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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1 / 1)

随着日头的渐渐升高,这座城市终于开始活跃起来,马路上的车辆开始渐渐多起来,一辆老旧的公交车在经过沈渭南身边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声尖厉的喇叭声,那声音传进沈渭南的耳朵里犹如一声惊雷,他浑身一震,惊出一身冷汗,终于清醒了过来。

这一天有着极好的天气,春日的阳光明媚耀眼却不灼热,沐浴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抬头迎着日光,看了看天空,最后终于被阳光刺到了眼睛,收回目光开始举目四望,身边人流如织,眼前是一条很繁忙的街道上,他的前方就是一座天桥,上桥下桥的人行色匆匆,时不时就有人擦着他的肩膀与他贴身而过。

沈渭南站在原地,有些呆愣的前后看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置身在这个城市的哪一个角落,举目四望间他的心底涌上一阵空茫,眼前的景色渐渐退去色彩,他感觉自己如置身于荒原,眼前一片荒凉,身后空旷无依。他发现自己其实真的不好受。

这个周末沈渭南无处可去,最后回了自己结婚前住的房子,他这个房子是七年前买的,在市中心,是一家倒闭了的仪表厂的老家属楼,买这个房子的时候,他刚回国,手里的钱不多,出于经济原因,他买的是二手房,本来只想过度一下,但是后来在这里住久了,反而住出感情了,这个小区,外面看起来虽然房子老旧,但因为原来的仪表厂也风光过一阵,所以里面的绿化很好,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房子掩映在一片绿意葱容之中,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从原来仪表厂退休下来的来老人,白天夜里这里都很安静,没有汽车喧闹,没有喧嚣的人声,下棋的打牌的百万\\小!说的读报的,一群年华老去的老头老太太们再人多势众也闹腾不起来。沈渭南觉得这里有有人味,所以就一直住了下来。

沈渭南的房子在这个小区的深处,在一栋六层小楼的三楼,面积不大,一室两厅的格局,他是中午的时候打车回到这里的,开门后站在门口一眼望去,房子里的一切照旧,就连他走的时候没看完的那本小说,还是倒扣在茶几上连地方都没挪动过,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他当初只是抬脚到另外一个地方去过了一段时间,现如今回来了,但等他的好像也只有这本书。

沈渭南习惯性的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关上身后的大门,转身走到客厅里的布艺沙发上坐下,房间里空气正常,没有久不住人长期不通风的霉味,沙发边的角落里都是干干净净的,他在搬离这里后,还在往原来的那家家政公司交着钱,看样子他们还是挺认真负责的,沈渭南想起当时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只是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搬到新房去了,现在想来,他不禁自嘲的笑笑:看样子他还真的只是人过去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干什么,最后他看向茶几上的那本书,然后俯身拿起来,就着原来看到的页数继续往下看,寂静的客厅里,不时响起他一页一页的翻书声,最后他还真的看了进去。

这个周末沈渭南过的有些懒散,周六中午回去后,他一直在看那本书,一直看到华灯初上,他终于全部看完了,浏览完最后一页纸上的字迹,他合上书本仰头靠进沙发里,想回想一下书的内容,努力了半天,他忽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他发现自己饿了。

叫了外卖,填饱肚子,

然后洗澡上床睡觉,虽然天色尚早,但沈渭南入睡的很快,第二天他更是破天荒的睡了一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能醒来还是被噩梦惊醒的,睁眼的那一刻,梦寐散去,只是后背一片冷汗,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清醒了一分钟,然后磨磨蹭蹭的起床往卫生间走,路过客厅的时候,眼角瞄见昨日装外卖的餐盒歪歪斜斜的摆在茶几上,白色的餐盒,冷掉凝固着一层猪油的剩菜,远远看去一片狼藉,沈渭南停在那里看了一下,然后视而不见的走进卫生间。

洗了澡出来,照样叫外卖,胡乱吃完后连着昨晚的餐盒一起扔进垃圾桶,填饱肚子,沈渭南站在客厅的中央发现自己又没事可干了,坐回沙发里,他木木的盯着前方出了一会神,然后拿起遥控器按开了电视,翻来覆去的转了几圈台,最后定在了湖南卫视上,这会湖南卫视正在重播快乐大本营,沈渭南记得苏然最喜欢看这个节目,以前他觉得这类节目无非是几个主持人在那耍嘴皮子,在他看来,他们的嘴皮子耍的也不很高明,逗不起他的笑感神经,节目也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他看着这个实在是提不起兴趣,这会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转台,靠着沙发扶手撑着下巴就看了起来,看到热闹的时候,他还会跟着笑两声。

看到结束,沈渭南抬眼一看已经4点多了,他发现看这个还挺打发时间。接着看电视到晚上,连着吃了两顿外卖,沈渭南已经极度没有胃口了,他也不觉得饿,看完新闻联播,起身去,浏览了一圈邮件,该回的都回了,然后接着看网上的新闻,打开了十几个网页,看来看去,也就那些了,忽然就觉得什么都索然无味,他靠进身后的皮椅里望着电脑屏幕开始发呆。

沈渭南发现他现在时不时就会陷入呆滞的状态,其实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心里空茫茫的一片,坐在那里连动都懒的动一下。他所在的空间里安静的可以,身边的电脑风扇在“嗡嗡”的响着,眼前的显示器已经黑屏了。

处在茫然状态的沈渭南忽然被一阵音乐铃声惊醒,他慢了几拍才反应过来是他放在客厅的手机在响。

不紧不慢的回到客厅,拿起电话发现是一串陌生的数字,随手按下接听键,手机接通后,沈渭南没有说话,对方没有等到他的声音终于开口:“渭南,你好,我是莫言。”莫言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干净,果断。

沈渭南微微有点吃惊,停顿了一下后回道:“你好。”

电话那边莫言平静的声音传来:“渭南,然然生病了,医生来了,她不让看,也不让人碰她。”

莫言的话只说了一半,他是不愿意开口求沈渭南的,但沈渭南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去看苏然。

沈渭南马上就意识到,莫言能给他打电话,那苏然的情况就不知道有多糟糕了,不知道莫言这会是在哪里打的电话,就他说话的和停下来的这一会功夫,电话的那端传来两声女人的尖叫,那声音其实很模糊,但是沈渭南就是听清楚了,他的心一下子就纠了起来,这会他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冲着电话简短的说了句:“我马上就过去。

沈渭南挂了电话,脑子里一阵乱哄哄的“嗡嗡”响,他匆匆跑回卧室胡乱找出一身衣服换上,冲出大门的时候又发现脚上还穿着拖鞋,折回去换上鞋,没来的穿好就又跳着脚往外跑。跑到小区门口,

他又挺无耻了一把,跟一个带着小孩的女人抢了一辆出租车,顶着司机鄙视的目光,沈渭南面无表情的报了地址,心里却着实感到羞愧,他靠在椅背上有点搞不明白自己这是在折腾什么,难道生活就是个折腾,他自嘲的笑了起来。

从挂了电话到赶到苏然家,沈渭南用了半个小时,从他住的地方到苏然家,平时他自己开车就要用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他要换衣服然后跑出小区拦出租车,说起来来他也算快的了。

给他开门的是莫言,两个男人一照面都是面无表情,谁也没有出声跟对方打招呼。沈渭南跟在莫言的后面走进苏家的大门,路过客厅的时候,他看见苏家二老都坐在沙发上,两人相对而坐,都是面色沉重,听见他进门也没有什么动作,看都没往他这个方向看一眼。

沈渭南也没顾上多想,他跟在莫言的后面上了楼,苏然的房间这会很安静,关美娟正坐在床头守着苏然,关美娟看见他们进来,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了一个地方,沈渭南走到床边,他终于看见了苏然,苏然蜷着身子窝在被子里,一头长发披散在枕头上,看不见她的脸。

沈渭南看着这个状态的苏然不知该怎么办,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这房间里有些凌乱,应该是刚刚收拾过,他不知道在他没来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其实在沈渭南没有来之前,苏家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大的混乱,那场景真的只能用混乱来形容,苏家一直是个和睦稳定的家庭,这样的事情几十年都没有经历过,可以说把这一家上上下下都折腾了个人仰马翻。

事情还要从这天的下午说起,苏然他们两口子连着两个星期没有回来,虽然有点奇怪但胡女士老两口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打过电话回来知会过了,可是周日这天下午苏然却忽然回来了,当时关美娟正在收拾卫生是胡女士给苏然开的门。

胡女士开门看见就苏然自己站在门口有点惊奇:“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渭南呐”

当时苏然的脸色有点不太好,推开她妈就进了门嘴里含糊的回了句:“他有事。”然后也没理她妈,直接就上楼了。

胡女士当时觉得自家女儿有点怪,但也没多想,又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都坐在了餐桌前,就是不见苏然下来,关美娟上楼去叫,才发现苏然躺在床上发烧了。

一家人这才被惊动了,都涌到苏然的房间,一看苏然已经烧的一脸通红,喊她她也是迷迷糊糊就睁了一下眼,胡女士赶紧找来温度计一量体温,已经烧到38度5了。

苏军长这样的职务家里都陪的有家庭医生,莫言赶紧打电话叫来了医生,来的是个老代夫,和苏家上下都挺熟,医生给苏然检查后对他们说:“苏然的情况不严重,应该是换季了,没注意感冒了,引起的发烧,先吃点药,他在给打一针,观察一晚,如果明天还烧,再送医院。”

当时全家人都在听医生说话谁都没有注意苏然的情况,其实这会苏然的人是清醒的,她知道她妈给她量过体温,也知道医生来了还给她做了检查,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全身都是软绵绵的,脑子闷闷的疼,她意识很清醒但是不想动,就由着她们摆弄自己。她躺在那里听着身边闹哄哄的一片,耳朵里“嗡嗡”的响,当打针两个字钻进耳朵里时,她忽然就全身僵硬了一

下,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当医生陪好药,举着明晃晃针筒向床边走过去的时候,苏家人一回头才发现苏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苏然披散这头发,脸上还是烧得红红的但眼神却是格外的清醒,她盯着医生手上的针筒,用异常冷静的声音说:“我不打针。”

所有的人都被苏然的表情震住了,大家一时都呆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莫言,他坐到苏然的对面好声哄道:“然然,你生病了,要打针才会好的,你小时候都不怕打针啊,怎么还活回去了”莫言说完为了让苏然放松还笑了一下。

苏然一点都没受莫言的影响,她直愣愣的盯着莫言,依然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不打针。”

一时间气氛僵在那里,老医生举着针筒尴尬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胡女士正处在更年期,正是脾气比较暴躁的时候,她烦躁的走到苏然面前,一手指头就戳在苏然的脑门上:“你犯病啊你都多大了啊越活跃回去了是吧生病了,你不打针要干什么啊”

胡女士的连着在苏然的脑袋上戳了好几下,苏然随着她指头的力度往后连着仰了几下身子,苏然开始没反应,等她妈停下动作后,忽然抬起头朝着她妈的方向爆发一样的尖叫着:“我不打针!”还是那句话,只是她那样子明显的有些不太正常。

胡女士被苏然的尖叫声弄得有些呆在那里,片刻后等她反应过来,一阵火大,这会她倒是不大声了,指着苏然语气压抑着愤怒:“我告诉你苏然,你老大不小了,你别这么不懂事,你赶紧给我老实的趴好打针。”

苏然看着她妈也不说话,眼里冒着怒火,母女俩就这么对峙着僵在那里,是胡女士先说的话,她是对着莫言说的:“莫言,你按着她。”

莫言两手扶上苏然的肩膀:“然然,听话。”

苏然扭脸对着莫言,她忽然伸手抓住莫言的肩膀:“哥,你要是强迫我,我就咬你。”苏然这话说的幼稚,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的口气认真,披散着头发,眼神凶恶的像母狮。

莫言呆看着苏然,小心翼翼的问:“然然你怎么了”

苏然没有回答他,还是那么凶狠的瞪着眼睛,莫言手上暗暗使劲想把苏然翻过身去,就在他刚有动作的时候,苏然忽然伸过脑袋来,真的张口就咬上了莫言的肩膀。

苏然是下了死劲,咬着莫言就不松口。莫言忍痛和苏然在那里较劲,莫言想把苏然翻过身去,苏然却是伸手就抱上他的腰,嘴里死咬着他的肩膀就是不松口。

一帮人都被面前的场景惊呆了,尤其是那个老医生,更是有点不知所措,他就搞不明白了,怎么就是简单的打个针怎么就闹成这么个不可收拾的场面了。最后还是这个老医生纳纳的说:“不打针也可以,吃点药观察一下也行。”

虽然没人看老医生但他的话大家都听见了,莫言对着苏然说:“然然,我不让你打针了,你先放开。”

苏然嘴里咬着莫言,也不松嘴,就是抬眼凶狠的瞪着他,莫言知道她不相信,所以先放开了双手,莫言一松手,苏然也松了嘴,她快速的从莫言身边退开,飞快的从床上站起来,退到床头,身体紧贴着床头的墙壁,一脸戒备的看着眼前所有人。

莫言肩头的衬衣渗出血迹,他抬头看着苏然一脸戒备,眼睛里闪着泪光,一阵心酸,他轻声哄着苏然:“然然,你还在发烧,下来躺好,我保证不给你打针了。”

老医生也赶紧配合着收起手里的针筒,苏然看着医生收起了针筒,才犹犹豫豫的坐回了被子里。

房间里的气氛其实挺糟糕,刚才苏军长一直在旁边c不上手,这会他也只有先把医生送走了再说,苏军长送老医生出门,莫言也随着出了房间,他站在到走廊上犹豫了一会还是拨通了沈渭南的电话。

可就是他打电话的这会功夫,他身后的房间里又传出了巨大的动静,开始是苏然在尖叫,接着就是摔东西的声音,最后是一声闷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莫言挂了电话,急忙推门而入,他进门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苏然披头散发的从他面前飞快的跑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一头扎进了卫生间,然后卫生间的门就被她从里面反锁了。

莫言转头看着屋里剩下的两个女人,关美娟显然是有些被吓傻了,傻呆呆的站在那里,至于胡女士一手端着一个水杯,另外一只手撰成一个拳头,正站在那里“呼呼”的喘大气,这两个女人身边一片狼藉,闹钟,台灯散了一地,一个床头柜也翻到在地上。莫言看眼前的情景猜想应该是胡女士刚才要给苏然喂药,被苏然闹的。

莫言看着眼前的景象头疼,最后还是让关美娟去找来卫生间的钥匙,莫言打开卫生间的门,门内光线强烈,头顶的浴霸四个大灯全开,苏然在一片强光中坐在马桶盖上,她听见莫言进来的声音,忽然挺直腰盯着门口的方向。

莫言静默的看着苏然,现在的苏然披散着一头乱发,脸上冒着汗样子很是狼狈,她直直的看着门口的莫言两手紧握着身下的马桶盖,眼神和整个姿态充满了强烈的防备,可在莫言就是看出在她强悍的精神背后却透着脆弱的情绪。如一个受伤的小兽在拼死的挣扎。

莫言没有走过去,他就站在门口,镇静的说:“然然,你出来吧,渭南一会就来了。”

苏然听见沈渭南的名字,好像忽然一惊,过了一会她才愣愣的回道:“他来干嘛”语气里明显是有些莫名其妙。

莫言被苏然的语气弄的一愣,他一直以为苏然这么折腾是因为沈渭南,所以他刚才才会去给沈渭南打电话的,可看苏然现在这样子似乎又不是,莫言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苏然。

苏然倒是没有管莫言在想什么,她终于确定自己这么一闹应该是不会有人再强迫她打针吃药了,她从马桶上站起来,直直的走过莫言身边,在和莫言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缩了缩胸避开了和他的身体接触。

苏然走到床边躺回去,把被子拉过头顶的时候,她挺平静的说:“谁也别碰我,也别我打针吃药了,我睡一觉就会好的。”

苏然盖上被子,躺在那里就再也不动,关美娟收拾屋子也是小心翼翼的没敢弄出大的动静,莫言站在苏然的床头看着鼓起来的一坨被子不吭声,一时房间里的气氛压抑的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

第三十章

沈渭南来到苏然的房间时,这里刚刚压抑的气氛还没有散去,两个身形都很高大的男人往床边一站,昏黄的光线在他们身下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阴影。

没有人说话,这

样的气氛沈渭南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沉默的空间最终被推门而入的胡女士打破。

胡女士进来时手里端着个小碗,她脸色显然不太好看,直直走到沈渭南身边,把手上的碗往床头柜上一放,转身往沈渭南手里塞了一个薄薄的牛角片:“这混孩子,从小心里一有火就准拱的要发烧,打针吃药还真不见的管用,只有刮痧,你给她刮,下狠手刮,把她那邪火刮出来就好了。”胡女士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沈渭南眼睛似要冒火,尤其说道“下狠手”的时候颇有几分在咬牙切齿的味道。

胡女士明显心情烦躁,进来交代完,估计是不愿意看见他们折腾又转身走了。

胡女士走后,莫言退到窗边的一个单人沙发里坐下,他的脸和半个身体隐在阴影里,再出声。

沈渭南坐到床边,他先伸手摸了摸苏然的头发,然后慢慢拉开她身上的被子,苏然的整个身子露了出来,她像是真的睡着了,蜷缩着身子,两手放在脸侧,闭着眼睛一脸安详平和的样子。

轻轻拉开苏然的身体,把她翻了个身,沈渭南的动作轻柔,他没费什么力气,苏然的身体很放松,他知道苏然显然是醒着的。

苏然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睡衣,沈渭南把她的上衣撩起来,露出整个背部,屋子里只亮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比较暗,柔和的光线在她的背部形成了一个暗暗的光影,两侧的腰线被衬得格外明显。

沈渭南发现眼前的这个身体,有着漂亮的曲线,他忽然反应过来苏然这是瘦了啊。苏然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唠叨过要减肥,可是怎么一转眼她就瘦了呐沈渭南心酸的想。

用手里的牛角刮片在酒精里蘸了蘸,沈渭南暗暗咬着牙,朝着苏然背部正中的脊椎位置一条线就刮了下去,随着刮片划过,一道紫红痕迹出现,苏然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但她也只是动了那么一下,沈渭南抬头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双手收紧了头下的枕头,把脸埋进枕头里没有吭声。

随着一道道紫红在苏然的身上出现,苏然都再没有动作,她既没出声也再也没有动过,静静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了莫言的声音:“我记得在十几年前,然然也发过一次高烧,现在想来那次候正好是你刚刚出国的时候,那一次比现在凶险,烧到快40度,在医院里什么法子都用过了,但每次都是用过药体温降下来,几个小时后又烧了上去,反反复复的折腾了一个星期,后来还是一个中医给看好了,当时就是给她刮痧。”说道这里莫言停顿了一下,他似乎还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那时候给她刮痧她可没有现在老实,叫的一层楼的病人都来围观她,这会真的是大了,也忍的疼了。”

莫言的最后一句话无不有着几分落寞味道,但在屋子另外一个角落里的两人却没有谁搭理他,他们都静默着,在他们的空间里有一种奇异的气氛在流动。

低头沉默的沈渭南把莫言说的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他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想法,在他不知道的时间和空间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关于他,但是他却不知道的事情呐

最后一下刮下去,苏然的整个背部布满一道道深刻的紫红,看起来触目惊心。沈渭南收起刮片,给苏然把睡衣拉回去,又给她盖好被子,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做完这一切沈渭南起身往外走,走出两步,身后传来苏然

微弱的声音:“哥。”苏然的声音不大,如在低低的呢喃,又如在叹息,沈渭南顿住身形,但是再也没有声音传来,片刻的停留后,他接着往外走,在走动的过程中他不禁想:苏然这是在叫谁呐如果是在叫莫言,那为什么莫言没有动

也就是在一瞬间沈渭南忽然反应过来,说起来他也是苏然的哥哥啊,苏然第一次说话就是叫他“哥哥”。刹那间回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幼时的影响往日在他的脑海里,犹如闪着雪花的黑白影像,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轮廓,而这一刻杂乱的雪花却忽然退去,图像渐渐清晰起来,最后定格成一张黑白的照片,幼年瘦弱的自己在正附爬在床上看着一个初生的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原来苏然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看见的人也是自己啊,从什么时候他竟然忘记了呐从他们都还是幼儿的时候,他们就曾经是如此的亲密,在自己灰暗的童年里一直有一个软软的身体依偎着自己,那时候他是多么的疼爱她啊可是这些他是在什么时候都忘记了呐

沈渭南有些恍惚的往外走着,来到门口的时候差点和推门而入胡女士撞在一起,胡女士和沈渭南走了个对面,两人在门口碰上的时候隔着很近的距离,胡女士在看见沈渭南的那一刻,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随后她脸上本来不太好脸色忽然缓和了一些,她看了沈渭南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擦肩而过的胡女士带起一阵急速流动的空气,吹到沈渭南的脸上,沈渭南感觉到脸上升起一阵凉意,他伸手扶上自己的脸,手指带过一片水迹。

那天晚上刮痧以后,夜里苏然果然就退烧了。莫言和胡女士轮流守了她一夜,早晨起床的时候大家精神都不太好,苏然折腾了一夜,虽然退烧了人还是厌怏怏的,早餐桌上,苏军长早走了,他们起的晚早餐吃的也稍微晚一些,苏然缩在椅子上蔫头耷脑的吃着早饭。胡女士在她对面抬着眼皮扫了她一眼,开口问:“你跟学校请假了吗”

苏然没看她妈,没精打采的回了句:“请了。”

她们对完这句话后餐桌上再次恢复安静,过了一会胡女士状似不经心的说:“晚上要是人觉得舒服了,就回自己家去吧。”

苏然抬头看看她妈,胡女士没看她,低头喝着稀饭,她又看向莫言,莫言安静的坐在那里,手里的勺子在碗里搅着,他低垂着眼皮,脸上没有表情。

苏然收回目光,低下头低低的应了声:“哦。”

“好好的过日子。”胡女士忽然又对她说了一句,她的语气平静但却听得出她的担心。

“嗯。”苏然答的低沉,脑袋又往下低了几分。

到了晚上苏然真的老老实实收拾东西回家了,回到位于二环线上的自己家,打开大门果然一室漆黑,苏然站在门口打开客厅的大灯,灯光明亮耀眼,更衬得屋里冷冷清清。

轻叹出一口气,苏然换鞋进屋,她倒是没有多颓废,上楼清理出要洗的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清洗,转身又收拾起了房子里的卫生。

楼上楼下的来回收拾完已经就差不多快11点了。临睡觉之前她还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吃的饱饱的,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苏然给自己请了三天假,第二天她起床后直奔去了医院,沈渭南走的那天,她起床刷牙的时

候忽然感觉要呕吐,当时她似心有所感,自己用验孕纸做了一次n检,结果真的是怀孕了,周六的那天她在家里昏昏沉沉的待了一天,到了星期天她中午起床的时候忽然一阵晕眩,她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生病了,她怕自己病在家里会出事所以才在下午回了娘家。

苏然不排斥孩子在这个时候到来,当看到验孕纸上的加号时,她是露出了微笑的,在过了最初的喜悦后,苏然忽然发现她竟然没有人可以分享这个好消息,她和孩子父亲现在的情况让她不能告诉身边的亲人这个消息,没有人来和她一起珍视这个即将来到人世的生命,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孩子。

也就是在这种歉疚的心情升起的同时,苏然忽然觉得以前她不敢面对的一些东西,现在去面对似乎不那么难了,为了孩子,她终于变得勇敢。

来到医院一番检查做下来,苏然被她对面面容洁净的中年女医生一句话震住了:“你都怀孕12周了怎么才来”

苏然木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她稍稍算了一下,8周,也就是她已经怀孕快两个个月了。

女医生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原来月经就不准吗”

“嗯。”苏然木纳纳的回道,她确实月经一直都不准,苏然从小就胖,青春期的时候就内分泌不正常,两三个月不来月经对她来说那是经常的事情,而且她这次怀孕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她到现在才知道。

女医生又冷淡的问了句:“打算要吗”

“要。”苏然回答的异常坚定。

女医生这才露出一个笑模样,语气也温和了一些:“那就恭喜你了,以后要注意营养,不要做剧烈的运动,定期来做产检。”

苏然也终于笑了出来,她听着医生的傻乎乎的不断点头,那医生看她的样子,知道她是没心眼的,心里对她有些好感,又多嘱咐了她一些注意事项,才打发了她。

出了医院,苏然没有打车,她慢慢的走在人行道上,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世界是那么美好,似乎每一个人都在跟她微笑,就连阳光也是那么的明媚可亲,吹在身上的微风也是温暖柔和的。就在这一刻她觉得整个人似乎都变得豁达了。

回到家后,苏然一直等到晚上,看看时间快九点了,才出了家门打车往沈渭南现在的住处去。

就在两天前,就在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之前,苏然其实是有些惧怕见到沈渭南的,这种心情很复杂,她爱他,所以卑微,所以不愿把这世界上唯一能把他们联系起来的婚姻关系切断。她害怕再见到沈渭南的时候原本只是语言上说出的离婚会真正的开始实施。苏然过的难受憋屈,但是她宁愿让自己难受憋屈也不愿意离开沈渭南。在她看来只要没有真正的走出那一步,那么这个人总还是在自己身边的。

但是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以后,苏然的心情变了,她不想再龟缩下去了,她要和沈渭南认真的谈一谈,她要告诉他她怀孕了,她的出发点不是想用这个孩子来挽救他们的婚姻,或者是把沈渭南困在自己身边,她以前在他面前因为太在乎,所以太卑微,她想这次哪怕就一次,她也要和他处在一个平等的位置,告诉他不要那么轻视他们的婚姻,哪怕为了孩子,也请他再努力一次。至于她说了以后如果沈渭南还是拒绝这种最坏的结果,她其实下意识的没有去想过。

苏然不知道沈渭南有几处房产,但她知道沈渭南现在住哪,沈渭南和苏然结婚后,基本不管家里的事情,家里水电费,物业管理,或者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都是苏然再交。在这些费用里面苏然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家家政公司的账单,那上面有登记一个住址,苏然知道那是沈渭南结婚前住的地方。

苏然带着所有的勇气,酝酿好了所有的说词,但是当她敲开沈渭南住所门的时候才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会照着你的剧本来演的。

门内站着的是一个美艳的女人,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她穿着一身华丽的低胸晚礼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桃红色的吊带长裙衬得她肤色透白水嫩,上半身大片出来的肌肤,白晃晃的晃得苏然眼晕,她觉得这个女人真性感,而且这个女人她还认识。

苏然认识夏小花,虽然她们从来没有说过话,但是在长久注视着沈渭南的岁月里,这个唯一被沈渭南领回过军区大院的女人,虽然只有远远的几面之缘,但是她还是记住了她。

苏然被眼前的女人震得有点发蒙,嘴里的话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你不是结婚了吗”

门内的夏小花,开门以后看到门外陌生的女人本来也有点吃惊,在她准备回头去招呼这屋子的主人的时候,苏然冒出来的这句话,不知道忽然就触动了她脑子里的哪根神经,她一手扶在门框上,懒懒的姿态,有些轻浮的对苏然说:“结婚了也可以离婚啊”

夏小花的这句话也触动苏然的神经,是的啊结婚了可以离婚啊,她的男人现在就是要和她离婚呐。

夏小花挡着半个门口,苏然进不去,她从夏小花的空出的位置向屋里看去,沈渭南和她的位置成一条直线,就站在客厅的中央,他应该是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湿的,身上穿着一件浴袍手里端着一个方口的玻璃杯,里面装的应该是酒,他看着门口的苏然,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动,目光沉沉,面容没有任何波动。

苏然看着他鼓起勇气说道:“渭南哥,跟我回家。”

沈渭南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低垂下眼皮,目光看向地面,明显是一个拒绝的姿态。

“渭南哥,跟我回家。”苏然又说了一遍。

沈渭南还是站在那里不动如山。

忽然间苏然就没有了力气,她再也说不出第三句了,她这个时候才知道有时候人说话也有力竭的时候。

苏然回头,默默走上来时的路,她走的不快,但也不慢,用一种均匀的速度走着,她身后的夏小花,看着这个女孩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转角处,有书上说人的背影可以包含很多信息,她今天算是真的看到了,这这女孩的肩膀微塌,低着头,她看到了悲伤,但是她的腰和脊梁却始终是挺直的,她也看见了一种柔软的坚韧。

苏然静静的下楼,这里的楼道里装的是声控感应灯,她的脚步轻,所以没有一盏灯为她亮起,但是在黑暗中,她的脚步平稳一脚都没有踏空过。

苏然以为自己会哭,但是直到走出这栋楼,她抬手摸摸自己的眼角却是干干的一滴眼泪都没有。

临走远之前,苏然最终还是回头看向沈渭南住处的窗户,窗户里透出明亮的灯光却看不见人影,在着最后的最后,苏然站在这栋楼下,她仰头看着有那个男人的房间

,凝视良久,远远看去,可看见这女孩凝固的身形,平和的目光,她的姿态虔诚,似在述说,又似在怀念:渭南哥,在我们的婚礼上我曾经对你说过我爱你,但在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说过,可是我从来也没有停止过对你的述说,我每日每日都在用我的行动向你述说,可是你从来就没有注意听过啊,现如今你终于觉得烦了,你的沉默叫嚣着让我住嘴,那我就住嘴了,渭南哥,从此以后不管是近在咫尺还是山高水远我都将永不再向你说起。

第三十一章

苏然走后,夏小花转身看着还是站在那里静默不动的沈渭南:“你老婆”她问道。

“嗯。”沈渭南坐回沙发里,望着前方的墙壁。

夏小花站在门口隔着一段距离,看了一会沈渭南,忽然说:“你伤着她了。”

沈渭南静默不动,夏小花把身体靠向身后的鞋柜慢慢说道:“渭南,世人都认为我是个趋利的女人,是个能恨得下心的,可我觉得你比我狠,我这人虽然重利但谁要是真的非上杆子对我好,只要是个好男人,就是没钱我也会跟着他的。”

说到这里夏小花从从旁边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盒烟,点燃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后,接着说道:“我从22岁跟着你,一直到28岁,6年,整整六年的时间,那六年跟着你过日子,真的是越过心越冷,你这人看着哪都好,可又真的把谁放在心上过,说实在的那些年我在你面前从来就没有挺直过腰,你这人呐,老是高高在上的看着别人,既摸不着,也靠不近,看着彬彬有礼的,其实最是冷酷,谁你都不放在心上。”

夏小花在那里说着,沈渭南坐在那里始终不动也不说话,最后夏小花走过去掐灭手里的烟头,拿起沙发扶手上的外衣往身上穿,她一边穿一边说:“渭南,那姑娘一看就是个傻的,这年月找个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那真的跟沙里找金子一样,人的缘分,有时候一转身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当初我决定离开你,也不过是转瞬间的一个念头罢了。”

夏小花说完再没停留,拿着自己的小包,就走出了大门,她的高跟鞋在楼道里发出“咔咔”的回声听起来格外的空d。

夏小花这个时候会出现在沈渭南这里纯粹是巧合,她现在的日子过的挺好,虽然豪门大家族里面的是非多,但是她的精明世故应付起来绰绰有余,她嫁的男人,是个很有修养的人,夏小花嫁过去是续弦,他前面一个太太去世多年,对比自己年轻10多岁的夏小花多有疼爱。

这人一旦日子过的顺畅了,难免会生出很多感慨,这次夏小花独自一人回道c城是代表她的丈夫回来签一个项目的合约,合约签成在庆祝酒会上的时候,她看着身边熟悉的人和环境忽然就生出几分感慨,现在在她想来,在她过去的生命里,在c城她还是有着快乐的时光的,而承载她那段快乐时光的地方就是一栋老房子,所以酒会没有结束她就让人把她送到这里来了。

夏小花有沈渭南这个房子的钥匙,她也知道沈渭南结婚了,料想他应该是不会在这里,可没想到开门进去正好碰见沈渭南洗澡从浴室里出来。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苏然就来敲门了,结果夏小花一开门就碰上了这么一出。

夏小花往外走着,心里很是索然无味,原先来这里怀念的心情也不翼而飞了,她忽然明白很多的东西隔开一定

距离和时间后,什么都会变味道的,她心里有几分失落决定以后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苏然从沈渭南住的小区出来,打车回了二环线上的家,这一路上她没表现的特别伤心或者绝望,安安静静的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转头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街景,昏黄的街灯照在她的脸上,她看起来沉静而平和,夜间暗暗的车厢里,司机开着收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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