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校园里人来人往,这才是我熟悉的世界。我深吸一口气,站在门里再回头,顾持钧的车子再次涌入了车水马龙之中。

我挪动着脚步朝宿舍走,也许,这段时间,我跟顾持钧接触得太多了,关系太亲密了,亲密到模糊了一些距离。

回到宿舍,我跟沈钦言挂了个电话,想跟他解释继续刚刚挂掉电话的话题。

但过了很久他也没接电话,我就不再打电话了。我跟他一周至少四天都可以见面,不急。第二天到曼罗时,才从舒冰那里知道他生了感冒,发烧咳嗽,请假在家。跟别的行业不同,餐饮行业是肯定不能带病工作。

打电话给他时,发现他似乎病得不轻,说话时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跟我交谈的一两分钟内起码咳嗽了五次,还带着破音。问到他吃药了没有,他也只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吃了点”。

“把你的地址给我,我明天轮休,下了课就来看你。”

他连连说:“不用了,小感冒,一两天就会就好的。”

二十岁的年轻男人年轻气盛,最喜欢逞强,能挑五十斤要说成一百斤,只能吃两碗非要撑下去四碗,生病了也要装没病,他肯定也不例外。我没跟他争辩,直接掏出杀手锏:“你不给我地址的话,我就直接问经理了。”

“许真,你——”沈钦言被我的话堵得有些无语,随后采用沙哑的嗓子说了地址,末了又加一句:“你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出去接你。”

周五的整个上午都有课,我简单地吃了午饭,按照地址,上了地铁直奔沈钦言的住处。

作为全世界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整个静海市被密密麻麻的宛如针一样的摩天大楼挤满了,但总还存在些大批相对较老的房子,而那些挤挤挨挨的低矮楼房,像饱满的玉米那样一个挤着一个,远远看去,又兴旺又茂盛。

我在附近的超市店买了一大兜水果,就给沈钦言打了电话。十分钟后我在超市门口一抬头,就看到沈钦言他一路疾跑过来。

“不用跑这么急的,我等一等又不费事。”

他摇头,“我怕你等得太久了。”

“带路吧。”

我跟着他的步伐,走进了附近的一栋四层小楼,然后上了三楼。这栋房子一层楼两户人家,住客并不算多,偶尔能听到某人大着嗓门吆喝的声音;二楼一户人家的大门洞开,我不小心瞥到室内,发现屋内比我想象的大得多。沈钦言的收入我大概有数,他的小费从来也比别人多,但一个人住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还是不太可能。

我随口问:“这屋子看上去挺大,你跟人合租?”

“不算合租,是房东和房客,另一位是这屋子的主人,”他声音又低又哑,“所以我不想让你来。”

我站住了,“那我会给你添麻烦?”

“也不会,我跟房东说过了。到了。”

我才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他推门而入,伴随着“钦言,回来了”的声音,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人从厨房里走出来,带来一身的食物香味。

沈钦言为我们介绍:“李安宁,我的房东;许真,我朋友。”

他的房东居然是个女人,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马上露出笑容招呼:“李小姐,你好,忽然登门

造访。打扰你们了。”

她瞥我一眼,转过脸看着沈钦言,“随便坐吧,既然人接来了,那你先休息一下。”

沈钦言点头。

李安宁个子不高,非常瘦,看上去小巧玲珑;她五官生得规中规矩,但皮肤非常白皙,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年轻女人。只是,她的视线针扎一样停留在我的身上,开口说话时也是淡淡的,让人分辨不出情绪。不过没有情绪本身也是一种情绪,毫无疑问,这屋子的主人显然并不太欢迎我的到来。一旦意识到这点,尴尬油然而生。

客随主便,既然我已经站在这间屋子,也只好装作毫无察觉,把手里的一大兜水果放下来,对两人笑言,“原来还有房东,那就太好了。”

沈钦言无奈地看着那袋子水果:“让你破费了。”

“你操心我的钱包干什么?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对了,你昨天说有题不理解,给我看看。”

他应了一声,正要进屋去,被李安宁叫住了。

“马上就吃饭了,还拿书做什么?你忘记怎么生病了?”

“怎么了?”我不解。

李安宁略带不悦:“他平时的各种事情已经很多了,晚上回到家还要看书,做你给他留下的练习题到凌晨两三点,最近气温变得快,他怎么会不感冒?”

难怪她对我态度不好,她就像那种心疼自家孩子的大姐,维护到了极致。

我明白这其中的微妙之处,点头道:“要做成一件事,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李安宁的神色相当不悦,“他考不考大学没什么要紧的。”

我刚要反驳,沈钦言打断我们,“安宁姐,厨房。”

“对的,”我顺梯子往下爬,“我都忘记了,你们吃饭吧。”

李安宁垂下视线,说了句“十分钟后吃饭”进了厨房。

她一进厨房我就笑起来,饶有趣味地看向沈钦言,他却神色尴尬,压低了声音,“安宁姐……对我的想法,不以为然。”

“别人的意见都不重要,只要你自己拿定了主意,”我说,“带我去看看你房间吧。”

“嗯。”

正如他所说,并不大,装修虽然有些老但看得出来非常舒适;唯一的问题是,这屋子堆放了四五个大大的纸箱子,挤挤挨挨,让本来就不大的房间更小了。我扫了一眼,箱子上还有着搬家公司的字样。

“一个月前我之前住的地方变成了危楼,我一时找不到住处,安宁姐就说她的屋子还有一间空房,她可以把空出来的屋子暂时租给我。”他解释说。

“李小姐人很不错。”我说。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像叹息,“是这样,只是——”然后静了片刻。

不打开箱子,自然是做好了随时搬走的打算。这是他和李安宁之间的事情,我不也没有立场会发表言论。笑了笑,别开视线,眼角扫到箱子头上的静静躺着的黑色木质葫芦状琴盒,不由得一愣:“那是……”

“电吉他。”

“你的?”

“……嗯。”

我倒是来了兴致:“你会弹吉他?”

沈钦言抿了抿唇,“会一点。”

他的话不多,但性子沉稳,又谦逊,说会一

点想必是很不错的水平,我于是感慨:“嗯,什么时候可以听听就好了。”

沈钦言侧过头看我,声音低了点儿,“弹得不好,但如果你真想听的话,别笑话。”

我豪迈伸手拍他的肩膀,“当然不会笑话,不过我记住了啊。”

客厅和饭厅是连在一起的,我坐在客厅里,看着李安宁端出了两菜一汤,她厨艺真是相当不错,真是色香味俱全。沈钦言要帮忙摆餐具,被她瞪走了,“平时也不要你忙,现在才参合什么,你都病了,好好坐着吧。”

看上去真像个大姐姐训弟弟,我偏过头悄悄笑了笑。

沈钦言有些轻微的尴尬,他似乎一直局促,现在更加无所适从了,想了一会才问我:“你吃过饭没有,跟我们一起吃吧。”

“吃过了。”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

“真的吗?”他盯着我。

“是你们吃饭太晚了。”

“安宁姐中午下班回来做饭的,所以时间比较晚。”

我不意外地点头。她的外套和挎包随意地扔在沙发上,颇有匆忙的迹象。

“那真是辛苦了,”我感慨地看着李安宁,“有这么好的房东,真是福气。”

李安宁摆放着碗筷,“年轻男人总是大大咧咧的,也不会照顾自己,我不照顾着怎么行。”

别人或许不会照顾自己,但沈钦言绝不属于这一类。这个世界上房东房客的关系或许有千百种,但总离不开利益两个字;但我面前的两人,关系还真是难说,尤其是沈钦言又是个长得无比俊美的年轻男人。

人家马上准备吃饭,我在旁边光看不吃这局面有些荒唐,我干脆利落地告辞,没必要把自己陷入尴尬局面里去。

沈钦言有些意外,“你刚来就走?”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既然你没事就行了。”

他还要起身送我,我摇了摇头,把他按在座位上,又跟李安宁点头,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离开了。她神情淡淡地,完全没有挽留。

第七章 一波三折

我想沈钦言大概比我更局促和尴尬,因为半小时后我在地铁上,就接到他匆匆打来的电话。他一开始就劈头盖脸地问我:“你根本就没吃午饭吧?”

“怎么了?”我心道原来我看起来那么饿吗?

他说:“我会搬出去。”

这种直截了当的问话真是让我有些招架不住,我只好说:“找房子是大事,你考虑好再说。”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借住让我非常尴尬,”他顿了一顿,说,“我和安宁姐是在一个同好者剧团里认识的。当时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没有追问,饶有兴致关注别的话题,“剧团?什么剧团?”

他仿佛语塞,语气微微一顿,最后说:“我和几个朋友筹办的一个小剧团。”

“真有意思,”我笑起来,“你们都拍过什么剧?”

“到目前为止,只有两部自己写的戏。”

我不觉肃然起敬,“不错不错。”

“也还好。”他却远远没有我这么兴奋,声音带着些微的苦涩,“还有太多问题。”

“万事开头难啊,慢慢的就会好的,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

沈钦言的声音微微高了一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再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志同道合的一群人走到一起了。”

“谁说的!非常了不起,”我眉飞色舞地赞美他,“我以前以为你只是热爱表演,想不到你因为热爱表演居然能组织一个小剧团!申请大学的时候完全可以写上这个!”

“嗯——”

“你们现在还有什么拍摄计划?”

“我们是正在排练一部短剧。”

“啊,我可以去看看你们的戏吗?”

“当然可以。”他声音轻快了不少,“你不嫌弃就好。”

我兴奋地挂上电话。我对电影、话剧基本上一窍不通,但前两年大致了解,组织一个剧团相当不容易,导演、编剧、演员、服装、灯光、道具缺一不可;不论是短剧,还是话剧,或者更短的默剧,都是一个繁琐的系统工程。

沈钦言居然用这种方式无声无息实现自己的梦想,我满心钦佩。

我回到学校,去食堂吃饭,又顺手在路边拎了份报纸,在下午的阳光中边吃边看。新闻一条条的扫下来,世界新闻国家大事尽收眼底;最后翻到娱乐版,头条新闻就跟《约法三章》有关,撰稿记者宣称:他昨天悄悄打入片场,竟然看到顾持钧和我母亲发生了异常严重的争吵。争执的内容没有写明,但提到我母亲说出要跟顾持钧分道扬镳的消息。

我吃了一惊。

跟我母亲接触也有几个月了,我知道她是非常严苛的人,拍戏的时候会跟工作人员签字保密协议,记者探班,写一些花边新闻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在电影公司的严密安排之下;在别的时候,她的片场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我每次去片场,都是她的贴身助理纪小蕊亲自接我,才能稍稍踏足禁地。

而她和顾持钧,是导演加演员的绝佳组合。合作十多年一直相当融洽,没可能出现“不合”的流言。

难怪这次矛盾会上头条新闻。

我想了想,给纪小蕊打了个电话,先跟她说了说这周时间我没法跟母亲见面,又随口问起报纸上看到的新闻,纪小蕊“哎”了一声,“公司已经在处理这新闻了,是个刚入行的记者写的,不懂规矩。说风就是雨的,夸大其词也不奇怪。”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

“小真,稍等,”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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