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番茄酱不酸就不是番茄酱了,”顾持钧把罐子放在餐台上,又回身看我,“不要回去。”

我哑然。顾持钧朝我逼近一步,“不要回去。我已经打听过了,林晋修的确出了点意外的情况。具体细节打听不到,但他绝对没有大碍,还能继续处理公司的事务。如果他真的一只脚踩进了棺材,我绝对不拦你。现在这种情况,你根本没有回去的立场。”他说得对,我有什么立场?

“记住,你是我的女友,你如果在国内,出于朋友道义去探病,我可以理解,不过你记住,我们正在度假,”顾持钧调小了火,又舀起一勺汤递到我唇边示意我品尝味道,“许真,我是个非常自私的人,我的东西我的人,是绝对不许别人沾一根手指的。”

我默默喝光那勺他熬了几小时的汤,真是香气浓郁。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他倾身过来,吻上我的唇,“唔,好像太淡了?”

“挺好的,味道足够了,”我微微侧开脸,“但是……我不知道林家会做什么……”

顾持钧放下汤勺,凑过来双手抚上我的脸颊,轻轻吻我的眼睫。“小真,我一点都不在乎。这么多年,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该得到的得到了,能赚的钱也赚了。之所以还继续做演员这份工作,是因为惯性,”顾持钧凝视我的眼睛,“你见过我的家人,应该也明白了,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我会在乎这个圈子的浮华名利?你难道会以为,我除了演员别的事都做不了?”

我心头一颤,原来他带我来他家,是这个意思。平心而论,我也不认为顾持钧会真正在乎这个浮华的圈子,但他已经是公众人物,有那么多爱慕他的影迷,自然就负担了一定的社会责任。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在事业上是不可能像他那么成功的。

“那就行了,”顾持钧亲亲我的手心,不容分说抽走我掌中的手机,“手机给我保管,以后不论是谁找你,直接让我处理。”

“不了,”我拿回手机,“我自己能——”

“听话,”顾持钧打断我的话,又吻了吻我的脸颊,“我来处理。”

我轻轻摇头,果断拿回了手机。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绝对不能让他和林家树敌。半个小时后,我瞒着顾持钧悄悄给林晋阳打了个电话。

“学长的伤,其实没有大碍是不是?”对方不答。

半晌,我顿了顿,“抱歉,我不能回去。”

林晋阳有些意外,冷冷道:“我以为你在乎阿修。”

“是的,我不论如何都不希望学长出事,”我深吸一口气,“但我从来都不是林晋修的女朋友,没有一天是。或许骗了你们,但那从来不是我的本意,而且,我现在跟顾持钧在一起。”我猜,林晋阳给我打这通电话之前或者说在我们认识之前就已经调查过我了,但站在我的立场,总要说明我现在扮演的角色。

大概安静了三秒,或者更短,总之绝对不超过三秒。“每个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林晋阳不咸不淡地问我,“你呢?”明明是毫不留清的威胁,那强硬的姿态就像炮弹上膛的大炮,容不得丝毫推拒。但那一瞬间我却不觉得害怕,反而笑了一下,他和林晋修不愧是两兄弟,连威胁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林大哥,你难道真的希望我和林晋修在一起?”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没立刻接话。

“你父亲结婚,这事你或许不能发表意见,”我说,“可我是她女儿……两父子两母女,在外人看来,恐怕是个笑话吧?”这是一个奇怪的悖论。如果我不是梁婉汀的女儿,林家人恐怕早就反对我和林晋修的事情了,但因为我是梁婉汀的女儿,林家人恐怕也不会太赞成。

“是让人尴尬,”林晋阳淡淡开口,“但,谁敢笑活,我会让他闭嘴。”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我后背一麻,他还真是毫不客气。

我深吸一口气,“更何况……我的身份……我爸爸……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林大哥,就算为了家族事业,你更希望林晋修跟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结婚吧?”

“政治联姻我会做。”林晋阳沉声。

我下意识屏息了一瞬,忽然明白了林晋阳偶尔一露的疲惫从何而来,身为家族的长子,他肩上的压力恐怕大得我无法想象,对他来说,一切都走在固定的轨道上,学业、事业、婚姻都不能自己做主,非但如此,还要帮弟弟收拾烂摊子。他们兄弟真是感情深厚。

“你和阿修的事,我从来不认为能长久”,林晋阳的声音古井无波,“但路总要自己走过才有发言权,即便后悔也不会迁怒别人。我不会因为弟弟女友是谁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但就目前来看,阿修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真正会笑,这就足够了。”

我呆了几秒,觉得嗓子发苦,“林大哥……抱歉,我不能回去,我没有立场。”

他没再多说,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淡淡应了一句“好”就挂了电话,干脆果断,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电话打来。

那之后我们就清静多了。其实假期本来也不剩下几天了,我也开始联系教授,开始写着明年的学习计划。

顾持钧这个闲人,现在连稿子都不写了,每天在湖边看看书钓钓鱼,看到他偶尔也在打电话,用熟练的德语跟人交谈,我听不懂,只觉得十分茫然。

我躺在草地上,枕着他的大腿问他“在说什么啊?”

“老师的电话,闲聊了几句。”

“哦……”我有些犹疑,“你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没有,放心。”他漫不经心回答我。

怎么可能放心?

顾持钧跟我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让别的事情打扰过我们,对这一点,我深表佩服。最近,他电话明显多了起来,而且多到让人生厌的地步,甚至连半夜的时候都在震动。我从不干涉他的工作,也不多问,但是来电却不能不注意到,而他对这些来电,大都做了冷处理。问他的时候,他只说不碍事。这并不是说没有端倪。

我们离开阿尔卑斯山的最后一天,我半夜醒来,居然发现身边的床铺是空的,蹑手蹑脚走到客厅一看,顾持钧独自一个人坐在壁炉前的沙发里,凝视着跳动的火苗,捏着手机说话。

“老韩,你怎么敢跟我说这事,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他声音里毫无感情的怒意让我脚下一滞。我僵立在原地,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冷淡开口,“我从来不接受威胁,除了家人,我没有什么不能放弃的东西。”

又是一阵安静。随即,顾持钧又轻声笑了一笑,不是他正常的笑,藏着浓浓的讽刺和嘲笑,“他和小真的事情我都

知道,她一五一十告诉我了,林晋修以为我会吃醋?笑话!在小真身边那么多年,不让别的男人接近她,自己却连根手指头都没碰过……虽然愚蠢,实际上,我倒不能不说,很感谢他。”

那边似乎要再说什么,顾持钧打断了他。“那么,请你转告林二公子,跟我抢老婆,下辈子吧。”他轻描淡写说了这句,那种极度的讥诮根本没藏,又按掉了手机,随手就扔在茶几上,我看到手机在厚实的茶几上滑动了一段距离,最后停了下来。

我深呼吸几口气,倒退回卧房内,调整好面部表情后又重新走出来,故意踩出了脚步声。

果然,轻微响动惊动了他,他回头看我,瞧不出半点刚刚的阴霾,对我招手,“过来。”还没等走到他身边,顾持钧伸手,抓住我的手臂一带,我跌坐在他怀里。

“醒了?”

“嗯——”我问他,“你怎么不睡觉?”

他倒是不瞒我,“有个电话,怕吵到你。”

“穿太少了,难怪手脚这么冷。”他抓住我的手,轻轻呵了一口气。沙发上有件外套,他抓过来包住我的脚。

我心神不属地轻声问:“什么电话?怎么看上去你心情不好?”

“你是从哪里看出我心情不好的?”顾持钧摇头,抱紧了我,“公司那边的电话,是小事,不要紧。”

“要是有事就告诉我,”我说,“我虽然是没什么用,但也许可以帮你出个主意。”

他笑道:“没有让你烦心的事情。”

“是不是跟我有关?”

他倒很惊奇,伸出手指点点我的额头,“想到哪里去了?一点合同上的小纠纷,已经处理好了。”

我盯着他的脸看,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真实想法,理所当然失败了,我怎么可能发现迹象?他演技炉火纯青,没有谁能发现破绽。完美至极,但我知道他绝对在演戏。我不会忘记母亲的怒气,也不会忘记林晋阳的那通话,我也不会傻到以为,我们在这边愉快度假的一个多月,国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也应该想到的,眼他在一起,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两个人的决定,但所有的矛头和压力其实都是冲着他来。

我看向顾持钧,低声道:“如果我给你带来了麻烦,告诉我。”

他凝视我许久,大手贴上我的后脑勺,大力压住我的头埋向他的颈窝,“想离开我?除非我死。”

我眼眶一热,抱着他不再做声,心里暗暗下了一个主意,我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为我牺牲太多。

第二天,我们驱车离开阿尔卑斯山,到了山下,我在后视镜里看着沉默的阿尔卑斯山离我越来越远,忍不住想,这是我人生中最惬意的一个夏天。

第二十二章 归来

假期不论多么美,总是要回去的。但这偷来的暑假也实在是够美好了,足够我回味个三四十年。

回国的第三天是新学期开学,我早早回到校园,收拾宿舍,我很幸运,依然和韦姗同屋,免得再去适应别人。站在窗前看校园里的一草一木,似乎没变,似乎变了,谁也说不清楚。

我离开宿舍楼,去学院找教授,拿到了课表和新学期计划,主要任务还是上课,课程比起本科时代少了很多,但单独的研究和论文却不见少。钱教授评价我

,“气色不错。”我笑着道:“是啊,出去度了个假。”慢悠悠从教授办公室出来,意料中的盘问就开始了,母亲打电话给我,约我见面。这就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叹了口气说好。

她的司机开车来学校门口接我,司机大叔直接送我到某顶级商场门口。显然不论多么顶级的店对名人都是顶礼膜拜的,我母亲在商场门口接到我,跟走进她的片场一样走了进去。她显然是熟客,经理直接把当季所有的衣服摆出来,让我挑选。我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注意到我母亲身后不远有个黑色西装高大魁梧的男人,眼神异常警觉。我对他一笑算是招呼,又看了母亲一眼。

“保镖?”她略微一点头。

我母亲现在身份真是大不一样了,出门还要带保镖。在林家这样的顶级富豪家生活也真不容易,但转念又想起林晋修,还好还好,没看到他身边有保镖。

“现在才带人,”母亲简明扼要地说,“一个多月前,阿修遇到了一起事故,你应该知道。”

“嗯,”我心情沉重,“学长他……没事吧?”

“已经痊愈出院了。”

林晋阳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以为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怎么现在听母亲的语气如此不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扫我一眼,“车子上装了炸弹。”

这句话像一枚重磅炸弹炸得我神志不清,我忽地打了个冷战,大惊失色,“啊?怎么会有这种事?车祸?炸弹?”

“他运气够好,”母亲说,“炸弹爆炸前临时有事下了车,但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冲击受了伤,司机没能救回来。”

“啊……”这急转直下的情节让我目瞪口呆,“是什么人做的?”

“犯人已经被抓到,”母亲难得多说了几句话,“大致是生意上的纠纷,对方不甘心破产,就用这种办法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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