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抱歉……我……”我对已经背过脸去的女孩道歉,顺手拎起衣服——已经干了,被烤过——先把裤子穿上。

勉强收拾好后,芹儿小姐才战战兢兢地转身过来,松一口气。

镇静下来,看着手里的乐器,显然没有我在宫里见到的那样精致,而且很旧,手指抚过那脆弱的四根弦……

“给!拨子!”

芹儿递给我的东西是拨片,竹子做的,而且大。我拿它往弦上用力一拨——不可思议,声音竟然跟曼陀林一样!

太好了!

这对我来说显然是比琵琶还顺手的乐器,仅次于吉他!

我丢下不合手的拨片,直接用手指弹奏起来。

眼前的情景让柴家兄妹看傻了眼。

尤其是柴显。原以为这怪模样少爷不过会几下子指法,勉强弄得了那琴而已,谁晓得竟是这样得心应手,听得他这所谓的“行家”都眼红了。

虽说指法略有出入,而那曲子却异常新鲜动人,起落折伏全不照常理传出,听得人心随动,显然是被折服了。

直见他后来狠命拨弦子,柴显才反应过来,赶忙将这传家的营生器物夺下——

“作甚呢?!琴都被你拆了!”

“抱歉……”珀希明白过来,连忙点头赔笑。

“啧!才给你几分颜色?就要开染坊了!”柴显拍抚着琴,恼怒道。

芹儿也看了珀希好一阵才开口,说的竟是自己都不明白的话——

“公子……当真要随我们卖艺?”

珀希怔一下明白过来,猛点头:“是的!我要卖艺!”

“可是……”将他打量一番,咬起嘴唇。“我看公子的相貌……”

“不!我会藏的!”珀希急了,动手抓来衣服作势裹在头上。“我喜欢弹琴唱歌!”

“那拜师的礼金呢?!”柴显忍不住找茬。

“我……”珀希咬动牙齿,忽然看到眼前裹在衣服里挂落下来的物件——香囊和玉佩。

“公子不必多礼!这些器物何其贵重?值不得换这点手艺。公子若不嫌弃,我教便是!”芹儿一眼看出那些东西精致,尤其是那玉佩价值不菲,怕这他犯傻,自己也不能做趁人之危的缺德事。

珀希却似没听进她说话,依旧将那两件东西盯着,有些入神了。半晌,略转动眼珠,先是对她微微一笑,神态腼腆:“谢谢你。”

随即将那堆衣服放下展开,小心地取下两只挂件,捏着那玉佩展转地看,神色阴郁。

河对岸,堤边。

沈境望着前方坐着那背影,埋首叹气,略摇下头,径直走去——

“启禀圣上……”刚一出口,觉得自己声气大了点,眼下这人怕会惊到。

结果却纹丝不为所不动。

收住声,艰难地继续:“已经下令至扬州州府,派遣专人沿河道搜寻……”——一直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人,此时更不好提他名字。“请圣上放心。”

对方无言,沈境稍抬头,见他双眼还看着河水。

“陛下,朝中已在筹备接圣驾返京了,大小事务怕也累下不少了……”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却不该属于皇帝。

(bsp; “陛下…

…”

“好了,”这声音,嘶哑无力,仿若久病。“朕知道。”高涉试图挥手,却又感觉重达千斤。

“微臣失礼了。”沈境艰难闭下眼:“望陛下节哀,龙体珍重。”随即拱手退下。

河水比昨日已经平息许多了——老天果然是刻意的。

来无影,去无踪;可恨的是,这来去之间却被他遇上了。露水一场,美不胜收,却烟消云散得让人措手不及。

这份伤是落下了,不知何时得消,抑或愈渐加重?

“皇上,”八喜又来了,催他歇息吗?“老奴斗胆请示皇上,大人那盏琴……”

琴?!高涉先是直直背,立刻又倏地站起,双目圆睁——

“将它收好,随驾放置……不可擦拭!”

“遵旨。”

对了,还有他的琴!既然他是带上琴来的,又怎么能舍了它去?!虽说这理由荒唐脆弱地只能安慰自己,如溺水时抓着的稻草:哼!好小子,就算你不在乎朕,却不能不在乎你那宝贝吉他!还不快乖乖回到朕身边,让朕等久了……可是要挨罚的。

嘴角兀自微笑着,不免诡异。

………………

“娘娘”这个称呼,小p一直以为那是对女士的敬语,而且“娘”又是妈妈的意思。这跟英语里o和a’a感觉很像,没想到那只是对皇室女子的专称。

柳琴的声音跟andol还真像~~~外型也是。。

第三章

“the sun is shggg……”

“呵呵,珀希公子唱的什么?听着真好!”

“huh?”我转过头,对芹儿腼腆地笑:“太阳在……发光!”

“哦,原来是这意思。”她继续微笑点头。我感慨:他们终于明白我只是语言表达不流畅,智力是绝对正常的。

该死的!忍不住又抓抓背——现在这身衣服又硬又粗糙,刺得皮肤很不舒服。芹儿说我以前那身衣服太华丽了,不适合流浪艺人穿,让她哥哥帮我卖掉,换成普通的衣服。因为那些衣服其实很值钱,我把多余的钱(一大串硬币)都交给了芹儿,作为生活费——她算是乐队经理吧!

因此,虽然柴显对我仍然不太友好,但从实质看来,我真的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

可惜乐队没有名字。我昨天问起,芹儿说他们不过是“走江湖卖艺的”——真是谦虚,我从上次听演出就觉得他们算是不错的艺术家了。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跟他们一起出场。老实说,就像芹儿担心的,我的外型实在是个麻烦。虽然已经用布折成帽子,把最显眼头发学柴显的样子梳成髻,盖了起来,可刚才路过的几个行人全都回头观望过我们。

而且,如果那个人正在找我的话……

突然的恐慌,不止一次了,只要一想到与他有关的事。

“啧!磨蹭啥?!”

粗暴的吼声像一块巨石投入思维的混沌旋涡,我又回到现实的阳光中了。

“真是个拖累!”柴显在前方恶狠狠地瞪着我。“今儿得赶到宁江落脚呢!”

“抱歉!”我追上去对他不好意思地笑,忽然意识到一路上都是他在推那辆载满行李的手推车——

“让我帮你!”殷勤地上去打算接手。

“哦?”他先是不满地看着我,然后得意地抬抬嘴角:“说的也是!看你人高马大的,也该做点事儿不是?!”

“是……”含糊地敷衍着,我接过他腾出来的一边把手,然后是另一边……

“噢——”

“稳着点——”

柴显立刻上来抢救,还是没来得及:车翻倒了,行李洒落一地,我也被牵扯着跌坐在地上——这些东西真不是一般的重。

“没出息的东西!”他朝我挥拳头施威。我很抱歉,马上爬在地上收拾:他们非常穷,我加入后连吃饭的碗都没有多余的。

“公子别!我来就是!”芹儿赶过来阻止我。从态度看来,这女孩还一直把我当成贵族,虽然我已经宣布成为他们的同伴了。

“我不是公子!”我坚持做自己的工作,并纠正她——我才不是什么有钱的少爷!失去了吉他,我在这里一无所有。

“公子……”

“the na is percy!”我发怒了。

意识到自己出错,我抬起头:他们俩用惊异的眼神看我。

“我……我叫珀希,我不是公子。”

芹儿笑了,柴显不屑地撇嘴。

我的感觉又好了点。

傍晚之前,我们到达柴显说的宁江——一座小城市。进城门的时候,我让芹儿用烧过的木柴帮我把脸稍微抹黑,理由是不想引人注意——我真的不想被任何人注意。

然后开始找旅馆,问了很多地方。听芹儿跟店员的交涉,好像是要最便宜的房间,最后我们落脚的地方确实简陋得可以。

“珀希哥!您就将就点吧,出门在外走江湖,本就不是什么玩事儿。”芹儿看出我的沮丧并予以安慰。

“无甚!”我努力作出微笑让她放心。

“珀希哥”是她对我的新称谓。我告诉她自己十八岁(只差一个月而已),而她只有十七——这里的人严格遵守年龄上的尊长顺序,还有明显的性别偏见。柴显十九岁,我想叫他“柴显哥”,被他板起脸拒绝了;然后芹儿告诉我可以称呼他“阿显”。

“阿显。”我就一直这样称呼了,念着非常顺口。

“作甚?”他蹲坐在凳子上,正在吃一个馒头——我在宫里的时候也吃过,不过做得比这个小很多。

察觉到自己也很饿了,我伸手取了一个——还很热,服务生刚才送进来的。

“何时我们……”才咬一口,嘴里满是碱的涩味,一点不像宫里的那样香甜。我皱起眉毛,艰难吞下去——幸好是热的。

“娇气!”他皱起鼻子撇我一眼,更加大口咀嚼着食物,像是示威。

妈的!我决定接受挑战,放开顾虑,大口撕咬着面团,嚼得比他还快。

他加速,很快吃掉手里的,又抢一个往嘴里塞。我更快,吃完一个后把碗里最后两个一齐夺在手里准备一起吃……

“停手!”

去外面洗衣服回来的芹儿及时阻止了这荒唐的比赛,从我手里夺下一个馒头,生气地瞪着我和她哥哥:“敢情你俩想趁我不在把吃的瓜分了?!”狡黠的眼神将我们巡视一番,我感到紧张。

“呼!

”忽然嗤笑一声,她也大口咬起馒头来。

这感觉真好。

“珀希哥,待会儿随我下去晾衣裳可行?”

“好……”我咽着面团着急地回答,虽然还不太明白她的话。

“我来!”柴显不高兴地插话。

“你哪有珀希哥高?!”

她的话让我很得意,忍不住看一眼柴显:对方的气恼让我更满意了。

“啐!长得高有屁用!连叽咕车都抬不动!”

我眯起双眼:该死的家伙!

晾衣裳当然只是幌子,所幸她哥懒,没争下去,芹儿换来与珀希独处的好时机。

对方哪里清楚她的用心,自然专心行事:还真亏他有这么高,手也不怎么抬就把一件件衣裳打理顺畅了。

芹儿通过那些布料缝隙,半露半显地看着珀希的面庞:脸上炭黑未净,那对浅色的眼珠在夜色下愈显透彻,五官端庄深刻……

“珀希公子,”越看越不真实,闭下眼,轻叹气:“还是对芹儿讲实话吧!”

珀希听她又换回称呼,也停下动作,谨慎地看着:“‘实话’?”

“就是真话。”

对方果然沉下脸,眼神略慌张。

“芹儿前次也对公子讲过……”

“我不是公子!”还在计较称谓。

“先不说小头,”芹儿不理会他的倔强。“我与哥哥说过,珀希哥若是与家人失散,我二人愿将你平安送回。而你却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家人。”

珀希听了这句不住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芹儿见他不知所谓,叹气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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