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部分(1 / 1)

这时,功一说:

“我和静有同感。我觉得行成不会告诉警察,至少目前不会。”

哥哥的话让泰辅吃了一惊。“为什么”

“因为说了百害而无一利。”功一斩钉截铁地说,“行成知道自己的父亲受到警察的怀疑。当然,那家伙想要相信自己的父亲。但是,想要相信和打从心底相信不尽相同。他祈祷他不是犯人,又无法确认这个事实。倘若那本笔记本能够证明父亲无罪,他定然毫不犹豫地交给警察吧。然而,那个并不是这样的证物。特别其中记载着和’户神亭‘的牛r丁盖浇饭一模一样的食谱。这个事实对于一口咬定父亲无罪的行成也相当不利。它证明了政行和’有明‘有着不可割断的关系。”

“那你觉得行成会怎么做”

“最先想到的是直接向他父亲本人确认。这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但是,户神政行真的会老实招来吗”

“我觉得恐怕不会,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会轻易坦白自己杀人的罪行。行成也不是笨蛋,这些他应该心里有底。不过,看到父亲说谎的话,他会见机行事结束话题,所以他大概会先问问。”

“那家伙有本事看穿谎话吗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啊。”

听到泰辅这么说,静奈再次反驳道:

“那个人并不是哥哥们所想的公子哥。单纯是个公子哥的话,他就不会让我们这样困扰了。”

“静说得没错。”功一赞同道,“虽然没见过,不过行成是个聪明人。只是越聪明的人越慎重。就算他有自信能够识破父亲的谎言,他也会考虑到万一无法识破的情况。结论就是,他非常有可能回避直接询问父亲这个方法。”

“不问话,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泰辅问。

“普通人的话会暂时观望一阵,再选一条路吧。不过,我总觉得行成不会这样做。”

“那他会怎么做”

功一沉默片刻后,俯视着泰辅。

“备用手机在哪”

“备用的我拿着。”

功一伸出右手:“先放我这。”

泰辅从身旁放着的腰包中取出手机。这部手机专门是欺诈时使用的。

“拿这个做什么”泰辅边问边递过手机。

“可能有用。那时就要一决雌雄了。”功一紧紧握住手机。

行成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前。他的眼前摆着一本笔记本。收回停留在上面的目光,他用手指按摩按摩双眼。叹了口气,瘫靠在椅背上。随后一动不动地再次凝视着笔记本。

翻开的页面上记载着炸r饼用的炖煮酱汁的做法。所有的字都是用铅笔一笔一划写上的,旁边还附着画得并不出s的图解。虽然有些难以理解的部分随处可见,然而上面连细小琐碎的步骤也没有省略,详细地一步一步写着。看来这本笔记本并不单单是给厨师本人看的,更是为了传给店的继承者吧。

越是细读这些内容,行成越发觉得浑身j皮疙瘩都竖起般的寒冷。除了牛r丁盖浇饭,上面记载的食谱几乎和“户神亭”的惊人地相似。在这一刻之前,行成都深深相信这些东西全部是“户神亭”的自创。

看完这本笔记本,他实在无法相信“户神亭”,也就是政行,

和“有明”这家洋食屋毫无瓜葛。肯定一方抄袭了另一方的食谱。然而,“有明”十四年前就倒闭关门了,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原创的那方是“户神亭”。政行研究出元祖的牛r丁盖浇饭也是在“有明”事件不久后。

行成伸出手,拿起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今晚,他还滴食未进。因为没有食欲。然而,嗓子却g得要命。

咂摸着和矢崎静奈的对话。和她的对话是行成人生中最糟糕的一段回忆。虽然直到几天前,他还打算向她求婚。

她向自己表露的好感全部都只是演技。受有明这个人所托,为了把这本笔记本藏在户神家才不得已为之的。当然,任务完成后,她就打算从行成眼前消失吧,以远赴加拿大留学为借口。

而且,她会这么做的理由更是将行成彻底击溃。她说“有明”事件的犯人是政行。受害者的孩子们对此似乎深信不疑。

提到那个案件,他想起警察们造访自己家时的情景。他们拿出古老的糖果盒、金表等,其中手表上刻着“有明”等字样。

尽是些行成没见过的东西,政行也如此作答。随后,警察一言不发,他也以为这事就此了结了。

爸爸是强盗杀人犯不会吧——

令人难以接受的话。然而,关于这本笔记本,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况且还有受害者孩子的亲眼目击。

行成心中还有另一个疙瘩。当初本来准备在麻布十番店推出元祖牛r丁盖浇饭,不过后来政行突然态度直转,否决了这个既定的决定。这一切发生在他把从矢崎静奈——也就是当时的高峰佐绪里那儿听到的吃过味道相同的牛r丁盖浇饭转告政行后不久。难道政行害怕今后还会出现察觉到和“有明”的味道相似的人

头痛欲裂。他合上笔记本,揉了揉太阴穴。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走上楼的声音。经过行成的房间,在旁边房间的门前停下了脚步。接着,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政行不在家时,他房间的门总是锁着。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一切又重归寂静。

行成的心剧烈地动摇着。

与其独自烦恼不如直接质问政行本人更好,这个想法一直在头脑中挥之不去。譬如把这本食谱笔记本放在他面前,质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政行的话究竟值不值得信任。恐怕政行会一口否决和“有明”事件的关系吧。仅仅听到这一句的话,那从一开始就没有问的价值。情况糟糕的话,今后他们之间单纯的父子关系也难以维持了。

行成从椅子上站起来,如同动物园的熊一般拖动着身子,随后瘫倒在床上。他挠着头。相信父亲的心情至今未曾改变,但是他也不觉得矢崎静奈在忽悠他。没有彻底的觉悟,她又怎么能潜入他人家里,把“物证”藏起来呢。

行成的视线投向墙壁上的书架。那儿不止放着平r使用的资料,还收纳了他孩提时代喜欢的书本等。他从床上爬起,站在书架前,伸手抽出一本本子。封面上用万能笔写着“星象观察”。

英仙座流星雨——

十四年前,行成对天体观察还兴趣盎然。当时,凡是有名的流星雨,他定然不会错过。

翻开本子,查阅着过去的记录

。“有明”事件的案发时间一直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

根据记录,确实那天是英仙座流星雨最多的一天。正如矢崎静奈所言,那天下雨了。因此,即使行成用了天文望远镜,也只看到六颗流星。

然而,问题不是这个。

那时,每逢观看流星雨,政行必然在旁作陪。本来行成会对天体观察感兴趣就是受到父亲的影响。证据就是其他时候,政行观测到的流星数量都认真地记在一旁。然而,“有明”事件的那晚,政行的那栏空白着。

中学时代的回忆在行成脑海中复苏了。对了,那是观测英仙座流星雨的那晚。唯独那天晚上,他一个人拿着天文望远镜看着。因为父亲深夜出门了。没有说话的对象,他只能期待可以看到大量的流星。然而,雪上加霜的是天空飘起了雨。

没错!矢崎静奈提到的就是那晚——

行成手中的本子滑落。然而,他连捡起的力气都没有。脚边的力量一点一点被抽离,他跌坐在地上。

那天深夜,政行出门了。目的地不明。也就是说“有明”事件,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这件事,只有行成一个人知道。

泰辅磨蹭着把行李塞进旅行箱。

“不要落下东西。从今开始,你暂时不能再回这里。”功一俯视着弟弟说道。

“但是啊,有必要让我离开吗警察来的话,告诉他们事实上我们住在一起不就结了又不是什么坏事。”

“想想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还能说这些吗”

功一说着的当下,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睁大双眼。不应该会有电话的电话响了,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备用手机”响了。

功一拿起电话,看了下来电显示。正如他所料,上面显示着那个人的名字。

他接通电话。“喂。”低声答道。

“喂,”对方说道,“是春r井先生吗”

功一深呼吸了一口,“没错。”

对方瞬间沉默了,随后说道:“和上次见面时的声音不同了呢。是rtesia japan的春r井先生吗”

“我是春r井,不好意思,您是”

“我是户神,户神行成。”

位于东京站旁的某个大型书店内,功一持续站着翻阅着书本。然后,他的注意力却投向店门口。

户神行成的身影在约定时间前五分钟左右出现了,他身着灰s夹克。走进店内后,行成径直踏上楼梯。一楼和两楼之间设有个咖啡角。

视线范围内没有警察埋伏的痕迹。确认这点后,功一乘上电梯,为了观察咖啡角的情形。

约莫半数的座位上都坐着客人。户神行成坐在尽头的座位,全神贯注地盯着入口方向。

功一走上两楼,再次乘坐电梯回到一楼,走上通往咖啡角的楼梯。一边留神不让行成注意到,一边移到入口处的座位坐下。

服务员第一时间走近,他点了杯可乐。

行成看了看手表。他的桌前摆放着一杯冰咖啡,一口未喝。

功一再次观察着店内的情形。每个人看上去都只是普通客人,并不是警察的变装。他想应该没有警察吧。然而,为了避免被萩村和柏原发现,他不得不谨慎行动。

看到服务员端着可乐走来,功一站了起来。

“抱歉,没注意到同伴先到了。”他对服务员这么说着,移向行成的桌子。

行成一脸意外,他睁大双眼,慌慌张张地准备起身。

“不用站起来。”功一笑道,在行成的对面坐下。

服务员把可乐和账单放在桌上。

行成忽然叹了口气。

“真小心谨慎呐。明明注意到我了,却还特地坐到其他桌前观察情形。”

“我都是不怎么信任别人活过来的。这也是一种处世态度吧。对于谁都无法依赖地活着的人,不是理所当然嘛。”

行成的双眼转为严肃:“是指您双亲都不在了”

“没错。”

“也就是说,你是……”行成凝神望着功一,“有明先生吗”

功一毫不避让对方的视线,瞬间脑海中浮现各种想法。

接到行成的电话约是一小时前。听了矢崎静奈的话,想要见面谈谈。电话里,他就认出自己不是rtesia

japan的春r井,然而对此,他什么都没问。既然和静奈的相遇是场精心策划的产物,春r井自然也不存在,他必然猜想到背后有人在穿针引线吧。

功一决定和行成见面后亲眼判断自己是有明这件事是否已经明朗。然而对此,他唯有凭着直觉判断。

“正如您所料。从矢崎静奈那听说了,食谱笔记本的计划,没能成功实在万分遗憾。”

“实在是晴天霹雳。和她的相遇背后居然藏着这样的计划呐。想必你们嘲笑过一无所知、为她着迷的我吧。”

“很抱歉,我们没有这个闲工夫。脑海中塞满了怎样将户神政行的罪行大白天下。”

“这件事为何要用如此麻烦曲折的方法呢觉得我爸爸和犯人长得相似的话,直接告诉警察不久结了”

“仅仅长得像,警察什么都不会做。”

“因此才把物证藏在我家。不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你们进展这个计划期间,警察屡次找过我爸爸。譬如拿着古老的金表过来啦。莫非这个和您也有关系”

“想太多了。这个和我们毫无关系。警察也让我看过金表哦。不过我没见过那东西。警察盯上户神政行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情。他们没有告诉我契机。不管怎么说,对我们而言是及时的顺风车。顺势搜查贵宅,找到那本食谱笔记本的话,一切都天衣无缝。”

听到功一的言辞,行成认真地回望他,一副想要读透功一内心的眼神。

“确信我爸是犯人的根据是牛r丁盖浇饭吗”

“当然。我不觉得那个味道会这么巧合地一致。肯定一方模仿另一方。至于偷师的是哪一方,不用说您也明白吧。”

行成一脸苦闷地瘪着嘴。

“我知道我爸爸做出那个味道比较晚。”

“这样的话,您也应该了解我们的心情吧。”

行成低下头,拿起冰咖的玻璃杯。然而,他一口未喝,又再次抬起头。

“那么,今后打算怎么办让警察找到物证的计划都失败了。”

“至于这点,之前太过卖弄小聪明了。这次,我们打算贯彻正道。幸运的是,警察现在对户神政行

的怀疑也愈来愈深了。我们积极地配合他们的话,最后正义必将取得胜利吧。我们唯有如此坚信。”

并不喜欢“正义”这样词汇的功一居然用了这次。

“但是,没有证据不是吗”行成探寻地问道。

功一紧握玻璃杯,咕噜咕噜喝了口可乐。冰已经融化了不少,味道都变淡了。

“目前为止,没有确凿的物证。这的确是事实。不过,还有王牌。”

“王牌”

“犯人忘记在现场的东西哦。事实上,他可能不是忘拿,而是不能拿回家。这么推测的理由是上面的指纹被擦拭一净。犯人觉得只要不留下指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吧。确实,对于当时的技术而言,此话不假。因此,目前为止,警察仍把那个遗留品当作忘记拿走的物品对待处理。然而,时代变迁,科学搜查也有了飞跃x的进展。除了指纹,还有其他可以锁定罪犯的东西。”

“除了指纹……dna鉴定吗”

听罢,功一重重点头。

“知道可以从头发、血y里面鉴定dna吧,最新技术更是了不起。听说汗渍、污渍,就连手上分泌的油脂都有可能鉴定得出。也就是说,就算消除了指纹,万一残留下这些的话,就能判定是谁留下的东西了。”

口中滔滔不绝的这些话是功一来此之前反复练习的结果。

遗留品就是案发当晚落在“有明”后门口处的透明伞。它很可能是犯人的东西,然而当时的搜查毫无线索。功一不知道现在警察怎样处理那把伞,不确定他们会否如他口中说的那样展开讨论。

然而,功一需要一张王牌应对行成。倘若行成知道他们手边几乎没有任何武器,他可能把静奈的所作所为告诉警察。这样的话,警察的矛头从户神政行那儿转向功一他们身上。

“那个落下的东西是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行成问道。

“当然不行。没有向敌人透露王牌的笨蛋吧。”

功一感受到诱饵似乎起了作用。只要行成的脑海中产生些许不安,计划就能成功。或许行成会把今天的对话告诉户神政行,不过那也无妨。户神政行应该也记得他在现场落下的透明伞,恐怕他会慌了阵脚。如果他采取行动,可能就会露出马脚让他们有机可乘。

眉头紧蹙考虑着些什么的行成一脸下定决心地抬起头。

“有明先生,有意再g一次吗”

“诶”功一迷惑不解,“g一次什么”

“小花招。你们意图藏起食谱笔记本的计划失败了。所以,我想问你们愿不愿意再挑战一次。”

功一耸了耸肩,笑道: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有这份心啊。我们想要将户神政行……令尊绳之于法。”

“所以,我提议再g一次。这次,我协助你们。如果我爸真的是犯人,肯定会成功。”

功一皱紧眉头,盯着行成。他严肃认真的双眼中含着破釜沉舟的视死如归感。

“你是真心的”

“这种事,你觉得会开玩笑吗”

“不是让我们自投罗网吧。为什么协助我们做……”

“答案不明摆着嘛。我想要知道真想,和你们一样渴望。”说着,行成终于伸手拿起冰咖。

功一一回到公寓,看到泰辅和静奈等着。

“不都说过暂时不要来这里嘛。不知道柏原警察会什么时候突然造访。在一起的事被发现就糟了。”功一斜了静奈一眼。

“我叫她来的哦。”泰辅说,“你不是去见行成了嘛。静肯定也想知道情况。”

“怎么样”静奈一脸担心地问道。

“怎么说呢,事情变得诡异了。”

功一传达了行成的提议。听罢,静奈陷入了沉思,坐在床上的泰辅身子向后仰。

“那么,哥哥怎么回答的”

“嗯。虽然有些不解,不过我顺水推舟了。”

“诶没关系吗不会有什么y谋吧。你想,对那家伙而言,这可攸关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不是杀人犯啊!为什么会站在我们一边呢”

“并不是站在我们一边。他也有他的打算,想要弄清真想,让事情告一段落。”

“诶会吗会有人这么想吗”泰辅侧着头,一脸不解。

“我觉得他会这么考虑。”静奈低着头说道。随后,她抬头望着功一继续说道,“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功一点点头。

“有些事,虽然我不想说呐。”他望着静奈,“我终于有点明白你为何会爱上那个男人了。”

“都说了……没有爱上他。”静奈轻触着脚趾低喃道。

站在门前,行成再一次深深吸了口气。脑海中确认着自己的台词后,他用紧握的拳头敲了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低声应答。行成转开门把手。

政行正坐在桌前,拖了老花眼镜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什么事”

“可以耽误一会吗有要事相谈。”

“麻布十番店的事”

“不是。爸爸的事。”行成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今天,爸爸回家之前,神奈川县警察局的警察来过。”

政行的脸阴沉下来。

“又来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啊,实在很奇怪。他们想要检查爸爸的dna。”

“dna为了什么”

“好像为了调查十四年前发生的强盗杀人事件。当然,时效马上就要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不得不更加摆样子认真调查,凡是稍微有些可疑的对象,都会采集dna鉴定。在妈妈回娘家时比较方便吧。反正她蒙在鼓里。”

“鉴定的话,不是必须要知道犯人的dna吗”

“犯人好像在现场落下了东西。当时除了头发和血y,无法进行dna鉴定,不过现在的技术可以从汗渍、污渍、手上的油脂这些中鉴定了呢。”

“是吗……”

看到政行的视线彷徨不知所依,行成心绪愈发复杂。他从未看到父亲露出如此不安的表情。

“觉得他们三番两次来打搅我们太麻烦了,我自作主张把爸爸的牙刷和刮胡刀给他们了。因为需要本人的签名,我代你签了。这样可以吗”

政行眨了眨眼,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嗯,可以。警察还说了什么”

“重要的好像就这个。这些大概可以告一段落了吧。重归宁静真好。”

“嗯。想说的就是这个”

“嗯。”行成起身,“工作中打扰你,抱歉呐。晚安。”

嗯,行成边听到政行的回答边退出房。

确认了一下手机上的地图,看到电线杆上的标识,功一停下脚步。

“总算找对路了。那个转角转弯后应该就能看到户神家。”

“总觉得有些紧张。”泰辅舔了舔嘴唇。

“一点都不像你呐。这种事不是已经驾轻就熟了吗”

“和骗年轻小伙完全不同哟。而且平时还有静帮腔呢。”

“别怕!你肯定办得到。”

“是吗嘛,试试看吧。”泰辅整了整领带。

两人都一身西装。功一望着泰辅的模样,吐了口气。

“再次深感佩服啊,你果然好厉害。演什么像什么。现在看来活脱脱一个年轻警察。明明穿的衣服和假扮银行员时一样。”

“本来我就没什么个x。”泰辅调整了眼镜的位置。不用说,眼镜只是用来摆摆架子的。

“我觉得不是这样就不行啊。”

身旁有家咖啡屋。玻璃窗上映出两人的模样。对比了一下,功一歪着头:“我这样子,不会露馅吧。”

功一没有系领带。泰辅觉得这样比较像警察。

“不要摆出这么恐怖的脸比较好哦。”泰辅说。

“但是,警察的眼神不都很锐利吗”

“年届中年的话这样比较好,年轻警察基本上都是一脸壮志酬酬。电视剧里,年轻演员饰演警察,不是常常给人小流氓之感吗不要演得太过这点很重要。”

“好难啊。演的任务还是交给你啦。”功一看了看手表,捏紧手机,“到点了。我打电话啰。”

“户神会在家吗”

“应该在。今天’户神亭‘休息,行成应该留他在家。”

“行成不要中途叛变就好了。”泰辅双眼中满是不安。

“都到这地步了,别说这些。只能做好最坏打算。”功一开始拨号码。

墙上的时钟指向下午一点十分,家里的电话响了。和商量的一样。行成望了望父亲。政行坐在沙发上读着报纸。

贵美子和朋友外出看戏了,要深夜才回来。这并不是偶然,票子是行成当作礼物送的。不管怎样,他不想让她看到今天可能上演的那一幕。

行成起身接起电话:“喂,我是户神。”

“我是有明。”对方说道,“我在你家附近。你父亲在家吧。”

“爸爸吗嗯,他在。”说着,行成转过身子。政行从报纸中抬起头。

“按照原计划行动吗还有几分钟就能到你家。”

“现在吗虽然没关系,不过有何要事”

“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人。你第一次见到矢崎静奈时,身旁还有位jiaochunr井的男x吧。rtesiajapan的春r井。他也以警察身份前来造访,别吃惊啊。过程按照之前告诉你的。”

“原来如此。那个……那位警察先生的名字是……”

“他叫草彅,sap的草彅。我叫加贺,加贺まりこ的加贺。伪装身份的东西也尽量做好了。”

“知道了。那么十分钟后见。”他挂上电话。

“警

察打来的”政行急忙询问道。

“嗯,现在要过来。关于前几天的事,有要事要谈。”

“是指dna的事”

“我想是的。详细情况来了再说。”

“这样啊……”

政行若有所思地开始收起报纸。

正好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我是神奈川县警察局的草彅。突然造访,万分抱歉。”站在玄关的大厅,泰辅边说边递过名片。

“谈话会持续很久吗”行成问道。

“看具体谈的情况。总之,能不能先见见户神政行先生呢”

“知道了,这边请。”

在行成的指引下,功一和泰辅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真不愧啊。”他想。在政行面前没露一丝破绽,就连见到泰辅时,行成的表情一点都没改变。他想要完美地将计划贯彻到底的决心显露无遗。

户神政行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身着茶s的羊毛上衣。

打过招呼后,功一和泰辅在政行对面坐下。行成坐在政行身旁。“我想您已经从令郎那听说了,我们正在搜查十四年前发生在横须贺的强盗杀人事件。现在手边有些线索,而我们负责搜查疑似犯人残留在现场的遗留品。现在我们以dna鉴定为中心展开搜查。说到这个,我们在把手部分发现了手指上分泌的油脂,由此鉴定出其中的dna。这是十四年前没有的技术。”

泰辅的口吻一如往常般沉静而自然。功一暗暗想,这样不会惹起他的怀疑吧。

“的确是呢。关于dna,我也调查过一些。”政行说。

“本来呢,我们必须得到本人的应允,不过上次令郎在承诺书上签了名。托他的福,鉴定工作进展得相当顺利。”泰辅转向行成,微微低头,“非常感谢。”

“那么,鉴定结果出来了”政行一脸认严肃地望向泰辅。

功一感觉到他在焦急。从行成那知道dna鉴定之后,这个男人肯定肉肉难眠吧。现在对于结果如此迫不及待。

这个计划会顺利,他确信。

“出来了。”泰辅望着政行说,“从结论开始说起,dna的一致率是99。9%。根据判断,两者几乎一致。”

行成马上站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肯定哪里弄错了!”

“为了避免出错,我们小心谨慎地鉴定了。结果正如文件上所示,请看。”泰辅冷静的口吻说着。

“这样荒谬的文件谁要看!”行成俯视着父亲,“爸爸,叫中原先生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名为中原的男子是他们认识的律师。这点,功一已经从行成那事先得知了。

“嘛,等一下,冷静点。”政行说道,随后,他似乎考虑些什么似的低下头。

功一望了望行成。于是,两人对上了眼。行成表情似乎在说:“还难以判断我爸爸是不是犯人吧。”

“户神先生。户神政行先生。”泰辅叫道,“正因为如此,科学鉴定证明您曾触碰过那个遗留品的把手。现在,因为有必要查清您在何时何地触碰过。我们前来贵宅造访。”

“请等一下。在把手上有触碰过的痕迹,也不能断定这是我爸爸的东西吧。”行成气势汹汹地说道,“可

能哪里弄错了,碰了别人的东西。或许正好相反,别人偷了我爸爸使用的东西。没有证据证明我爸爸就是犯人吧。”

“当然,还无法一口咬定他就是犯人。只是证明他曾经触碰过这个事实。”泰辅淡淡说道。

行成望向政行。

“确实那个时候,爸爸你有很把爱惜的。轻盈,而且握上去很舒服的。你不是说被偷了吗偷了那个的家伙可能就是犯人。”

“失窃了是什么呢”泰辅向政行问道。

“不,那个无关。”政行摇摇头。

“为了以防万一,请直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告诉他们啊,爸。”

“你闭嘴。那把伞毫无关系。你让我想一想。”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功一看到行成脸上顿时血s全无,他浑身无力地垂下脑袋。

相反,功一感觉到自己浑身血y都了,体温骤然上升。望了望身旁,泰辅的脸也涨得通红。

“爸爸,”行成低着头说道,“为什么你知道是伞。”

政行有些意外地望向儿子:“什么意思”

行成抬起头。脸颊惨白,眼睛周围泛着红潮。

“谁都没有说遗留品是伞。那么,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政行瞬间就明白他在指摘什么。然而,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望向功一他们。

“露馅了吧!户神先生。”功一说,“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哟。连令郎都可以作证。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政行望向行成:“怎么回事

“不是的哎。他们两个不是警察,是遇害的有明夫妇的儿子。”

“有明的……”政行的脸有些变形。

“虽然很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这个随时都可以问。总之现在,我只想跟爸爸你说一点。去自首吧!自首后,好好赎罪。”行成挤出这几句话。

“户神先生。”功一说,“我们达成了j易。如果证明你就是犯人,令郎就劝你自首。这样的话,今天的事我们不会告诉警察。自首是出于你自身的意愿。这样的话,多多少少会轻判点吧。”

“死心吧。”脱下眼镜,泰辅说道,“我见过你!就在案发当晚。十四年间,我从未忘怀。”

政行皱着眉,嘴唇抿成一条缝,汗水从鬓角那里缓缓流下。

“爸!”行成叫道,“求你了。至少不要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政行“呼——”地长长叹了口气。他转向功一他们。

“是吗,他们的儿子啊。”

然而,政行还是没有点头,他把头转向自己的儿子。

“上次来的警察……神奈川县警察局的,确实是叫萩村和柏原吧。名片拿了吗”

“好像有。”行成起身,抽开一旁电视柜的抽屉。取出名片,放在政行面前,“这个。”

政行拿起这张,和打招呼时功一他们递过的名片对比了一下。

“可以以假乱真了,做得真像。”说着,他浅浅一笑。

垂死挣扎前的自虐一笑吗功一想。

政行拿起手机,看了看萩村的名片,开始打电话。

“喂……是萩村先生吗百忙之中叨扰您,深感抱歉。我是户

神。户神政行。”他冷静地继续说道,“现在方便吗……那个,事实上,我有要事想说,现在可以马上来我家吗”

功一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会打电话给萩村。

“详细内容见面后再谈吧。……嗯,稍后慢慢谈。……嗯,拜托了。”挂上电话后,政行对功一说,“一小时内赶到。”

“打算自首的话,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不是,你们也在旁听着比较好。而且,我没有理由自首。”

“哈”功一感觉到自己的嘴形已经变形了,“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

“爸……”

“嘛,听我说。”政行制止儿子后,再次望向功一和泰辅,“虽然你们怀疑我理所当然,不过唯有这点我想澄清。杀死你们父母的凶手不是我。”

“你说什么”

“别开玩笑了!”泰辅站了起来,“刚刚你没听清楚吗我说我亲眼看到你了!别装傻充愣了!”

眼见着泰辅几乎马上就要扑上去。功一伸出右手,按住泰辅的身体。

“怎么回事”他问政行。

“你亲眼目击到的人的确是我。”政行抬头望着泰辅,“那晚,我前去你们家了。我在’有明‘呢。这点,我承认。”

“但是,没有杀人吗”功一问道。

“没有杀人。犯人不是我。”政行低声说道,“我到的时候,事件已经发生了。你们的父母已经被杀了。”

“这种谎话你真敢说……”功一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怒瞪着政行。

“不是谎话。如果你现在冷静下来,我可以马上将这一切原委如实到来。如果不行的话,唯有等萩村警察他们来了再说。”

功一和泰辅对了对眼。弟弟呼吸紊乱。他按住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下。

“好,姑且听听。”功一对政行说。

倘若等到萩村他们赶到,且不说功一自己,就连泰辅也在这儿,情况相当糟糕。然而,他们也无法就此一无所获地拂袖离去。唯有听天由命,做好最坏打算了。

“行成。”政行喊道。

“去我房间一趟,抽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把黑s封皮的笔记本拿来。先别看里面。”

“黑s封皮的……知道了。”行成走出房间。

政行再次来回打量着功一和泰辅。

“从哪知道我的”

“警察那。”功一答道,“他们问我知不知道’户神亭‘这家店。详细情形虽然没说,我察觉到肯定和案子有关,就同弟弟两人去了店里。关内的总店。然后,看到了你。”

“原来如此。但是很奇怪呐。我几乎不出现在店内大堂。”政行一脸若有所思,“我还想知道你们和行成的关系,嘛,这个稍后再说好了。十有是那位高峰小姐穿针引线的吧。”

这个人连静奈都在怀疑。看到功一他们沉默不语,政行了然于心地点点头。

“吃过我们店的料理吗”

“吃过牛r丁盖浇饭。”功一说,“原始风味的,那个是爸爸的味道。”

政行舒缓着脸,点点头。

“你们的父亲是位伟大的厨师。创意大胆而独特,又能极其纤细地烹调各种味道的天才。

只可惜啊,他对料理之外的东西关心得太多。如果他没有那般沉迷于赌博,现在走俏的定然不是’户神亭‘,而是’有明‘啊。”

“什么意思”

功一询问的当口,行成回来了,手上多了本笔记本。

接过笔记本,政行开口说道:

“正如你们猜测的,我们家的味道是建立在有明先生独创的料理基础之上。”

“不承认杀人,却承认偷了食谱”

“不,不是偷得,是买的。”

“买的”

“50万。这本就是当时买的。”政行摊开笔记本,放在功一面前。

望着它,功一吞了口口水。这本笔记本由复印纸装订而成。上面的内容他比谁都清楚。

行成探过身子看了看。“这个是……那本食谱笔记本!”

“你看到过实物”政行意外地问道。

“他们给我看过。说起来,爸,这个真的是你买的”

“千真万确。”政行来回扫视着功一他们,“当时,有明先生痴迷于赌博。我和他遇到也是在那样的场合。本来,我只是前去送外卖而已。”

赌博组织的事情呐,功一立刻意识到。

“在那儿,我和有明先生发生了点争执。他质问我端出这么难吃的料理不觉得丢脸吗言语中,我得知他也是洋食屋的厨师。对自己的厨艺颇有自信的我咬牙切齿地反诘他:那你的料理又如何然后数r后,我去了他的店,也就是’有明‘。”政行的目光投向远方,一副陷入回忆的模样。随后,他摇摇头,“一入口,我内心便受到了剧烈冲击。它完全颠覆了我一直以来对于洋食的理解。我终于明白为何自家店不受欢迎。同时,我也懂得了什么叫残留在记忆中的味道。我想破头脑也想不穿他究竟如何做出这种味道。于是,我不顾羞耻地问有明先生。当然,他不可能告诉我。他只是让我自己好好想想。”

“那么,为什么这个食谱会……”功一问道。

“回到自家店,我开始埋头反复研究,想办法做出那个味道。然而不管如何努力,我仍无法再现那个味道。正当我意识到自己的无能,开始焦头烂额时,有明先生联络我了。他问我想不想买食谱。”

“爸爸主动找你”

“他说他需要钱。具体情况他没明说,不过我隐隐察觉到了。早先就听说他因为赌博欠下一大笔债。恐怕是为了偿还这笔赌债吧。50万这个价位也是他提出的。大概他四处奔波筹钱,最后差了这点吧。”

“于是,你买了”行成问道。

政行痛苦地纠起脸,点点头。

“对于厨师而言,这是件非常耻辱的事,然而,我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我第一时间取出存款,把现金挂号寄了过去。因为我担心自己磨磨蹭蹭的话,会让别人捷足先登。几天后,他联系我了。说食谱复印好了,让我过去取。当天晚上,我火速赶到’有明‘。因为还要打理自家店,所以拖到很晚。他j代我从后门进去,我就绕到店的后面。”这时,政行稍作停顿,深深呼吸了一下,“那时,有人站在后门。从体型判断,我知道他不是有明先生,只是我没看到他的长相。当时,那个人正往屋内走。”

功一探出身子:“荒谬……”

“我

不想让别人撞见自己,所以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我想或许是像我一样问有明先生买食谱的厨师。这样的话,我被有明先生骗了。真是恬不知耻的话呢。”浅笑后,政行表情严肃地继续说道,“十分钟后,后门再次开了,那男人走了出来,快步离开了。见状,我打开后门,朝屋内喊了几声,毫无回应。于是,我走进屋内。卧室的推拉门开着,偷觑一眼后,我禁不住悲鸣。”

功一脑海中浮现出十四年前自己目击的那个场景。看到那副惨状,政行发出悲鸣也理所当然。

“当时,我的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待在这里就糟了。逃离时,我注意到架子上放着的复印纸。那些居然是食谱。我抓起后从后门逃走。”说着,政行望向泰辅,“你目击到我应该是那时。当时,我惊慌失措得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小孩。”

“骗人!”泰辅嗓音嘶哑地叫道,“满嘴谎话。”

“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不过都是真的。”政行长长叹了口气,“尽管如此,我也不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凭着这样到手的食谱,我开始在自家店里出售’有明‘的牛r丁盖浇饭。人们对它好评如潮,’户神亭‘的规模也渐渐大了起来,然而,靠着抄袭得到的成就根本无法让人感到自豪。我一直暗暗想着,想要早一刻摆脱’有明‘食谱的制约。可是,天不遂人愿,’有明‘的味道在’户神亭‘持续扩展着。对此,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政行把手放在膝盖上,头深深埋着。

“为了自保,给你们带来了痛苦地回忆,我不知该如何谢罪。真的非常对不起。”

泰辅突然起身。

“够了!食谱是不是偷的根本不重要。杀人的事实呢快点认罪吧!”

“冷静点,泰辅!”

“这种家伙的话,值得信任肯定是胡说八道!”

“这种局面下愤慨也无济于事。不管怎样,真相很快就会大白。再忍会儿!”功一望向政行,“你不是打算让我们盲目信从你这些片面之词吧。肯定有证据吧。”

“等萩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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