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纪小蕊淡定地告诉我,“他们假戏真做,早就好上了。”

“我还以为只是绯闻……”

纪小蕊摇头。

说话间有两位服务生搀扶着一位大叔离开,我定睛一看,是电影的美术指导。

“喝成这样肯定没法回家了,”纪小蕊说,“我们在酒店楼上开了房间,谁醉了就抬上去睡,要回家的也有服务生找出租车。”

路过一个包厢门口,我听到了某种让人面红耳热的呻吟,忍不住扫了一眼,发现门口虚掩,隐约看得到赤条条白花花的人影纠缠。我没有勇气去看那是谁和谁,匆匆别过了视线,有一下没一下踢着脚下的地毯。

纪小蕊低声念了一句“该死”,伸手抓过门把手,“啪”一下迅速关上了门,很平静地开口,“这群人疯起来,是没有底线的,别放在心上。”

我也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我没打算告诉她我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局面了,娱乐圈可不就是这样。

她把我带到楼上一个略微安静的包厢里。这里的隔音效果真是不错,一上楼梯,楼下的所有喧嚣都被隔绝了。我妈坐在沙发上,轻轻揉着太阳穴。所有人都在狂欢电影杀青,她居然一个人呆在这里?视线一扫,才发现,桌子上有大堆的零食饮料,旁边还有个精致的礼品盒,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那只大蛋糕,上面插着蜡烛,还写着“生日快乐”几个字。

我在她身边坐下,好奇问:“这是?有人生日吗?”

母亲紧了紧披肩,看我一眼,“你的生日。”

震惊让我瞬间石化,解冻的一瞬间才想起今天的确是我二十二岁的生日。我妈居然记得我的生日?

我连忙说:“我都忘记了,难为您记得。”

“你爸爸没给你过生日?”

“这倒不是。”

我的生日都是和爸爸一起过,但爸爸去世后,我再也想不起我还有生日这事儿……没想到,她那么清楚的记得。

她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安静的房间里,纪小蕊拿着打火机,一只只点着蜡烛,又抬起头跟我说笑。

“梁导下了死命令,今天之前务必杀青。因为拍戏的时候,实在顾不到给你庆祝生日。”

很难形容此时的心情,我对那些微妙的,忽如其来的感情始终处理不好,不是逃避就是难受。我不知道我给了她什么错觉,让她觉得有必要给我过这个生日。她的身体条件并不好,再加上电影杀青,正常人难道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庆祝或者大睡一觉吗?

喉头有点哽,呼吸也有点儿窒。

纪小蕊把蛋糕刀递给我,我慢慢切开,分开到餐盘里,先给母亲拿了一份,再给自己,纪小蕊分了一份。

奶油实在太甜太纯了,咽到嘴里就迅速融化成一片甜腻,正宗得让人叹为观止。我就着蛋糕吃了几口,悲哀地发现,晚饭在学校吃得太多,都没有什么容量可以装得下蛋糕了。

吃药一样的吞了整块蛋糕,看着她还要给我夹,立刻紧张地拒绝,“不要了。”

她不再劝,拿过桌上的盒子递给我,“生日礼物。”

我狐疑地看着这只精美的、镶嵌着一串拉丁字母非常精美的金属盒子,觉得冰凉细腻,纪小蕊催我

打开看看。

掀开盒盖,我手心直抖。翻开盒盖,红丝绒上躺着一串银光闪闪的项链,最下面的吊饰异常别致——细小的钻石镶嵌在新月形的白金边框上,椭圆形的蓝宝石静静躺在月亮中央。

这项链美得好像一个梦,眼睛都要瞎掉了。世界上任何人送我这份礼物我都不敢接。我浑身一麻,立刻推回去。

“妈妈,太贵重了,我不要。”

她神色不悦,“不算什么。让你拿着就拿着。”

不算什么?以为我是小孩子那么好骗吗?我跟着我爸研究古生物这么多年,对地质学也有一定的了解,且不谈这根项链本身的价值,光是这种大小、这种质地、有着这么美丽光泽的蓝宝石的价格肯定是天文数字。

纪小蕊说:“梁导今天下午才从银行的保险箱取出来的。”

“那再放回保险箱,”我一脸坚贞不屈,“反正我绝对不要。妈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母亲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你外祖母留下的,只传给女儿。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不给你给谁?”

我一怔,这串项链还有这么个来历。

实在怕她又用母女关系来威胁我,我逼出了急智,无数侦探小说情节跃入脑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现在什么能力都没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完全没办法保护。为了珠宝谋财害命的事情从来都少不了。珠宝虽好,但还是我自己的安全更重要。拜托您了,还是送回保险箱吧。”

母亲盯着我,“许真,你——”

我也叹气,“我就是这么个性子,您稍微为我考虑一下。我爸是什么人,您也清楚。他把我教育成现在的性格,是没有办法回炉重造了。”

母亲垂下脸想了一会儿,“小蕊,打电话给银行的经理。”

纪小蕊点头,依言走到包厢的隔壁房间打电话,单独留给我们一处空间。

“许真,”她欲言又止,“我……”

我记忆中的她从来都雷厉风行,很难看到她这么不干脆迟迟疑疑连说一句话都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由得问:“怎么?”

她沉默着,过了一会才说:“这么多年,你爸爸有没有想过再婚?”

“爸爸压根儿想都没想过,”我诧异她忽然提出这个话题,“我是劝过他再找个伴,他完全不在意,光是研究化石已经够他累了。”

“你赞成他再婚吗?”

“如果他自己愿意的话,我绝对会支持,”我看着桌上的蛋糕,“其实,只要是爸爸自己的选择,我都无条件支持。”

她略微点了点头,微微阖上了眼睛,那种疲累一下子涌到了脸上。纪小蕊回屋说银行马上来人取走项链,我建议她扶着我母亲上楼休息,余下我一个人留在包厢。

包厢顿时空了,我一口口吃着蛋糕,猛然想起这楼上就是香荷酒店,我母亲在这里有间长期的套房。纪小蕊下楼后狼吞虎咽吞了两块蛋糕,语气不清地开口:“我就知道你不会要这项链,劝了梁导好一阵子,她压根儿不听。”

我的心思有点远,随口说:“我妈肯定是钱太多花不掉,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还说不算什么。”

纪小蕊笑着吃蛋糕,“在梁导的收藏中,这条项链的确不算什么。当然我也没见过

她的大部分的藏品。见过的几件藏品里,起码有一半比这条项链还要华丽。”

“当导演这么挣钱?”

轮到我吃惊了。我严肃考虑下辈子投胎一定要投胎成导演,还要成功的那种。

“你没听她说吗?这项链是你外祖父祖母留下的,”纪小蕊说,“别的我不知道,光是你外公外婆留下的巨额信托基金,就足够让梁导一辈子不用工作了,轻轻松松维持现在的生活水准。你是经济学的高材生,可以自己算一算。”

我抬起头,“那就是说,梁家很有钱?”

纪小蕊看外星人似的看我一眼,“是的,梁家是做实业的,以制药厂起家。”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什么制药厂?”

“安平制药,曾经是国内最大的制药厂之一,”纪小蕊顿了顿,又说,“十几年前给收购了,原因很多。不过,也有梁家人丁不旺,后继无人的缘故。”

“人丁不旺?”难怪梁家这边似乎都没有什么亲人。

纪小蕊倒是笑了,饶有兴趣看着我,“你难得对一件事这么有兴趣。”

“没,”我摇头,“随便问问罢了。”

纪小蕊笑,“可惜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你妈妈极少说这些过去的事情。她对助理就一个要求,能做事,少问问题。”

我笑着摇头,动手切了小块蛋糕放进餐盘里去,“剩下的,可以拿下楼分掉吧?”

她点头,叫来服务生,把蛋糕送到了楼下,还叮嘱了一句,“跟他们说,许大小姐请他们吃蛋糕。”

我啼笑皆非,想起另一件要紧得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我暗忖,从进店到现在,我都没看到顾持钧。

我低声问:“顾先生呢?”

纪小蕊饶有兴趣地看我一眼,“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

“我——”其实尴尬得要死。

“好了,逗你玩呢。他在桌球室,我带你过去。”

再上一层就是娱乐会所,角落那间就是桌球室,里面不光有顾持钧,还有关亦中。关亦中是大名鼎鼎的老戏骨,六十岁出头,他演了半辈子话剧,近些年开始接演电影,让人印象深刻,而他也是《约法三章》这幕戏里年龄最大的演员。在片场看到我母亲对他很敬重。

一老一少两个人在里面一边说话一边打球,关系倒是极好。我进去的时候,两个人正在谈关亦中早年的一部话剧《茶花女》,关亦中一球入袋,道:“现在的年轻演员,像你这么看老片子的可不多了。”

昏暗的台球室,顾持钧一身白衬衣,挺拔地握杆立于一旁,笑道:“您在里面的表演真是出神入化。那句‘我不觉得自己在恋爱,我完完全全被您俘虏了’真是让人记忆——”他抬头看到我,“……犹新。”

“小真?”

我礼貌地笑了一笑,跟他和关老先生打了个招呼。

“我打扰你们没有?”

“没有,只是在闲聊,”顾持钧看着我手上的蛋糕,伸手接过,低声问我,“给我的?”

“嗯……”我点头,稍微有点尴尬,“关先生,我没想到您也在……早知道,应该也您带一块蛋糕过来。”

“年纪大了可不爱吃甜的,”关先生笑呵呵,“这蛋糕啊,你今天生

日吧?”

“您怎么知道?”

“导演几天前跟我打听怎么给孩子庆祝生日呢,难得她留心这类事情,”他说着笑起来,“以我说,不外乎四个字,投其所好。”

顾持钧把手里的长杆塞给我,坐到沙发上去。

“帮我打。”

“好。”

我的台球技术很烂,但如何逗长辈开心,我颇有心得。关先生的年龄和我爸差不多大,我跟他东拉西扯地闲聊,聊孩子聊养生聊话剧,一桌球打下来,虽然球一个都没进,但他对我赞不绝口,直夸我不但和我妈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还一样的聪明能干。

我笑地很腼腆,“比我妈可差远了。”

“哪里,”关先生笑,“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起导演当年的样子。”

“她什么样子?”

“那股聪明和倔强的劲头,”关先生颇感慨,“她和家里有矛盾,完全没有经济来源,又着迷电影,做许多兼职,挣的每分钱都用在买器材找演员拍电影上……连饭都是能省就省的,哎,身体也是那些年搞坏了,现在怎么补都补不起来。”

呵,原来也不仅仅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她的电影看上去……很温暖。”我顿了顿,想起沈钦言曾经说过的她的电影充满感情。

关亦中笑了笑:“你还小。对你妈妈来说,不理想的遭遇,只是外在的环境。心里真正是什么,才会在电影里表现出来。”

我静静听着,没主动询问。他说了不少话,大都关于我母亲当年的经历——她历经一系列磨难后,在二十七岁时拍出了第一部真正的电影,因为成本有限,每一分钱都物尽其用,细节极其到位,十五年后的今年看来都不觉得过时,也获得了影评家的一致赞许;此后她拿到了父母留下的遗产,有了资金,于是以三年两部的速度拍电影,大都是小成本电影,统统剧本精致,镜头剪辑漂亮,很有可看之处。

女导演在圈子生存不易,男人拍一部成功的片子就可以得到认可,女导演需要拍三部。

虽然艰难,她从不放弃。

她三十一岁那年,有了重大的转机,她的电影《三十而立》大获成功,获得了桑岛电影节金奖。这也是她第一部大获成功的电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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