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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夏季祭典(下)(1 / 1)

皇城中心,白塔之下。

「果然是这样啊,无论是神器还是教团,一切都会这麽顺利,真正的原因都是因为我那亲爱的父亲对我的『爱』啊,真是一如既往的『关怀备至』,我做甚麽,其实也不过只是在自娱自乐而已,在他眼中无关紧要的打打闹闹罢了,把圣罗兰的守护交给我,也是怕我在这场游戏里太早就出局了吗?真是温暖人心的『爱』啊。」

辰皇子的身子晃了晃,脸色有些苍白,他闭上了眼睛缓缓叹息道,随即深深呼吸了一口站直身体,湛蓝的眼眸还是像湖面一样平静。

「陛下可是很宽容的,要是你没有越过那条『底线』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殿下,你依然会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孩子。可是自以为聪明的人往往却是最蠢的那种,你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哼哼哼。」

杜邦朝着辰皇子走来,面带微笑地讥嘲道,强烈的愉悦感让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哈哈…一个皇帝…他想做的已经不只是一个皇帝了吧?」

辰皇子有些凄然地笑着,杜威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如此难过的表情,那种深深绝望的麻木。

「这种事,你已经没必要知道了,殿下,哼哼哼,你只要按照剧本忠心护驾,最後英勇战死就可以了,你的贤名将流芳百世,为後人所称赞,这样的安排很不错吧,这可是我向陛下提出的建议哦。」

杜邦得意笑道,停下了脚步,四周火光冲天,一个巨大的火罩将他们三人笼罩其中,隔绝了一切退路,圣枪上金光与火焰流动,两股强大的神力波动交织在一起,令这一小片空间都在震颤。

「的确很不错,许多人活一辈子不就为了这种事吗。可是啊…我还有更想要到达成的『愿望』啊,杜邦,我能看到我的命运并没有在此时就结束,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去完成,我最後的…『使命』。」

脸上又浮现出了标志性的笑容,辰皇子的眼中闪过了最後的一丝光芒。

「命运?使命?你也会相信这种自欺欺人的东西啊,殿下?这种弱小的家伙用来麻痹自己的借口,说着这种东西就自以为很伟大吗?别再惹我发笑了,哼哼哼哼哼,难道你接下来的计划是打算让我笑死吗?真是悲哀啊,殿下,走投无路的可怜虫就只想着说些漂亮话来保持最後的风度麽?」

杜邦哈哈怪笑道,笑得前俯後仰,彷佛真的一不小心就会笑死。

「让你笑死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啊,杜邦,因为很快…你就要哭了。可以把这个小丑交给你吧,杜威,假如你真是塞西莉娅命运中的那个人…最後的最後…证明给我看看吧。」

又叹了口气,辰皇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冷漠下来的表情简直和千里雪如出一辙,他并没有转头,语气冷冷淡淡,与以前面对杜威时的热情判若两人。

「又是命运甚麽的,你真是爱开玩笑啊,殿下,我不过只是一个被你们在握在手心里玩弄的普通人而已,又有甚麽可以证明?」

杜威连连摆手,似乎对辰皇子的提议嗤之以鼻,开甚麽玩笑,面对着手里有着两件神器的家伙,那得要开多少挂才能打赢。

「塞西莉娅应该告诉过你吧,杜威,等到了时候,你别无选择,现在就是直视你的『命运』的时刻,就和我一样。这东西你拿去吧,对我来说已

经没甚麽用了,可是也许可以为你争取一点时间把现在近在眼前的问题都想清楚。」

辰皇子淡然道,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随手抛给了杜威一样东西,那是一枚十字形状的小小挂坠,样式极为古朴,刻画了无数细微的花纹,像是某种魔法咒语。

「这是?」

杜威一愣,他能感受到这挂坠里面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随时等待着被召唤。

「这玩意叫做『圣罗兰的守护』,里面封印着当年阿拉贡陛下和手下圣罗兰骑士团的成员们用鲜血和圣阶力量共同打造的一个魔法生物,是帝国皇室的守护神,随便输入一点魔力解开禁制,砸在地上就能把它召唤出来,方便的很,因为有着阿拉贡陛下的力量,现在使用也没甚麽问题。」

「哼哼哼,殿下,你可真是慷慨啊,我本来还以为你会靠着『圣罗兰的守护』垂死挣扎,真不明白那罗林家的小子究竟有甚麽特别之处,连这种保命的东西你都送给了他,难道已经自暴自弃了吗?」

杜邦似乎并不急着出手,闲适的模样似乎在好好享受这种猫逗老鼠的游戏,但见到辰皇子竟然随手就把「圣罗兰的守护」送了出去,还是有些惊异。

「我有我的使命,他有他的使命,杜邦,你也一样,凡人注定无法反抗自己的命运,我想这是我们最後一次相见了,我很感谢你,作为我的『朋友』陪我的那些年。」

辰皇子面无表情地说道,看了看杜邦,眼中说不尽的寂落哀伤,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出现在他的身後,瞬间将他吞没,就在杜威和杜邦两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哼,该说真不愧是辰殿下麽,不到最後还真的不知道他有多少底牌。那麽…现在这里就只剩你和我了吗,杜威阁下?」

杜邦好像有些无奈地叹气道,并没有立刻追去,反而把目光落在了杜威身上。

「杜邦阁下,你看我干嘛,你不快点去追你的猎物吗?」

杜威笑道,扫了一眼手里的挂坠,随手就放进了口袋里。

「我是个很好奇的人啊,杜威阁下,我真的很好奇…究竟为甚麽辰殿下他会如此看重你,这个问题我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想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甚麽命运,甚麽使命,这些狗屁玩意究竟哪里有趣了,像他那样聪明的人也会为此疯魔。」

杜邦摇了摇头道,语气越发不善。

「我只是个诱饵吧,把你牵制在这里浪费时间而已,辰殿下他最喜欢的不就是做这些虚虚实实让人看不透的事麽,你想不通的话,追上去把他杀了,不就可以解决一切烦恼了麽。」

杜威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似乎对此嗤之以鼻。

「不错呢,你总算也说了些让我也认同的话,想不通的话…全杀了不就行了,那就先从你开始吧,哼哼哼。」

杜邦冷笑道,永恒日轮发出强烈的光芒,神力的火焰燃烧下,瞬间化作一条炙热庞大的火龙张牙舞爪地朝着杜威扑了过来。

空间里散发出了魔力的波动,被火焰吞噬的一刹那,杜邦的眼中瞬间就失去了杜威的身影,他没有丝毫停留,猛然折返冲向了天空。

「果然还是舍不得我吗,雪?」

白塔之上,千里雪和杜威从空间波动里出现,悬浮在空中

,杜威笑嘻嘻道,根本没有理会下面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杜邦,望着近在咫尺现在也不可能把他放开的千里雪,趁机一把搂住了女魔法师的腰肢,紧贴在她身上。

「陛下…你这样妨碍我的话…接下来我可能就需要用死灵术让你来完成使命了…」

千里雪并没有挣扎,只是冷淡道,前方无数淡蓝色的光幕一层层密密麻麻的撑开,但瞬间就被那火龙轻易击碎,完全抵挡不住,只是稍稍延缓了一下杜邦的势头。

「哼哼哼,你们逃不掉的。」

杜邦张狂至极的笑声从火龙里传出,千里雪的的魔法屏障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冲到近前,就见两人又刹那消失,出现在了远远的另一边,杜邦一声冷笑,马上又追了过去,在被封锁的帝都之中,杜威和千里雪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掌心。

「他能感应到瞬移的魔力波动,雪,难道不能像你最喜欢做的那样,把我和你的气息一起全部隐蔽起来吗,只要躲到魔法阵撤去的时候就可以移到城外了吧?」

眼见在帝都魔法阵的领域压制下,千里雪的瞬移似乎越来越艰难,而且也无法躲开杜邦的追踪,杜威有些不解道,但还是没有放开千里雪,整个人就象鼻涕虫一样贴在她的身上,双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小范围的移动,一点点向她坚挺饱满的酥胸移去。

「敌人…还有一个…我的隐匿术对她没用…」

快速地在空中飞翔,千里雪一如既往的简短道,也没有看杜威一眼,但杜威的手刚伸到她的胸前,猛然一阵像是被雷击的麻痹,手掌上传来了一阵焦味。

「还有一个啊…的确呢,刚才那天使被袭击的时候,并不是杜邦那家伙出的手,不过那感觉很熟悉,是那女人吧,圣女大人的那位…」

杜威嘴上继续说着,但脸色变了变,急忙把手掌抽了回来,上面一阵被灼烧的焦黑,但很快淡蓝色的光晕在他手掌上出现,伤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痊愈。

忽然,千里雪的眼神微变,然後杜威也立刻就感觉到了,和俄浦迪斯被袭击那时一样的毁灭性的力量又毫无徵兆的出现,银光在空中划出轨迹,快得像是直接破开了空间,下一刻,眼中银色的光芒在放大,那一刹那,杜威终於看清了这银光的样子。

那是一支箭,一支纯粹由神力构成的银色光箭,由死神所射出的毁灭之箭。

千里雪的魔力刹那间爆发,天地变换,两人霎时就又移动到了数百米之外,可杜威忽然惊异的发现,那银色光箭依然在他眼前,就像是一起瞬移了过来,然後沿着预定的轨迹精准无比射向了千里雪的心脏部位。

转过身用後背对着那光箭,杜威在最後一刻一把将千里雪抱在怀里,随即那银光便呼啸着与两人狠狠撞在了一起,杜威和千里雪同时身体一颤,直直的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重重砸进了一处普通的民房之中。

「哈…哈…去它妈的计都罗喉瞬狱弓,疼死老子了…」

被砸出了一个大洞的龟裂地面上,杜威背朝下躺着,口鼻渗血,痛得脸皮抽搐,浑身都在颤抖,终於忍不住爆了声粗口,女魔法师被他护住全身紧抱在怀里,虽然没有被直接击中,但也受到了极强的冲击,异常虚弱的微微喘息,原本清澈的星眸也有点涣散。

「陛下…先放开我…让我看一下

你的伤…」

千里雪的脸庞与他凑的极近,几乎贴在了一起,她注意到杜威痛苦的表情,似乎想到了甚麽可怕的状况,罕见的有些急切道。

「这可不行啊,好不容易才能抱到你,怎麽能轻易松手呢?」

杜威的脸色有些惨白,凝视着千里雪近在眼前的动人娇颜,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紧密无间的紧紧贴着她柔弱无骨的娇躯,他咧了咧嘴角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按在她後脑上的手掌忽然猛地用力往下压去。

「唔…」

柔软饱满的芳唇骤然与杜威的嘴唇碰触在一起,被他用力吸住,一条灵巧的舌头没有丝毫停顿地钻进了她的口中,勾住了她的香舌,千里雪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美眸里满是难以理解的讶然。

……

「辰,你总算肯来面对我了麽?」

黑洞在阴沉的大殿出现,辰皇子面色冷峻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王座上的人影似乎早有预料,一点也不意外地说道,那熟悉的声音现在却又如此陌生。

「没错,我来了,父亲…这一天还是来了。」

辰皇子面无表情道,空气里全是血的味道,彷佛还残留着怨灵临死的哀嚎,但地上却乾乾净净甚麽都没有,空旷而又空虚,这座大殿就只有他和王座上的那人。

「亚文之後又是你,真不明白你们在想些甚麽。」

王座上那人长叹了口气。

「我们在想些甚麽,这个问题,父亲你比我们更清楚吧。」

辰皇子冷冷道,像是看着那人,又像是看着别的东西。

「如果你还是抱着那些无聊的想法,那可就太无趣了,你就不能做些让我觉得更有趣的事情吗,辰,你可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比起亚文,我可是一直喜欢你更多一点。」

那人笑了起来。

「有趣啊…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乐子吗,我也好,大哥也好,真的…都只是你的玩物吗,我们的存在对你来说,究竟有甚麽意义呢?」

声音变得嘶哑而又苦涩,辰皇子也在笑,可是这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你们当然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没有你们的话,我可活下去呀,血脉这种东西,是我现在最为依赖的东西了,我,很需要你们啊。」

那人又叹了口气,由衷地说道,接着缓缓站了起来,身影高大。

「你…是谁?」

辰皇子看清了那人的样貌,终於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啊,辰,我不就是你亲爱的父亲麽,只不过,现在也是你亲爱的哥哥啊。」

「大皇子」站在王座前,身穿着原本属於奥古斯丁六世的帝王长袍,低声笑道,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哈哈哈…你需要的并不是『我们』吧,只是我们的『身体』而已,对吗,父亲?」

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辰皇子紧握着双拳,几乎是嘶声力竭地说道,彷佛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血脉的传不就是如此吗,我是你的父亲,也是你父亲的父亲,也是你父亲的父亲的父亲…而现在我成为了你的兄弟,很有趣吧,辰,不过啊,我还是更想成为『你』啊,你的大哥是个叛逆,而你却是忠君护国的好皇子,由

你来兴盛帝国,才是最为合适的结局啊,你会成为一个名垂千古的好皇帝。」

「大皇子」不慌不忙的说道,走到了辰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很好啊……这个结局…」

辰叹息道,全身都像是放松了下来。

「对吧,你也明白了吧,辰,只要有我在,帝国将会永远强盛下去,这不就是你的『愿望』麽?你想要你的国家,那我就给你好了。」

「大皇子」依旧在笑,亲切地拍了拍辰的肩膀。

「这也许对你来说这样是很好很好的吧,可是这并不是我的『愿望』啊,我需要的东西,你一定早就无法理解了吧,父亲,让我最後一次这样叫你吧,因为接下来…我已经不知道该叫你甚麽才好。」

辰苦涩道,眼中深深的绝望之中显现的是最後的希望之光,他的身影变得模糊,一个巨大的黑洞在他身後瞬间膨胀,将周围的空间连同那人一起吞噬,陷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领域之中。

帝都空中的魔法阵像是受到了甚麽牵引,所有原本死气沉沉的魔法字符都亮起了黑色的闪光,无数的黑光朝着皇宫大殿汇聚,整座大殿慢慢被一个黑球所笼罩,从现实世界中被隔离。

「这就是那家伙给你用来对付我的最後手段吗?」

那人并没有抗拒,任由辰把他拖入了领域之中,沉默了半响,忽然面色有些古怪地问道。

「对付你…也许不足够吧,不过也足以让我看清楚我想知道的…『真实』。」

辰淡淡道,脸上已经看不出悲喜,彷佛只是在麻木地执行着最後的计划。

「这种简单的事,直接问我不就可以了吗,何必搞得这麽麻烦,不过也真是有那家伙的风格啊,嘿,不就是一个『大预言术』,竟然把他吓得连面都不敢露,只敢派一些被扭曲了命运的凡人出来小打小闹,真是不知所谓。」

「?!」

「终於明白过来了吗,辰,我亲爱的孩子,你以为你做的一切真的可以实现那个『愿望』吗?」

「我相信着才会这麽做。」

「相信吗…嘿嘿,我也曾经相信过啊,就和现在的你一样。」

「你和我不一样,你…放弃了。」

「我可没有放弃,千年前我和你一样相信着那家伙,完成了所有的『使命』可是结果如何,你现在也看到了吧。他是不可能为你实现『愿望』的,你也好,那个叫做塞西莉娅的小姑娘也好,不过都只是为了实现他的『愿望』而被利用的工具而已,用完就会被抛弃,就和我一样。」

那人笑道,像是陷入了回忆。

「你究竟是谁!!」

辰终於动摇了,一切都朝着心中的那个最可怕的猜想无限靠拢。

「我是谁?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有点难以回答啊,不过要是你问的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後得到的第一个名字的话,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过我也还记得。」

「你是…」

那人似乎有些茫然,但很快就释怀了,露出了一脸调侃的表情,就像是要说出这个世上最大的笑话,辰望着他,心脏在急剧的跳动,他从来没有感到这麽恐惧过,恐惧那即将得知的『真实』。

「阿拉贡,我的第一个名字叫做…阿拉贡罗

兰。」

那人笑着长吁了一口气。

……

「唔…唔…哈…唔…」

杜威的嘴唇与千里雪紧紧相贴,舌头几乎是蛮横的在她的口腔里肆虐,与她滑嫩的舌头缠绵着,强迫着进行舌吻,千里雪感到嘴里全是血的味道,杜威的血的味道。

「哈…唔…哈…嗯…嗯…」

明明伤势已经重的无以复加,但杜威好像并不在意,死死按着千里雪的脑袋,贪婪地吮允着她的樱唇,另一只手牢牢箍住她的身体,就像是要把她揉碎在怀里一样。

千里雪的身躯微颤,紧抓了一下杜威的手臂,但立刻就松开了,闭上了星眸,放弃了一切的抵抗。

直到杜威因为重伤忍不住咳血起来,才有些无奈的把千里雪松开,勉强翻过身来,露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他的背上被硬生生开出了一个大洞,连骨头都可以看到,血已经被止住了,伤口处的肌肉不断蠕动着,在做着自我的修复,要是他没有被巨龙之心的力量大大增强身体,现在恐怕也已经变成一堆碎肉了。

没有纠结刚才杜威在这种状况下所做出的难以理解的举动,千里雪很快的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见到他的内脏受创并不重,似乎松了口气,手掌一翻,掌心里悬浮着一枚冰蓝色的六棱形晶体,散发着幽幽蓝光。

这是在冰封森林时,千里雪帮助妮可恢复力量时也用过的东西,那时候杜威还没有任何感应,但现在他可以感受到这东西正散发着明显的神力波动。

「这是老师给我的神器…我的…生日礼物…」

像是知道杜威在想甚麽,千里雪淡淡道,将那晶体凑近杜威背上的伤口,蓝色的光芒柔和地将他的伤口笼罩,刹那间伤口就已惊人的速度愈合了,除了那背後破裂的衣服,一点也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这是『泪光晶坠』?你的老师从哪里得来的?」

杜威终於知道为甚麽那个时候会对这件东西感到有些熟悉了,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件神器就在自己身边。可是这玩意不应该在克里斯那里麽,难道她的老师就是那个恶魔仆人克里斯不成,可是完全说不通啊。

「这是他从一位老朋友手里要来的东西…」

千里雪似乎并不想多说甚麽,但也没有把「泪光晶坠」收起来,反而递到了杜威面前。

「虽然是神器…可是外面好像对付我们的神器好像有三件啊,一对三真的有胜算吗?」

杜威明白千里雪的意思,但马上想到了甚麽,嘴角抽了抽,有些怀疑地问道。

「只要不被一击毙命…就不会输…」

「这倒是,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恐怖的神力波动已经将他和千里雪所处的位置覆盖,千里雪握住杜威的手,凝聚着魔力想要再次进行瞬移,可猛然天空上诡秘的魔法阵轰鸣起来,无数的黑光朝着皇宫大殿的方向汇聚,千里雪和杜威的身影刚消失,就立刻又从两米外的地方出现。

咆哮炙热的火焰瞬间令屋顶坍塌,没有时间犹豫,杜威一把横抱起千里雪,靠着巨龙之心的力量轻易地撞破墙壁冲了出去。

「受到了计都罗喉瞬狱弓的一击竟然还没死,哼哼哼,果然有些本事啊,既然这麽有本事的话,那就都使出来让我看

看吧,杜威阁下。」

黯淡无光的世界里,金色的十字光芒从天而降,杜威朝一边急闪,神圣的十字在他身边轰然落下,激荡的馀波将他和千里雪一起甩了出去,又撞塌了一堵房屋墙壁,差点被埋在石碓下面。

杜威刚爬起来,又是一个神圣十字从头顶压下,杜威紧抱着千里雪连滚带爬的躲了过去,但这不过是刚刚开始,隆奇努斯之枪的枪尖牢牢锁定着他和千里雪,杜邦的狂笑声中,一个又一个神圣十字毫不停歇地倾泻而下,房屋街道完全不堪一击,碎石瓦砾之中,杜威被神力冲击震得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狼狈不堪地穿过一条条大街,漫无目的地躲避着杜邦疯狂的攻击。

「你的本事难道只要逃命的本事吗,杜威阁下,你不是甘多夫的关门弟子吗?你不是连辰那家伙都信任的人吗?还有你身边那位魔法师小姐难道也已经没力气出手了吗?哼哼哼,被压着打的滋味如何呢?像丧家犬一样逃跑的滋味如何呢?」

杜邦神经质地大笑道,背後的永恒日轮光芒万丈,无数的巨大火球呼啸朝着杜威飞去,漫天的流星火雨在他边上炸开,把他炸得东倒西歪,身上的衣服都被炸得破破烂烂,不仅减缓着他移动的速度,还立刻形成一道厚实的火墙,慢慢将杜威所有的去路全部堵住。

「原来不过只是练就了一身耐打的功夫啊,杜威阁下,我还以为你作为甘多夫的最後的弟子,有着甚麽压箱底的魔法,到现在也没用出一个魔法来当面迎战,你这种家伙也敢自称魔法师?假货就给我去死吧!」

一道道极高的火墙渐渐连成了一片,将杜威和千里雪包围在了火圈之中无处可逃,杜邦猛一挥抢,一道月牙形的金色弧光立刻激射而下。

杜威咬着牙,他已经不知道念了多少遍风翔术的咒语,可是就好像从千里雪的瞬移实效那时候起,所有的魔力元素就彷佛被零度冻结了,现在的他就连一点魔力元素的波动都感觉不到,就算他融合了黄金龙的灵魂能量大大幅强化了精神力,可是无法感应到魔力元素就没有一点用处。

不仅是他,连千里雪也是如此,失去了圣阶力量,又失去了对魔力元素的感应,现在的女魔法师比他的处境更加不堪。

破空声越来越响亮,杜威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近在眼前的金色弧光,半蹲下来,用身体护住千里雪,又用後背硬挡。

可是被巨龙力量增强过的身体也挡不住神力弧光的锋利,金光闪过,杜威的背後喷泉一样飙出血来,幸好手里握着的「泪光晶坠」几乎在同时对他的伤势产生反应,蓝色的清亮光辉将他笼罩,极重的伤势转眼间就恢复如初。

「神力…原来你也有神器啊,难怪能撑到现在都不死,哼哼哼,这样才有意思啊。」

杜邦有些意外,但攻势毫不停滞,永恒日轮高高浮在空中,缓缓旋转,无数的金红色流光在表面交织汇聚,圆形晶体的表面发出了难以直视的刺目光芒,然後一束粗大的金红色光束咆哮着射向了杜威和千里雪。

那毁灭性的粗大光束将经过的所有地方都染成了金红色,空气在滋滋作响,被彻底灼烧殆尽。

「放到嘴里…陛下…」

千里雪认真地说道,杜威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照着她说的,拿起那晶体含到了嘴里,冰冰凉凉的像是一块

寒玉,但却又犹如一件活物似得蕴含着无限的生机,刺激着他的生命循环。

骤然之间,杜威就感觉到了甚麽,彷佛是来自远古的巨龙的咆哮,「泪光晶坠」中所蕴含着一股古老的力量,在这一刻与他所拥有的巨龙之心和黄金龙的灵魂能量发生了某种共鸣。

金红色的毁灭光束将杜威和千里雪吞没,四周所有的一切在一刹那全都灰飞烟灭。

龙的清啸,划破了天际。

一个金色的身影隐隐约约出现,金红色的光束骤然像是遇到了极强的阻碍,从杜威和千里雪所在的位置分散开来,往四处溢散,无法突破分毫。光束消散,终於露出了那用双臂硬生生抵挡住了这一击的人影。

「你是…甚麽怪物啊?」

见到那身影的本尊,杜邦脸色微变,呢喃道,像是见到了甚麽难以相信的东西。

狭长的瞳孔彷佛野兽的眸子,额头上长出了一根尖锐的角,身上布满了金黄色的鳞片,闪闪发光,手脚都变成了锋利可怕的爪子,一对巨大的肉翼在背後展开,长长的尾巴拖到了地上。

人形之龙,就宛如传说中的恶魔。

杜威也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龙之心在跳动,龙之魂在震颤,嘴里的「泪光晶坠」消失不见了,就似与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这件由龙族的力量所创造的神器,彻底激发了杜威至今为止所得到的巨龙力量。

「你就算问我,我也并不太明白,大概吃错东西了吧,不过啊…总觉得好像能把你打一顿了。」

充沛的力量在体内流动,杜威还从来没有这麽强大的感觉,他悠悠回应道,缓缓活动着躯体,似乎对这全新的姿态还未感到适应。

「哼,管你是甚麽怪物,都给我去死吧。」

杜邦冷哼,手执圣枪直直朝着杜威冲了过来,带起的可怕热风把身边所有的东西全都吹飞了出去。

「这也在你那个老师的算计之中吗?」

「是命运选择了你…陛下…」

「又是命运啊,既然如此…就再多让我信服一点吧!!」

杜威头也不回地问道,目光闪烁,但得到的依然是听了无数次的回答,千里雪无力地侧倒在地上,那天空中的魔法阵所释放的黑光似乎对她产生了巨大的压迫,让她越来越虚弱。

杜邦已经来到近前,圣枪直接从杜威头顶劈了下来,杜威双翼一振,不假思索地迎着冲了上去,挥臂横档,清亮的金属碰撞声伴随着神力互冲的爆炸,杜威杜邦同时朝後退去。

一道道细小的裂痕出现在杜威手臂上的鳞片上,但瞬间就恢复如初,他一声低喝,返身又冲了上去,圣枪上的流火愈发炙热,杜邦不退不闪,圣枪犹如蛟龙朝着杜威的心口刺去。

杜威一爪握住了圣枪的十字,杜邦冷笑,枪尖上神圣十字光芒猝然爆发,近距离直接轰在了杜威身上,一阵血花洒落,杜威握住了枪身上十字的手爪一下子被轰地粉碎,身体上也被印出了一个灼焦的十字伤痕。

但立刻断腕出幽蓝的微光闪动,一阵阵肉体蠕动的声响,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一只全新的手爪就又长了出来,身体上的灼伤也瞬间痊愈。

数道金红色的光束从永恒日轮上射了出来,轻易洞穿了杜威的

双翼,杜威顿时失去了平衡旋转着从空中坠落,可马上就稳住了身体,双翼上的伤口也已经消失不见。

「这种自愈速度,你那件的神器原来是『泪光晶坠』麽,真是强大的生命力,可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这麽再生下去。」

眼见多次攻击虽然都击中了杜威,但无一列外的无功而返,杜邦也有些焦躁了,虽然早已感觉到杜威有着一件神器,但没想到竟然是一件这麽麻烦的东西,这样下去要是不能直接给杜威致命一击,所有的攻击在这种恐怖的生命力下都毫无意义。

「怎麽了?你不是说要杀我吗?这种挠痒痒的攻击怎麽看都不是要杀掉我的样子吧,杜邦!」

一次次被击飞,一次次受到重创,可是眨眼间所有的伤势就会痊愈,杜威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不断冲向杜邦,没甚麽技巧,也完全没有闪避,甚至迎着杜邦的的攻击就撞了上去,无论杜邦如何爆发神力,但只要无法一击秒杀他,立刻一个完好如初的杜威就又朝他冲了过来。

巨龙强大的力量反而给杜邦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在了解自己近乎不死身的状态後,杜威完全放弃了防御,也没有任何古老神秘的力量,就只是像一只发狂的野兽,利爪直接朝着杜邦身上招呼去。

「可恶,明明有着两件神器…怎麽可能被…」

杜邦惊怒至极,一番激战下来,本来自己以为占尽上风,现在却反而开始被打得节节败退,在杜威只攻不守的狂暴攻势下,稍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实实在在的击中,杜邦不敢想像被杜威直接击中会是甚麽後果,因为光是被这种人形巨龙一样的家伙的爪划过,他脸上就直接破开了几道浅浅的口子。

「有两件神器很了不起吗?好像其中一件还是号称最强的圣枪,果然放在你这种垃圾手里也就只能发挥出垃圾的水平了,现在谁才像丧家犬呢?」

杜威嘲讽道,随着时间他对现在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熟悉,动作也变得更为迅捷灵巧,双翼下压突然躲过杜邦的挥抢,一只手猛地撑住枪身,杜邦的身体立刻空门大露,杜威望着杜邦略显惊恐的面色,嘿嘿一笑,一脚狠狠揣在他的肚子上。

杜邦一声惨叫,这次换做他被狠狠打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不知道几圈才稳住身体,口中喷血,可是杜威也已经跟着飞到他近前,一拳直接朝着他的脸轰下,杜邦拿圣枪一挡,巨大的力量又把他打飞了几百米远,虎口震裂,颤抖的双手差点连圣枪都握不住,歪歪斜斜地坠落了下去。

杜威大为畅快,正欲追击,心底危险的预感升起,耳边传来摩擦空气的尖啸声,转过头,熟悉的毁灭银光又在他眼中出现,杜威眼望着那折叠了空间一样朝着他心脏射来的银箭,野兽的眼眸里露出了狂暴的兽性,咧嘴笑着,双臂交叉护在心口,直接与那银光撞在一起。

轰地一下被冲飞了不知道多远,杜威狂拍着双翼总算让去势停住,往下看去,双臂被贯穿出一个血洞,透进了胸口,堪堪在心脏前停了下来,这种伤势依旧在「泪光晶坠」的神力下如预料般快速治愈。

巨龙身躯的强大防御加上泪光晶坠近乎无穷的治愈能力,就连死神的箭也无法轻易打破。

根本没有给杜威喘息的时间,又是几道银光在空中交织着朝他激射飞来,飞到杜威面前却又骤然化作几道流光散开,

盘旋着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射中了杜威的身体,一阵密集的爆炸,银光狂乱的闪动,杜威的身体上溅出了无数血花,一个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身体上,破损的部位马上就又恢复原状,有一箭甚至把杜威的脑门都炸开了,可是依然毫无作用。

「只会躲在阴影里暗箭伤人麽,既然都已经这麽热情地打过招呼了,也该出来见见人了吧。」

杜威的笑声远远传了出去,锁定了银光出现的高塔上的纤细人影,双翼展开飞快而去,一道道银光立刻连续朝他射了过来,但也无法阻止他的前进,杜威转眼间就来到了那座高塔顶端,狞笑着一爪朝着着那执弓的高挑女郎身上挥了过去。

细微的银光出现在了弓角,瞬间点亮,计都罗喉瞬狱弓的倒刃上布满了银色的流光,带着奇异银色面具的女人彷佛轻盈的蝴蝶翩翩起舞,全身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用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欺进了杜威的怀中,弓角上的倒刃在他的胸口带出了一片血花。

剧痛从胸口传来,虽然「泪光晶坠」能瞬时治愈伤口,可是每次受伤的剧痛杜威还是得承受,虽然他一直表面上看起来无碍,但一次次承受重创的强烈痛楚还是让他极为不好受。

猛转身,杜威握拳砸了过去,但还是只碰到了空气,那女郎的残影还未从他眼中消失,杜威的背後又是一阵撕裂的痛楚,後背上一条长长的切上,连同一只肉翼都被切了下来。

随即脖子上,手臂上,大腿上,同时血水飙出,皮肤上坚硬的鳞片面对神器的力量,根本就像是摆饰,那女郎就真的宛如神出鬼没的死神,跳着优美的死亡之舞,一点点夺走杜威的生机。

一声狂吼,杜威身上巨龙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脚下的高塔在这狂暴至极的力量下轰然坍塌,那带着银色面具女郎也像优雅起舞的蝴蝶似得在狂乱的气流里被吹起,旋转舒展着显出一连串曼妙动人的残影,手指在弓弦上连拨,璀璨的短小银箭立刻连珠炮似得轰在杜威身上,一连串的爆炸将他往另一个方向弹飞出去,刹那间就又拉开了距离。

失去了一只肉翼的杜威从空中摔落,虽然在「泪光晶坠」的治愈力量下迅速再生,但被银色光箭又是一通乱射,一下子阻碍了再生的速度,临近地面,伤势总算又完全复原,杜威一展双翼,贴着地面又飞了起来。

不远处,金红色的流光窜过,却不向他而来,杜威心中一凛,看到倒在地上力量被压制到了极限的千里雪,立刻就知道了杜邦的目标所在。

猛地追了过去,但在这时,他的头顶上突然出现了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危险的预感,杜威毫不停息地朝着追着杜邦飞去,同时抬头往上看去。

一朵流星呼啸而出,奔腾上空,将整片苍芎照亮,美得近乎令人窒息,轻易的穿越了时空,从至高点落下,带着燃烧着银色火焰的尾翼,瞬间追上了杜威。

数十米的巨大球型深坑,就像一只怪物的巨口令人不寒而栗。

深坑的中心,杜威的全身都变成了焦炭,短暂的沉寂後,点点幽蓝光芒从他体内浮出,焦黑的部分一点点剥落,很快就又显露出了原本光泽有弹性的肌肤。

仰面倒着的杜威总算睁开眼睛,窒息一样张开嘴大口呼吸着空气,没吸几口气就被噎着一般咳嗽起来,头脑被震的发晕,他撑着还发烫

的地面,努力想要支撑起自己刚刚恢复的身体。

骤然间,金色的光芒穿破了爆炸後的烟尘,从天落下,杜威霍的抬头,他看到了那落下的东西,可是才刚刚恢复过来的身体还未能完全听从他的指挥。

无法闪开,就连举起手臂阻挡都做不到,那金光就在他的注视下闪电般刺穿了他的心口。

杜威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穿透了他的胸口,将他死死钉在了地上的隆奇努斯之枪,口中哇的吐血,一枚冰蓝色的六棱形晶体也随着他的这口血一起被吐了出来,在地上清脆地跳动,然後落到了一个人的脚边。

……

「现在你都知道了,该满意了吧,辰。」

那人和煦笑着,在虚空之中行走,犹如闲庭散步,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反而颇为享受现在的境况。

「你是…怎麽会…那即是说开国以来的所有皇帝全部都是…」

惊骇的「真实」就连辰也难以接受,所有的一切都被颠覆了,千年皇家的血脉传承,全部都是一个谎言。

「一个人活这麽久,太无聊可是会死的啊,所以每次换上一个新身体我都会刻意模仿原主人的性格,这样就可以过上许许多多不一样的帝王人生,你也觉得很有趣吧,辰,现在就该轮到你了。」

「明白了…抱歉表现的这麽无知啊,只是这种『真实』与我所想的不太一样,原来我所要的…一开始就不存在麽…」

辰的呼吸渐渐趋於平稳,在那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很快就从奔溃的边缘重新恢复了平静。

「虽然我不知道那家伙告诉你的是甚麽故事,可是帝都里开启的是我留下的领域,你身上的也是我留下的力量种子,本来应该是交给下一个『我』的东西,没想到那家伙竟然都给了你,真是可悲啊。」

「可悲?」

「用我的力量怎麽可能对付得了我,你只是被用来试探我的棋子而已,都已经过了这麽久,他还不死心吗?以为我还会任他摆布吗?」

「你…为甚麽没有成功?」

「那自然是因为一开始那家伙就没有打算实现那个『愿望』,或者说他的『愿望』并不是你所知的那样。」

「老师他的『愿望』是甚麽?」

「这你就得去问他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应该没机会了。」

看着辰好奇的表情,那人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那你的『愿望』呢?」

「你还真是喜欢问个不停呢,以前我还曾夸过你求知欲强,是你的优点。不过现在可真是让我感到心烦。」

「你不敢说吗?」

「我不是早说过了,我的『愿望』和你相同。」

「那是曾经的『愿望』吧。」

那人笑道,辰冷冷地打断了他。

「好吧,那就回答到你满意为止好了,我的『愿望』至少比你和那个小姑娘的妄想要更切实一点。」

「真的吗?还是说只是更容易一点而已。」

「随你怎麽说吧,既然抵达不了那个世界,那就只能在废墟上重建了。新的秩序,将会在我的手中诞生,就算没有『圣冠』,我也能实现我的『愿望』,经历了千年的波折,我也已经找齐了所需的东西,不

过在我的『完美体』完成之前,你的身体就先借我用用吧,你的孩子的身体也是备选呢。」

「绝不会把查理和卡琳娜交给你的…」辰寒声道。

「你以为把你的孩子送到那叫杜威的小子手里就没事了吗?他是罗林家的人吧,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罗林家了,那个叫做塞西莉娅的小姑娘也和他在一起是吧,她和你都是那家伙的弟子,可这又怎麽样,千年来,他要是能对付我,早就出手了,可他现在根本就自顾不暇吧。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所托付的那一个人,他和我是一样的,只是被那家伙所选中的下一个『我』罢了。」

「杜威他…不是『你』,虽然他现在和你一样,可是他被夺走的东西,有人会帮他找回来,你做不到的事,老师他做不到的事,我做不到的事,他能做到,塞西莉娅的『愿望』,他会实现的。」

「真是愚蠢的无可救药,就和以前的我一样。幸运的是,你不用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一切,那种深入骨髓的让人发疯的绝望和憎恨,因为我会很仁慈的让你在这里回归永恒的安眠。作为一个凡人,你能走到这一步,真是值得称赞,不过…也就仅仅如此而已。」

那人在辰的身边停下,轻轻在他耳边道,所有的黑光开始朝他聚集。

是太好了…我能做的的确只有这样而已,隆奇努斯之枪…还有塞西莉娅…就全部…」

辰似有所感地叹息道,缓缓闭上了眼睛。

……

「哼哼哼,艾露小姐猜得一点都不错啊,心脏位置果然就是你的弱点啊,不过被刺穿了心脏也没死去,你真的是个怪物呢。」

散去的烟尘中,杜邦的身影出现,看着杜威被钉在地面上的凄惨姿态,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果,他的手里抓着千里雪,一路把她拖了过来。

千里雪的表情有些恍惚,每随着魔法阵的黑光增强一分,她就随之虚弱一分,原本整洁精美的魔法师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露出了大片白皙的晶莹剔透的肌肤,任由杜邦拖着她,星眸里一片死寂。

「大概你说的不错吧,凡人没有了心,应该是活不下去的吧…」

身上的鳞片褪去,杜威的慢慢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巨龙之心被隆奇努斯之枪彻底捣碎,以之为源泉的巨龙力量也不复存在,他咳嗽着又吐了一口血,神情莫名地笑道。

「哼,当然活不下去,大概是『泪光晶坠』灌注给你的力量让你现在还能苟延残喘一会儿吧,不过这对你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杜邦捡起了落在他脚边的「泪光晶坠」,把那散发着神力波动的晶体放在眼前痴迷地欣赏了一会儿,然後揪住千里雪的头发,一下将她的脑袋拉了起来,然後古怪地笑道。

「活着还能做些甚麽,死了就甚麽也做不了了,应该还是幸运一点吧。」

杜威说道,脸上的表情像在笑,可是声音却有些冷。

「真的是这样吗?我可是见过一些人哭着求我让他们去死呢?比如…像这样。」

「撕拉」一声轻响,杜邦大笑着一把将千里雪的衣袖扯了下来,千里雪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但虚弱至极的她完全无力抵抗。

「原来是这种事麽…真是无聊的套路…」

「怎麽样?如何呢?这女人的关系和你很不一

般吧,还是个强大的魔法师,要是平常来论,也许我还真的不是她的对手,可是现在在这里,我就是神,谁都无法阻挡,我想干甚麽就干甚麽,哼哼哼,在你的面前和你的女人抵死缠绵,光是想想就令人亢奋,我能感觉到我的那里已经立起来了呢,真的想要快点进入啊…」

杜邦得意笑道,又从千里雪身上扯下了一大片衣物,然後狠狠一把将推倒在地上,骑在了她的身上,把她的双臂死死按住。

「嗯…嗯…」

千里雪从开始到现在只是看着杜威,略显苍白的芳唇微动着,似乎想说些甚麽,可甚麽都无法传达。

杜威望着她湛蓝的星眸,无法明白,这个开口闭口就是命运使命的女人,难道觉得这样子也是她的命运吗?

心口痛得在痉挛,似曾相识的感觉。

模糊的女子的脸庞,在对他微笑,然後被黑暗所吞噬。

那温柔的悸动,是甚麽?

那绝望的憎恨,又是甚麽?

曾经被揉碎的纯洁,现在要又一次…

「怎麽样呢?现在是不是很想快点去死啊?过会儿这个女人淫乱的叫床声,恐怕你死了也不会忘记呢。哼哼哼,我早就想要得到了,啊,你不明白吗?尊敬的杜威阁下,也许这个样子会让你更熟悉吧。」

杜邦愉悦地欣赏着杜威忽然变得无比痛苦的表情,在怀里搜了一下,摸出了一个黑色的面具,然後慢慢戴在了脸上。

都在颤抖,一个个残破不全的记忆碎片杂乱地拼凑在了一起,在扭曲中不断接近着那过去的「真实」。

「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吗?是不是很意外呢?那个信任你的辰殿下,一开始就是和我一起的呢,袭击你也好,绑走你的那个师姐又救回来也好,全是他和我商量的主意呢,哼哼哼,很不错吧,我的演技,还有辰他的演技也是,哈哈哈。」

杜邦爆发出了一阵彷佛压抑了许久的大笑,面具下那沉闷怪异的笑声让人记忆犹新,谁都不会想到魔法师公会主席的关门弟子竟然会是一个邪教首领。

「有这麽好笑吗?这种事…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你说甚麽?!」

一阵痛苦至极的挣扎後,杜威的面色骤然平静了下来,嗓音有些嘶哑地开口笑道,杜邦的大笑声戛然而止,死死盯住了杜威。

「每次看你在我面前这麽尽心尽力的表演,真是让我想笑啊,现在想想…还是想笑。」

「哼,少在那里装模作样了,你喜欢呈嘴巴上的畅快就尽情呈吧,现在就该让这个女人让我畅快一些了,哼哼哼。」

杜邦冷哼道,又发出一阵怪笑声,手伸向了千里雪领口的位置。

「你…相信命运吗?」

「甚麽?」

「我说…你相不相信有命运这种东西啊?」

杜威忽然说道,饶是杜邦,也不禁楞了一下。

「命运啊…谁知道呢,反正你现在的命运就是去死而已!」

「哈哈哈…是吗?也许…命运这东西真的存在呢…因为它在向我招手啊。」

彷佛惆怅的长叹了一口气,杜威闭上了眼睛,身体突然完全放松下来。

「你在说甚麽…」

杜邦不屑道,可是

猛然间他就看到,插在杜威身上的隆奇努斯之枪微微抖动起来,一股陌生恐怖的力量波动从上面传来,邪恶至极的气息,彷佛从深渊中复苏。

像是有甚麽不妙的预感,杜邦脸色一变,猝然飞扑过去,一把握住枪身,但他马上就痛哼了一声,像是被烫着似得放开了枪身,摊开掌心,上面骤然出现了无数龟裂的伤痕,渗出了一颗颗血珠。

轰的一声,一股磅礴的力量从隆奇努斯之枪上释放,猝不及防的杜邦远远冲飞,看上去极不好受,圣枪像是受到了牵引,缓缓漂浮起来,枪尖也从杜威体内抽了出来。

杜威心口的血洞诡异的没有一点血流出,没有了「泪光晶坠」,但也马上就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悬浮的圣枪上彷佛传来了哀鸣,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枪身上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缝,渐渐扩散,就似有着甚麽东西要从里面破体而出。

「总算…好像有点明白了,我的使命…就像雪说的那样,我无法选择…因为…我才是被选择的啊…」

杜威站了起来,温柔地用公主抱的姿势紧紧把千里雪抱在怀里,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圣枪在他的面前旋转着,哀鸣声越来越响亮刺耳。

象徵着光明的金色十字在扭曲变化,缠绕着变成了两道螺旋交织在一起,与枪尖融为了一体,金色的表面开始剥落,露出了能够吸走所有光的深深黑暗,泛着冰冷死亡的气息。

不再有神圣的光明,所有的只是毁灭的黑暗。

「女神的祝福吗?应该是说是女神的封印才更为合适吧,虽然还没能够想起为甚麽…可是我现在却很想说一句…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将所有女神祝福的金色光辉褪下,露出了本来面目的漆黑神枪彷佛极为愉快地绕着杜威旋转着,时不时贴在他身上擦两下,就如同走失了的宠物重新见到了主人的那份无上喜悦。

「圣枪…怎麽会?!」

杜邦怔怔地望着隆奇努斯之枪的异变,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他还从来没有想到过隆奇努斯之枪还会有另一个形态,但彷佛,这才是它最原初的形态。

「何必这麽惊讶,既然像你这种垃圾也能被神器选上,这世上还有甚麽是不可能的吗?先把雪的东西还回来吧。」

杜威淡淡道,一手搂着千里雪,一手握住了隆奇努斯之枪,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天空中一只断臂赫然飞起,断臂的手中,「泪光晶坠」变成一道蓝光飞到了杜威面前,转了两圈後,就自动回到了千里雪的空间戒指之中。

杜邦的眼睛睁大,目光下移,手臂断掉的地方血流不止,他这才反应过来似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做了甚麽?!」

急忙用永恒日轮的神力止血,杜邦惊骇的脸庞都扭曲了,他根本没看到杜威是如何出手的,从头到尾他都紧紧盯着,只看到杜威握住了神枪,然後就似瞬间穿越了时空,整条手臂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被一股堙灭的诡异力量无声无息地轻易绞断。

「最强的神器…是因为有着最强的力量吧,被封印了千年,现在的它很想发泄一下呢,杜邦阁下,你和你的永恒日轮正是很好的靶子啊,还有那把计都罗喉瞬狱弓,全部都想弄得支离破碎啊。」

杜威邪笑着横抢而立,黑色的死

气顺着螺旋缠绕在枪身上,身边的一切都开始崩溃堙灭,纳入了虚空,那破碎的记忆终於在被神枪贯穿的一刻拼凑出了一角。

那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恶魔的记忆。

……

「让小千一个人去做这种事还是有些勉强吧,主上?」

被黑光完全笼罩的帝都上方,背着一把墨绿色长弓的女子带着浅浅的笑意,慢悠悠道,转眼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她紫色的眼眸犹如星海一般浩瀚深沉,出尘脱俗的绝色脸蛋美得近乎妖异,美丽之中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凛然,就连最挑剔的艺术家也无法从她的脸上寻到半点瑕疵,如云的紫色长发拖到了脚边,如瀑布垂下,末端被一枚墨绿色的水晶环所束缚,身上墨绿色的缕空轻甲布满了奇异的魔法纹路,闪动着迷醉华美的流光,流畅的线条充满了极致的艺术美感。

「她所相信的,需要用她自己的眼睛去见证。」

黑发的男人过了片刻才说道,目光直视着下方,彷佛透过了帝都上空遮天蔽日的黑光,静静看着其中所发生的一切。

「小千还真是执着呢,对那个『愿望』…这样真的好吗,主上?」

女子依旧慢慢悠悠地说道,迎着微风随手捋了捋被吹乱的发丝,露出了两只尖尖的耳朵。

「有甚麽不好吗,寒夜?」

黑发的男人负手平淡道。

「虽然『圣冠』与她的『愿望』产生了共鸣…不过总觉得有些可怜呢,小千她…」

紫色长发的女子笑了笑,手指轻轻摸了摸背上墨绿色的长弓,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後沉默了下来。

黑发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面色沉静如水,所有的注意力都像是放到了下面,等待着那已经被写好的,最後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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