇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独倚蓬窗思悄然……”

词曲古雅,更兼意味深长。虞孟梅显然非常喜欢这调子,站在街边听了很久。

“听两位口音,”陪她们听曲的年青人问,“好像是上海那边的人?”

“对。”虞孟梅点头。

“真难得,”年青人笑道,“现在本地听南音的人都很少了。”

“这是为什么呢?”虞孟梅觉得奇怪,曲子明明很好听啊。

年轻人解释:“地水南音以前多在茶楼、妓馆演出。十几年前政府宣布了禁娼的政策,唱南音的瞽师、瞽娘生计不免大受影响。再加上近年来粤曲兴盛,听的人就更少了。”

虞孟梅甚是惋惜:“真可惜。我觉得这南音调子古朴,辞意雅致,很有意思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夹带的私货不是越剧,而是地水南音。《客途秋恨》是广府南音里最有名的段子。经常看香港电影或者港剧的人,应该对“凉风有讯,秋月无边”这几句非常熟悉。《客途秋恨》我听过最好的版本是盲人瞽师杜焕的版本。文里这段写的特点都是他那个版本所独有的。不过这个版本只有录音。白驹荣也唱过这段。他是小生王,也是白雪仙的父亲,算是和本文也有一丢丢的关系。但是对不熟悉曲艺的童鞋,我一般会推荐你们找张国荣或者梅艳芳的版本。这两个人不管是唱粤剧还是南音都很有味道。有时我觉得,想知道港台流行歌手的功底,就听他们唱段粤剧好了。能hold住的粤剧的绝对都是实力派。

第40章梁山伯与祝英台·十八相送(5)

年青人笑而不语。等那盲瞽师唱完一段,年青人上前用粤语和他交谈几句,很快过来对虞孟梅说:“他说难得有外地客人喜欢,他愿意为两位多唱几段。”

“好啊好啊。”虞孟梅雀跃不已。自然也不能让人家白唱。除了留下点车钱,虞孟梅把身上带的钱都给了那位瞽师。

这些钱对盲瞽师来说应该不算小数。他握着那沓钞票,显得十分高兴。先前他唱的只是《客途秋恨》的上卷,接下来便给她们唱了下卷。之后还为她们加唱了《男烧衣》和《女烧衣》。

几段唱完,已渐近黄昏。

那个年青人还有事,唱《男烧衣》和《女烧衣》时,他没

办法再继续为她们讲解,先行离开。不过他为人热心,见虞孟梅是真心喜欢南音,找她要了下榻饭店的地址,说是可以帮忙找找曲谱给她们送过去。虞孟梅非常高兴,问他怎么称呼?

年青人微微一笑:“我姓唐。”

虽然无人讲解,又回到听不懂唱词的状态,但是虞孟梅还是十分满足。听完后她还想与瞽师攀谈,可是彼此语言不通,最后只能作罢,只托旁边的小贩传达了几句夸赞的话。

和瞽师分别后已近傍晚。在街边站着听了一下午的曲,虞孟梅这时才觉得手脚酸软,都快迈不开步子,最后还是陈云笙扶着她走的。

坐在回程的电车上,虞孟梅才忽然想起来,今天本来是答应和陈云笙一起登太平山的,被她这么一搅,自然是去不成了。

“小笙,对不起。”她颇有歉意地说。

陈云笙摇头:“没有关系。”

难得梅姐今天这么高兴,那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本来说好的……”

这次却是陈云笙笑她了:“梅姐,太平山在那里又不会跑,改天去也是一样的。”

虞孟梅这才释然,笑着摸了摸她的脸。

回到饭店,陈云笙陪她在阳台小坐闲聊。陈云笙见虞孟梅有些心不在焉,便问她:“虞姐还在想那个什么南音?”

虞孟梅托腮深思一阵,幽幽叹了口气:“我是在想,要是我十岁时听到的是这几段,指不定就跑广东来了。”

陈云笙也觉得她真能干出这样的事,顿时露出担忧的表情:“那我不是碰不上梅姐了?”

“矮瓜,”虞孟梅笑着刮她鼻子,“我可以来找你呀。”

那位姓唐的年青人效率很高。第二天饭店的人便告诉虞孟梅,有位先生送了东西给她。这时她和陈云笙刚逛完皇后大道回来。虞孟梅拿着厚厚一叠油印曲谱,发现除了昨天听过的几段,还另加了一段《霸王别姬》,心里对那年青人十分感激。可惜那人除了一个姓,并没有留下其他信息,也不知道上哪里去谢他。

因为有了曲谱,虞孟梅便取消了这天的其他行程,留在饭店里翻看曲谱。

昨天听曲时只能知道个大概,后面没人解释更是完全不知所云。今天看了谱上的词她才明白,《客途秋恨》讲的其实是一个叫缪莲仙的人于客店中思念与他相恋的妓女麦秋娟。《男烧衣》讲的是一男子恋上珠江船上一名妓女。后来男子离开广州,女子因钱债之故自尽。男子得悉,租船烧衣祭奠亡灵。《女烧衣》讲的则是妓女楚英对身故的恩客念念不忘,找问米婆通灵寻觅爱郎。《女烧衣》的曲谱上还有几个手写的字迹:又叫《老举问米》。

虞孟梅看了不由莞尔,那个唐姓青年简直认真得可爱。不过这几段谱子总归是解了她心里的疑惑。她昨天就在琢磨,为什么会有《男烧衣》和《女烧衣》这样古怪的名字?

几个故事都和妓女有关,大概是南音总在妓馆演唱的缘故。

看来看去,她最喜欢的还是《客途秋恨》。

“……耳畔听得秋声桐叶落,”陈云笙提着水壶进来泡茶时,听虞孟梅坐在床上念念有词,“又只见平桥垂柳锁寒烟。呢种情绪悲秋同宋玉,况且客途抱恨你话对谁言……”

陈云笙一边冲着开

水一边想,这词儿确实编得挺别致。

“……触景更添情懊恼,怀人愁对月华圆……”虞孟梅念到这里,忽然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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