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同组的研究生学长感慨万千:人家有真正的企业要管理,真正商业企划要做,比不得我们纸上谈兵只知道分析数据的。

还有人说:我们做得再出色,出去也不过是个高级白领,给林晋修这样的人打工罢了。

大家都深以为然,又笑着看我。那眼神,让我如芒在背。我自暴自弃地想,真是什么时候都摆脱不了林晋修的阴影。但又不能解释,越解释越错。

四年下来,一直本着不动不说原则,以为不表态谣言就能止于智者。却没想到,我的不做声在人家看来就是默认。我盯着电脑显示器,自嘲地想:真是被林晋修说对了,做什么错什么,不做就更错了。

他们聊起新的话题,关于《约法三章》。

我心里一动。

这段时间,白天都耗在学校,忙得连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

《约法三章》公映后,就像炸弹一样在平地上爆炸开来,给了人们不少的冲击,一则影评颇具有代表性——“这是一部非常优秀的商业电影。明星大腕的华丽组合,当然,最值得一提的还是跌宕的剧情,精彩的对白,皆大欢喜却又略带忧伤的结局,能满足每个人的需求。毫无疑问,《约法三章》是本年度最值得一看的电影。”

另一则著名导演兼影评家的评论也颇有趣味:“我要说付出和努力通常不成正比,我的许多同行都跟我抱怨过:我最真诚的电影往往是最不被观众所喜欢的。但我要说,《约法三章》是一部真诚的电影,和其票房相得益彰。我有预感,这不仅仅是一部成功的电影,而且会变成一种社会学现象。多年后人们也会用津津乐道的语气谈起它。”

同时,剧组奔波各地参加见面会,在各大电视台参加访谈节目。节目上大家妙语如珠,连我妈这种寡言的人都很配合主持人。我在网上搜了搜,发现评分也相当高。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宣传中,顾持钧绝对是最佳话题。虽然他在电影里的戏份不算最多,可他还是本片的编剧。身为演员又创作剧本的全才并不少见,但所有人都认为:能像顾持钧这样,在两个行业都能做得极其出色,却很罕见。

大家都感慨:顾持钧一次次打破人们对他的期望,在人们以为他是男花瓶的时候他凭借自己的演技拿到了影帝;人们以为他演技和外貌一样出色的时候,他居然还可以自己动手创作出这么出色的、对人物心理琢磨得那么透彻的优秀剧本。真是难得。

顾持钧这段时间接受访谈无数,对编剧的心得倒不予多谈,只用完美的态度笑道:这个故事我想了很多年,改过无数次,十年后终于得到了导演的认可,将其展现在大荧幕上,我很感激。

所谓才貌双全,再加上态度谦虚,得到了一致的赞誉。

华丽的影评加上巨大的媒体宣传攻势,电影不红都不可能。所谓的人群效应和口碑相传就是如此,票房火爆。显然,上映三个星期,成本基本上已经收回,票房眼看着一路看涨,很快就要打破历史记录。所以电影公司在剧组从外地宣传归来后,办了个庆祝晚宴。

纪小蕊兴致勃勃邀请我出席,还不等我吱声,她又迅速道:“这次你可不能再推辞啊,这次晚宴很重要。刚刚在飞机上,梁导再三强调,我就算绑也要把你绑来。”

居然都上升到暴力事

件了,可见事关重大。

我匪夷所思:“这叫什么话!?我实在——”

“别忙着拒绝,”纪小蕊匆匆打断我的话,“这次庆功宴,你可以带人来的。”

我一愣,“带谁?”

她说,“你不是有个朋友被盖亚看中却拒绝签约吗?你可以带他来让梁导见一见。”

“啊,是吗?”我的心口一动。

对沈钦言来说,这真的是个好机会。

“这次庆功宴场面非同一般,来的都是大人物。错过可惜。”纪小蕊说。

我忍不住犹豫了,你看,这事对我来说也就是一顿难吃的晚饭,可对沈钦言来说,却是人生的巨大转折。安露说的话一阵阵的在我脑子里回响。

“噢……好。”

电话那头的纪小蕊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笑起来:“答应就好。我帮你们准备晚宴的礼服,告诉我你朋友的尺码。”

“大概是一米八四八五,偏瘦,腿非常长……”我费力地解释。

“那么,跟顾先生也差不多。”

“比他还要瘦上一点儿。”

“呵……”纪小蕊十分诡异地轻笑了一声:“小真,我对你的朋友,充满期待。”

挂上电话后,我反思了一下自己:总不能即将参与电影的庆功仪式还没有看过这部电影本身。我转头就给沈钦言电话,考虑到下午晚上一票难求,约他明天一早去电影院看看早上的第一场。

沈钦言现在的新工作是同屋那支哥特乐队的电吉他手。

我去酒吧听过一次,当时惊为天人。他弹吉他时总是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可激荡的音乐如决堤之水从他指尖流淌而出。他在舞台上几乎不动,除了手指间的动作,整个人完全是静态的——那种凛冽的气质,真的让人沉迷。

他每晚都是通宵上班,白天的时间倒是充裕,一个电话过去,他飞快地应允了。虽然是早上,但也有不少人了,大都是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学生。

我和沈钦言捧着爆米花和可乐进了电影院。

沈钦言忽然问我:“你以前也是这样,坐在电影院看你妈妈的电影?”

当然是这样。

我不知道其他从小失母的孩子处在我的角色会作何感想,但也只有坐在电影院里,看到她的名字出现在大屏幕上,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觉得她跟我毫无距离。她是个寡言不爱表露情绪的人,很笨拙很努力地表达着对我的关爱,可我统统都接受不良。

而此时,她展现,我观看。

于是,也就可以理解她了。

两个小时的电影满满当当,每位主演的角色各具特色。

总的来说,题材并不新颖,讲述的不外乎是夺宝的故事:为了一份珍贵的资料,各利益方展开了殊死斗争。争夺到了最后,才发现,资料是假,那个只在最后惊鸿一瞥的小女孩才是真的。

最后的一幕,顾持钧饰演的主角抱起了那个无父无母的小女孩下了船,融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留下了一条灰扑扑的背影。

故事紧凑,回味悠长。

我这才明白,我在片场看到的几个没头没脑的小片段完全不能说明《约法三章》的故事情节。其实我在片场这么久,一直没有

正儿八经地看过剧本。在片场随手翻看的分镜剧本实在太精细,我这样平时只看小说的人干脆就弃之不看。

在片场的几次探班,我见过忙碌的工作人员,各种各样的布景,但总的来说都是零散的电影概念;我还是更喜欢完美的成品。所以我没想到,《约法三章》一旦表现在大屏幕上,会变得这样——迷人且充满感情。

电影,的的确确是一门艺术。操控得好,也就有了操控人心的力量。

在电梯里我已经慢慢恢复了镇定,电梯里大部分人都在交头接耳讨论剧情,或者说“还挺好看的”;刚想侧头学别人一样跟沈钦言讨论剧情,却看到他神情恍惚,眼睛始终盯着一个方向。嘴角绷得死死的,下颚的肌肉在颤动,像是在用力咬紧牙关时心跳加快,仿佛他还置身电影院,依然被那些跌宕的剧情所感动,连灵魂都在颤抖。

抱在他手中的爆米花还是满的,就我吃了一点儿,整场电影,他居然都没有吃过一粒爆米花。我了解他的感觉:激动、兴奋、感动等感情。沈钦言对电影的看法从来都比我深刻,我并不想打断他,但电梯到了楼下,我拽着他的胳膊出了电梯,他这才回了神。

“我刚刚一直在走神,”他神思还是有点游离,眼神中积蓄满满的兴奋和一丝失落的茫然,“这部电影让我……”

我微微笑着看他,“明天晚上,跟我去见我妈吧。”

“嗯?”沈钦言站住了,眨巴了几下眼睛,小孩子那样盯着我看,可爱得要命。

“电影公司办了个庆功宴,我想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恰好可以介绍你跟她认识,”他没作声,我又说,“我很早之前问你想不想拍电影也是因为如此。”

沈钦言怔怔看着我,手在发抖。他本来也不怎么善于言辞,现在更是没辞了。

“不过,我不保证效果,”我叹口气,“她是个非常严厉的人,我偶尔跟她在一起,都胆颤心惊。也许她愿意见见你,别的我不好说。”

他这时才如梦初醒,眼里蹦出了璀璨宝石般的光,他明显动心了——实际上没人能不动心,偶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不想拍电影,”沈钦言沉默了一下,“但我很想见见她。只见一见就足够了。”

我说:“你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盖亚之前也跟你抛出橄榄枝……”

我说到“盖亚”的时候,他眼里的光华“唰”一下敛去大半,突兀地来了一句:“那合同,我不会签的。”

“先别说这么肯定,”我好气又好笑,“只要不是奴隶条约……”

沈钦言只是摇头,不肯细说。

手机响了,我拿起手机,是一位学姐打来的,说有点急事,要我赶快回学校去。

我赶快答应着,又叮嘱沈钦言明天下午等我的电话,才匆匆回了学校。

回学校才知道荣教授今天需要一份数据,恰好在我处理的那部分里。我昨晚离开前就一直开着电脑运算着,原以为算得差不多,结果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脑被人关掉了,现在只算到了一半,忙活起来。也不敢吃饭,守在电脑前忙活了一个下午。

偶尔抬头看天色,太阳贴在西边,晚霞都要升起来了。等到所有工作都快结束时,才想起不但饥肠辘辘,还渴得很。一天没吃饭,饿

得头昏眼花,站起来没留神,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抓住对方扶着我的胳膊一边抬起头,看清楚林晋修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倦意全没了。上次他调查沈钦言的事儿在我脑子里记忆犹新,我有点怵他,一时间也没吱声。

林晋修瞧着我:“怎么回事?站都站不稳?”

我揉了揉太阳穴:“没事儿,坐太久了。”

“事情做完了?”

“差不多,但我还要打印出来。”我说,“明天也可以不用来了。”

“那好,走吧。”

我一头雾水:“什么?去哪里?”

林晋修一手拽着我的胳膊,一手拿起我扔在电脑旁的书包,跟屋子里其他几位学长淡声道:“我带许真先走,剩下你们帮着处理。”

大家再次用暧昧的“你知我知”视线看着我,无不点头。

暑气也已经消散了不少,走在校园里的林荫下,颇有阴凉之感。我被抓到了楼下还是一头雾水,问他:“学长你找我有事么?”

“是。”他言简意赅,抬头朝某个方向一扫。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肖菲从不远处的树荫下朝我们走过来。

这是个什么状况?

“林学长和肖学姐出去玩?今天天气好,是蛮适合出门去的,”我笑眯眯顾左右而言它,“你们好好玩,再见。”

他把拎在自己手心的书包重新扔到我怀里,“我要回家。你也跟我一起回去。”

“什么?”

我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看到了他唇角那抹外人难以察觉的笑,心里一哆嗦,脚下揩油就要逃走。林晋修眼疾手快,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又侧过头看一眼肖菲,平淡地吩咐,“可以了。你回去吧。”

肖菲本来还晴朗的脸忽然阴云密布,她狠狠瞪我一眼,又看向林晋修欲言又止。那一眼里火光四溅。我自认为眼神不佳,但也能看那一眼里,他们交流了丰富的、大量的、不打算让我知道的信息。最后,她不再看我,背过身去,肩膀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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