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哈,真是满屋高端人士。

沈钦言说:“我在这里陪你。”

“陪我做什么,我好得很,我们都认识一年了还没看够啊,”我示意他看现场的几位导演和制片人,“你现在需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多认识人总没坏处。”

说着把他推开了,让他去跟人打交道,忽然有了一种嫁女儿的悲怆感——我对沈钦言,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我艺术细胞虽然不多,但也知道他才华出众,可惜这个社会从来不是有什么才华就能吃什么饭的。沈钦言有足够漂亮的外表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他还需要足够的智慧才能得到赏识。安露说过,只要我跟林晋修开口,什么事情都很容易。但我有自己的原则,求自己的母亲开个后门还能想上一想,要我为了他去求林晋修,实在是做不到。

宴会是自助形式,我被那细腰的裙子锢得太紧,也不敢吃东西喝水,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厨师把一盘盘点心摆成花样,听着时而响起的一声碰杯之声。这里就像十世纪的宴会,每个人都努力装点着门面,给自己贴上华丽的流苏和羽饰。

我思绪漫不经心,偶尔也听到一言半句的聊天语言,比如谁有什么电影要拍,谁最近出了什么新闻,而在娱乐圈子里最主要的话题,就是我母亲和那位林先生的婚礼。

小□的来到是《约法三章》剧组出现的时候,主演主创十几个人陆续走进大厅,引发了一阵掌声。

走在最前面的,是顾持钧,黑色笔挺的晚礼服,真正风神俊秀。他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我定睛一看,就是电影里饰演他女儿的那个漂亮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粉色连衣裙,粉嘟嘟的脸,非常可爱。

他抱着小姑娘走到餐台前终于站住,把她放到地面,跟大厨交谈了几句后,又取了两块精致的小蛋糕装入餐盘,又把她抱上桌位,亲她的脸叮嘱了几句;然后回身,跟大厅里的熟人招呼握手寒暄,一个人应付好几个都从容不乱。

我站在角落,隔着人群近乎贪婪地看着他,至于后面的其他人,我完全看不到了。自《约法三章》杀青后的那天晚上,我没再见过他,他是真的瘦了。

说也奇怪,冬天看到他微笑时候只觉得温暖,可现在他的微笑宛如冰雪融化,沁人心脾,绝不是我在这个宴会场上看到生厌的、那种浮于表面的客套、讨好笑容。

正在和他说话的是一位叫刘长宁的导演,六十多岁,极有名气,仅仅是言谈举止就可以看出顾持钧的出类拔萃。他的容貌从任何角度拍照都很好看,无须精心的布光和角度设计。这大厅不少俊男美女,比他年轻的有,比他长得漂亮的都有,但言谈举止中无意中散发的那份魅力,真的是无人能敌。

好吧,我很想自抽——可怕的粉丝情节又发作了。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打量,隐秘地在心中勾画他的轮廓。忽然他抬起头,朝我所在的方向看过来;我吓了一跳,身体一侧就躲在了一个大个子制片的身后,有了一扇人肉屏障,我轻轻呼出一口气。

身边有人低声交谈:“我听说,林董的两位公子今天晚上也出席?”

“父亲都出席,做儿子的怎么能不来?”

“林家父子难得出现在这种场合,想挖空心思结交的不知道有多少。”

“他们怎么会看得上这种小场面?他们除了一些投资型的会议,都不大露面。”

“啧啧,那才是这个圈子里真正拥有权利的人。梁婉汀真是厉害角色,我听说她和林远洋都要结婚了。”

“一个女人能在这个圈子里扎稳脚跟,自然不是普通角色。”

我心头泛滥起不安。他们的话题围绕我母亲的厉害进行了一会儿,扯到林家的两位公子身上。

“……哈,我还听说,林家的两位公子十分出色,是难得的人才。”

“可不是,多少人挖空心思钻他们的路子。”

“梁婉汀的女儿也来了吧?”

“就在那边。”

“啊!倒真是位美人。”

“……”

我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心思沉沉走到纪小蕊身边。

“别叹气了。”纪小蕊笑着递给我一杯果汁。她今天的任务大概就是守着我,就在我身边不远,熟练的周旋,帮我挡下了所有的寒暄和搭讪。我刚刚那通不经大脑的话,大概对她很有影响。

“小蕊姐,那个林先生为什么会来?”

“你明知故问吗?”纪小蕊啼笑皆非,“你妈妈的庆功宴!他当然要来。”

“哦……”我说,“那他们……打算结婚吗?”

她边喝水边用一句微妙的“当然”来回答我的话,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十分可笑。

“嗯,差不多,婚期应该定在年底。”

“那个……林家的家庭情况是什么?”

“他的夫人十几年前就去世了,还有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啊……”我头开始大起来,“我妈不会嫁过去了被欺负吧。”

“怎么会,”纪小蕊笑起来,“大儿子常青藤盟校毕业,学法律和新闻,能干果断。我见过一次,他话虽然不多,人倒是真不错,绅士风度十足,极为文雅。二儿子我倒是一次都没有见过,据说几乎不在圈子里露面,我估计……”

她欲言又止。

我追问:“估计什么?”

纪小蕊咳嗽一声,“大概对婚事不太赞成。”

我愈发觉得不对头。

“二儿子多大了?”

“似乎是静海大学的学生,说起来是你学长……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我清晰地听到了心脏不正常的跳动了一下。

“那……这个二儿子叫什么名字?”

纪小蕊没听出我语气的异常,声音还很轻快,“大哥叫林晋阳,弟弟是叫林晋……啊,他们来了。”果然入口处有轻微的骚动传来,我捂着嘴,险些把刚刚喝下的果汁喷出来。

墙上的大挂钟显示七点整。一幕大戏里,主角往往最后登场的,而我母亲和那位林先生看来都是守时的人,想必不会让人久等。

一道雷电劈开我的头,的确出了岔子。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跑,第二个念头是快点逃,第三个念头是不要命的逃跑。情势紧急得都没去想昨晚林晋修的奇怪态度后的潜台词。

回头找沈钦言,没看到人,恰好对上顾持钧的视线,一秒或者是两秒。虽然只是短短的目光交汇,可我却没出息仓皇失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

里放。

我看到他唇角一压,没像其他人那样朝入口趋近一见林家父子,反其道而行之,朝我走过来。

“好久不见。”顾持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偏低而温润。

是的是的,我们确实很久没有见面,虽然一直都有电话联系,但电话总比不上面对面的交谈来得直接。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比如你妈妈的身体情况比如这几个月你辛苦了,但这些对话绝对没办法在现在聊。可我是怎么搞的,脚步居然迈不了,好像他的话是强力黏贴剂,把我活生生地定在这个狭小的空间。

“顾先生。”我定定神。

他负手而立,微微低着头盯了我半晌,“怎么躲在这里,不过来跟我招呼?”

完全被他光辉灿烂的外表迷昏了头,哪里还想得起过去招呼。

“我刚刚看到你了,一瞬间真的没有认出你,”顾持钧笑意加深,好像要从眼睛里溜出来,“非常漂亮。”

我绷得紧张的神经松下去一快,我今天的打扮,他一时没认出也是情有可原。我对他轻声道:“恭喜,《约法三章》真是一部好电影。”

“你喜欢吗?”

“当然。”

顾持钧微笑:“那就好。”

我连忙问:“你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出院了,”顾持钧说,“所以我才回国。”

我理解地点头。

“你的明信片和毕业礼物……也收到了,”我说,“谢谢你。”

不知道他是以怎么样的心情寄出给我的礼物。他那时候应该还在照顾他生病的母亲吧。

顾持钧看着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但我不怎么想听所谓的‘感谢’。换一句。”

我都快被他气到了。换一句说得容易,我现在哪有时间跟他说别的……

人在紧张的时候注意力会高度集中,听力也格外敏锐。

我瞄到入口处的人群有些松懈的迹象,心里更紧张了,一只眼睛去瞄沈钦言,一只眼睛盯着出口。跟林晋修不对盘的那几年,我养成了随时自我安慰的精神和极其谨慎的习惯,前者或许不是什么优良品质,后者却大有裨益——不论做什么,都留有后手。刚刚跟纪小蕊发脾气的时候,就已经准确地捕捉到了偌大一个宴会厅旁的两扇小门。

终于看到沈钦言到正在跟一个漂亮年轻的女人交谈。和他沉静的眉眼相反,对方满脸兴奋。我跟他一个点头,他匆匆朝我走来。我别过脸匆匆看着顾持钧,“我有点事儿先走一步。”

顾持钧神色不佳:“现在?”

人群好像朝我这边移过来,我紧张得额头出汗,再不走可真是走不了了。

扯了刚走到我身边的沈钦言一把,火急火燎地跟顾持钧扔下一句“我我我一会打电话给你你等我……”,转身踩着高跟鞋就开跑。沈钦言会意,一言不发跟在我身边大步流星。

心里越发憷越容易做错,高跟鞋跟一歪,右脚一崴。我清晰地听到脚踝处骨头错位,发出的“咔嚓”声响,肌肉“吧嗒”一声被拉长。疼痛有如高速子弹,直袭大脑心脏,冷汗一瞬间侵袭全身。右腿再也使不上力,眼看就要单膝跪地,沈钦言眼疾手快,一把扶起我才让我幸免在大庭广众之下摔倒。

脚踝处钻心的疼,但我从来轻伤不下火线。沈钦言蹲下去看我的脚踝,拽着他的胳膊拉他起来,“没事没事,先离开再——”

话还没说完,阴恻恻的声音从我后方传来。“想跑?”

我浑身打了个突,十指陷进掌心。

完了,这下子真完了。

平了平呼吸转过头,看到了许多人。

比如我母亲的手挽在林伯父胳膊上,他们盛装、诧异且蹙着眉心;林家两位公子紧随其后,白色的礼服笔挺,十分英挺——其中一个我认识很多年的脸上表情十分微妙。

林家父子的身份决定,他们所到之处气场当真不同,我能察觉到全场所有人对林家父子顶礼膜拜的视线,简直敬若神明。

但这些人到底也是圈子里混的,不好意思太过围观,分寸到底还是有——只是纷纷驻了足,离得远的近的,都端着酒杯驻足观看好戏。

沈钦言被我拽得从地上站起来,环顾四周,不做声地垂手而立。顾持钧是个例外,他的脸色……我根本不敢细看,依稀觉得那目光就像是冰雪朔风扑面而来。

脚下“咔嚓”的声音还在耳边,内心却无所适从。

“跑什么?”林晋修跨出一步,气定神闲走到我面前,忽然单膝蹲下,握住我的脚踝低头看我的脚,“脚崴了还要跑?你怎么不再给我丢人一点?”

话里的亲昵和关切不是聋子都听得分明。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是惨白色。难怪昨天晚上他没强求我今天跟他一起参加什么宴会,根本是早就知道我也会在场,特地等着此时出现,来个仇人狭路相逢的好戏呢。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居然要跟林晋修成了一家人,不是命运鬼斧神工的安排,又是什么?

“我没跑,拿块蛋糕而已,怕晚了就没有了。你起来。”我装淡定。

他站起来,一把捞起我的手臂,手再滑下牵住我的手。

这亲昵的动作让我浑身都不舒服,我表情平静,猛一下抽回手。一愣,第一下居然没抽出来;暗暗咬牙,手腕大力用劲,甚至还掐了一把林晋修的手腕,终于得到自己左手的自主权。这暗地里的角力不过是转瞬之间。

“这么喜欢吃蛋糕?”林晋修没再执意跟我拉拉扯扯,举手招来餐台后的厨师,“这里的蛋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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