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 / 1)

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这说明吉伯特肯定不会放弃这批生丝,他只是想在时间上耗一耗。

一个星期后,他们大获全胜。吉伯特终于向中国丝商举起了白旗,他请朱福年转告胡雪岩:他愿意就生丝价格及出口同他谈判……

杭州官场此时也是天翻地覆。浙江巡抚黄宗汉被查办,发配云南。浙江鱼连年歉收,民怨沸盈。王有龄临危受名,任职浙江巡抚。太平军大军压境,眼看就要打到杭州来了。

胡雪岩因杭州严重的粮荒,须立即赶赴松江征粮……旷日持久的天灾,导致浙江此次罕见的粮荒!

路边,时见倒地的人尸,和隆起的一座座新坟。白幡飘飘。不少人披麻带孝在新坟边哭号不已……

陪同王有龄从杭州郊外视察回城,胡雪岩决定立即成行。粮荒,像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而战争的y云,像杭州城遮天匝地的乌鸦,在他的头顶上盘旋!叫号!

“上任伊始,就遭受如此深重的天灾,内忧外患,真弄得我一筹莫展。”

胡雪岩也深深为之担心:“是啊!整座杭州城人心惶惶、谣言纷纷。传说太平军已经占领苏州、湖州,又沿着太湖边的长兴、武康、安吉向杭州近。杭州的人走了一大半,有龄,你这位巡抚大人,要赶紧增兵把守杭州才是啊。”

王有龄简直有些义愤:“雪岩,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清绿营的精锐部队都已调往前线,留下的大多是老弱残兵。地方团练平时缺乏训练,武器装备又差,如何对付得了洋枪洋炮的太平军李元度的军队在衢州,我千方百计想催他来,援兵始终不到……”

胡雪岩叹息:“唉!真担心杭州城迟早要落入太平军之手。”

“有什么办法呢!我身为浙江巡抚,守土有责,自然不敢弃城而逃。最近朝廷又接连下几道圣旨:严令我督促浙江各地,整顿武备,修筑沟堑,要浙江与新建立的淮军形成对太平军围攻之势。”

胡雪岩也有些激愤:“这不过是纸上谈兵!太平军要解天京之危,转而南攻浙江、福建。忠王李秀成率领十五万军队,直杭州而来。杭城只有官兵一万多人,你不过一介书生,要你领兵迎战能征惯战的李秀成,岂不是以卵击石”

王有龄长叹:“天亡我也!恐怕杭城攻陷之时,也就是我王有龄归天之日。那时,我只得同杭州同归于尽了。”

王有龄又把目光投向远方:“我现在的处境就有点像《赵氏孤儿》这出戏!如果连城都守不住,不过一死而已。而派你到上海、松江购粮,就跟‘程婴立孤’一样难。你要做一个保全赵氏孤儿的程婴啊,雪岩!这是我的遗书,就交给你保管吧。”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

王有龄凛然道:“这是我早作准备。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杭州失守之日,就是我捐躯之时。到时请将这封遗书面呈皇上,以明孤臣孽子之心。”

胡雪岩泪眼涩涩:“有龄兄,你千万要为浙江、为杭州的老百姓保重自己!希望我们后会有期。雪岩此去少则半月,多则二十天,一定带着粮食回来。”

“希望能这样,但万一杭州陷落,我只能与西子湖山共存亡。记得当年吴山上那个范瞎子说的话吗可能要不幸言中了。我的发迹有如周新,结局也可能和周新一模一样。别了!雪岩,祝你此去

逢凶化吉,上天垂佑……”

二人洒泪而别。

三天之后,太平军自余杭围攻杭州,李秀成亲自指挥攻打杭州城的战斗。安庆失守,天京没有了屏障,太平军拟将浙闽作为其未来的根据地,杭州,李秀成可是志在必得……

胡雪岩与家骥离开杭州不久,二人即分道扬镳。家骥去湖州,了解粮食行情。胡雪岩则直奔松江,消息得到不少,情况却十分不妙!

尤五派出漕帮许多兄弟,分赴各地打探粮食行情,眼瞅着半月过去,尤五才向他通报道:“松江乃漕粮集散转输之埠,历来愁粮食卖不出去,今番却被抢购一空,紧跟着也要闹粮荒。现在,漕帮打听到的唯一线索,是苏州‘盛昌’米行还囤着上万石大米,早点动手,还有可能抢到手中。”

胡雪岩 第二部分

胡雪岩脸上这才有了点喜色,忙打听“盛昌”的老板是谁尤五说,“盛昌”老板张三官是个沈万三式的大财主,长期住在乡下的庄园里逍遥快活,生意全部交给舅舅谭伯年打理。谭伯年精通业务,但为人刁钻刻薄,不太好打交道。

胡雪岩哪顾得了这些,立刻赶往苏州,与谭伯年见面。

胡雪岩只身进了“盛昌”米店。那谭伯年四十出头,瘦高个,黑漆漆一双眯眯眼,黑亮亮一j老鼠须。听胡雪岩自报家门,竟带着几分揶揄道:“胡大人胆子也忒大了些,一省粮台坐办,比知县的官阶还高,你就不怕太平军。”

于是说明来意,打出漕帮尤五、藩台贵福的旗号。原来,江苏三台衙门撤出苏州,临时移住松江,那贵福还管着c练松江团练的事呢。

有这两位要人作伐,谭伯年不敢推托马虎,说两万余石大米,现在吴中乡下囤着,既是杭州地方救急,胡大人可以买走。但有一条:要现银!胡雪岩与他约定了半个月期限,谈妥价格,连夜返回松江。

上海那边的生意,在郭庆春的精心打理下还算顺利。

因苏、浙两省大旱,秋季蚕丝的产出不佳。湖州尹麻子看准行情,利用他人手多,触角广的优势,大宗预定秋蚕。当赵举人率团练,同围攻湖州的太平军对抗时,他又果断地在城外广辟收购点,便利蚕农,并租用庞二爷设在太湖边上的仓库(庞二爷一般不做秋蚕生意)存放生丝。上海今年秋丝奇俏,这批湖州丝运到,自然价钱高,脱手快。其它军火生意、钱庄生意郭庆春也做了几宗,只赚不赔。在杭州为粮食焦头乱额的胡雪岩尚感一丝安慰。

筹到现银后胡雪岩决定先运两船粮食去杭州解围,余粮视情形,或走大运河直往杭州,或绕道松江、上海,走杭州湾再往杭州。

胡雪岩押着两船粮食,走江南运河,不日抵达余杭境内,杭州城被围已一月有余。活活将一座杭州城困成孤城、死城,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接连接到太平军即将发起总攻的消息。此时的巡抚衙门,一改往日庄严肃穆的气氛,变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所有的兵丁、衙役,全都上了城头,衙门此际何须守

王有龄要去作例行的巡视。他已廋得不成人形,宛若风都吹得倒,出了红漆斑驳的大门,他在门檐下倚柱小憩。打一旁的传事房里,走出黄宗汉的师爷——他来收拾了一些私人用物,没想到撞见巡抚大人:“是中丞大人呀,我来收拾了一

些落在传事房里的用物,您要不要……”他装作要打开那个包袱的样子。王有龄抬抬手:“不用,你走吧——”师爷欲行又止,骨碌着眼珠问:“大人还在等胡雪岩的粮食”

王有龄用一种坚毅的眼神s他一眼。师爷现出一脸鄙屑:“中丞大人,别等啦,城外没有一船漕粮运来,危急时刻,让胡雪岩携四五万银子外出购粮,正好让他有可乘之机,鲸吞公款,逃之夭夭……j商就是j商,他最初就是靠买卖粮食发家的,这杭州城里的人谁都清楚。”

王有龄朝师爷无力地摆摆手,义正辞严替胡雪岩辨白道:“不要凭空诬陷他……这种时候,我们需要同舟共济。不错,胡雪岩是商人,最初确是靠粮食发家。但我了解他的为人, 这种时候,他不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他缺这四五万两银子恰恰相反……”

“可我听说,不少官员要求联名向朝廷控告胡雪岩,告他骗走购粮银,贻误军需,导致杭州危在旦夕……”

王有龄神情激愤:“杭州确实危在旦夕。城都保不住了,告他有什么用呢你们有何凭据……”说急了,他嗓眼里发出咝咝之声,喘息着,摇摇晃晃朝外走去。鬼使神差,他竟然又来到孤寂空旷的城隍庙!他沿着石阶,一级、一级,沉重地走进城隍庙的殿门:朋辈纷沓作新鬼,我身何惧赴阎罗!他仰望着城隍爷周新的座像,心中默默作语:“面对先贤,我王有龄羞愧无地!周大人,下官只有以死殉难,来步你的后尘了……可是,将来谁也替我修一座庙呢先贤尚有祠堂垒,后死若祭恐南柯!”

胡雪岩 第二部分

荒野上,一座座篷帐,从里面透出星星点点的灯火。隐约可见的“李”字大旗下,不时走过巡夜的太平军。王有龄绝望而又无奈地凝望着城下,心中生起无尽的悲凉。他早就六百里快马,十万火急向朝廷奏报,并请四方来援。但各地有的为了保存实力,按兵不动;有的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两江总督何桂清大人,也处于太平军的包围之中,自顾不暇。督办四省军务曾国藩曾大帅正筹划与洪秀全作最后决战。只有左宗棠大人,正率领湘军子弟兵从江西、浙西赶来驰援。但恐怕也是鞭长莫及,远水救不了近火。

王有龄知道,凡是能吃的,只要士兵能找到的,都吃了,什么野菜、草根、葛藤、野猫、老鼠……甚至蜈蚣、树枝上越冬的蜾都有人吃。从敌人的营寨里,夜风中送过来牛羊r的香味,这意味着太平军就要开始总攻!他在杭州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深夜,空荡荡街巷,寂无一人。

又过了三天,太平军发起了总攻!炮声响起的时候,王有龄还在巡抚衙门,还没有开始例行的巡视。天已夕暮,高墙外火光冲天。迸闪的团团火光,捎带着一声接一声的怪啸,爆炸开来。碎石泥块、败悠白云,哪里会记得它曾多少次化为苍狗左宗棠和他有着同样的感佩,他抄手踱了过来:“雪岩,你那种不服输的性格,决定你成为商场上的常胜将军。数年前你在上海买卖生丝与洋商斗法,不也显示出你的神通现在我们已在福建站稳脚跟,下一步目标自然是上海。我想在上海专设一个采运局,委你当坐办,坐镇上海,掌控闽浙,盘活市场,联络八方。”

胡雪岩 第三部分

胡雪岩不无担忧道:“左大人,上海如今可是李中堂

李鸿章的天下呀!”

左宗棠嗨了一声:“按地舆讲,上海地处长江之南,一向属于南方,为什么要把它划归李中堂的势力范围”

“李中堂的主要基地‘江南制造局’、‘江南转运局’,在沪经营多年,已经根深蒂固,上海官场一干人,多属‘李党’。我们去钻上海这个刺巴老,怕他们掣肘啊!”

左宗棠刚毅地:“怕什么我左宗棠的性格也和你一样:不怕输,越难越敢碰!这就是不少人在背后骂我为‘湘骡子’的原因!只有敢斗,才能常胜。上海是沟通南北的要津,又是世界的窗口,洋商、洋行多集中于上海。我们想在南方搞洋务,不去占领上海怎么行再说,你在上海也有一些基础,无论洋人或买办,都有你的不少朋友,上海的‘李党’,恐怕见你也要礼让三分。哈哈……”

笑声在海空回荡,与栈桥下的海浪一起翻滚。

胡雪岩一到上海,就把秦少卿从杭州调来,进一步盘活钱庄。左大人所谓采运局是空手打巴掌,没有足够的银钱作本,采何运何他让秦少卿担任上海“阜康”的总档手,经管阜康在全国的业务。

秦少卿将“阜康”的情况向他作了汇报:“目前阜康在全国设立了二十四个钱庄和银号分号,已在全国范围内组成一个金融网。特别让人高兴的是,阜康在北京的客户中不少是王公大臣,存款数量都很大,有恭亲王奕,刑部尚,可以为我们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我们给这些人提供一个转移钱财的避风港,又可以通过与这些特殊储户的交往,获得朝廷大员支持。这样要在北京办事,就方便多了。”胡雪岩一下子抓住了要害。

郭庆春进来,秦少卿知趣地退出。

郭庆春的高兴难以言表,上海方面,这几年就靠他在指挥铺排:“雪岩兄,这下你又回到上海来了。”

“这次不是来做一趟生意就走,而是要把上海作为永久根据地。庆春兄,你还是正式来‘上海采运局’兼个差使,帮左大人办事吧。”

郭庆春知道左宗棠是有抱负的人,立即表示应允,同时催促他尽早和上海洋人中那些头面人物见面。

同治六年(1867年),左宗棠奉命为钦差大臣,督办陕西、甘肃军务,实际上是要平定新疆之乱,解救边疆危机!

新疆局面纷纭复杂,积重难返。陕甘总督只能遥领新疆,怎生解救这场边疆危机

胡雪岩被左宗棠召回杭州,商议大事。

尽管胡雪岩不懂军事,但谁都知道,新疆乃少数民族聚居之地,情形极度复杂、混乱;塞外苦寒,气候恶劣,人民贫困。就算有一支强劲的军队、充足的军需补给,用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胡雪岩是个务实的人,深知平定大西北,不是一场小仗,也非一朝一夕之事,左大人既把他从上海召回,使他这个已届中年、且从未上过战场的商贾奇才,忽然有一种士兵般的使命感:“大帅万里征程,砥定新疆,有什么需要雪岩效力的么”

左宗棠深邃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他,缓缓道:“不是效力,是效命!因为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它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塞防之战,国防之战,可能要打上三年五年、十年八年……”

二人遂又一次翻看着“册页”,商议起这桩军国大事,左宗棠向他透露了一

些朝廷机密——来自紫禁城的消息。

以往几次大规模西征,基本上是徒劳无功,大西北依然未定,边患不已。此次西征的成败,首先是军需,关键是军需!

“然而,国库空虚,自道、咸以来,战争赔付的外债难以计数。征剿太平军十多年,又把内力耗尽。此次西征,庞大的军需度支,朝廷又下令由各省‘协饷’。但‘协饷’实则是一句空话,就算有些省能凑一些,也是日影西偏,不能应急。因此,军需之费,只能靠你这个总军需去筹。”

胡雪岩 第三部分

“左大帅要屯垦戍边,在大西北办工厂兴洋务,我也要作长期打算,筹备军需也当想到十年八年之后。哪怕只有一条路可走:找人借!”胡雪岩毕竟是经商出身。

“你当然要考虑向洋人借钱!”

胡雪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对!可以向洋人借债,但这需要担保,江海关当然是最好的担保人。但我担心的是:天朝大国,向洋人借债,一定有人会大不以为然,一些多事的官员,更会群起而攻之。”

左宗棠毫无忌惮地:“这就顾不得那么多了!雪岩,江海关是关税收入要害所在,总不能老是让李少荃之流一手把持,你好好想想办法,从他们手中多挖一点‘协饷’出来。”

“记得恭亲王曾在上给两宫的奏折里说:中国断无借洋债先例。我担心朝廷不准借洋债,那李中堂就有推三阻四的托词了。”

左宗棠坚决地:“雪岩,办大事最要紧是拿主意,主意一拿定,要说出个道理来并不难。第一,洋人愿意借债中国是仰慕大朝,自愿助顺;第二,洋人放债不怕放倒,正表示信赖中国,将来有力量还债。你想想,这是多么动听的言词。出征之前,我一定去北京为你拿到这把尚方宝剑。”

干清宫内,巨大的红烛和座座烛山大放光明,有澹淡烟气向金顶氤氲,织成一片轻虚幽渺的轻雾,使得臣下不敢仰视的金銮殿更加气象森严。

“正大光明”匾下,龙椅上端坐着少年同治皇帝。

稍后是垂帘听政的两宫东、西宫太后。

“西征军费浩繁,大约需要多少”西太后问。左宗棠生怕开支过于宠大会动摇太后的决心,于是带着几分含混道:“数万兵马的粮草、武器,集训之后西进,首度大约需要二百五十万两之巨!”

犹如冷水里倒进石灰,这个巨大的数字,立即激起强烈反应。有人大摇其头,有人说这个兵干脆不要出了。就连西太后也沉默下来,惊讶收复新疆的军费竟如此浩繁!左宗棠拉长着脸,冷眼瞧着那些反对派,心里说:这算什么,只怕要四个二百五十万才能奏效哩!新疆多大的面积相当于十六个浙江啊!

李鸿章的老鼠眼睛发出冷锐的光,示意宝洌c雒妗1︿'出列奏道:“臣户部尚书宝洌糇嗷噬希骸椤13钪摇掌剑ξ瑁欢蠼媳绷暝只模沟酶乘叭窦酢n髡魉瓒傥迨蛄桨滓p渴翟诙戎p怀觥!?br /

李鸿章也出列奏道:“臣李鸿章启奏皇上:户部所奏属实。大战之后,元气未复,发兵西征,无异雪上加霜。是否待国力完全恢复之后,再行出兵西征……”

慈禧太后听了,忍不住打断李鸿章的话道:“西北历来为我大清江山,怎能容忍阿古柏

之流肆意侵占西征毋庸置疑!至于粮饷军需一节,着户部、兵部商议筹措,不得有误——”

左宗棠再次出列奏道:“微臣深知军费筹措之难,除西征军自行屯垦之外,还求各省以协饷方式尽力筹办。臣已和南方沿海三省督抚商定:臣所在的福建,每月协济四万两;浙江每月协济二万两;广东与福建一样,每月四万两。其它如北洋、天津等处,尤其是上海的江海关,当由海关洋税款中抽拨部分,共同协饷西征。”

李鸿章可不想出这个钱,赶紧推脱道:“微臣所辖海关也不宽裕,时时有捉襟见肘之虞。北洋津海关税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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